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不然。
四爷回府。
若楠被珠儿从梦中推醒。
四爷驾到,检查若楠一天的功课。
应四爷要求,若楠迷迷糊糊间摇头晃脑的背诵功课,竟然背错几句,四爷一个爆栗才让若楠完全清醒。
即便是若楠泪眼婆娑,眼泪汪汪也不能打动四爷半分豪,若楠对康熙的一套在四爷身上完全失灵,若楠只好含泪背完全部所学。
背诵还不能算完,若楠还得继续默写。
四爷看过,对文中几个字儿不满意,遂亲手修改,勒令若楠又反复誊写无数次。
亥时,四福晋派人来请四爷,说是十三爷过府,若楠这才逃出升天,爬上床去休息。
这一夜,若楠破例没要求珠儿陪睡,脑袋一挨上枕头便酣然入睡。夜半夜惊雷阵阵,若楠竟然酣睡不知,隔天惊见满地沼泽,兀自奇怪不已。
以后的日子,若楠就重复在这种背书默书写书之中,不得脱身。
苦的是,若楠每每刚刚适应法海所给学习量度,法海就会如影随形增加学习内容,总之要每天压榨若楠到最大限度,让若楠整天疲于奔命才是法海的目的。
就这样子,法海不断给若楠增加学习内容,相应也大大增加默写誊写量。法海教的多,四爷检查的也就多,时间也就相应延长。
如此循环往复无穷尽。
在四阿哥的关照下,若楠的蹲马步时间也逐渐加长,弓箭刚刚顺手,又换新弓,每换一次,弓便增长一分,同时硬一分。
若楠几乎每天都拉不开新弓,也天天被四阿哥明明白白的鄙视。
这把弓是你十三哥三岁时候用的,你也拉不开?
这把弓是弘时四岁用的,你----也拉不开?
这把弓.....?
那把弓.....?
鄙视过后,四阿哥例行检查若楠背书誊写,常常横挑鼻子竖挑眼,不到九点绝不撒手,有几次甚至到夜里十一点,四福晋使人来请,他方罢休。
若楠夜里被四阿哥折腾没睡好,白天难免瞌睡,一旦若楠精神稍有不济,法海就会用三尺长的戒尺把书桌敲的咚咚山响以示警告。
倘若若楠还是不能集中精力,法海就会毫不客气的敲打若楠的手心。而不是像其他的师傅只打皇子的伴读做做样子。
他要打也不能够,若楠目前没伴读。
若楠胸怀现代思想,一贯认为个人犯法个人定罪十分公正,十分鄙视皇子犯错伴读挨打的封建丑陋,现在她开始向往有伴读的日子。
一月之间,若楠被法海打了三次手掌心。
一寸宽的竹板打在手上,钻心的疼,可是若楠却不恨法海,法海比起宫中那些宽宥的师傅更让若楠钦佩。
不恨归不恨,疼痛很难忍。
若楠想念着上书房那些悠闲的日子,也想念几位哥哥,心里暗暗埋怨哥哥们不仗义,竟然也不来看看自己。
当然,若楠不知道,他想念的哥哥们也很想念他,只是被四阿哥拒之门外,兄弟不得相见。
一日,十三阿哥听闻若楠惨状,仗着自己是法海爱徒,特意来访,想缓和缓和法海与若楠的紧张关系,还给若楠带来了新鲜萨琪玛,驴打滚。
终于有人来看自己了!
看着这个和善的哥哥,若楠眼中的泪水潸然而下。
十三阿哥被若楠的泪水潮湿了心底,伸手想抱弟弟。
可是法海却毫不给面子,戒尺狠敲,“啪啪”直响,“二百遍背完了吗?继续背诵。”
十三阿哥尴尬的缩回手去。摸着鼻子讪笑着走回四阿哥书房。
四阿哥看见十三阿哥灰溜溜的样子,几不可见的弯弯嘴角,瞟一眼十三阿哥,“怎么?人家不买账?碰一鼻子灰回来吧!”
法海会离开上书房来四爷府教导若楠,就是因为十三牵连,加之法海受到康熙嘱托要对若楠严加管教,岂会买十三的面子。
十三阿哥见四阿哥不理自己,只顾着翻阅卷宗,于是也一笑,“我早知道会这般,只是我见不得十八弟泪眼汪汪的样子,四哥,你看是不是,”
四阿哥抬头,“是不是太严厉了?你当我天天敦促他,是闲得无聊爱管闲事?别人你四哥我还懒得管。”
“嗯,皇阿玛的托付,”
四阿哥抢过话题,“你四嫂喜欢他,非得说他像弘晖。你也看重他喜欢他,所以见不得他受罪。”
“哦,四嫂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倒觉得他们长得并无相似之处。”
“是呀,我也觉得他们丝毫不像,我倒觉得十八弟像你小时候,聪明伶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善耍狡狯绝不吃亏,看似霸道张扬,其实骨子里纯良热忱,这个从他拼命拯救十三皇妹可以看出。这纯良热忱在天家尤为可贵。他虽然母妃位卑,却得到皇阿玛喜爱。混得风生水起,比你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生怕他为聪明所累,才会接手他的训导,让他即便没有皇阿玛庇护也能够安身立命。”
“四哥愿意磨练十八弟也是十八得福分,只怕不理解的人更得会说四哥冷面冷心了。”
“冷面就冷面吧,本王无愧于心就好。”
“希望小十八能够理解四哥的一番苦心才好。”
“理解不理解都不重要,只是你四哥我难得有个想雕琢之人。哼哼,凭什么就我们得熬更守夜呢!你说呢,十三弟?”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磨练若楠
亲们88
草草爬下休息了
千锤百炼铜豌豆
十三阿哥难得看见四阿哥这样一面,心中有丝丝疑惑,四哥这是在嫉妒十八弟?
摇摇头,自己说服自己,四哥位高爵显,手握权柄,怎么会嫉妒十八弟?
四哥看重小十八是不争的事实,皇城众人有目共睹。
这是不可能的,决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想错了。
对,一定是这样。
十三阿哥纠结着走了。
四阿哥背手沉思着,思绪飞到自己那遥远的童年时代,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自嘲的牵牵嘴角,四阿哥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一个十八弟怎么就让自己无端感慨起来。
十八弟?
十八弟!
脑海中回想着十八弟跟自己耍心机斗心眼的小模样,四阿哥无来由眯眯眼眸,自己正正衣冠,以拳掩嘴,咳嗽几声,脸色恢复到人前的肃穆模样,背负着双手,慢慢的踱着方步往若楠书斋而来。
正在练习弓马骑射的若楠无端打个激灵,仰头看看天空,有些不明白,现在正值金秋十月,怎么就这般寒意侵袭?
.......
此后,若楠的日子陷入一种机械般的重复之中。
每天诵念再诵念、默写再默写、誊写再誊写。
隔天再学新内容,加上之前所学,再诵念再誊写,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反复无有穷尽。
饶是若楠有成|人的思维与承受力,也被这种枯燥繁重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几乎就要撑不下去了。
若楠精疲力竭之时,也曾经有过逃回皇宫的念头,可是若楠明白,康熙既然把自己交给四阿哥,又没收了自己的特赐腰牌,就是希望自己在四阿哥铁面监督之下,能够学有所成。
倘若自己半途而废,即便回宫也没有从前的清闲日子了。
康熙必定会对自己失望,自己或许也就因此而失了康熙的眷顾,更有甚者,会连累的生身母亲失宠也未可知。
思前想后,若楠觉得自己唯有华山一条路,那就是自己必须修炼成满腹诗书文韬武略的皇子。
于是咬牙硬撑着,不叫自己退缩。即便扑爬翻滚,他也紧跟师傅兄长的步伐绝不倒下。即便若楠这样努力,还是会不时的被法海喝斥、罚站、掌手心。
无论若楠如何小心谨慎,万分努力,四阿哥总可以找到理由对冷嘲热讽一番。嘲笑了若楠手柔腿软浑身软绵不像男儿之后,又对若楠的书法进行苛刻的挑剔。若楠的每一篇习作,都会被四阿哥批驳的体无完肤。
若楠不过小声嘀咕一句,“四嫂说我书法很有长进。”
若楠的声音细若蚊蝇飞行,可是耳朵灵光的四阿哥却听进去了。他故意一本正经的看了看若楠的习字本,点头道,“嗯嗯,远看似乎死树垂枯枝,近看分明老树挂古藤 ,鸡爬爪子变树挂,的确有长进了。”
一阵狂轰乱炸之后,四阿哥把若楠所写文字腾写一遍,完全不睬若楠泪眼盈盈,敲敲书桌云淡风轻的叮嘱若楠,“照着誊写一百遍,若敢鬼画桃符,敷衍塞责应付差事,誊写加倍。”
对于四阿哥把自己临摹贴扁的一文不值,若楠心里愤愤不平,“哈,你又不是天生的书法家,还不是从小被师傅与皇阿玛锤出来的,有什么了不起,拽的像一只大尾巴狼,切。”
不平归不平,若楠虽然自己的书法一团浆糊,手低眼高,她却懂得鉴赏别人的宝墨,对于四阿哥的所写的字帖(若楠认为四阿哥的字儿可媲美任何书法大家,可以作为字帖使用)爱不释手。
四阿哥的帖子总体娴熟、文雅遒劲,气势宏伟,间隔结构自然流畅、浑然天成。那字儿似乎通了灵性,一个个目光深邃的俯视寰宇,让若楠口水肆意,喉咙里都伸出爪爪来,恨不得把四阿哥那一笔 好字偷归自己所有才好。
若楠读书读的嘴起大血泡,吃饭喝水疼得若楠只抽气。
写字写的手臂红肿,就连拿筷子都十分困难。
若楠的一切四福晋那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拉又有了那种忐忑不安的揪心感觉。这种滋味自弘晖三岁开始就一直伴随着她。迫于皇令夫纲,四福晋对四阿哥的决定也不敢违拗。只好每天做好宵夜给若楠,备了上好的药酒,天天给若楠揉搓臂膀活血散瘀。
好几次,若楠吃着宵夜竟然睡着,饭碗落地而不自知。洗澡都是奴才代劳,若楠傻傻的被人脱光光,再无清醒十分的女儿娇羞,睡梦里还知道抬手弯腿配合擦凉。
好在那拉珠儿都是女流,若楠也不算吃亏。
那拉实在是心疼若楠,说不动夫君便想与法海通融,通融,岂料法海更是油盐不进之人。
“法海受雇做西席,有言在先,要么按照法海的章程,要么辞了法海,福晋斟酌吧。”
法海虽然言语疏离,拒人千里,可是他言之有理,且礼仪周全,那拉有心发作,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四爷惹不起。
法海说不通。
那拉只好另辟蹊径,以势压人,威逼武学教习对若楠睁眼闭眼,敷衍了事。
那侍卫本是王府门人奴才,根根攀攀都在王府,四福晋是他主母,主母发话,他岂敢不从,若楠籍此才得片刻歇息。
若楠躺着享受全身按摩,心里对四福晋这个嫂嫂是万分感激,可是想起四阿哥严苛作派又不免心中忐忑,“四嫂,倘若四哥知道此事,那可了不得。”
那拉平时极识大体,很少行差踏错,四阿哥对嫡福晋十分敬重。可是一旦他固执起来就六亲不认,连四福晋也是莫可奈何。
那拉知道四爷的脾气,日后说不得会怪自己多事,可是她就是舍不得看若楠遭罪。
“放心吧,我已经严令他们不得泄漏消息,你四哥绝不会知道,只是四嫂让他们瞒过你四哥几天没关系,要长久就不能了,你还是要尽快适应才好。”
四福晋对若楠的好,毫无目的,毫无理由,那就是一种简单喜欢,单纯的疼爱,让若楠在重压之下能够有一方可以放松的空间,简而言之,四福晋的疼爱是若楠心底的一丝亮色,自己的苦楚有人知晓,若楠觉得自己不孤单,心底觉倍感温暖。
明有法海的严厉教会,四阿哥苛刻的鞭策,暗有四福晋春风花雨般的抚慰鼓励,若楠极力忍耐,努力适应,憋着一股气跟他们死扛。
虽然备受挫折,好在若楠天资聪慧,又有现代知识做根基,居然愈挫愈勇,愈挫愈强。
《大学》短短二千来字,在若楠其实一个星期就完全可以背诵的滚瓜烂熟。
法海教学与现代大大的不同,能读会背在他眼里只是入门,若楠把《大学》背的滚瓜烂熟之后,法海进行第二轮教学,逐句剖析文字的寓意与含义,解析它所蕴含的人生哲理,人生天地间,为人处世的道理。引导若楠进入了一个浩瀚的空间。
懂得了读书的乐趣。
若楠被文字里蕴含的人生哲理所吸引 。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似乎对所有的人或者事情都有了新的认识和看法。
慢慢的若楠摸到了读书背书温书的窍门,也慢慢适应了这种整天摇头晃脑死背书的生活。
若楠心智成熟,在理解文意方面却高人一筹,渐渐也就得心应手,面对强敌应付自如了。
经过约莫一月的锤炼,若楠已经可以五更早期不迟缓,子夜入眠不瞌睡。
穿越一年后,若楠终于在四阿哥的强压之下有了皇子的感觉。
这对于若楠、四阿哥、康熙来说祸福难料!
法海因为一废太子,被无辜降为检讨,一怒辞官回家。这搁在旁人,康熙一准严加申斥,拍死方休,大家都等着看法海如何死法,结果康熙大笔一挥准奏。康熙不接招,法海一股气也就泄了,赋闲在家纵情山水。
他答应做若楠的师傅,其实很是勉强。
只是因为康熙这个皇帝表哥对他这个佟家庶子诸多呵护纵容,而不好意思一口拒绝。
若楠的事情法海有所耳闻,在他眼里,若楠就是个娇纵的皇子,他原来打定主意要让若楠自己辞了自己,那时他就可顺水推舟辞馆,康熙也就无话可说。
因此他才对若楠异常严厉,比之先前教导十三十四有过之而无不及。谁知若楠竟然咬牙坚持下来,这让法海不得不对若楠刮目相看。
法海虽然有意为难若楠,可是若楠毕竟有着成年人的心智,觉得法海对自己既不畏惧也不放任,人品高洁,对自己也尽到了为人师表的职责。
若楠在心里认下了法海这个师傅。
一番磨合,法海对若楠多了几分怜惜,少了几分苛责,开始真心实意的教导若楠。
康熙虽然对法海情留一线,可是法海短时间内要想再回上书房或是官复原职不可能了。
法海的父兄都不待见他,当他空气一般,他在家闲赋的境况可见一斑。
一般人家,有谁敢请法海?
法海也不是随便屈就之人。
法海虽然才华横溢,很的康熙这个表哥的喜爱,可是在家中却因为是丫头所生的庶子地位低下。虽然高中龙虎榜,家簇中人却不拿他当棵葱。
法海在家里的处境倒与八阿哥异曲同工,他们在外面都很受人敬重,威风八面,可在家里家长眼里,他们就是那上不得正席的狗肉,再香也没用。
康熙让他暗中教导若楠也是一番眷顾之情。
一来法海有俸禄傍身,二来希望佟家家长鄂伦岱那个二愣子碍于四阿哥十八阿哥的情面,不敢明目张胆欺辱与他。
若楠应该算做法海的关门弟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继续更新
信手拈来的寿礼
人在忙碌中,时间似乎也走的轻快些,一晃眼,满院子的树木都被染成了太阳色。
背书背得昏天黑地的若楠,在四爷府一晃将近一月了。
十月三十,四阿哥三十二岁生日,虽然不是整寿,四爷府里依然一片忙碌。
知道若楠读书辛苦,又正值长身体,很容易饥饿,加上若楠弟子一饿很容易走神,记忆力理解力也会相应低下。所以四福晋每晚总要做好宵夜亲自送到书斋,让若楠补充体力,顺便与若楠这个儿子般的小叔子联络感情。
不过,四福晋最近都没时间到书房看望若楠,依然会每天准备吃食让丫头送过来。这天那拉想若楠了,便派了贴身大丫头青莲来接了若楠到那拉居室去宵夜。
若楠问清了四阿哥今夜歇在侧福晋年氏那里,才放心进了内院。
见了那拉才知道四阿哥生辰将至。
若楠寄居四爷府,吃人家喝人家,俗话说吃人嘴短,当然要给哥哥准备一份寿礼。
若楠本想给他四哥也做一生日蛋糕贺寿,无奈法海对他盯得紧,加上功课实在太多,时间也太紧,满语汉语书法练习,少练一篇,法海就会板起脸来训人。加之四阿哥又因为若楠之前蛊惑弘昀弘时胡闹而不让他们叔侄亲近,刚刚发展的玩伴被人生生隔离,若楠对他的四哥就有了几分恼怒,懒得去花费那些心思,可是不准备寿礼也太说不过去。
若楠想起四阿哥属马,跟四福晋确认无误后,便于习画之时,临摹徐悲鸿的马踏飞燕,改飞燕为朵朵祥云,又使个小心眼,在马背之上特意画了一团彩云骑在马背之上,那云彩似蓝又白,暗喻自己名字若楠。
画好央求来探视自己的十三阿哥帮忙裱糊,十三阿哥对若楠的要求从来都是不打折扣,他对那画兴致勃勃研究半天,心中已有定论,询问若楠裱糊时要不要署名,又问若楠这画有个什么讲究。
什么讲究?
当然有讲究啦!
“若楠骑马图”呗!
骑马?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若楠忽然心情大爽。
不过这个可不能说出口去,只对十三阿哥支应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自己实在没什么能让四哥入眼的东西,也没什么可以炫耀的本领,画马不过借了四哥的属相起个由头,送分恭贺,表表心意。
十三阿哥对这个弟弟深信不疑,他再聪明也不能够想到他弟弟已经换成若楠了。
“骏马祥云,十八弟这是祝贺四哥平步青云吧。好弟弟,好寓意,四哥一定会喜欢。”
平步青云?
有这个意思吗?
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不过既然十三阿哥说是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