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多谢任老提点。”
秦修弈转身踏着阶梯走回上首,嗓音寡淡,含着一股冷意:“许大人,苏大人,可还有话说?”
许三清千算万算没算到任老当真在,自方才起便六神无主地盯着地面,闻言慌乱间下意识看向苏立名。
他只是心有不甘,没成想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
苏立名见他看过来,顿时心中咯噔一下,刚想跪下认罚,就听见一道怯怯的嗓音。
“陛下,草民有罪。”在一旁一直静默的丁生突然跪下,咬牙开口,“方才听闻陈状元的话,草民心中甚是惭愧!”
“厉大人有恩于我,我却......我却因一己之私而害他!”丁生哆嗦着身子,扫了一眼许三清和苏立民:“厉大人与陈状元的书信往来并不密切,那些......那些都是苏大人与许大人教唆草民那么说的,家中母亲重病,苏大人派人‘守着’,草民不敢不从,还请陛下明鉴!”
“你!”苏立名脸色骤变,正准备开口就又听许三清慌乱道。
“臣,臣也是听苏大人的!”许三清见事情败露,顿时吓得不管不顾,全盘供出,“苏,苏大人说,若他来日取代厉尚书,定不会亏待我,臣......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陛下!臣......“苏立名背后被冷汗浸湿,他下意识想朝一个方向看去,还好中途一惊陡然回神,连忙错开视线,若是扯上那位,自己恐怕性命都保不住!
他浑身发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陛下,切莫听他们胡言乱语,臣只是,只是......”
“陛下,臣才是被冤枉的,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许三清还在不依不饶的乱叫。
即便不抬头,苏立名也能想象到陛下的神情是何等冷漠,他心中只剩下一句话。
完了,全都完了。
“够了。”半晌,秦修弈不耐的嗓音响起,“压入大牢,按律令处置!”
“是。”京都巡卫统领羌明赋立即挥了挥手,守卫冷漠的上前,将还在哀嚎的几人拖了下去。
“慢着。”陛下不知想到什么,又突然道。
羌明赋一愣:“陛下?”
秦修弈神情莫测,缓缓吐出一口气,摆了摆手:“......先拖去玄相殿门前,打五十大板。”
“莫要太近,免得扰人安宁,事先铺好白布,别脏了相辅门前的地。”
羌明赋噎了一瞬:“......遵命。”
作者有话说:
少煊有模有样地压低嗓音模仿:“怎么,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朕低三下四的哄你?”
小九:“……”
第27章 探望
玄相殿内。
后臀传来清晰的痛感,趴了一整日什么也没做成的霍少煊冰着俊脸,百无聊赖地从碟子里捻起一块梨肉,正准备塞进嘴里,外头就传来双晟的嗓音。
“公子,任老与陈状元求见。”
想必是刚下朝过来探望,如此一来,恐怕那人也快来了。
霍少煊不动声色地将碟子塞进床铺里边,用被子盖上,这才重新趴下。
“进。”
“相辅大人,义荣罪该万死!”陈义荣羞愧难当,快步走到他跟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霍少煊连忙起身:“陈状元快快请起,你何罪之有?”
任老见他撑起身子就要起来,吓得立即将陈义荣拎起来,双晟贴心地为二位搬了椅子来,任老坐下后见霍少煊脸色煞白,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真是岂有此理!”
霍少煊见状抿唇一笑:“任老,莫要见气。”
“我如何能不气?”任老余怒未消,“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陛下怎能当即定罪,当真是荒唐!”
“任老,如今朝堂之上并非当年般清净,牵扯繁多,里头有许多名堂,陛下如今根基不稳,也有难言之隐。”
“皇家的恩怨,自古以来便没个消停,老夫若非告老还乡,恐怕也被卷进是非之中难以脱身了。”任老忽然笑了笑,感叹似的道:“老夫没那救世的仁心,但好在尚有仁心之人。”
“引路者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可惜浑水难趟,以至于世间无几。”
霍少煊神情微顿,倏地抬眼,却发觉任老神情并无异样,似是随口一提,旋即感叹地摇了摇头。
他薄唇微抿,正欲说些什么,外头就传来异动。
“这是?”
霍少煊拧眉朝一个方向看去。
陈义荣摸了摸鼻子,低声解释:“外头恐怕是许三清和苏大人,正在行刑,那丁生受人威胁,陛下仁厚,念在其还有良知,母亲又重病,让人给了些银钱便送回去了。”
霍少煊听着那明显的痛呼和棍子落下的闷响,沉默片刻:“可为何会在我门前行刑?”
陈义荣欲言又止:“陛下吩咐,我等......也不清楚。”
“还能怎么?”任老冷哼一声,“先递个台阶过来呗。”
他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嘟囔道:“少煊就是性子太好,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恐怕要受人欺负哟。”
门外,气氛微妙。
秦修弈身后跟着魏庭轩,三人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门前。
双晟为难地端着汤药,陛下不发话,他也不敢出声。
方才他不过一个取药的功夫,回来就见陛下朝着公子房里走去,他当即就想弄出点动静给个暗号,结果对方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心中一寒,立即垂头不语,唯恐生出什么误会来。
秦修弈其实只是随意一瞥,谁料正要抬手叩门便听见任老那句“受人欺负”,身形一顿。
后头跟着的魏庭轩嘴角抽了抽,心说任老这说的什么话。
吃人不吐骨头的恐怕就是躺在塌上的那位啊!
眼见秦修弈半晌未动,魏庭轩只好自己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陛下。”
秦修弈神情莫测,无声哂笑一下,抬手掸了掸衣摆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推门而入。
方才里面的人听见那声咳嗽,皆已沉默下来,任老并未觉得尴尬,仍然理直气壮,但还是知礼数地起身,先对着秦修弈一行礼,旋即转身朝霍少煊道:“我二人来也是瞧瞧你伤势如何,既然陛下来了,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陈状元也连忙道:“是啊,相辅大人这段时日还需好生修养,义荣就先告辞了。”
霍少煊点点头:“二位客气了,双晟,送客。”
“是。”
双晟正准备将药碗放在桌上,半途却被人抢了去,他微微一愣,下意识抬眼,却瞧见秦修弈没什么表情的脸,双晟立即垂下头,行礼告退后领着任老与陈状元出门。
霍少煊看似面色憔悴,暗地里不着痕迹地将那盘梨子往被褥里埋了埋,而后便强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