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国维一惊,“小岱子?”
鄂伦岱暴跳如雷才是正常作为,如此妥协让佟国维疑惑了,只觉得鄂伦岱这个小子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了。
十八阿哥现在却不想再让步了,他要替师傅师奶奶出口恶气。
他看着鄂伦岱一字一句言道,“我说三条,你最好依我,不然我不怕把天戳个窟窿,最多是扰了皇阿玛的宁静,我自去跪奉先殿。”
鄂伦岱见十八阿哥脸色铁青,满眼冰霜,看着十八阿哥身后的侍卫都是雍亲王府精锐,知道十八阿哥干涉此事是得了四阿哥暗地支持,那可是个冷面冷心心狠手黑的人物,他顿时后悔不迭,不该任凭额娘胡闹。
看来一个不好,自己的前程爵位都会一并葬送。
想着这些,他不免额上冷汗泠泠。
“十八爷请讲。”
十八阿哥一字一顿,已不容置否的语气告诉鄂伦岱,也是告诉佟国维老狐狸。
“一是我师奶入葬佟家祖坟,陪葬佟国纲老爵爷。
二是我师奶停丧大厅。
第三,我师奶从大门发丧。
”
佟国维闻言拐杖在地上狠狠直戳,“一派胡言,这不可能。”咳嗽几声,他瞪眼看着法海,“小海子,你说,这是不是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要把你额娘从正门发送。”
法海这会儿正伤心欲绝,以前种种刻薄,现在的一切□,让他这个老好人再也不想忍耐了。
他扑通一声给佟国维跪下,咚咚咚三个响头,“求三叔成全。”
玉珑也跟着咚咚咚三个响头,“玉珑求叔爷爷,叔爷爷开恩,不要逼死我的阿玛,玉珑什么也没有了。没有额娘,没有奶奶,现在只有阿玛了,求求您,发发善心,我额娘生我之时,被逼着睡冷床,惨难而死;我奶奶也吞金自尽了,玉珑求求叔爷爷,放过我的阿玛,不要逼死我的阿玛......”
佟国维举手要打玉珑,玉珑丝毫不惧,仰脸凑上,“叔爷爷若不开恩,我阿玛必死无疑,玉珑反正活不成,不如让叔爷爷打死的好,也免得我父女再受煎熬。”
佟国维高举这手一哆嗦,慢慢落在玉珑头上,忽然落了泪,“你这个死丫头,如何说出如此绝情之话,你是佟家主子,我佟家女儿自来尊贵,你如何为个奴才贬低自己。”
玉珑哭诉,“玉珑有今日尊贵,更当思量身从何来?没有奶奶忍辱含垢,哪有玉珑人前尊贵?求叔爷爷开恩,成全逝去之人最后一点心愿。玉珑会孝敬叔爷爷,报答叔爷爷。”
对于玉龙哭诉,鄂伦岱气得要死,可是又不好发作,对于玉珑话里的真假,他心知肚明,他母亲的丑陋恶毒被玉龙当中揭穿,他有些恼羞成怒,可是当着十八阿哥这个大债主,不敢发作,脸色白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紫一阵,不知道要做出个什么表情才好。
佟国维狠狠的瞟眼鄂伦岱,心里暗暗责骂鄂伦岱母子,如此作为太小家子气。一对扶不上墙的东西。当年真不该保下这个惹祸的根苗。
他心里也暗恨自己兄长,放着法海这般能干的孩子他硬是不待见,也可怜法海没能托生个好额娘,好好的苗子硬给耽搁了糟蹋了。
看看法海跟皇子们的缘分,在看看鄂伦岱的狗耸嘴脸,佟国维只觉得心情烦躁,他真担心,这好好的伯爵府会断送在鄂伦岱手里。
他眼光从小十八身上转到自己侄孙女身上,一股暗流在他心里涌动。
老佟家之所以兴盛百余年不倒,这内力虽有佟家男人的彪炳战功,佟家女儿也起来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今上的格外恩宠也正是因为佟家两代女儿的余恩尚在。
莫非?
老狐狸咪咪眼,思绪飞转,眼前这位小爷跟那位冷面爷、十三爷十分热络,关系匪浅,其中虽有皇上的促成,也是他们自己的感情。
若是八爷得胜登基,佟家自然可以再立一朝;可是一旦那位赢了,虽说佟家也靠的上,可是佟家若再出个跟他亲近兄弟的皇子福晋,岂不是更为稳妥?
老狐狸再眯眯眼睛,心里主意拿定。
唉!
但愿佟家能够昌盛无衰绝。
佟国维在心里叹口气,扶起玉珑法海父女。瞪眼鄂伦岱,“去把你额娘叫来,就说我有话会说。”
之后,老狐狸客气的对十八阿哥侧身一伸手,“阿哥先请。”
十八阿哥可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已经成了老狐狸眼的一棵鲜嫩的小白菜了。
搁平时,十八阿哥定要礼让一番,可是现在,他不想跟他们闹虚礼了,免得他们的寸进尺,昂头进了大厅。
想着, 爷手里捏着房契,何须客气, 来个喧宾夺主,拣个上座理直气壮的坐了。看见法海,又起身给佟国维法海让个坐,自己依然坐了上座。
佟国维心中暗暗鄙视十八阿哥,觉得他太张狂了。
法海也觉得十八阿哥忒托大了。
鄂伦岱是房主,十八阿哥不叫坐,他就得站着。
只有十八阿哥自己觉得心安理得,他也只有此时,才觉得这尊卑有序的好处来。
老虔婆来了,因该说是怒气冲冲的来了。
她不见礼,十八阿哥也不稀罕,只是还以颜色,也不让座,只冷眼瞧着,倒要看看佟国维如何说法。
佟国维见十八阿哥不让老虔婆,自己也站了起来,法海见佟国维起身也跟着起身,齐刷刷一排,让十八阿哥觉得压力蛮大,认命的抬抬双手,“大家都请坐下说话。”
佟国维咳嗽一声发话道,“二嫂,你让一步,让法海他娘入土为安吧,无论如何,他养下法海,也算对佟家有功,人死如灯灭。一切恩怨到此为止,不要因为些小事,闹的家宅不宁。”
老虔婆断然拒绝,“不行,她想名正言顺,除非我死了。”
十八阿哥也不跟她啰嗦,多诺民一招手,诺民便把房契以及契约文书呈给佟国维,佟国维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抽口冷气。
他拿出手绢擦擦额上冷汗,慢慢走到鄂伦岱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畜生,跪下。”
虚弱的对老虔婆挥挥手,“老嫂子请跟我来一下。”
片刻,就听老虔婆一声惊叫。
再过片刻,失去了虎威的老虔婆再次现身,这次他对十八阿哥躬身一礼,“感谢阿哥留情,老身承情了,阿哥所垫付银两,老身当如数奉还。作为答谢,老身答应,让那贱人陪葬,但是,不得合坟,不得以庶福晋名义,其他一切免谈。倘若阿哥用强,老身宁愿鱼死网破。想要我的儿孙问他守灵戴孝,做他的春秋大梦。”
十八阿哥还真没见过如此刁钻之人,一面承情,一面翻脸。
可是她要将人挫骨扬灰何其恶毒?她掀翻师奶灵柩让师奶曝尸何其狠毒?她逼死玉珑额娘奶奶何其灭绝人性?
十八阿哥岂会让她如此轻易逃脱。
如何作为,十八阿哥心中已有计较。
如此一闹,发海玉珑在佟府再无立身之地,他决定为师傅争取更多的利益。
他向老虔婆提出一个折中要求。
“我师父自今日起与你分开单过,你按照大清律例,该如何就如何,不得少给一分银子,也无需你多给一分。怎样?”
老虔婆这回答应得十分干脆。
“这个当然可以,按照庶子成家离家之例,我只需助他安家即可,除去贱人的烧埋银子,我额外再给他一座宅子,千两银子。其他一分一毫也无有。”
十八阿哥觉得老虔婆忒欺负人了。
可是法海确认了。
佟国维却不准。
“分家之事且先搁着,先行发丧,发丧之后,法海结庐而居,玉珑在府里独居守孝,一切饮食起居要好生看待,二嫂若有异议,玉珑我自领走,自此与你们二房无关。”
不想,老虔婆真的一甩手。
“领走就领走,没人稀罕。”
老虔婆冷脸询问十八阿哥,“房款多少,请阿哥赐教。”
十八阿哥原本没打算收银子,这会儿他改主意了,这个老婆子这般龌龊狠毒,不如多要一些以为法海父女的补偿。
“五万雪花银。”
老虔婆心头一颤,狠狠的瞪眼鄂伦岱,狠心一咬牙答应了,“好!”
她这下倒爽快了,当即叫来佟府大管事交割银票。
接了十八阿哥交还的房契文书恨恨的揣在怀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往后堂去了。
佟国维见事情已有定论,告辞回家。
临行,十八阿哥问了一句,“老爷子不让分家是为玉珑好,十八就不纠缠了,还望老爷子好生看待玉珑。另外,我想讨老爷子一句话,我师父只要不把师奶停丧大厅,丧不走大门,其他想做什么应该都可以吧。”
老虔婆佟国维同时搭话,“这个自然。”
鄂伦岱还发善心的加一句 ,“若不方便,后面院墙尽管打倒就是,”
十八阿哥没有理他,扶了法海出门。
大厅在他们身后被紧紧关闭。
佟国维叹息数声而去。随后,派遣他家大管事过府帮忙照料。虽然完了,十八阿哥对他纵四岸有所改观。
几个管事商量是不是要打倒后院墙壁扩宽道路,十八阿哥没答应,问清了明天也是吉日,便叫他们整理灵堂,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发丧。
他告辞法海匆匆出门才想起,十三阿哥怎么至今没到?
不过要做的事情太多,他没时间多想,快马扬鞭回了雍亲王府。
十三阿哥却在此处等待,见了十八阿哥笑的弥勒佛似的,“真有你的,十八弟!”
四阿哥也是满脸喜色,亲手递了热茶给小十八暖身。
十八阿哥有些疑惑,“十三哥?”
十三阿哥呵呵一笑,“我在佟府听璧脚,观赏你的风采,差点没把你十三哥我冻死了。”
十八阿哥小的并不轻松,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又为这个想法的难度而担忧。
四阿哥沉吟片刻,给十八阿哥支一招。
“你去寻你十哥,他有能力帮你,但是,他会不会帮你,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十八阿哥得了四阿哥允许,在十三阿哥陪同下,打马去了十阿哥府邸。
十八阿哥其实早就知道,十阿哥如今正与九阿哥做建材生意,手里有的是木材,也有现成的建筑班子。心里谋算,想要找他襄助自己一回。可是想着四阿哥有些多疑敏感,才回府走了这一遭。
十阿哥确是豪爽之人,听见十八阿哥说了前因后果,哈哈一笑,“得勒,十哥还你这个人情!鄂伦岱那老小子忒不像话了。”
隔天,佟家发丧,东城区来了许多街坊,七嘴八舌的前来观看百年不遇的发引奇景。
大家议论纷纷。
“哎,知道吗,这个是佟家姨奶奶,被他们主母逼迫吞金而亡。”
“嗨,她也算死得值了!”
”恶毒婆子该气死了,不让人家走正门又怎样?人家通天了。哈,做人不能逼人太甚,情留一线好见面哟。“
“德行,这是人家养了好儿子,搁你,你办得到吗?”
......
门缝里听璧脚的老虔婆一口恶气难发,喉头顿时一腥,她咬牙咽下,身子瘫软,嘴里喃喃呓语,“贱皮,你们,你们......如......噗......”
“额娘......”
“老太太......”
.......
说是奇景,其实无他,佟家房顶架起一座宽大的桥梁,桥身自后院拔地而起,飞跃整个佟府在前街落地。
那桥梁的桥墩桥面,全部用了一色的小面盆粗的原木铺就,桥面可比佟家厅堂的宽幅。
佟家姨奶奶的楠木寿棺八人抬棺,前有吹鼓手百余人,两边侍卫护卫护棺,后面打幡百余人,发送的队伍浩浩荡荡从佟府头顶飞跃而过,出了佟府,去了佟家城外的墓地。
作者有话要说:累的七荤八素
实在不行了
亲们来了撒花捉虫哟
草草现行谢谢了
886
去睡了
明天早上修改错字啊
别怪草草伪更呀
男儿也贴心
师奶入土为安。
法海要去佟家坟场结庐而居为母亲守墓。
腊月二十四日,他给康熙四阿哥分别递交了丁忧文书,虽然他目前闲散,可是他毕竟身有功名,给康熙报备也是必须的程序。
除了给康熙上表丁忧,给四阿哥报备丁忧之事。法海临行前与十八阿哥深谈一次,除了交给十八阿哥一份详尽的读书清单与读书进程安排,书目囊括了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二十五史(包括清史稿)这都是法海之前已经做好的功课。
对十八阿哥这个贴心的弟子,法海心怀深深之歉意,
“此后三年是十八阿哥人生最关键时期,师傅却要守孝三年,不能在旁教导,倘若阿哥有什么疑惑又有时间,可以来佟家坟场寻找师傅,为师一定会尽力为徒儿解惑。”
“徒儿谢过师傅。”十八阿哥点头答应了。
可是,法海也知道,这只是一说罢了,佟家坟场离京二三十里远,十八阿哥一旦进入上书房读书,要来一次委实不易。
最后,法海特意叮嘱十八阿哥今后行事要知道隐忍藏拙,特别提到可以亲近十三阿哥,却也要以他为戒,行事却不可太过率性耿直,以至招人嫉恨,防不胜防。
做到不恶小人,有礼君子。
法海着重提到,不得圣上许可,与所有兄弟臣工保持距离,不要交往过密。
正所谓父子君臣,君臣父子。
言下之意,栽了一个十三阿哥,已经够了,切勿再伤师傅之心。
对于法海担心自己与兄弟交往会受康熙忌讳,十八阿哥很有信心。只要自己不掺和夺嫡,绝对万无一失,不过她也记住了法海一句至关重要之话----小心招人嫉恨。
十八阿哥曾经差点死在草原之上。
更有五台之夜莫名惊魂,令十八阿哥至今心有余悸。
虽然他至今不敢相信,那是人为之祸。
可是,前有康熙十三阿哥过度几张,今有师傅谆谆教诲,乐观如十八阿哥也是豁然开解。
防人之心不可无!
十八阿哥初时见法海,还以为法海相约自己是为了托付玉珑,谁知他是记挂自己,心里对法海更添一份孺慕之情。
十八阿哥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家伙,于是被感动的鼻子发酸,泪盈于眶。为了让法海安心守孝,他抽抽鼻子,合泪而笑,
“小十八一定谨记师傅教诲,师傅也要爱惜身体才是。请师傅放心,十八会好好读书,好好做人,也会好好照顾师姐。”
法海见十八阿哥提到玉珑,欲言又止,玉珑开年就该选秀了,因为守孝要耽搁一年,再选秀要过三年,那时玉珑十六进十七了,这在满人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可是十八阿哥还是个孩子,佟家又没个可以托付之人,法海颇为纠结,连生叹息。
他那里知道,此十?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