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场的各人行了礼。 甄番，水姨娘，卢氏、吴氏，还有黎氏的三个孩子，鸿志，银薇，就连金薇也叫了回来，一一相见之后，各自落座。天然坐在老太太的身边，神色间自然的带着一丝肃穆。
显然，鸿志她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兄妹三个都有些不安，为什么不见其余的庶子女，也不见其他的姨娘。
没有看到阿依阿嘉公主和大表哥，天然觉得有些奇怪。不禁地转头看向大舅妈，卢氏朝外使了个眼色，天然明了，知道定是大表哥将他老婆给带出去了。天然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她也不希望阿依阿嘉公主在此。
气氛有点压抑，甄番的脸色很不好，甚至于都有些灰败，双眼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整个人似乎老了十几岁，天然看着，就觉得有点心酸，更有点解气的感觉。这么多年，你信任那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却是如此丧尽天良的人，你可知晓？
“把人带上来。”老太太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子这副样子，叹息一声，忽然喝道！
天然的手猛的攥紧了，眼睛一扫，只见甄番身体威震，眼睛不由的看向了门口。水姨娘脸色很平淡，两位舅妈神色间都有些激动，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黎氏就被两个粗壮的婆子给押了上来。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神色间满是愤恨，当她抬头看到天然的时候，哈哈的大笑出声，用力的挣开两个婆子的手，指着天然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哈哈哈”
天然皱着眉头看着黎氏发疯的样子，淡淡的说道：“这话从何说起？天然只知道天理循环，恶有恶报。”
“黎氏，你可承认当年是你谋杀了天氏？”老太太力喝出声，劈头盖脸的问道。
“我没有。。。我没有。。。我说过多少遍了，不是我杀了她，我根本就不想杀她！”黎氏抓狂的喊道，“你们这些人都想要逼死我，看着这个小蹄子坐上了世子妃，就巴结她，我说过我没有谋杀过先夫人！”
鸿志的一张脸眨眼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这件事终于还是揭了出来，垂下目光掩饰住内心的彷徨，却止不住内心的痛。
金薇和银薇吓坏了，都如同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一不动，这。。。不可能。。。
“你不要以为你否认就能没事了，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揭开来。”卢氏冷哼一声，看着黎氏的眼神充满厌恶。
“你若是坦白，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若是再这样嘴硬，我们就彻底的撕掳开来，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说个清楚。当年你安排在云朵身边的人，你以为打发出去，给她们一笔钱就没事了？你以为你在药铺买的药药铺就没有账册可查？”吴氏字字句句针针见血，看着黎氏的恨不得把她吞咽下肚，剥皮拆骨方能解心头之恨。
黎氏闻言摊倒在地，整个人仿佛呆了一样，过了好一会，突然又跳将起来，指着吴氏说道：“就算是你们找到这些又怎么样？我说过我没想要谋害天氏的生命，你把她们叫进来对质啊？我不害怕，不害怕！”
黎氏的话让天然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嘴硬的！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天然正想问一句，却听到甄番暴怒的喝道：“把证人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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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往事（为月票加更）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藕荷色的门帘就被掀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进来了四五个人，一进来看到这么多人，瞬间都的跪了下去。
黎氏看着身边的这些人，倒也没有什么令人意外的举动，但是她脸上的神色过于平静反倒让天然觉得有些意外，双眼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她的眼神盯了跪在她旁边的一个老婆子身上，嘴角带着讥讽的笑容，随即闪了闪又消失无踪。
天然仔细的打量着那婆子，好久才认出来她是当年在母亲跟前颇为得用的管事妈妈苏妈妈。苏妈妈？天然不明白黎氏看她一眼是什么意思？嘴角的讽刺又是什么意思？
“你们几个给我老实交代，当年都做过了什么腌臜的事情？夫人究竟是怎么过世的？”甄番看着她们，这一声虽然并不如刚才声色俱厉，但是那种令人颇感压抑的强调，还是令人觉得喘不过气来，不愧是当官的。
“老爷，不关我们的事情，都是黎夫人指使的。”开口辩解的人，天然也认识是当年母亲的贴身丫鬟，茹素。
天然突然觉得有种想哭的冲动，怪不得，母亲能一天天的油尽灯枯，她们这些人可都是功臣呢！天然逐一的扫过众人的脸，嘴角的冷笑也变得苦涩起来，这些人都是曾经母亲跟前最亲近的人，她们居然忘恩负义，背主谋害！
天然慢慢的站起来走到她们的跟前，锐利的眼神慢慢的扫过她们躲闪的眼神，冷笑道：“你们可还记得我？”
“二。。。二小姐！”几个人低下头去低声的喊道，这张脸打死都会记得，和先夫人简直是太像了。她们忍不住的都颤抖起来，人果然不能做坏事的，会有报应的。
“你们收了她多少钱？”天然冰冷的问道，那声音就如同地狱来的索明阎罗，浑身散发着冰冷的，肃杀的气息。
就连老太太也不曾见过天然会有如此的一面，一时间众人都被天然的气势所震，谁也不没有插嘴问话。水姨娘眼睛里闪着泪花，这一刻终于来了，她等了多少年，姐姐，你看到了没有？
“二小姐，二小姐，奴婢没有拿过黎夫人一个铜钱。是黎夫人拿着奴婢家里人的性命来威胁，奴婢的弟弟被她派出去的人勾引的迷上了赌博，将家产败得精光，差点连奴婢的亲妹子都卖进勾栏院，赌场里人要我弟弟拿命抵债，奴婢没有办法，那个时候黎夫人就借给了奴婢一百银子去还债，谁知到这竟是个陷阱，奴婢还不上她的钱，可是奴婢没有害夫人的性命，奴婢只不过答应黎夫人隐瞒了夫人的病情而已，再也没有别的了，二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请您相信我。。。”茹素跪着爬过来抓住天然的衣角哭诉着，声音里尽是惊恐和害怕。
天然看着茹素，披头散发，早已经换上了妇人的装束，显然已经嫁了人，看着她的脸，天然就觉得恶心，一脚踢开她，说道：“你隐瞒了母亲的病情，让母亲以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病，也并不知道药里被动了手脚是不是？”
茹素顿时呐呐不语，她确实隐瞒了这些，良久才哭道：“二小姐，当时黎夫人告诉奴婢，那并不是毒药，只是让人慢慢的变得迟钝而已，奴婢若是知道那是毒药，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天然不理会她，转过身去回到了老太太的身边，她不想再问了，再问下去，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去伤害别人，难道这就能饶恕吗？不会的，每个人都给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相应代价。
卢氏和吴氏只能在一旁观看，她们是客不能喧宾夺主，但是若是此事不给个满意的说法，她们也绝对不善罢甘休的。
“你说你不知道那是毒药？”甄番接过话去问道，一语抓住厉害。
“是。。。老爷，当时还是姨娘的黎夫人告诉奴婢那不过就是让人变得迟钝的药物，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否则的话一定会阻止夫人喝下去的。”茹素赶紧的为自己变白，整个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眨眼间额头上就青青紫紫的一大片。
“那你们几个呢？”甄番看着其余的几个人，厉声喝道。
众人都不承认自己知道那是毒药，这一点倒是和卢氏和吴氏审问的时候，说的一模一样，这样一来矛头都指向了黎夫人。
甄番看着黎氏，亲口问道：“你到底给云朵吃了什么？”
“云朵？叫的好亲热！”黎氏猛地转过头来看着甄番，随即疯狂的大笑起来，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直到笑成了哭。
看到黎氏疯狂的模样，在场的人都骇了一跳，从不知道一向优雅大方的夫人居然可以是这副模样。
“若不是她，你怎么可能变了心。明明你喜欢的一直是我，只是我身份低贱不能做你的正房夫人，我认命，所以我从没有怪过你。你喜欢我，所以让我先生下了金薇，夫人没进门我就为你生育了孩子，这一切都说明，你有多喜欢我。那时候老太太太，坚持不肯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说是哪里有正室没过门就让通房丫头生孩子的。 只可惜你听不进去，坚持让我生下了孩子。”
说到这里，脸脏污的黎氏立刻变得精神奕奕，神光散发。似乎是回忆起了往昔的甜蜜。大厅里无人说话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黎氏，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着。
“后来你娶了她，可是慢慢的你就不去我那里了，你开始变心了，你总是喜欢呆呆的看着夫人，看着她为你缝衣衫，为你主持家务，为你忙前忙后。我变得不安起来，我害怕会失去你，所以我要变这一切。。。“黎氏的声音渐渐的尖锐，甄番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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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恳求（为月票加更）
“我开始感到害怕，我怕你不再喜欢我，我怕你会忘记了我。于是我就故意的让你看到滚烫的茶水烫在我的身上，其实不是夫人烫的，是我故意在你进门的时候，趁夫人没接住的时候松开手。那个蠢女人，竟然以为真的是她自己烫到了我，忙前忙后的照顾我，没想到你看到这一幕不禁没有责怪她，反而夸她贤惠。
真是可笑，我不甘心，于是我就不断的寻找机会，一次两次，渐渐的次数多了，你就开始怀疑夫人虐待我，怀疑她心口不一，怀疑她人前人后两张面孔。你又开始慢慢的靠近我。但是夫人开始对我有了防备，我再也找不到机会，她身边的人将她护得紧紧的，直到她生下了二小姐，后来我就想尽办法的拉拢她身边的人，哈哈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们这些看着忠心的奴仆还不都是一个样。还不是一样听我的话！她们还不是背叛了她们的主子？”
黎氏疯狂的笑着，整个人就像是疯癫了一样，卢氏和吴氏恨不得将她们这些人都活活的给打死，水姨娘这时却突然站起身来，走到黎氏的面前，低低的喝道：“所以你就趁她生病的时候，在她的药里动了手脚，你想要她的命，反正你已经生了儿子，做个继室也是有可能的是不是？”
“你胡说！我没想过要她的命，我只是想只要她乖乖的，不跟我争宠，不挡我儿子的路，我没想过要的她的命，我只是想让她变得迟钝，变成个傻子，这甄府一样是我的天下。”黎氏紧盯着水姨娘大声的吼道，似乎在为自己辩白一样，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可是我姐姐死了！”水姨娘丝毫不退步，从袖笼里拿出几张药方，在她的眼前一晃，冷笑道：“这个你不陌生吧？这几张药方你可还记得？”
黎氏眼睛盯着那几张纸，笑着大声的说道：“我怕什么，这药方关我什么事？这些都是郎中开的？跟我什么关系？你想要诬陷我？”
水姨娘轻启朱唇，慢慢的说道：“药铺都有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药方上开到有伤害人命的药物时，药店里都要上册的。那户人家用了什么药，用了几副，多少的分量，都记载的清清楚楚。你当初命人在鲁阳的药铺抓的药，都是可以查到底册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黎氏的一张脸变得煞白，看着水姨娘的眼神变得惊惧。一双大眼变得迷茫，四处的寻找着什么似地。
天然看着她的样子，又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眉头微皱，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卢氏和吴氏显然认为黎氏是在找开脱的借口，只有水姨娘的眼神坚定，似乎没有因为黎氏闪躲有什么异色。
天然有些惊讶地看着水姨娘，发现她这位姨娘真是一个挺厉害的人，一开始只听不开口，可是一开口就将黎氏逼上了绝路。
甄番从不知道竟是因为自己将云朵送上了绝路，他一直误会了她，想起那段时间他们之间一直不断的风波，原来都是她捣的鬼，可恨自己被她蒙骗了这么多年，还一直将她当成吃了亏，受了委屈的人。
想起这些，甄番就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算了，想起天云朵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我不争，不是我不想争，而是不想让你为难。我不斗，不是我不想斗，只是不想让好端端的家变成战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从不曾做对不起良心的事。”
往昔的回忆的涌上心头，甄番越发看着黎氏面目可憎，自己怎么就喜欢了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人？
当黎氏的眼神落到了苏妈妈的身上时，突然间吼道：“都是她，是她害死了夫人！”
屋子里的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黎氏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甄番只当她又要推脱，抬起一脚就往她踹去。却不料鸿志一下子抢了出来挡在了黎氏的面前，这一脚的力度颇大，直将鸿志踹的翻了几番，这才停下。
天然一惊，忙跑了过去扶起鸿志，着急地问道：“大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管黎氏做过什么，鸿志待天然那都是真心的好。天然对于鸿志的关心也是发真心的。
“我没事。”鸿志慢慢的坐起身，除了脸色苍白一点，并没有其他的异样，天然这才放下心来。
甄番也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最喜欢的儿子，心里有一种说出不出的感受。
天然扶着鸿志站起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又亲手倒了杯茶递给他，这时只听到缓过神来的苏妈妈喊道：“老奴冤枉，老奴冤枉，是夫人指使我这么干的，不关我的事情，真的不关我的事情。”
“你这个老刁奴，我要杀了你。我明明告诉你，那药粉一次只能放指甲盖那么多，是你自己不小心，多放了进去，你想赖到我身上，我告诉你你做梦！”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一大通，众人逐渐的明白，当年黎氏手里的药方，配置成了毒粉，每一次只吃一点点，半年下来，人就会变得呆傻。若是一次服用剂量过大，就会导致死亡，当初苏妈妈在煎药的时候，不小心将药倒多了，这才发生了意外。
一切都弄清楚了，屋子里也变得死一般的沉寂，甄番看着老太太说道：“母亲，这已经不是家事了，谋害了人命，还是送往衙门处置吧。”
老太太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点头同意了。
甄鸿志这时突然在老太太面前跪下来，哽咽道：“老太太，您慈悲为怀，看在我母亲虽有恶念却还不曾有过谋害人命的想法，请您不要将她送到衙门，孙子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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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万阁楼（重发修改过的）
当天然走出甄府的大门的时候，忽然觉得这里空寂的要命，曾经在这里苦苦追寻的东西，深深埋藏的东西，都已经成为了过去，那曾经刻骨的仇恨，在鸿志的苦苦哀求下，慢慢的烟消云散。
天然很喜欢这个哥哥，从很小的时候他就一直照顾自己，虽然一直板着一张脸，但是面对自己的时候总会露出一丝笑意，虽然很浅，但是却无数次的时候温暖了自己的心。
天然不能忍受鸿志跪在自己的脚下哀求自己放过黎氏一命，那种伏低的身姿，让天然心里难受。
“老太太，姨娘，舅妈，不要把她送官了，她已经疯了，还是把她送到庄子上好生的看着就是了。大哥还要考功名，走仕途，若是出了一个有人命在身的母亲，他的前途也就毁了。老一辈子的债，不应该搭上大哥的前程，再说了，这对父亲的官声也不好，连内院都治理不好的人何以为官？”
天然的声音很平静，她不能因为黎氏犯的错，毁了甄府，毁了鸿志，想必母亲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母亲临终之前，都不曾说过一句恨爹爹的话，她是一个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金薇已经彻底的傻眼了，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为什么一夜之间她的母亲就成了杀人犯？为什么眨眼之间就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人？
银薇跪在鸿志的身后，祈求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放过她的母亲，一双美目早已经哭得红肿不堪，当他听到天然的话后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天然的提议从长远考虑，没有计较一时，没有计较个人得失，她考虑的是更长远的，甄府的未来，天府和甄府的互相依附关系，还有天然在王府立足的根基，这一些成功的让卢氏吴氏放弃了追究黎氏的责任。
水姨娘没有反驳，她以后能做的就是，为天然支撑起一个强大的后盾，她会替她的姐姐好生的照顾天然，让她真正的安息。
在天然踏出甄府的同时，同时有另一辆马车将黎氏送到了甄府的田庄上别居，水姨娘作为媵妾接管了府里的所有事物，虽然不是主母，却有主母的权利。
甄番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两位舅妈告辞回了家，大表哥和公主没有再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世子妃，咱们直接回王府吗？”华露轻声的问道。
天然忽然想起杜月城还在万阁楼，想起他的体贴，天然久违的露出一个微笑：“去前门大街万阁楼。”
华露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直接掀起了帘子对驾车的车夫说了一声，然后又坐了回来。马车摇摇晃晃，一路的往前奔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