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为这事这几天一直愁眉深锁。
“主子,怡亲王到了。”
还没见到十三,就听到从门口传来一阵拐杖轻敲在地面上的“嗒嗒”声。我急忙起身迎了出去,担心地问道,“允祥,你的腿疾又犯了?”
“没事,我这腿就怕湿冷。”十三无所谓地笑了笑。
“早知道你腿不方便,我就自己过去了,不让你过来了。”我扶着他坐下。
“怎么?我不至于连这几步也走不动了吧?”十三对我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
“你这病本来就需要好好休养的,可你就是不听太医的话,忙起来玩命似的,不知道休息!”
十三无奈地笑了笑,“休息,我能休息得下来吗?”
“看你跟胤禛这么忙,我有时候真有股冲动,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拉着你们回杭州,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云儿,这话你以前也说过。可你却一直没这么做,不是吗?”十三朝我苦涩地一笑,“因为我们都背负了太多东西!”
俩个人喝着茶,陷入了沉静之中。
过了一会,我重新开口,“允祥,你还在为征战准噶尔的事烦心吗?”
十三一敲拐杖,道:“如果我不是有腿疾,我早就向四哥请战了!”
不能征战沙场,可能永远是十三心中的遗憾。“个人有个人的位置。虽然你不能上战场,但你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当年,我没在京,不能出征。没想到如今我人虽在这里,却依然不能!”
“如果十四没跟你四哥闹翻,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不过现在就算你四哥答应让他出征,他恐怕也有心无力了。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年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王了。这些年的监禁生活,已经把他的斗志都磨光了。”
“的确,如今的十四弟已经不是以前的十四弟了!”十三惋惜道。
“听说,朝中有很多人不相信岳钟琪?他虽是汉人,但他有勇有谋,治军严谨,又有作战经验,是个不二人选。曾静案不是已经证明他的忠心了吗?
他们就那么相信傅尔丹?听说傅尔丹有勇无谋,八旗军里的将领真心服他的人并不多。他可能是没异心,但单单靠他,能击退准噶尔大军吗?
汉人怎么了?只要能击退准噶尔大军,就是好将领!再说了,有年羹尧的前车之鉴,他岳钟琪这么傻,还敢重蹈覆辙?”
他听我这么说,眼睛一亮,赞道,“云儿的见解果然精辟!”
“你也不要取笑我了。我就是每天看胤禛为这些事忙得焦头烂耳,才忍不住向你发发牢马蚤。”
“这些话,你有没有跟四哥提过?”
“没有,我跟他讲,便是我参与朝政。而且我也不想我个人的想法左右胤禛的决定。”
“其实,四哥也是相信岳钟琪的,决定重用他!”
“允祥,他虽然是一国之君,有权做一切决定,但他还是需要其他人对他的支持,对他决议的肯定!”
“云儿,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我一定会帮四哥的!”
“允祥,幸好他身边还有你!”
“他是我四哥,我不帮他帮谁!”
几日后,胤禛命岳钟琪为宁远大将军,统领西路军,进兵哈密和巴里坤,配合北路军靖边大将军傅尔丹进驻阿尔泰,从北路讨伐噶尔丹策零。
功过论
征战准噶尔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曾静案的影响还在。
胤禛命令将他前后所降谕旨及曾静历次口供,编成《大义觉迷录》,颁布到全国各地。内收有关上谕十道、审讯词和曾静口供四十七篇、张熙等口供两篇,后附曾静《归仁说》一篇。
胤禛在上谕中还花了很大的篇幅,论证自己对父母如何地好,如何地孝顺,对兄弟如何地仁至义尽,总之是将曾静等人私下散布的所有对他不利的言语,一一详加驳斥。
而这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欲盖弥彰,其结果是越描越黑。
他做了这么多,一切却徒劳,看着他失落地表情,我心疼地劝他,“胤禛,你又何必过多在意呢。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定论。就如武则天留下无字碑,让后人来评论她。虽然她是个女子,虽然她行事狠辣,但对当时的朝廷,当时的百姓来说,她何尝不是一位好皇帝。她当时登基的时候,也是顶着很多压力,很多阻力,很多骂名的。但是她给当时的唐朝带来了繁荣与昌盛。
唐太宗发动‘玄武门之变’,踏着亲兄弟的鲜血,登上了皇位,但他开创了‘贞观之治’,受世人及后世景仰。朱元璋为巩固皇权,为保朱家天下而杀功臣。
这种事情,每个朝代都有。哪一朝哪一代,这皇位不是占满了鲜血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形式所逼,你又何需介怀呢?”
“云儿,也许我真的老了。的确,以前我从来都不介意这些。只要对大清有益,我都在所不惜。可近来,我害怕听到这些,我怕我过世以后仍会背负着骂名!”
他是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雍正帝,他不该患得患失,愁云笼罩。
“不会的,胤禛!”可事实上,胤禛却真的背负了太久的骂名。想到这,我不禁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平复下心情,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继续劝道,“俗话说,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远的不说,就说李自成。他刚打入北京城时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神气,连当时的民谣都唱到: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可自进入北京,到称帝,到落荒而逃,到最后的神秘消失。短短几天,却是何等的差距。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项羽虽然失败了,但他在后人的心中,永远是个英雄,是个悲剧英雄。后人从不因为他‘不肯过江东’而否认了他。
是功是过,并不是一人说了算,也不是一时说了算。有些事不是黑白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是不能一锤定音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唐玄宗李隆基帮他的父亲夺得帝位,自己登基以后,在开元年间,使社会安定,政治清明,经济繁荣,使唐朝进入鼎盛时期,被后来称为‘开元盛世’。可后期呢,他贪图享乐,宠信并重用李林甫等J臣,终于导致安史之乱的发生,使唐朝从此开始走向衰落。后人似乎都忘了他曾经的功绩,只记得他与杨贵妃的爱情,只记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只记得是他导致了安史之乱。
有些事,真的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结果是如何,谁也无法料定。只要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百姓,这就够了!何必计较这么多呢!”
“云儿!”他的眉头渐渐展了开来。
握住他的手,我认真地道,“胤禛,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个好皇帝!”
胤禛对吕留良一门惩治极严,吕留良及其长子吕葆中开棺戮尸,他的学生严鸿逵监毙狱中,戮尸枭首;他另一子吕毅中和另一学生沈在宽斩首。除此之外,吕留良的私淑弟子,刊刻、贩卖、私藏吕之书籍者,或斩首,或充军,或杖责,吕、严、沈三族妇女幼丁给予功臣家为奴。
自“曾静案”后,我一直心神不宁。
“允礼,吕留良的内眷中有没有一个叫吕四娘的?”
“没有。”十七肯定地摇了摇头。
“吕留良真的没有一个叫吕四娘的是孙女?”我不放心地追问。
“真的没有,难道娘娘认识此人?”十七不解地看着我。
“我不认识她,只是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有人来行刺皇上,她自称吕四娘,是吕留良的孙女。”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总不能告诉他是才野史中看来的吧。
“娘娘恐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担心皇上了!”
“也许吧!”可能真的是我多心了,可是,我还是不放心,“真的查清楚,没有此人?会不会她当时不在家,所以躲过了此劫?”
“李卫确认,吕家的人全都在,并未少一人!”十七再次肯定道。
“会不会是她逃了,而官府怕承担责任,慌报人数,李卫不知道?”我猜测着。
十七想了会,可能被我的情绪所影响,道:“臣这就派人去查!”
“允礼,算了,李卫办事,一向谨慎。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根本就没这个人。本来,这个案子就搞得人心惶惶了,我不想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今天的谈话,你不要告诉旁人,连皇上都不可以!”既然都说没有此人,可能真的没有这个人吧。
“臣弟明白!”
“好了,果亲王,不要左一口臣,又一口娘娘了,我听着不习惯。”
“允礼见四嫂表情这么严肃,才如此的!”十七委屈地说。
看到十七如此,我的心情不觉也轻松了些,“你呀,才说了你一句,就原形毕露了。”
“四嫂,你终于笑了!”
听他这么说,我的笑意更深了,“看你说的,我又不是没笑过。”
“四嫂没事,允礼就放心了。允礼还有事要忙,先告退了。有空再来看四嫂。”
“好,你先去忙吧,但忙归忙,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知道了,四嫂!”
十七离开也有一会了,但我想了又想,还是不能放心。
“阿克丹,我想让你去帮我查个人,吕留良,他的后代,有没有人逃出来。我怕当地官府有所隐瞒,你要暗中查访。我希望这件事有你亲自去做!”
“是,主子!如果真有人逃脱,主子打算如何处置?”
“让人盯着她,然后通知我,再做打算!但此事千万不能泄漏出去!连李卫也不能知道!”
“是,主子!”
经过连日的等待,阿克丹终于回来了。
“主子,经属下多日查访,确认吕家没有一个叫吕四娘的,也确认吕家没有人逃脱。”
“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看他风尘仆仆,应该还没回过家,“水儿跟孩子们都挂念着你呢,快点回去吧!”
“属下告退!”
看来,吕四娘刺杀雍正,并无此事,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虽然,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我都认为雍正是劳累致死的,可是碰到了,我还是会忍不住慌了神。
十三病逝
雍正七年十一月,积劳成疾的十三倒下了。胤禛常派刘声芳去为他治疗,我也每天去交晖园看他。胤禛多次打算去看望他,却被他恳辞谢绝了。十三病中仍关心朝廷大事,隔十天半月就硬撑着来见胤禛。
进入雍正八年,十三的病情越来越重,但他居然搬到京郊西山别院去住。
“允祥,我不明白,你在交晖园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
“云儿,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我不想四哥登府看望,增添忧伤。”
“允祥,难道你搬到这里来住,你四哥就不会担心了吗?”
“所以我希望云儿不要把我的病情告诉四哥,四哥每天为朝中的事劳辛劳力,我不想因为我的事,再填他的烦恼!而且最近四哥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我不想看他如此劳累!”
“允祥,如果你真的关心你四哥,就要一天天地好起来!”
“恐怕我的时日不多了!”
“允祥,你说的什么话,你一定会好的。你现在正当壮年,怎么会……”我不知道我这话是安慰十三,还是安慰自己,雍正八年,正当壮年的十三真的要离开了吗?一滴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打在手背上。
“云儿,对于我的病情,你恐怕也很了解,你又何必安慰我呢?人总有一死,只不过我早点离开罢了!”
“我不准你这么说,你不会离开的!我也不准你离开!”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在听了他的话后,又掉了下来。
“云儿,有时候我觉得你能未卜先知。每次我遇到挫折,遇到不如意的时候,你总会安慰我,开导我,而你每次说的事,都会实现!”
“是,我能未卜先知,我知道允祥你能长命百岁!”我讨厌我的这种未卜先知,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云儿,但我知道,你这次的预言是错的!”
“不会的,不会错的!允祥,你知道吗?你不仅对雅琪,对胤禛很重要,对我而言,也同样重要。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好的知己。离开胤禛的这些年,如果没有你的陪伴,我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允祥,我真的不能失去你这个朋友!”
“云儿,能有你这样一个红颜知己,我此生无憾了!”
“不,如果我以后的人生里没有你,将会是我最大的遗憾!也是胤禛的遗憾!雅琪的遗憾!弘晈他们的遗憾!天下百姓的遗憾!允祥,为了我们这么多人,你更要好好养病,让自己尽快康复!”
“云儿,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这才是我认识的‘拼命十三郎’。你好好养病,我先回去了!”
“不要把我的病情告诉四哥!”
我点点头,默默地走出房间,安慰和嘱咐了雅琪几句,就回圆明园了。
虽然十三不再居住在与圆明园邻近的交晖园,但我还是隔三差五地去看他。他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但他却一直坚持不让胤禛知道他的病情,也不让胤禛去看他。
五月初四这天,胤禛召见新科进士,而我照样去看十三。
一进入院中,我就觉得今天的气氛跟平常不一样。难道?我急忙往十三的房中跑去。我顾不得许多,一路闯进了十三的卧室,瓜尔佳氏及十三的其他福晋、侍妾,弘晈、弘晓他们转身看着突然闯入的我,随后,纷纷让开了一条道。雅琪也站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难道十三真的走了?虽然离他只有几步之遥,但对我来说却似隔着千三万水。我的腿好像灌了铅似的,不能移动分毫。
“是云儿来了吗?”十三虚弱的声音如天籁之音传入我耳中,我好像被人解了|岤,一下子能动弹了,等我发觉,我已经站在十三病床前了。
“是我!是我!允祥,是我来了!”
十三挣扎着要坐起来,我连忙按住他,在他床边坐下,“你好好躺着,别起来!”
“云儿,这次我恐怕真的要走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我拼命地摇头,想摇掉所有恐惧。
“云儿,对于雅琪他们,有你跟四哥在,我甚是放心。至于四哥那,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云儿,你也要好好保重!”
胤禛,对了,我不能让他们兄弟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样想着,我连忙站了起来,“我去找你四哥!”
十三却拉住了我的衣角,用他虚弱却坚定的声音说:“云儿,别去!”
“为什么?”我不解地站住,转身看着他,“难道你不想见你四哥吗?”
“我不想让四哥面对生离死别!”
“如果胤禛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他一定会悔恨终身的!不行,我一定要让他来见你!”我转身就想走。
“云儿,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希望你答应我!”十三在身后一字字艰难地说。
我转身看着他,隔着泪水,他的表情看起来依然坚决。“胤祥,你这又何必呢?”
“云儿,答应我!为我,也为四哥,答应我!”十三拉着我的衣服不肯放手。
我点点头,重新坐下,抓着他的手,“那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吗?”
“告诉四哥,他永远是允祥最敬重的四哥!不要为我伤心,要保重身体!”
听着十三越来越弱的声音,我的眼泪也越掉越凶,“允祥,我记住了!我会转告他的。你放心,我会照顾他,陪伴他一生,连同你那份一起!”
“我好怀念少年时跟四哥在一起的日子,那样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没有权利,没有斗争,一起打猎,一起游玩……”十三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满屋的哭声。
“允祥!”雅琪哭倒在十三床前,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安慰这满屋的老老少少。除了回忆与哭泣,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胤禛一步一步缓缓走来,迟滞的步子,微红的眼,凝重的表情,泄露着他此刻的心情。他呆呆地看着十三,没有说话,也没有流泪,世间的一切好像都不存在,谁也进不了他与十三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胤禛始终没有说话,苏培盛为难地看着我,我强打起精神,上前握着他的手唤道:“皇上!”
“十三弟走了?”他茫然地看着我,喃喃问道。
见他如此,我心里又是一痛,不顾这么多人在场,扑入他怀里,“胤禛,你别这样!如果你心里难受,你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他僵着身子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才他怀里抬起头来,心疼地看着他,劝道,“胤禛,我知道你很伤心,很难过,但如果允祥在天有灵,知道你这样,他一定不会安心的。他至始至终,都在为你考虑,你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心血啊!允祥说,你永远是他最敬重的四哥!他不想你为为伤心,他要你保重身体,你不能让他失望啊!”
胤禛沙哑的嗓音终于使我稍稍松了口气,“苏培盛,传朕的旨意,怡亲王谥号‘贤’,配享太庙。诏令怡亲王名仍书原‘胤’祥。”
兄弟间的伤痛
十三去世,胤禛辍朝三日,数次亲临怡亲王府灵前奠酒。这天,他一个人先去了,我则有事要忙,打算稍后再去。
一阵昏眩,旁边的宛儿及时扶住了我。
“额娘,您怎么了?”随着声音,另一个人扶着我坐下。
“鲲儿,你来了。”
“额娘,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看看?”他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可能这些天忙了点,累着了,休息会就没事了。”
“额娘,还是让太医看看吧!您又要顾着十三叔府上的事,又要照顾皇阿玛,您身体怎么吃得消!”
“我知道你关心额娘,可是,你皇阿玛已经为你十三叔的事伤透了心,我怎么能再让他为我担心呢?他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十三的去世,对胤禛是一种打击,对我又何尝不是呢?十三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好的异性朋友,陪伴我度过了生命中一段最难忘的经历。
胤禛自去年生病以来就没康复过,十三的去世,使他的病情更加严重了,让我不得不担心他的身体。
“额娘,儿子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您就交给儿子来做!您不必事事都操心,您自己要好好休息!”
“鲲儿真的长大了,知道心疼额娘了。”
这时盼儿突然匆匆走了进来,“主子,苏公公派人来,让您赶紧过去!”
“知道什么事吗?”苏培盛这么急着找我,难道胤禛有事?心里这么猜测着,脚已经往门口迈去。
“皇上从怡亲王府回来后,脸色就一直很难看,并且遣退了所有人,不让任何人进去。苏公公担心皇上的身体,所以派人来找您!”盼儿跟在我身后解释道。
哎,他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事跟自己的身体怄气?“鲲儿,额娘先去看看是什么事,你先去你十三叔府上看看!”
“鲲儿现在就去。”
看到鲲儿匆匆而去,我也疾步而行。
“苏公公,发生什么事了?”我低声问守在门外的苏培盛。
“回娘娘的话,今天,万岁爷在怡亲王府发了很大的火,斥责诚亲王迟到早散,面无戚容,还把他交宗人府议处。”
我轻轻地关上门,来到胤禛的卧榻前坐下,看着满脸倦容的他,劝道,“胤禛,你又何必动气!你知道,允祥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骨肉相残,如果他知道,你为了他而怪罪三哥的话,他一定会不安的!而且我相信诚亲王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糊涂,允祥是不会怪他的无心之过的!”
“十三弟幼时我就曾亲自教授他算术。敏妃娘娘去世的时候,十三弟只有十四岁。而皇额娘离开我的时候,我也只有十二岁,虽然我还有额娘,但那时的额娘,眼中只有十四弟,我觉得我跟十三弟同病相连。皇阿玛让额娘照顾他,从而使我有更多的时间与十三弟呆在一起。我越发照顾他,而他也越来越依赖我,总喜欢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起练字,一起骑马,一起练射箭。每次十三弟随驾出巡或者行围,我总习惯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照顾他。我每次办差,他也总尽心协助我。我办事严厉,不讲情面,人称 ‘冷面王’,众人都惧怕我,不愿与我亲近,只有十三弟一如既往地跟着我。那十年,十三弟虽然不在我身边,但我知道,无任我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十三弟都会支持我,他也一直是我夺位道路上的动力。自我登基以来,十三弟更是尽心尽力,总理户部短短几年,使得国库充盈;不管是战事还是浮税、刑狱,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他都能替我分忧。他不仅是我的贤臣,我的左右手,更是一个好弟弟!”
虽然,我多次从十三那里听到胤禛与十三的故事,但今天从胤禛口中说出,却又是另外一种感情。“我知道,我也了解你跟允祥的感情。可是,胤禛,诚亲王不仅是你的臣子,也是你跟允祥的兄长。”
“云儿,我真的累了!”胤禛的声音听起来好渺茫。
累!这是我第一次从胤禛的口中听到这个字。以前不管批奏折到多晚,他都没喊过累。
“云儿,我是不是做错了,也许,当初我就不该去争!”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迷茫。
他后?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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