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 这大门两旁,站了四个全副盔甲的士卒。他们手中的长戟森寒,一个个气势彪悍,显然都是沙场悍将。冯宛真不知道,卫子扬令这些人守门,是想给前来套近乎的贵族官员一个下马威呢,还是想阻止那些因他美貌而纷纷求见的女郎们。
驭夫一边向里面驶去,一边频频回头,见婢女仆人们隔远了些,他压低声音得意地对冯宛说道:“夫人,卫将军好生看重你啊。”
他的表情中带着得意,似乎卫子扬看重冯宛,连他这个仆人也如有荣焉。
冯宛瞟了驭夫一眼,淡淡一笑:这胡人的治地就是这样,笑贫不笑娼。就算她是一个有夫之妇,就算她与卫子扬之间有着暧昧,可在很多人眼中,她能得到实惠才再重要的。
不过听说,晋人的领地不是这样的。那里的人讲究气节,讲究风骨,他们骂钱财为阿堵物,说附炎趋势的人是小人俗物,他们忠实于自己的内心,他们中,只有那些品性高洁,性格纯真的人才能得到追捧。
千百年来,娼/妓,戏子,都是下等中的下等人。这些人,任何人都可以羞辱他们,这些人,他们的子孙后代没有被举孝廉,入朝庭为官的权利。
曾经有一个名士说过,如果有一天戏子和娼/妓也成了上等人,那世间,不知颠倒混淆成什么样子了。
建康啊,那是多么让人向往的地方。
冯宛收回心神。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冯宛走下马车时,一婢女已侯在一旁,她悄悄地打量着冯宛,见到她向自己看来,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我家将军知道夫人过来,不胜欣喜,他说夫人定然不知道他住于何处,命令奴前来迎接。”
一边说,那婢女还在一边看向冯宛。从将军的口气中,她便是个不识字的,也能听出将军对这妇人的在意。难不成,她是将军的亲人么?
这时,冯宛温和的声音传来,“有劳了,请带路。”
“是。”
这府第当真巨大,院落重重,粗粗一数,约有八个。每一个院落里,都是四五栋阁楼林立。
看这规模,已不输于五殿下的府第了。
从来尊卑有份,主臣有别,而这种份和别,最明显的体现,是府第建筑上。虽说胡人不讲究,可它终究是不合规格的。
冯宛暗暗忖道:五殿下虽然要被立下太子了,不过陛下短期内并没有退位的打算。说不定,他还想把卫子杨这样的兵家奇才收入自己麾下。赐这么好的府第给卫子扬,这不是要卫子扬与五殿下别苗头吗?
这时,两女来到一个院落外。
这院落位于中央,被群院环抱着,正是主院所在。听到里面传来的吆喝声,冯宛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她上前一步,推开了院门,跨了进去。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卫子扬府
院落中,一匹红色骏马正奔驰在广场上,骏马上,坐着一个全副盔甲的将军。他手挽强弓,弦如满月。
只见他轻喝一声,箭如闪电射出,风声呼啸中,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的,完美的弧度后,“卟”的一声射落百步开外的树叶,深深插入另一棵树的树干中。
旁边,几个亲卫同时欢呼叫好。少年将军纵身跳下马背,接过婢女手中的热毛巾,把脸上的汗水污渍拭去。
就在这时,他一眼瞟见了冯宛。
把毛巾信手一扔,少年大步向她走来。
晨光下,少年腿长身长,墨铁般的盔甲,映衬着少年绝美的脸,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光芒。
何况,他背负阳光而来,似乎他身后的万道金光,都只是他的点缀,都在给这个人间浊世的少年,增添风采。
看到这样的卫子扬,冯宛目光避了避。
他是那种天生便高高在上的人物,不管以何种途径,不管愿意不愿意,他注定会站在高处。这样的人,与她这种小人物相比,相距何止千里万里?
卫子扬走到了冯宛面前。
低头看着她,少年清脆靡哑的声音有点冷,“怎的才来?”
冯宛听出了少年语气中的怨怼,为了他这份在意,她忍不住的扬唇一笑,轻声回道:“你刚归府,贵人出入如云,自是得候一候。”
她说的是事实。
甚至今天,也有很多人前来求见,只是被卫子扬不耐烦地挡回去了。
卫子扬轻哼一声,他负着双手踱了开来,“以后不必想这么多。”
冯宛微笑,她乖巧地应道:“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只听得一个叫唤声传来,“卫将军可在?”
卫子扬蹙眉转身,不等他开口,又一个声音清朗地传来,“他这人不喜欢俗事,我们直接进去吧。”
说话这人,正是五殿下。
竟是五殿下来了。冯宛反射性地退后一步,也不抬头,她对卫子扬低声求道:“贵人来了,容阿宛告退。”虽然五殿下已经到了外面,不过冯宛想来,这种贵人前来,不会性急地直冲而入,她还有时间撤退。
卫子扬正要点头,只听得脚步声大作,转眼间,五殿下的叫唤声朗朗传来,“子扬,子扬?”
叫唤声中,五殿下领着十数人已浩浩荡荡踏入院落,出现在众人眼前。
卫子扬抬起头来,提步迎上,声音清冷地说道:“殿下来了?子扬迎晚了。”
五殿下呵呵一笑,正要说话,目光一瞟间,却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冯宛。
看着冯宛,五殿下疑惑地问道:“这是,冯氏阿宛?”他转头看向卫子扬。
早在元城时,他便发现卫子扬对这姿色普通的妇人很感兴趣。到了都城后,也没有见过他们之间有什么异动,他还以为卫子扬把这妇人给忘记了呢?没有想到,他不但没忘,在这种重要的日子里,别的贵女权贵都不可入内时,他却把这个妇人慎而重之地迎入他的院落中。
难不成,这个不喜他人靠近的卫子扬,真是喜好这种妇人?
面对冯宛,五殿下也不至于生出妒忌,他只是好奇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笑了起来,“子扬闭门不出,却原来是在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这个成语用得可是不妥了。不说冯宛是个妇人,便是冯宛是赵俊的妻室这点,五殿下这样说,也太唐突了。
冯宛脸色微变,暗暗想道:但愿这话不要被传扬出去。
这时,五殿下已转向卫子扬,温和地说道:“子扬,回去都城,你还练得这般汗流浃背作甚?”
责怪过后,他亲切地说道:“去洗洗罢。时候不早了,今天晚上的宴会,你是不想去也得去。”
他瞟了冯宛一眼,笑道:“你这个妇人也不并同去吧。”
冯宛脸色大变。
她福了福,恭谨地说道:“殿下言重了,妾一有夫之妇,岂有背夫行事之理?”
“背夫行事?”五殿下蹙起眉头,他又看向一旁的卫子扬,微微笑道:“你们这些汉人啊,就是心思事是非多。”
他刚说到这里,外面一阵鼓躁声传来,鼓躁声中,四公主娇脆脆地唤道:“五哥哥也在这里?太好了。”
一边说,她一边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远远地一看到卫子扬,她便低着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四公主本来生得极美,此刻华服盛装,白嫩的手提着裙套,带笑的表情中隐含委屈和小意,竟似是生恐卫子扬一个不悦,便把自己呵斥一番。
这样的天之娇女,摆出这么一副小心翼翼,媚好动人的模样,便是铁人也会心动。卫子扬瞟了一眼,却不经意地转过头去。
一侧的五殿下见状,却是心神一动。
他挥了挥手,唤道:“四妹,站着干甚?过来见过子扬。”
四公主正要这么一个台阶,闻言她嗯了一声,娇俏俏地走了过来。悄悄瞅了一眼卫子扬,她敛襟一福,轻轻唤道:“卫将军。”
朝着卫子扬,含羞带地一瞅间,四公主看到了站在一侧的冯宛。
本来,冯宛的长相和妇人打扮,是不会引人注目的。可四公主和五殿下一样,都熟知卫子扬的性格,知道这两天他把很多权贵女郎都拒之门外,可为什么这个妇人能够进来?
一时之间,一直以来卫子扬对上冯宛时的异常,都涌出四公主的记忆中。
想着想着,四公主脸色微变。
就在这时,卫子扬低哑的声音传来,“你所说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可以退了。”
他这话,是说给冯宛听的。
冯宛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盈盈一福,对卫子扬低声说道:“有劳郎君费心了。妾告退。”
说罢,她低头敛袖,缓缓退后。
无声无息地从五殿下和四公主旁边退过,转眼间,冯宛已退到了院门口。就在她准备转身跨出房门时,四公主突然娇声唤道:“且慢。”
蹬蹬蹬,她快步跑到冯宛身边,亲密地伸手挽着她的臂弯,嘻嘻笑道:“你叫冯氏阿宛吧?阿宛姐姐何必走得这么快呢?嘻嘻,我五哥的府中,今天晚上可是有宴会的。”
她凑近冯宛,极亲密快乐地小声说道:“我五哥马上就要被封为太子了,今天晚上这场宴会,算是庆贺之宴。 姐姐你都来了,怎能不捧场呢?”
四公主贵为公主,这般亲昵的,温柔地与冯宛说着话,换做任何一个普通妇人,都会受宠若惊。
冯宛没有。
她警惕到,四公主一边这样与自己说着话,一边时不时地瞟向卫子扬,打量着他的表情变化。
越是打量,四公主的脸色便越是发白。在卫子扬看不到的地方,四公主咬了咬唇,眸中泪光隐隐:他那么看我,是在害怕我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吓了这个丑妇人吗?
四公主是不想这样想的,可她实在倾慕这个少年,每日每夜,都在不自觉中琢磨他的言行举止,分析他的想法爱好。因此,一想到刚才他投来的那一眼,她不由自主的,便泛起这么个想法来。
四公主挤出一个笑容,慢慢离开冯宛,强笑道:“阿宛姐姐,我们可说定了哦。”言词娇憨,动作中却不由她拒绝。便这般扣着冯宛的手臂,四公主提步便朝卫子扬走去。
冯宛暗叹一声,任由四公主拖着前行。
其实,她早就想过这事,以卫子扬的外表,整个都城中倾慕他的人,那是不知凡几。自己想要平安,最好是离他远些,尽量远些。
又是暗叹一声,冯宛忖道:从来祸福相倚,我既然一心一意想靠上他,就得承受这一切。现下当务之急,是静下心来,兵来了将挡,水来了土掩。
两女来到卫子扬身前。四公主悄悄地瞅了一眼他,温柔小声地说道:“卫将军,时辰还早着呢,我与阿宛姐姐先在你府中玩一会可好?”
声音娇俏小心,哪里是个公主的口气?
卫子扬瞟了四公主一眼,又看向冯宛,他冷冷地说道:“随你。”
说罢,他大步走向五殿下,笑道:“昨日有人送来一瓮陈酒,说是建康中人所喜欢的。殿下,我们喝一杯吧。”
五殿下哈哈一笑,道:“好,好,今日便与子扬一醉。”
四公主扣着冯宛的手臂,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后,在院落后的一个小花园中停了下来。
打量着安静如也的四周,四公主笑道:“子扬也真是的,都当了将军了,也不肯添置几个奴婢,你看这院落空成什么样子?”
冯宛在旁边忙陪笑称是。
听着冯宛憨厚的笑声,四公主慢慢转过头来。
她静静地盯着冯宛。
明明日光甚好,她这般盯着,冯宛却觉得浑身寒森森的。
四公主直直地盯着冯宛,直盯得她老实地低下头去,她才收回目光。慢慢转身,四公主低声说道:“他看你的目光不同。”
顿了顿,四公主背对着冯宛问道:“这是为什么?”
冯宛低着头,喃喃说道:“公主多虑了。”
四公主回过头来,再次盯向冯宛。
就着阳光看来,眼前这个妇人,肌肤白嫩,眼睛也生得美,身段也有可取之处。可是,仅此而已!如她这个样子,满都城的贵女,胜过她的十个有五个。刚才她站在卫子扬身后,便如明月与瓦石摆在一起。
这样的妇人,别说是卫子扬,换做任何一个贵族,都看不上眼。
想着想着,四公主对自己的判断,又生了疑惑。
在她沉吟时,冯宛小小声地唤道:“其实妾与卫将军,也是有渊源的。”在四公主猛然盯来的目光中,冯宛低着头,讷讷说道:“昔日在元城时,妾与卫将军在贫贱中相识,便是妾的夫主能来都城,都是卫将军提携的。卫将军这人重情重义,一直把妾视作知交故友。”
这些四公主是听过的。
不过以前她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被冯宛这么一提,她倒是记起来了。
可是,刚才卫子扬的眼神怎么说?四公主也说不出,可她就是觉得,刚才自己与这个妇人窃窃私语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警惕的,他在防备自己伤害这个妇人?
就在这时,四公主听得冯宛低低的,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卫将军这人就是太重情义,在路上,他还说我就是他的姐姐呢。”
姐姐?
他把她当成姐姐?
四公主心下一松,似是明白了什么。
当下,她碎步走来,靠着冯宛,四公主挽着她的手臂,羞愧地说道:“原来是这样,阿宛姐姐,我刚才无礼,你可别见怪。”
冯宛连忙笑道:“不会不会,公主也是性情中人,妾哪里会见怪?”
她打量着四公主,抿唇说道:“四公主娇艳如花,身份既高贵性情又好,能看中子扬,那是他的福气呢。”
她牵着四公主的手走到一侧坐下,低低说道:“子扬他,以前过得并不好,他又是个把恩怨看得太重的人。公主能够不以身份压人,我想子扬他一定会喜欢上公主的。”
冯宛这语气,温柔敦厚,分明是大姐姐的口吻。四公主听着听着,不由真把她当成了卫子扬的姐姐。
她咬着唇,含着泪哽咽道:“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就是那一次我约他外出,反而害得他被人下了药后,他就怎么也不肯原谅我了。”
她紧紧扣着冯宛的手,期待地说道:“阿宛姐姐,你可能跟他解释一下,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人陷害的。”
冯宛连忙点头,她掏出手帕温柔地拭去四公主的眼泪,安抚道:“好的好的,我一定说。乖,别哭了。”
听着冯宛这哄小孩的语气,四公主忍不住含着眼泪笑出声来。
这女人与女人之间,一旦好起来,很快就如胶似漆,两女凑在一起,亲亲密密说笑了一阵后。冯宛低叹一声,蹙眉说道:“今儿出来这么久,也不知夫主他会不会多想?”
她苦着脸,感喟地说道:“世间流言真可畏,如我这么平凡的妇人,也总有人把我和卫将军扯到一块去。真担心夫主会相信这些流言。”她这话,是给以后做铺垫。万一冯芸大公主说了什么,四公主这里也被提了醒。
听到她说出这种话,四公主那仅有的一点疑心,也消散了大半。她点头道:“那你回去吧。”
对上惊喜的冯宛,四公主抿唇笑道:“五殿下那里,我会跟他说的。”
冯宛连忙道谢,两女又亲亲密密说了一会话,冯宛这才告退离去。
四公主站起来,她目送着冯宛离开的背影,歪着头,寻思着久久没有移眼。
冯宛出了卫府。
马车一出府门,她便伸袖拭了把汗水,长吁了一口气。
这一关,暂时是过去了。只是,若是下一次又让四公主看到什么,只怕报复会来得相当剧烈!
可那又怎么办?她能奈何得了自己,可她能奈何得了卫子扬吗?
一想到卫子扬,冯宛便沉默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与他相处时,多了一些什么东西,那种东西,甚至在前世时,她与赵俊最是恩爱时也不曾有过。也许,是因为她与赵俊一直是夫妻,便是恩爱,那也是先恩而爱。
它与卫子扬带给自己的感觉,不能相比。
可纵使这样,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想。前一世,为了赵俊她耗尽所有心力,这一世,她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去付出,再次全副心神地去相信一个男人。
是的,世人都说,卫子扬重情义,可自古以来,男人重情义,与看重女人是两回事。当年刘备天下都说重情义,可他弃妻弃子,不也是做得很顺溜吗?
寻思了一会,冯宛苦笑起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还真这般胡思乱想了。
这时已到中午,冯宛有点不想回赵府,便对驭夫说道:“去西郊周庄。”
“是。”驭夫回答格外爽快,每次去西郊周庄,他都能吃个肚饱流油,在现在这个饥寒时节,那是他最欢喜的事。
前几天,另外那驭夫和管事还缠着他问呢,他们就不明白,自己成天吃不饱,一个个越来越面黄肌瘦的,怎么就他红光满面,精神得很?
马车来到周庄外时,正好看到曾老叔满脸喜色,搓着双手朝外急急走来。看到他低头行走,也没有注意到自己,驭夫唤了一声,“老叔。”
曾老叔抬起头来。
见是冯宛的马车,他大喜过望,连忙冲上前咧嘴笑道:“女郎,老奴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
冯宛对上他满脸的喜色,这种掩也掩不去的欢喜,让冯宛心神大动。
她跳下马车,也不询问,只是含着笑朝周庄走去。似乎对曾老叔找自己一事并不急着去问。
直到两人入了府,曾老叔把房门掩上,冯宛才转过身来。
不等她开口,曾老叔已欢喜地说道:“女郎,那里面真是金子。”他欢喜得声音都颤抖了,“真是金子,足足四十斤的金子。”
曾老叔抬起头看着冯宛,狂喜地说道:“女郎,这下你有钱了,到哪里也不怕了。”
我有钱了?
到哪里也不怕了?
冯宛抬起头来,与曾老叔一样,她也是欢喜得唇直颤抖。可与没有见过多大世面的曾老叔不同,她知道,自己那点钱财,在有钱人眼里,那是九牛一毛。自己所得的这些,只是能保证这些年来不愁吃穿罢了。
可这已经很了不起了,以后,不管风云怎么变幻,不管她在都城呆不呆得下去,至少,她不用为一日二餐发愁了。
垂着眸,冯宛低声说道:“放在哪里?我去看看。”
“好,好。”
曾老叔领着冯宛一边朝前走去,一边说道:“世人都说黄金难溶,老奴还令秀儿把铁匠的灶具都搬来了。”
他领着冯宛来到一处极阴暗的所在,穿过那弄堂,进入一个柴房中。他掀开角落里的一块地板,朝露出的洞里跳去。
站在一人深的洞里,曾老叔低声说道:“这是老奴这阵子挖出来的。女郎,你不用下来,老奴搬了那金石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