那日去给陈状元送竹玉,途中倒是遇到了许大人,顺道也将名册送了去。”霍少煊突然开口,目光有些晦涩,直直盯着秦修弈,嘴角扬起一抹笑,“嗯……只是不知臣所言,能否得陛下半点信任。”
暗地里不少目光不着痕迹的看过来,谢书年若有所思地垂下眼,贤亲王也也微微蹙眉,不经为之侧目。
这些年霍少煊可谓滴水不漏,像如今这般亲自下场蹚浑水更是头一次,令人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秦修弈听出他话里的尖刺,漫不经心道:“相辅所言,朕自然信。”
“只是也不能单凭相辅一人之言,朕便草草下了定论。”秦修弈放下手中把玩的玉佩,垂眼睥睨着下方胆大包天直视他的霍少煊,“既然如此,那便先派人去请陈状元和任老,再做定夺。”
“至于厉大人,试前私会陈状元,按照律令......”
厉大人立即跪下:“陛下,臣断然没有透露过文举相关,虽是试前,但那时也尚未定题,还请陛下明查!”
吏部侍郎苏立名冷笑一声:“厉大人,如今证据确凿,律令便是如此规定,大人难不成还想抗旨不遵?”
厉铭鹏无话可说,心中懊悔。
他一时疏忽令人抓住了把柄,今日恐怕是真的逃不掉了。
就在这时。
霍少煊掸了掸袖袍,淡淡道:“苏大人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轻笑着抬眼,看向上首的秦修弈:“若真如苏大人所言,恐怕陛下还漏了一人。”
秦修弈隐隐察觉到对方来势汹汹的恶意,挑了挑眉:“哦?”
“试题皆是由臣全权负责,厉大人与陈状元会面之事臣也知晓,怎么看此事都与臣脱不了干系,若陛下要罚,那便连臣一起罚,否则岂不是容易落人话柄?”
贤亲王动作一顿,不动声色道,“相辅切莫意气用事,若你当真知晓厉大人私会陈状元之事,自然不会任其触犯律令……包庇、滥用职权乃重罪,相辅不会不知。”
“贤亲王所言极是,那臣便是知法犯法,若非臣点头,厉大人断然不敢见陈状元,也不会有如今这些误会,更何况这最后一试,陛下交由臣全权负责,臣一眼便挑中了陈状元的文章,若真如许大人说的那般,文举不公,那臣难辞其咎。”霍少煊语气不疾不徐,里头却含着细小的刀子,“律令之中规定试前不得私会,但若臣知情,那便算不得私会,若厉大人当真透露了些什么,想必也是从臣口中得知,那臣更是罪该万死了。”
“若陛下只凭‘私会’便能定罪,那想必定的也非厉大人的罪,而是臣的罪。”霍少煊在一片静默中行礼。
秦修弈盯着他半晌,终于气笑了。
“相辅倒是贴心,将朕的话都说完了,若朕不顺你意定罪,是不是还对不起相辅的良苦用心了?”他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一字一顿道:“只是相辅不像是请罪,倒像是兴师问罪。”
“怎么,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朕低三下四的哄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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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吏部之事(4)
厉尚书不清楚相辅此举有何深意,不敢贸然开口,唯恐乱了计划,便只好装作六神无主的模样,伏地不语。
贤亲王正准备开口缓和气氛,就听霍相辅轻笑一声,颇为不知死活的道:“自然不敢,更何况的确是臣的疏忽,不过事已至此,陛下既不信臣一面之词,也不愿等陈状元与任老的口供,那降罪便是,臣绝没有半点怨言。”
秦修弈轻轻攥紧了拳头,心中陡然窜上一股无名之火,淡淡道:“暂且不论厉大人是否私会,此事等后续再做定夺,但相辅明知律令却不阻拦,本就失职,朕念及相辅劳苦功高网开一面,罚禁足一月,抄律令......”
“无规矩不成方圆,功是功过是过,臣谢过陛下宽宏,但也不想陛下为难。”霍少煊丝毫不怵,唱反调似的朗声道,“按照律令来即可。”
秦修弈猛地一扯腰间的玉佩,狠狠砸在地上:“霍少煊!”
玉佩顿时四分五裂,碎片迸射得到处都是,殿内气氛骤然紧绷。
“还请陛下息怒!”群臣惶恐道。
贤亲王也连忙一拱手,低声提醒:“陛下息怒。”
“好,那便依相辅所言。”秦修弈怒极反笑,硬生生压下心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扬声道,“来人,将霍相辅带下去,先罚二十大板。”
“陛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相辅大人想必也是一时疏忽,平日里又为国操劳,如何受得住这二十大板?”
“如今尚不知真相如何,若相辅句句属实,根本谈不上重罪,罚些俸禄、禁足反省足矣!”
“可不论真相如何,相辅的确一时疏忽险些酿成大错,理应降罚,否则难以服众啊。”
“陛下,此事暂且缓缓……”
“陛下......”
一片嘈杂中,霍少煊和秦修弈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
霍少煊见那双清亮的眼中氤氲着怒意,莫名觉得舒心不少,他缓缓笑了笑,瞧着倒是从容不迫,说出来的话却将人气个半死。
“陛下,按照律令,应是三十大板。”
秦修弈只觉得原本即将痊愈的伤口陡然一痛,他眉心微蹙,不动声色的捂住心口,低吼道:“还不快拖下去!”
守卫立即上前一步,想要将霍少煊带下去。
霍少煊没什么表情,只是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秦修弈,而后一拱手。
他轻声道:“臣对陛下,绝无二心,臣对百官,一视同仁,臣对百姓,尽心尽力。”
言罢,霍少煊一甩袖,转身跟着守卫走了出去。
不多时,殿外传来板子沉闷的打击声,还有人忍耐的闷哼。
秦修弈指尖微不可查地一颤,长睫垂下,忍无可忍地起身离去,咬牙道,“退朝!”
回到玄政殿。
秦修弈抬脚便将摆在一旁的八仙桌踹了个四分五裂,瓷杯茶壶砸落在地上,碎片迸射。
“陛下!”身后有一人急匆匆的跟着,魏庭轩看着这一幕,顿时头疼。
秦修弈微微喘息着,垂着头令人看不清神情,一只手抬起揪住心口的衣裳。
“真是......”他呼吸不稳地嗤笑一声。
魏庭轩脸色一变,立即大步走到他身侧,“陛下,可是旧伤?”
秦修弈摇摇头,兀自坐下平复心情,半阖着眼睛懒散地盯着前方,脸色微白。
魏庭轩叹息一声,吩咐外头的汪公公去请太医,而后缓步走了回来。
“陛下,明知可能是圈套,为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