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了眼睛,不再说话。
元吉也换了衣服,轻轻把建成往里挪,正要往床上跳,建成突然睁开眼睛,
“元吉,那个赫连公主会不会来?把门给我关好!”
元吉翻了下白眼径直跳上床躺下:“我跟她说,今儿晚上我陪你。”
建成侧过身子看着元吉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跟她说的,总之有你在好过她在。不过你以后对她客气些,那大辽的国力不容小视,我们现在哪有精力去对付他们?”
元吉看着只穿里衣的建成,脖颈、肩头、手臂,到处满是纱巾,一身苦苦的药味,心中疼惜,加之那近在眼前的呼吸吐呐,满是大哥的温暖气息,竟没来由地想要搂住他!
“大哥……你昨天是怎么让窦建德答应救人的?”
建成沉吟道:“现在也只有窦建德能让明日唯继住这口气,我只能答应他……”
“答应什么?!”
建成被元吉霸道的语气吓了一跳,
“你大吼大叫什么?!我只是暂时答应他,将来明日好了,守不守信他还管得着我吗?我们又不永远待在这儿。窦建德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断不能跟这种人讲什么一诺千金的……”
元吉突然翻过身,双手抵在建成两侧,强健的身躯将哥哥压在身下!
粉红色的薄唇错愕地微微开启,顾盼风流地一双明眸像受惊的孩子一样瞪圆,秀挺的鼻子浅浅地翕合着。
李元吉看着身下这个人,不愿去思考为什么自已会做出这种举动来,不明白为什么自已这么渴望地想要拥有他!
建成小心抬手推了推元吉:“你……怎么了?”
元吉闭上了眼睛,无力地把头埋在建成胸口。不要伤害他,不要……
“你没事吧?”建成拍了拍元吉的背,“这么大了还撒娇啊……”
元吉猛地抓住那只要命的手,贪恋地放在脸上摩挲,理智开始迷乱。
锁链声低吟在寂静的宫殿内,那被锁的手却已被亲吻得泛了红!
建成由困惑转为心惊,下意识地运力要抽回手,却被元吉绞住了铁链,固定在他的手上!建成眸光一寒,用力挥起左手,劈向元吉面门,怎奈左臂一展就牵动了胸口的伤,撕痛之下,七分力气到了元吉脸上只有三分了。
元吉感觉着大哥的反抗,想起方才他对别人是那样的温存,而对自已却如此抗拒,甚至打了自已!
“你爱着他,对不对?!”
建成难以置信地看着元吉,语气冰冷而坚定:“不错!”
“那我呢?”
“元吉,你是我弟弟……”
元吉俯下头,紧紧贴上建成的脸,痛苦地咬着牙,
“大哥……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我的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
建成试图想出方法来摆脱他,努力着让自已平静下来,
“元吉,我现在伤口很疼,你先放开大哥,好不好?”
元吉抬起头,深深看着建成,那种已经充上欲望的眼光,让建成战栗了起来。一只有力的手慢慢伸到建成脑后,猛地扣住,压迫的唇舌顿时铺天盖地袭来。
他的气息,他的味道,无一不在刺激着元吉,但是这个一向和自已亲近的大哥,现在却为了别人毫不犹豫地拒绝自已!元吉肆意地侵略着建成唇内的每一丝味道,不顾身下人的奋力抵抗,吮吸着、纠缠着……混合血腥味道的入侵在许久之后才被元吉恋恋不舍地终止,他抬手擦了一下嘴角,是被建成咬出的血。
“我哪里不如他?”
“啪”地一声,左手又是一掌打向元吉。建成急剧喘息着,苍白的脸绯红惊艳,更添诱惑。
元吉一把扯开建成衣襟,用力一抓,衣服自建成身上被褪去。
“住……手!你要……干什么?!”
建成当胸一拳打向元吉,但是元吉只闷哼了一声,仿若无事!
面对强大蛮横的元吉,建成发觉自已现在根本无力阻止他,只得改用威吓他。但是思绪未定,右手已经被元吉把锁链绞缠束缚在床沿上。癫狂的吻再次压迫得他无法呼吸,脖颈被元吉死死掐住。
舌深深地探入,吸取着他的每一滴气息,只想完完全全占有这个自已日思夜想的人。元吉的动作因建成的挣扎开始变得粗暴起来。他捧起建成的脸,贪婪地亲吻舔吸着,不顾建成的伤口已经开始流血,炽热的双手在他身上游走,粗重的呼吸喷洒在那细腻的皮肤上。
“不要……让我恨你……”
起到效果的一句话,让元吉的动作停滞了一下,随即又被那双有力的大手扳回脸。
“我是爱你的,大哥,你明白吗?我不要让你爱别人!”
建成柔软的长发已散乱,迷矇着双眼,妩媚异常。
“放开我!”
“爱我,好吗?”
“滚……”
元吉狠狠捏住建成的手腕,控制着想要把最爱的人揉进骨血里的冲动,突然发觉建成脸部开始扭曲,被锁着的右手颤抖着胡乱挣扎起来。元吉赶紧解开绞缠,一把抓过被子给他盖上,急忙喊人。
说不清是冷醒的,还是痛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建成只觉眼前一阵晕眩,浑身酸痛。闭上眼,摇了摇头才重又睁眼。看见的却是元吉那轮廓深沉的脸。建成一惊,立时清醒过来,昨夜种种顿时浮现眼前。
建成的动静,早已唤醒了元吉,两人四目相对。一个震惊、羞怒,一个桀傲、倔强。
建成大力推开元吉的搂抱,一声不响地下床。元吉任由他独自穿衣服,自已则慢慢收拾好自已,叫人送来水洗脸,梳发……
“喝药了吗?今儿怎么样?”
易山有些纳闷今天建成过来这么晚,指了指空碗道:“才刚喝完的。脉像倒还平稳,没什么异常,也无起色。”
“来人!昨儿是哪几个开的药?都砍了。”
易山忙道:“大公子,这每天都这样……也不全是他们的错……就饶他们一命吧?”
建成默不作声,只是看着明日。侍卫僵立着,不知该如何才好,幸而元吉开口道:“你先下去吧。”
建成如常轻声和明日说话,易山静静在小厅看着,而元吉却出神地盯着建成看。易山有些奇怪这平日里有说有笑的两兄弟今天竟然一句话没说。
“易山……”
应声上前。
建成面容憔悴,神情淡漠。
“还是没有你家主人的消息吗?”
“主人不在天柱山了,派出去的人还在四处寻找。”
建成嘴角微微上扬:“明天,我们去找他。”
易山瞪直了眼:“你找到他了?”
“不是我。而是秦王。”
元吉霍地站了起来,盯着建成。
易山激动不已,搓着手道:“我这就收拾收拾,明天就启程。秦王大营距此不过两天,爷有救了……”
建成握着明日的手,俯身轻声道:“西域风雪欺人,我却很想策马飞奔一番呢……”
门外一名宫人立在门口恭身道:“国主,再有半个时辰便是早朝了。”
建成恍若不闻,朝易山招了招手。易山走近了几步,建成认真道:“你得想个法子,让我从后天起可以四个时辰内不会毒发。”
易山皱眉道:“现如今是隔着两个时辰左右,若是两天内……”
元吉见他两个径自说着话,门外宫人齐刷刷立了一地,便走上前,对建成道:“大哥,等下朝再商议好吗?昨儿才登基,今儿好歹去露个脸。”
**
两个时辰后下了朝,元吉依旧跟着建成回来。他心知建成有意疏远自已,便打发走了所有人,拦住要进房的建成道:“大哥,依我看你不用亲自去。我带人去找二哥把人讨过来就行了。”
等了半天,建成还是不答话,拧着冷酷的剑眉。元吉伸手要拉他,建成立时退后两步,握紧了拳,眼中现出怒意。
“好,我不碰你。窦建德故意把这个消息告诉你,难道就是要你给他的一方城池?他跟二哥都是各怀鬼胎的,离开了这里,你就入了人家的虎|岤!”
“为了明日,我必须去。”
“我去不可以吗?”
“不可以!”
“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管不着你。”
“你当然只管你的欧阳明日!连命都可以不要!我也只管爱你!”
回廊处,红衣如火的赫连公主瞪大双瞳,毫无知觉地流着泪。
着意惊霜雪
秦王李世民的身后站着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一众文臣武将,以最高的仪式,在大漠风雪中看着西夏国主的车队缓缓驶近。
塞外初过雪,见数花零乱,风定犹舞。
厚重的车帘打开,几声轻咳传来。一只精瘦修长的手颤颤伸出,搭扶在侍卫臂上。
李世民注视着裹在黑色狐裘大衣里的建成慢慢从车里走了出来。 从前的他很喜欢下雪,每逢有雪,必定跑出去玩耍。但现在,他似乎病得很重,只是紧了紧大衣,在侍卫的搀扶下,慢慢的,一步一级走下并不算高的马车。
不见往日风流明艳,神采翩纤。取而代之浓愁浅黛,沈腰销磨,轻裘辟寒掩流苏。
“国主一路辛劳。”李世民走上前去迎讶。
旌旗幡钺,黄金罗盖,丝竹管乐。用接驾国君的最高礼仪来款待他,让天下人都知道李建成越过高祖皇帝,以国君身份自居。
“世民。”建成灿烂地微笑着,理所当然地伸出手去扶竟然单膝跪地,行臣子之礼的二弟。
李世民抬起头看见风雪之中,那个笑容依旧率真无害、俊美骄矜。李世民起叩谢起身,握住那只锁着铁链的手,
“大哥,伤可好些了?这是怎么回事?”
建成任他拉着自已的手,亲亲热热地跟着往大营走去,
“不防事。世民这里可有好酒?天儿真冷……”
“听说大哥要来,我都备下了,没想到元吉也一起来了。”
“呃……二哥一向可好?”
兄友弟恭的寒暄。
元吉跟在二人身后,发觉大哥这副温和的兄长模样,心里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果然,在一派和乐中,风云突变。建成被李世民一掌击中胸口,如风中残叶一般卷入漫漫雪花纷飞里,跌入李元吉宽阔的怀中。
建成痛苦地吐出了几口殷红的心头血,却得意地望着李世民笑了!
李世民咬着牙,不可思议地审视着这个沾血的如花笑晏。腰上的匕首沽沽流出黑色的浓血。
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人迅速围了上来。但是建成的身边早已被单雄信、程咬金等人紧紧守住。
“你以为……我是……咳咳……来跟你交换条件的吗?”
李世民冷冷道:“原来大哥会左手使刀……”
建成向后靠在元吉的胸前,又呕出几口血来,染红了晶莹雪地,
“抱歉得很,我……还会……用毒。”
李世民紧紧按着伤口,拼命压住毒发的不适,看了眼静静停在队列中的宽大马车,忽然发力一挥手,一寸一寸,生生把建成刺进的一刀拔了出来。血肉翻出狰狞的面目。
“请,大哥,进帐,饮酒……”
清酒入肠,建成抚着已经被震断的锁骨,笑意盈盈,宛如浴血修罗,看得元吉心惊胆颤。李世民唇色开始发紫,手微微抖了起来,却仗着刚猛的内力,威风不减。
“四弟,你怎么站着?不来跟我们喝一杯?”李世民看向建成身边的元吉。
“二哥,你把边疆老人弄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等大哥来找你吗?”
李世民浅饮一口,道:“正是。”
“二哥,你还是让他出来救他的徒弟吧。我们都把这件事压下,省得闹到父亲那里去,你们两个都不好收场。”
李世民放下杯子道:“大哥好像不担心父亲会知道吧?”
建成优雅地回以一笑:“二弟,为兄担心你啊。你这毒,连我也不会解呢。反正我只是把能找着的毒全下一块儿去了。”
李世民脸色一僵,怒意一闪而过,随即吩咐,
“请边疆老人。”
清风起处,一名宽袍长袖的人步入大帐。看到李世民的脸色时,来人脚步略顿了一下,随即上前一声不响地给他把脉。但他抬眼看到一边的建成时,却错愕地怔住。
建成捂着心口,双眼紧紧盯着来人,生怕上了当,被个假的给骗了去。
“你是什么人?”
来人似乎深吸了几口气,才淡淡答道:“这乱七八糟的毒,除我边疆,怕也只有我那徒儿能解了。”
建成斜眼道:“世民,你还想拿个假的来糊弄我吗?”
李世民闭了眼睛:“我何必拿自已的命来玩笑?”
“我长得像假的吗?”
“世民,这个人不老不少的,到底几岁?”
来人怒道:“什么不老不少的?我来这儿是救人的,你管我几岁?!”
李世民也怒了:“先给我解毒再吵!!”
给李世民施完针后,满头大汗的边疆老人转向建成:“你也只有半条命了,快让我看看。”
建成看着那一头银发,却貌若二十八九的少年人模样,心下生疑,
“你即是明日的师傅,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人给抓了?”
边疆不满地瞪了建成一眼:“谁说我是被抓的?我是自愿来的。”
“为什么来这儿,不去我那儿?”
“秦王要烧我的天柱山,我能不来吗?”
“还是被抓的。”
“……你再吵,我针一偏……”
元吉急忙登场劝阻:“先生不用理他了,还是快些……”
几个人同时住了口,转向帐外正施施然走来的魏征……
建成托着腮看边疆和易山为明日疗毒,已经过去半月,明日依旧昏迷。建成耐着性子等他们处理停当才开口:“易山,为什么这么久还是不醒?这个怪人真的是明日的师父吗?”
边疆老人当即反击:“国主怎么不问问谁害得明日受此劫难?”
“我让人奔走千里,不惜一切,把你要的东西都找来了,咳……咳咳,你要是救不醒明日,我先把你打出原形来!”
“我是人!不是妖怪!”
“就算是妖怪,你也是个半吊子的妖怪。”
“等下再给你疗伤,看我怎么收拾你!”
“皱一下眉我就不叫李建成!”
“建成……”
“什么!?”顺溜地蹦出两个字后,建成和边疆立时瞪圆眼睛,同时安静了下来,双双支楞起耳朵。
建成小心翼翼转过头。易山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正俯在床边。
建成深吸了口气,突然发狂似地奔了过去。
微闭的双眸下,浓密轻柔的长睫在翕动。偷点红妆的眉间朱砂,意浅犹慵。幽幽紧闭了数月的薄唇,似染了淡淡星霜,惹人断肠,却已勾出盈盈弧线。
建成一把握住明日冰凉的手,紧张得不敢动弹。直到那画帘缓缓睁开,横波望来时,建成才终于呼出一口气。
三分深情,却化做一丝浅笑。
此时的明日,像水晶一样,稍微一踫,就会碎裂。
“明日……是我,我回来了……”
带雾剩眼,几许香魂动人,
“去了……哪里……”
忙处抛人
残风带雪,宝屏香暖,霜天闲静。
建成轻轻拥着明日,任身体埋没在狐衾软塌之中。峥嵘数月,近年分离,几多孤灯不明,思念欲绝。可算青冥长天有情,梦魂终过关山,再不用对月空长叹。
追随到了,等到了,值得了。
明日没有推开建成的手臂,任他环绕着自已,软软靠在他胸前。
建成拔弄着明日倾洒在塌上的发丝,腕上玄铁链发出清脆的音响。
明日垂首浅笑:“可知我要说什么?”
建成蹭着明日柔顺的长发,贪恋地嗅着那淡淡的药香,“上锁带链,正好可以牵着我出去咯?”
明日笑出声来:“亏你还堂而皇之地登上九重宝塔。翻遍史书,你是第一个了。”
建成故意用力蹭明日的脸,惹得明日往后缩去:“我若是第一个,那你可也占着第一个了。”
明日被建成磨得痒痒,推了他一把,理理长发,问:“我也进史书了?”
“你跟我这个史书中有第一之称的人在一起,正该称你为‘第一的第一’”
“总是你胡话多……建成,别乱动,小心伤口再裂开。”
皓如白雪的玉肌被建成逗弄得起了红晕,更添了明日清澈出尘、精致无双的脸上颜色如画,倾城绝美。
建成只觉能这样和明日有说有笑,活生生地在一起,竟是这般轻松无忧地满足。
明日觑着建成呆呆凝望自已,那俊秀明媚的容颜刚才还美艳绝伦,现在却成了个稚嫩率真的孩子。怎么有人可以时而冷傲,时而俊美,时而狡狤,时而稚气?
明日也静静不动,欣赏起这光景里的建成来。
一派脉脉相顾,两人继而相拥一笑。
建成蜷着腿,靠在窗边,拿眼张望了下外面,对斜倚在自已肩上也仰头看雪的明日道:“怎坠海明珠去复旋?”
明日摇头浅笑:“则是那东嶽大君央我来定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