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它,为什么?我那么辛苦才找到它。”十四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你找了很久吗?”他怎么说那么辛苦才找到它?
十四眼中似乎有什么闪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那天不是不顾天黑找它吗,现在既然找到了为何又要放了它,你不是很喜欢它吗?难道你现在不喜欢它了?”
“不是,它很可爱,我很喜欢。”
“那为何?”他越发不解了。
“喜欢的东西不一定要留在身边。”
“既然喜欢,为何不能留在身边?”
“因为它本来就不属于我,我又何必强行把它留在身边,让它不快乐呢?”我叹了口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吗?雪儿。”
“你怎么知道它不快乐?你这么喜欢它,它怎么会不快乐呢?”
“喜欢,我的喜欢是自私的,只是为了我个人取乐,却剥夺了它的自由。它本来就属于这片森林,它本该就在这片土地上自由地奔跑,它本该就在这里与它的亲人朋友们快乐地生活。我有什么权利剥夺它的快乐,它的自由。”
“为何你的想法总跟旁人不同?”
他们是皇子,一生下来,他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在这没有人权的古代跟他讲动物的权利,看来我真的是神经错乱了。
我轻轻地把雪儿放在地上,“走吧,雪儿,去找你的家人,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雪儿在地上站了一会,就扑入了大自然的怀抱。
十四看我做完这一切,突然开口道:“你不喜欢呆在雍王府?”
我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他为什么这么问?是因为我经常住在外面?
“虽然你刚才说的是兔子,其实想要自由的是你自己吧!”
我是在借兔子说我自己吗?也许是的吧。“有谁不向往自由呢?”我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那里有雄鹰在飞翔,它们是自由的吧!
“可是在这紫禁城中,谁又能真正拥有自由?你不能,我不能,连皇阿玛也不能。”
我向他望去,他看着远处的天空,但又似乎不只是在看天。“胤祯,你?”
他收回眼神,冲我淡淡一笑,“很奇怪我会说这样的话,是吗?”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索性继续看着远处的天空。
过了一会,十四站了起来,就在我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我从来没有看到四哥为什么人这么着急过。”
“他是你的亲哥哥,如果那天换作是你,他也会为你着急的。”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看得出来,胤禛还是很关心这个弟弟的。可为何后来会演变成那种局面?
“四哥从小就待我极严。”
“这也许只是他关心你的一种方式。”
“也许吧。”他不再说话,转身走了。
在他心中,胤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哥哥?为何他会选择老八,而远离自己唯一的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弘历满月
从木兰围场回来,我依然住在桃花坞,依然过着我原来的日子。
“你们在干什么?”出门看到水儿她们你推我我推你,这几个丫头怎么回事?
“你说!”“你说!”她们细语着。
“说什么?水儿,你说!”
“格格。”好似下了决定,水儿顿了顿继续开口道,“福晋派人过来传话,四阿哥满月那天,让您回府。”她小心翼翼地说完,看着我的脸色。
“四阿哥。”我喃喃道,未来的乾隆原来已经出生了,这群丫头却瞒着我。可是却我早已知道,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早知道。
“是格格钮祜禄氏生的。”如雪补充道。
“让他回福晋,到时,我自会回去。”说完,我便回了屋。
今天是弘历满月的日子,府里大张旗鼓地给办了满月酒。毕竟府里这么久没有阿哥出世,来恭贺的人很多,我帮着那拉氏接待女眷。
酒桌上,惜倩和雅琪坐在我两边陪着我。大家似乎兴致很高,谈笑着。我喝着酒,在惜倩和雅琪担心的目光中,偶尔与她们交谈几句。
“云儿,你要去哪里?”惜倩按住正要起身的我。
“我没事,我出去醒醒酒。”我不想再强颜欢笑,我觉得好累!
“我陪你去。”惜倩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了,这里是雍王府,我不会出事的,我自己走走就行了,你跟雅琪留在这里吧。”给她们一个安慰的笑,又对着桌上其他人抱歉一笑,我就起身离开了。不管身后的众人会怎么想。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坐在水池边的石头上,看着水中的人身着正装,端庄高雅,化着淡妆的脸上是遮不住的忧愁。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取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徒徒!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好一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清脆的女声打断了我的暗自伤神。我朝着声源看去,她已走到了我旁边。
“八福晋,您怎么出来了?”来人正是胤禩的福晋郭络罗氏。
“我能坐这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嫌弃!”对于她,我并不讨厌,反而有点欣赏,因为她敢作敢为。在这个封建社会,像她这样拒绝丈夫纳妾的女子真是太少了,而且她还是皇上的儿媳,更是难得。虽然最后为了子嗣妥协了,但这毕竟是这个时代女子的悲哀,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
虽然我对她的印象并不坏,但因为她是老八的福晋,我们并没有什么交情。
她挨着我坐下,“我了解你的感受,也尝过这种滋味。”她眼睛注视着前方,自顾自地说。
“八福晋?”她的声音里带着哀愁,还有无奈。
“其实我早就想找你聊聊了,但每次见面都没有独处的机会。自从我第一次看到你,你看着我的眼神,我就觉得,你懂,你懂我的爱。因为你想要的爱也跟我一样,要一对一!”她看着我问道。
“自我嫁给胤禩以后,胤禩就没再收过一人,府中的两个妾侍也是自小就跟着他的。不管是官员送的,还是兄弟们送的,甚至连皇阿玛赏赐的,他都一一回绝了。皇阿玛说他‘素受制于妻’。大家都说我是‘妒妇’,可是,我不在乎。我爱他,我决不容许跟其他人来分享他。”顿了顿,她继续看着前方,幽幽地说,“可是,我却一直无子嗣,他是大清国的八皇子,开枝散叶是他的职责。我好恨自己,却又无能为力。我只能让他去那俩个妾侍那里,因为他已经为我承担得太多了。终于,弘旺出生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他很高兴,但他却没有晋升张氏。我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所以,我愿意继续陪在他身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看着我。“你跟我真像!”
“云舒怎么比得上您!”
“怎么?你不愿交我这个朋友?”
“八福晋误会了!云舒并不是跟你客套,云舒说的都是实话!我不如做事果断,也比不上你生性潇洒!”
“那你还叫我八福晋,莫非你喜欢我叫你四嫂?叫我凌薇吧!”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凌薇。”
“听说你一直住在圆明园,不回府。你把他推给别人,难道真的想要退出他的生活吗?” 她看着我关切地问。
“我不知道。”我茫然地摇摇头。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明白了,在这皇城里,想要一夫一妻,难于登天。以前我以为,只要两个人愿意,一切都可以实现。可事实却总不尽人意。你也想开些吧!”
“谢谢你,今天对我说了这么多!”
“不必客气,我也只是想把心里的这些苦闷找个懂的人说说。”
良妃
从德妃那出来,去跟惠妃聊了会天,就一个人随意地闲逛着。突然好像听到有哭声传来,忽有忽无。细细聆听,好像是从假山那边传来的。向那走了几步,“谁在那里?”
颤颤地走出一个宫女来,“奴婢给云福晋请安。”恩?她认识我?但我怎么看着她眼生,好像不是康熙身边的,也不是德妃那里的。
“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回云福晋的话,奴婢宁馨,是延禧宫的。”哦,延禧宫是八阿哥胤禩的生母良妃的寝宫。
“你怎么在这里哭啊,有人欺负你?”如果被人撞见她在这里哭,是要被责罚的。
“奴婢知罪。”说着跪了下来。
我扶她起来,“我没有怪你,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好像在犹豫什么,我静静地看着她。等了一会,她还没有开口地意思,我就转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她突然出声喊道。一眨眼,人已经跪在了我面前。
“有话你就起来说吧。”我不喜欢有人跪在我面前。
她并不站起来,反而给我磕了个头。“求云福晋救救良妃娘娘。”
“你们娘娘怎么了?”什么意思?
“主子病了,病得很重。”
“那你们应该去找太医啊,或者找八贝勒,禀报皇上也行啊。”找我有什么用。
“自从主子病了以后,万岁爷没有来看过主子。奴婢知道,其实主子心里很想看到万岁爷,可却不让我们去说。奴婢知道,万岁爷疼爱您。所以奴婢斗胆请您去跟万岁爷说说,让万岁爷来看看主子。至于奴婢,万岁爷不管治奴婢什么罪,奴婢也心甘情愿。奴婢来世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说完就磕起头来。
哎,真是个忠心的丫头啊。我扶她起来。“先带我去看看娘娘吧。”我总要了解下情况。
她领着我往延禧宫走去,以前只从延禧宫前走过,没进去过。只见院中的花草树木并没有精心修剪过,而是让它们随意生长着,有一种自然美。这在宫中实属罕见。
宁馨看我看着这些花草,开口解释:“是主子吩咐不要修剪的。主子说它们本来什么样子,就让他们什么样子。何必改变它们原来的面目!”
看来,良妃是个随性的人。
“主子,云福晋来看您了。”
“进来吧。”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轻轻地走了进去,“云儿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不必多礼,坐吧。” 宁馨已扶她起来,让她半靠着躺着。一个侍女给我搬来了椅子。
“谢娘娘。”坐下后,解释道,“云儿听说您贵体抱恙,所以就来了,打扰您休息了。”抬眼往她看去,柳眉如烟,眼眸似水,因为生病而苍白的清秀的脸,给人以一种清雅之气。她的美不同与宫中那些美艳女子。
“你有心了。”
“是云儿早该来给您请安。”是啊,是该早点认识他,却因为她是老八的生母,我有所顾虑,路过宫门而不入。“娘娘院中的花草很漂亮。”
“怎么,你不嫌它们杂乱无章吗?”良妃问道。
“不会啊!井然有序的不一定就是美。修修剪剪反而让她们失去了本性美。大自然既然这样造就它们,它们自有它们美的地方。”良妃听我这么说脸上表情不像刚才那样淡淡了
“可世人却总喜欢被磨平了菱角的东西。”半饷,她突然开口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忧伤。
“是啊。可总有人特别的吧!”真的有吗?特别在这帝王之家。
“也许开始他会觉得特别,久而久之就会淡忘,依旧会喜欢那些没有菱角的东西。”
“也许吧,人们总喜欢新鲜的东西,但新鲜劲一过,就会随之丢在脑后。”康熙呢?他忘了良妃了吗?胤禛呢?他会忘了我吗?
跟良妃聊了一会,她累了,我就告辞出来了,嘱咐宁馨好生照顾着,良妃的事我会跟皇上说的,让她放心,就离开了延禧宫,往养心殿走去。
良妃,卫氏,系辛者库之贱籍,入宫后,于康熙二十年生皇八子胤禩。三十九年十二月,册为良嫔,未几晋良妃。是康熙妃子中父母地位最低的一个。
《清代十三朝宫闱秘史》里说她“美艳冠一宫,宠幸无比。”
然康熙叱骂胤禩时却说:“系辛者库贱妇所生。”
她到底与康熙有怎样的纠葛,在生育皇子十九年后才被康熙册封。
她不会曲意奉承,她想保持真实的自我。这是今天我见她,她给我的感觉。可宫中却绝不允许有这样的自我。
康熙对她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是故意疏远还是本来就是一夜风流,毫无感情?
康熙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他雨露均占,可为何却又独独遗忘她?疏远她是为了保护她吗?要知道,像她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得皇上恩宠,又诞下龙子。一定会被推到风尖浪口的。
得到康熙的允许,我走了进去。“云儿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起来吧。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事吗?”康熙看着去而复返的我,问道。
看他心情似乎不错,我小心翼翼地开口:“云儿刚才路过延禧宫,去看了良妃娘娘。”看了看他,继续道,“娘娘病了,病得很重。”我静静地看着他。
“朕知道了。”他淡淡地开口。
“云儿看得出来,娘娘很想见皇阿玛。”见他没什么反应,我继续说,
“丫头,后宫的事不是你该管的。你下去吧。”康熙朝我挥挥手。
想到良妃虚弱地躺在床上,我狠了狠心,跪在地上继续说:“云儿知道,这件事云儿不该管。但云儿知道,皇阿玛以孝治天下,良妃娘娘是云儿的母妃,云儿的长辈,看着她病重,云儿怎么能忍心不管不问呢?”看康熙好像没发火,继续道,“娘娘纵使有什么过错,她也为皇阿玛生了八贝勒。如今,娘娘病重,云儿斗胆请皇阿玛应该去看看娘娘。”说完磕了个头。也许是觉得我跟良妃是同一种人,话就这样不顾后果地说出了口。
静静地跪在地上,四周围很安静,静得只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
“她并没有错。”康熙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要算错,错只错在她并不适合皇宫。丫头,你跟她很像,一样的不适合这里。但你却有自己的方式使自己融入其中,并且游刃有余。你很聪明,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也不会因为我的宠爱,恃宠而骄,能够淡然处之。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原因之一。”康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可她,却不一样,她喜欢独立独行,疲于应付。她活得太清高。”看来康熙对良妃还是有感情的。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丫头,后宫中的事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皇阿玛,后宫之事云儿也许并不了解,但云儿知道,良妃娘娘依然爱着皇阿玛。也许她的爱太深了,太沉重了,伤了皇阿玛,也伤了她自己。皇阿玛,您是帝王,帝王的爱只能是博爱,您做任何事情一定有您的理由,云儿不该质疑。可是娘娘她现在已经病得很重,她想见您。云儿不想娘娘带着遗憾离开,也不想皇阿玛今后有所抱憾。”
“你跪安吧!朕累了。”
“云儿希望皇阿玛能想想娘娘的好,想想娘娘曾带给您的快乐。云儿告退了。”缓缓地从殿中退出来。
探病
“格格,你怎么了,自从从宫中回来,您就心事重重的。”
“没事,只是良妃娘娘病了,我有些担心她。”
“宫里有这么多太医,良妃娘娘一定会没事的!格格不要太担心了!”
我当然也希望如此,可是我却清楚的知道,她将在这一年离开。“水儿,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去忙吧!”
现在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康熙能早日想通,去看看良妃,因为她已经时日不多了。
在园中呆了一天,第二天,我还是觉得该去宫中看看。
去向德妃请了安,我就来到了延禧宫,还未到良妃房门口,就碰到了宁馨。她看到我,就跪下来向我磕头。我连忙扶起她,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良妃娘娘出事了?”
“不是,主子很好,昨天晚上万岁爷来看主子了!”宁馨激动地说。
“真的!太好了!”我终于松了口气,康熙还是关心良妃的。“皇上说什么了吗?”
“万岁爷跟主子说什么,奴婢不清楚,但万岁爷走了以后,主子精神好了很多。而且万岁爷走的时候,还吩咐奴婢们好好照顾。”
“这就好!”
“奴婢谢谢云福晋。”宁馨跪下来又要向我磕头。
“我为娘娘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我有些伤感,扶住她说。
“是云儿来了吗,快进来。”良妃在屋里叫我。
“是云儿。”收起自己的伤感,我笑着走进去,“云儿来给娘娘请安了。”
“云儿,做这些虚礼干什么。来,坐到这里来。”良妃笑着向我招手。
我依她坐在床边,她的精神看上去果然比前天好多了。
“云儿,谢谢你。我跟万岁爷的心结已经解开了。”良妃笑着拉着我的手。
“真的吗?那太好了。”他们果然有心结,“那娘娘以后一定要安心养病,切不可在胡思乱想!”
“云儿,你的心结呢?”良妃突然问我。
“我的心结?”我奇怪地看着她,她也能看懂我吗?可我在她面前并没有表露过什么啊?
“云儿,有些事不要太执着,会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就像我。”
“云儿记住了。”我认真地点点头。
又聊了一会,我看良妃有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