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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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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宁看着她手中盘子里的镜子碎片,突然想起一样东西来:“我有主意了!咱不做镜子,做别的东西。”说罢接过盘子,放到桌上,然后四处翻找起纸张笔墨来,又抬头对疑惑不解的春杏道:“你快去外书房找马三儿,叫他拿几样画画的颜料给我,再找些硬一点的纸来。”春杏虽然弄不明白她想做什么,还是听话地去了。

不一会儿,就找起了所有需要的材料,淑宁把它们摆在桌面上,回想起制作步骤来。

她要做的是万花筒。

现在没有五颜六色的玻璃球,也没有硬纸皮和塑料片,更没有彩色胶片,她只能靠彩色颜料画出“花”来,再把几层纸张糊在一起变成硬纸,用最简单的方法做出最原始的万花筒来。前世她曾经做过几次,但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做的同时,还要时不时停下来回忆。

这种“新”玩意足足花了她一天的时间,等她终于做好以后,试着看了看。虽然东西实在很简陋,但在这个年代,已经足以让人惊叹不已了。端宁对这种新玩具很感兴趣,几乎没抢了去,淑宁只好把剩下的镜片交给他,又告诉他做法,再派春杏给他打下手,让他自个儿捣鼓去了。

到肃府去的时候,淑宁是带了万花筒去的。因为天气日渐寒冷,周家派出一辆马车和好几个下人,送自家小姐去作客,她带着春杏上了车,一行人往目的地奔去。

在门外看肃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进门来还是头一回。肃府很大,而且与淑宁曾去过的几家府第都不同,风格带有浓厚的武将气息,前庭还有练武场,立着几个兵器架,上头的兵刃闪着寒光。

马车进了二门才停下,早有几个仆妇迎上来,招呼道:“格格一大早就在等了,可把姑娘们盼来了,快请进吧。”又有人接过周家下人捧着的礼物。

淑宁只觉得有些战战兢兢,她还是头一回见识这种场面呢。原来《红楼梦》里那种大户人家仆役环绕的场景是真的存在,虽然曾听母亲提过,京中伯爵府里也是排场极大,但她毕竟从未在那里生活过,没有直观的认识,想不到第一次见识,居然是在别人家里。

她与周茵兰跟着肃府来领路的下人,穿过长廊,到了一处院落,穿了一身红的肃大小姐已经在院门口等了。她高兴地说:“两位妹妹可到了,我都急死了,快进屋坐。”说罢不等见礼,拉了人就往屋里走。

旁边有几个嬷嬷忙劝她要斯文些,她只是不管,等进了房,就把那些人都赶下去,只留一个贴身的丫头侍候茶水,转过身来笑着对淑宁和周茵兰道:“这些人都是京里来的,天天在我面前念叨着规矩什么的,烦都烦死了。我与你们说话,才用不着她们来多嘴。”又招呼着上茶饼瓜果。

周茵兰忙笑着拉她坐下:“既然是熟人,姐姐何必这样客气,快坐下说话。”她才笑着坐了,看了眼淑宁,道:“早说请淑宁妹子来玩的,怎么现在才来?难道是嫌我这里俗气,看不上眼?”淑宁忙道:“这可当不起,如果府上都算俗气,那我们住的地方越发成了猪窝马圈了。”肃大小姐笑笑,正要开口,周茵兰早受不了了,说道:“你们少在这里说这些客套话了,酸不酸呀?”三人都笑了。

淑宁笑道:“你跟肃家姐姐熟悉,自然说话随便些,我头一回来作客,正心下不安呢,你不体贴不说,倒笑话我,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

肃大小姐道:“少肃家姐姐长、肃家姐姐短的了,这么长的称呼,你难道不嫌累赘?横竖我们相处得不错,我闺名是云珠,叫我一声云珠姐吧。”周淑两人都应了,重新见了礼。

才说了些闲话,她们的话题就转到肃大小姐的婚事上来。肃云珠撇撇嘴,说道:“原说是春天,结果那个人要出征,改到夏末,结果到了秋天还没回来,又要推到明年春天。那帮子嬷嬷在我家住了这大半年,天天都烦得我要死,怎么走路怎么吃饭都要管,我略动一动她们就要说半天,真讨厌!”

两个女孩子都一脸同情,她们在家中虽然也要学规矩,但还不至于烦到这种地步。周茵兰安慰道:“许是姐姐以后要在那王府里生活,他们家规矩大,怕你不习惯,才会事先派人过来教吧?”淑宁却毫不客气:“照我看,这些嬷嬷们大多数脾气古怪,平日里也没别的事做,专以看人受苦为乐,只要管着你、让你心烦、看你生气,她们就高兴了。”电视里不就是这么演的?容嬷嬷就是其中代表。

这番话把周茵兰吓了一跳,倒是让肃云珠很高兴,她笑着说:“妹妹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她们就是这样的人!”周茵兰忙拦着她们:“小声些,叫人听到了不好。”肃云珠却不在乎:“怕什么?这大半年我骂她们也不少了,也没见她们能把我怎么样。平日里总受她们的气,如今不过出出气罢了。”说罢她扯扯身上的红衣:“瞧,连我穿件大红衣裳,她们也要阻止,说我嫁过去是做侧室,穿大红与礼不合呢,可笑之极,我如今还没嫁呢,爱穿什么就穿什么,要她们管!!”

看着她身上的大红旗装与赤色镶朱红缎子边的马甲,淑宁稍稍有些黑线,这位大小姐大概是因为知道嫁人以后无法再穿大红,就索性先穿个够本了,瞧她这一身红得像火一样的打扮。

“你们平日在城中,是不是听到说我的闲话?”肃云珠喝了口茶,突然问道。

周淑二人面面相觑,前者小心翼翼地说:“那都是流言,不听也罢……”肃云珠马上打断了她:“这么说,的确是有的吧?”见她们俩都勉强点了头,才冷笑一声道:“当人不知道呢,不就是秦家那个蠢女人在乱嚼舌头么?小鸡肚肠、眦睚必报的恶妇!她以为这些流言能对我有什么作用么?谁会正经听她说话?!”淑宁点头道:“云珠姐说得不错,听说秦夫人与众位大人的夫人都有不和,如今已经没什么来往了,只有几个富裕人家,多数是行商的,家中女眷才会与她交往。她就算说得再多姐姐的坏话,正经人家里信的人又有几个?那些商人家就算当面应和她两句,背过身也不敢胡乱传话,得罪府上的。”

周茵兰也点头称是,她见气氛有些沉闷,就笑着说:“前几日我们得了一件新鲜玩意儿,还有几分意趣,是我们闺阁中取乐用的,我做了一副新的,拿来送给姐姐,姐姐瞧瞧可喜欢?”正说着,就从袖管里掏出五个小香包来,对淑宁说:“论玩我却比不上妹妹,不如妹妹玩给云珠姐瞧瞧?”

淑宁一看,这五个香包都只有小半个拇指大小,四个用蓝绸子做面料,一个用的是紫红色的绸子,针脚匀称,每一个都绣了不同的花卉图样,十分精致漂亮,隐隐地散发着幽幽地香气。

论精致华美,这份“石子”已大大超过了她的想象了,拿在手中,份量倒是不重不轻地正好,便兴致勃勃地将各色花式都玩了一遍,看得肃云珠拍手叫好。不过淑宁分明觉得她其实并不是太感兴趣,大概是因为这个游戏闺阁气太重了,与她一贯的性格不符。待玩了一阵,淑宁也把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

“其实我也做了一件新玩意,周姐姐还没见过呢,叫万花筒,云珠姐瞧瞧?”她把万花筒递给肃云珠,示意她往筒里瞧。这份礼物倒是很合肃大小姐的口味,她不断发出惊叹的声音:“哎呀,真的有花,可惜屋里不够亮堂,让我到门外瞧瞧……看见了看见了,真的有很多花……什么?要转动么?咦?花变样了?怎么会这样……”

她看得很开心,倒把周茵兰的好奇心勾起来了,好一会儿才抢到万花筒,看上一眼,也是大呼小叫地,连在门外守着的嬷嬷们都引来了,一个劲儿地叫“格格,请注意规矩,这不成体统”,诸如此类。肃云珠撇撇嘴,只当没听见,继续与周淑二人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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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大家都很喜欢佳公子式哥哥?我大概了解了。

三十一、冬日

却说自从周茵兰做出精致华美的绣花小香包以后,那天学会拣石子游戏的几家小姐都跟着学了,绣花小香包一时蔚然成风,连淑宁也禁不住春杏撺唆,做了一副。但最近她在针线活上有些不务正业,佟氏已经开口说过她了,她也承认自己近来是心散了许多,保重会把重心放回“正常”的针线活上来。

天气渐渐地冷了,照往年习惯,手套袜子是必须做的,今年淑宁还想出了做棉布套棉花芯的室内拖鞋,给家人都做了一双,在自己房里穿着玩,倒是很方便,同时作为员工福利,还应父亲要求,给苏万达先生主仆各做了一双,让他们觉得很是新鲜。

这一天午后,天阴沉沉的,淑宁坐在窗前做着自己的那双拖鞋。春杏收拾完厨房,走进房来,就坐在旁边看,看着看着,也拿出自己的针线篮子做起活来。淑宁问她道:“秋菊姐不知怎么样了?上回送去的药她有用吧?”春杏点点头:“用了,我看着她用的,其实她伤得不重,奶奶那几棍子打得都不算厉害,我以前没来这里时,挨过的打可要重得多。她如今窝在床上不下来,多半是气闷的。那天我给她送药去的时候,她还谢姑娘和我来着,我瞧她就是精神不大好,说话声音倒还响亮。”

淑宁点点头。打碎镜子的事其实她倒不是很愧疚,责任基本上是在秋菊身上,只是她不太看得惯随意打骂仆人的事罢了。而且她实在觉得秋菊现在这副样子太不争气,事情一开始就没认清形势,被送来之后又仗势瞧不起人,可见原来刚得宠的时候在伯爵府里更嚣张,而庆宁堂哥娶了亲以后,她就没精打彩地,不知是真的爱上那位少爷,还是觉得正室入门后她要做妾就难了。只怕真情是有一点,可惜男方一开始就不是真的爱上她本人。

算了,反正她现在还要在家里待一段不短的时间,佟氏因为见她不服使唤,就狠狠打了一顿,好打掉她的傲气。不过只要她成为庆宁小妾的可能性一天不排除,就不好折腾得她太惨。淑宁自己站出来当好人,送药安慰,让她承自己的情,就算以后她下场不怎么样,自己也不会吃亏,但要是真让她上了位,冲着自己的面子,也不会太记恨佟氏。

淑宁做了个把时辰,倒觉得天越发冷了,天色也更阴暗,便放下活计对春杏说:“天色暗了,这时做针线只怕会坏了眼,先到此为止吧。不如我们去准备晚上的饭菜?”春杏闻言也放下手中的东西:“说得是,晚上姑娘想吃什么?不如做面条吧?现在还早,马上开始和面还来得及。昨天做的肉丸子还有,做一大锅汤,多多地放上姜和葱花,如何?还有上回姑娘说的那种太阳荷包蛋,每人做一个吧?”

淑宁想了想,摇摇头:“如今鸡蛋不容易买到吧?一人一个太多了,不如和面时打两只在里头,面也会更好吃。要配菜的话,到街角去割两斤卤牛肉吧?上回阿玛不是说了那家的卤牛肉好吃?”春杏也爱吃那肉,高兴地点头道:“使得,我这就去买。”却被淑宁拦住了:“我们去和面,虎子哥和阿松闲得很,叫他们去买。”春杏笑笑就出去叫人了。

淑宁正收拾针线篮子,却听到门外春杏传来一阵惊叫:“姑娘,快来瞧,下雪了!”她连忙走出去,果然看见,北风夹着片片雪花,席卷着整个院子,一片雪花落到她面前来,她伸手一碰,却见它在手中化成了水。

春杏望着雪花说:“今年风特别冷,还想着这两天就该下雪了,果然下了,只是新做的棉衣还在裁缝那里没送来呢。”淑宁拉了她直接往上房走:“额娘那里必定要开始忙了,我们去看看能帮着做什么。”

来到上房,佟氏正召集了众人在吩咐。长福要把所有大棉被都拿出来安放,火炕前天就已经开烧了,还要把炭盆分发到每个房间,今年添了苏先生主仆两个,因此他们那边的炭盆也要备好。二嫫要把所有大毛衣服和棉袄都拿出来备用,还要催杨婶子那边快把新亦瘀好送来。佟氏还叫马三儿先把张保的毛皮披风和手炉送到衙门里去,同时给苏先生捎一件,回程时,就顺道去采买木柴炭火。

众人听了吩咐都各自忙起来,佟氏转头看见春杏,说道:“你来得正好,今儿要烧上一大锅姜汤,预备给他们冒着雪回来的人喝。家里每个人都要喝一点,多烧一些。回头你去给羊肉铺子打个招呼,叫他们送半只羊过来。”春杏答应了,说道:“方才跟姑娘商量晚上吃的饭,不如做面条,热热的吃下去也舒服,再煮一锅肉丸子汤,多放上葱姜呢。”佟氏点点头:“使得,肉丸子汤送面条吧,另做点羊肉,只是姜汤也要多烧。回头买肉时再打几斤好酒放着,只怕男人们也要喝点。”春杏应了去了。

佟氏对淑宁说:“你前儿不是做了许多袜子手套棉鞋之类的?有没有给苏先生那头送去?”淑宁点点头:“都送过了,额娘不必担心,二嫫和小梅不会疏忽的。”佟氏笑了:“你还叫小梅的名字?如今该叫马三儿家的,又或者叫马三嫂了。”淑宁也笑了:“都叫了这许多年,改不了口了,您就让女儿这样叫吧。”母女两人说话几句,淑宁就跑去厨房帮忙和面。

傍晚张保和苏先生回来了。张保一进门就脱下披风,伸手靠近炭盆取暖:“好大的雪,开始时以为只是小意思,没想到天色越晚雪越发大起来,只怕明早起来,有半尺厚呢。我是先回来了,有几位还留在衙门里安排城里百姓安置的事呢。”佟氏问他:“饿了么?有热的肉汤,先喝一碗暖暖身子吧,马上就开饭了。”又叫人去舀汤,接着侍候张保脱靴。张保笑了:“幸好我看天冷,就穿着皮靴去了,苏先生只穿着平日的鞋子去,可冷得够呛,回到家里整只鞋子都湿了,叫人给他烧热水烫脚去吧。”佟氏便说:“早叫人送去了,晚饭也是趁热送的,这些事我自会做好,你不必担心。”淑宁早送上棉拖鞋来了,张保穿了鞋,笑着对淑宁说:“这个鞋好,在家时穿着暖和,可惜不能穿到外头去,不如闺女想个法子给阿玛做双能穿出去的棉鞋吧?”淑宁点点头:“好,我在鞋外头加上皮子,就不怕雪了,可使得?”张保大笑。

雪下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时,已经停了,积了有半尺。张保一早就回衙门去帮着安排城中诸事,佟氏叫人把院子里和门前的雪都推到边上,整出可以走人的道来。街上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做的,还有很多人爬上屋顶去把上面积的雪都弄下来。

春杏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在忙,忙着煮姜汤、羊肉汤,还忙着采买过冬的粮食之类的。淑宁特地到厨房帮忙,顺便慰问一下劳苦功高的她,问问她有没有想要的东西。结果她笑了:“多谢姑娘掂记着,我好得很,并没有多累,不过姑娘若是要赏我些什么的话,不如把那天的万花筒做一个给我,可使得?”原来她想这万花筒已经很久了,淑宁笑道:“当然使得,碎镜片还有呢,只是如今天冷,颜料和胶水都化不开,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再做给你吧?”虽然有些晚,但春杏已经很满足了:“好,我先谢谢姑娘了。”

小梅从门外走进来,对淑宁说道:“姑娘,你可是叫鞋子铺的人送了双牛皮靴子来?他们的人刚送到家里来了。”“咦?已经送来了吗?我这就去看。”淑宁洗干净手,跟着她出去了。

送来的靴子有些大,比张保的脚还要大半分,小梅有些诧异:“这么大的靴子,是给谁穿的?难道是三爷吗?”淑宁点点头:“是给阿玛做的。”“可它比三爷的脚大多了呀?”“我要做棉靴,所以才找大一点的。”淑宁解释道,“我不会做靴子,只好买一双大些的,回头我做个厚厚的夹棉袜子之类的东西,把它塞进靴子里缝好,可不就是一双棉靴了吗?而且牛皮又不怕水。”小梅这才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这样倒还便利,回头我也给我们那位做一双去,雪天时在外面跑正好用得上。”

真是巨大的进步啊!原来说一句男人都会脸红的小梅,如今也能大大方方地说“我们那位”了。

张保很喜欢女儿做的“棉靴”,还叫佟氏照这个法子多做几双,送周府丞一双,再送苏先生一双,有的官员就学了这个法子去,还有鞋铺变着法儿做了许多不同款式的“牛皮棉靴”出来,一时在城中很是流行。这种靴子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那双厚厚的棉袜一但吸收汗液,或是被雨雪弄湿,就会很难干,放在火盆边上烤,又要小心会烧着,只有家中富裕的人,才会多做几双放着备用。

三十二、突如

女儿精心缝制的“棉靴”让张保在同僚中的人缘又好上了几分,他决定要选一样好东西当做谢礼。年下底下的小吏送来了几样新鲜玩意,其中有一种带有香气的蜡烛,一共四支,分别是红蓝绿黄四种颜色的。这种蜡烛从秋天起就在京城里流行,只是价格不菲,只有富裕人家才用得起,相比起普通的蜡烛,不过是多了点色彩与香气罢了,偏偏就深受大户人家女眷的欢迎。奉天城也是才开始卖不久,光是给几家王府就供不应求了,也不知那小吏是怎么弄到的。张保就把这种贵重又不实用的东西拿来送给女儿,又不花钱,又能讨她欢心,就当是借花献佛了。

淑宁对这份礼挺喜欢,它让她想起了现代社会里的香熏蜡烛,虽然没有那种功效,看着开心也是好的。

夜晚时分,她在房中点燃一根绿色的蜡烛,整个房间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花香,映着一圈浅绿色的光芒,如梦似幻。她叹息一声,躺在床上静静地欣赏。春杏撑着下巴,坐在桌前,也在双眼迷离地望着那片烛光,喃喃低语:“真漂亮。小时候过上元节,我爹买不起灯笼,就做了穷棒子灯,把蜡烛放进去,风怎么吹都不会熄,那时候我最喜欢在灯罩外面蒙上块花布,那光就会穿过布上的花纹透出来,照在墙上特好看。可惜,我已经好几年没看过穷棒子灯了。”

淑宁抬头问她:“你爹呢?他现在在哪?”“死了,打鱼时掉到江里淹死的,就是在冬天的夜里。”

淑宁心情有些沉重,便错开话题:“你刚才说的穷棒子灯,是什么?”春杏坐直了身体,伸伸懒腰,答道:“就是用冰做的,也有人叫它冰灯。我家里本是松花江边上的渔民,听说是祖先们要在冬天夜里出江打鱼,就把水倒进桶里,趁它还没冻实的时候弄出来,在冰的中间挖个洞,把蜡烛放进去,放在船上当灯笼用,风也吹不熄。这法子在我们那儿传了好几十年了,后来过年和上元节的时候,我们那儿的人没钱买花灯,就用这种法子做出灯来,放在门口好看,或是叫小孩子提了在手里玩,就当是过节了。我小时候也玩过。”

原来是冰灯。看来这就是冰灯的原型了,原来是起源于松花江边,怎么不是哈尔滨?

春杏看着淑宁低头苦想的样,以为她是在奇怪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事,就说:“姑娘可是奇怪从没听说过这些事?其实也不出奇。这些都是咱们穷人的玩意儿,姑娘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听说过呢?”

淑宁微微一笑:“那倒不是,我曾读过蕲州顾赤方先生的《白茅堂集》,里头就提过他在庭院里砌冰堆雪、于其中燃点蜡烛,景象十分美丽。也有人写过记述冰灯的文章,听说在京城里,还有人在上元灯会里展出过冰灯呢。不如我们也学他一学?你见过冰灯,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春杏有些迟疑:“我虽见我爹做过,不过自己倒是没动过手,想来也不是很难,可姑娘好好的为什么要做这些穷人的玩意儿?”淑宁不同意了:“谁说这是穷人的玩意儿?冰雪乃是上天赐予,谁都可以拿来玩吧?你方才回忆起小时候玩冰灯的事,不是也很怀念么?咱们就来做一做吧。”

春杏听了有些感动,也被她激起兴趣,点头道:“好,明天我们就做吧,白日里做好了,晚上点灯来玩。”

当下两人就说定了,又筹划了一番,才收拾梳洗睡下了?br />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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