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喝声四起,一些激动的看客,甚至忍不住敲起了碗筷,拍起了桌子!
千呼万唤中,音乐声起,中央的圆形舞台上升起冉冉的青烟,慢慢地,青烟散去,身着彩色舞衣的玲珑身影渐渐明晰,随着音乐的节拍,她且歌且舞,唱的是一首傲月国的名曲。
流转的歌声极为动听,旋转的身姿极具诱惑,听她一歌,看她一舞,再加上那几乎不下于水清浅的美丽容颜,确实能醉了人心。怪不得她现身短短数日,便造成了这么大的声势!
一歌唱罢,一舞跳玩,台下的看客无不如痴如醉,嚷嚷着要这位辛姑娘再表演一个,然而,佳人却不予理会,在众位打手的护送下,便进了后台,徒留一片叹惋声。
窗前的女子也不免有些惋惜,多歌舞?可惜,只是昙花一现。
“不知,水阁主觉得品靥这一舞如何?”背后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她吓了一跳,立刻回转身,只见一娉娉袅袅的女子立于门口,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身上的那身彩色舞衣则揭示了,她,便是之前跳舞的那位辛姑娘。
“辛姑娘的舞自然是天下无双。”看到对方没有恶意,她也温柔地笑着回答。
卷三:离歌唱晚60 清浅品靥
“水阁主太过谦虚了,厉大哥常说水阁主是奇女子,不仅医术超绝,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品靥的歌舞,该是入不了阁主的眼的。”辛品靥的表情十分真挚,语气也是真真切切的,看起来绝无一丝故作谦虚的成分。
“哪里是我谦虚,”长相酷似水清浅的女子展眉一笑,对于眼前这一位毫不恃才傲物的辛姑娘,显然极有好感,温和的唇角上扬,没有半分心机地回道,“阿坤也许告诉过姑娘了,前一阵子我受过伤,很多事情都忘掉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没有失忆的时候,是不是像姑娘说得那么好。不过,我想,就算是我恢复了记忆,而且真的学过歌舞,也是赶不上姑娘的。对于姑娘的歌舞,我是真的很欣赏。”
“你……受过伤?失去了记忆?”辛品靥的表情很是吃惊,眼神关切地看向她,接着恍然大悟地叹了一声,“怪不得厉大哥不许我接近你呢!原来是怕我打扰了水阁主静养啊……那,品靥不请自来,不会影响了阁主的休息吧?”
“阿坤不许你接近我?”美丽的眼睛眨了一下,她显得有些意外。怪不得辛姑娘来了香茹苑许久,今天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原来是阿坤的吩咐……随即,嘟着蜜色的双唇,责怪了一声,“他也太大惊小怪了,只不过失去了记忆,又不是生了什么重病,哪用得着静养!”口中如是说,精致的脸蛋上漾起的一丝甜蜜却泄露了她的真心。
“厉大哥也是关心水阁主嘛!”辛品靥弯眉巧笑,“要是知道水阁主不领情,他一定会伤心的。”黛眉蹙起,她故意说出这么一句话。
“人家哪有不领情……”她急着申辩,无意间瞥到对方戏谑的笑靥,顿时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双颊立刻变得绯红,害羞地嘟囔了一声,“辛姑娘取笑我……”
“好了,好了,我不笑,我不笑了,这样行了吧!”辛品靥摊开双掌,作投降状,满含深意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这还差不多。”她低着头,绞着削葱根般的手指,一副小女儿的情态。
眼底的怀疑一闪即逝,辛品靥攸地提议道: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就不要生硬地称呼辛姑娘啊,水阁主的了!不如,你叫我品靥,我叫你清浅,怎么样?”
“好啊!品靥,品靥,这个名字真美!”
“清浅也很好听啊!清清浅浅的,宛如一首歌谣,怎么听都不会厌倦。”
互相赞美名字的两个女人笑成一团。
半晌过后,两人闲话家常,谈得很是投机,辛品靥留意到她时不时看向门口,打趣道:
“怎么,厉大哥才一会儿不在,清浅就想他想得坐立难安了?”
酷似水清浅的女子含羞带怯地瞪了她一眼,正要开口,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她的眼睛也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但,没等她过去开门,门外的人已经急着进来了,却不是厉言坤,她那明显的失落,完完全全被辛品靥看在了眼里。
门外,一出闹剧正在上演。
“你做什么,还不给我回去!”男人的声音挟着难掩的愤怒。
“你要我回去?可以,只要我见到了那只狐狸精,剪了她的狐狸尾巴,立刻就回去!”女人的声音尖锐而刻薄。落下狠话之后,女人旋身进了雅间。
“姓辛的狐狸精,你给我立刻滚出……”她看也没看就大声嚷嚷起来,待发觉里头有两位绝色美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你嫌闹得还不够……”扫视了一眼看好戏的众人,深感丢脸的男人愤愤地进屋,准备将那泼妇拽出来,可看到里头的景象时,也不由得呆住了。
两位国色天香的女子,一冶艳,一清幽,简直就是所有男人的美梦,怎能叫他不惊喜到发怔?
“你们是什么人?怎能不经同意就闯来这里?”辛品靥蹙眉,神态显得有些愠怒。
“打扰辛姑娘了,在下袁鹏,现任兵部尚书一职,祖籍乃是东部的袁氏盐商,家中有……”见色欣喜的袁某人,一见着美女,就到了全然忘我的境界,乐淘淘地开始了自我介绍,全然不顾家中的母老虎就在身边。
“姓袁的,你个杀千刀的!老娘还没死呢,就这么急着把狐狸精迎进门了?啊?”一身珠光宝气的女人哼哼大叫,手指拽着袁鹏的左耳,看那力道,似乎恨不得将那耳朵给拧下来。
“够了你!”面子里子尽失的男人一个火大,一巴掌就将女人给扇到地上,动作做完后,看着地上的呀呀呼疼的女子,一抹愧色攸地划过,但仍旧将心思放在眼前的美人身上。
“我最厌恶始乱终弃的男人!”没等袁鹏的话匣子再开,辛品靥冷哼一声,比了个“请”的动作,“姓袁的,你哪来的还是回哪去吧,香茹苑不欢迎你!”
“辛姑娘何必如此,在下虽不才,但在这傲月国可是有东太子之称的……”袁鹏不以为忤,继续自我显摆。
“人呢?”辛品靥直接火了,连击三掌,一直隐在暗处的打手立刻现身,“把这位什么东太子的给我扔出去!”
“臭表子,你别不识好歹,以为我这个东太子是当假的么?”再一次面子尽失的袁鹏也发飙了,“实话告诉你,本公子在傲月国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你不过一个风尘女人,别给脸不要脸!”
“还不给我扔出去!疯狗乱吠可是会影响生意的!”冷然吩咐了打手一声,辛品靥看向气急败坏的袁鹏,“给我听着,不管你是东太子还是西太子,就算是那个月神太子,本姑娘想不买账就不买账!再出言不逊,当心自个儿的舌头!”
放下了这么句狠话,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制造闹剧的,一干人等一下子退了个干干净净,雅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清净。
辛品靥一回头,却惊讶地看到“水清浅”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怎么了,清浅?”她忙过去扶起地上的女子,语带关切地询问。
“我……我不知道……我……”“水清浅”的双手依旧揉着太阳|岤,脸色煞白,“太子……月神太子……他究竟,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我听到这个称呼,会,会那么熟悉?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啊,我的头好痛,好痛……”
“清浅,冷静一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反正以后,自然而然都会记起来的!不要心急,知道吗?”辛品靥安慰道,眸色却有些闪烁不定。
“我知道的……现在已经没事了,别担心……”握着她扶住自己肩膀的手,“水清浅”虚弱地笑了笑。
“这样还叫没事了?”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辛品靥无奈地叹了口气,蓦地起身,“都怪那个该死的东太子,闹就闹了,还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把他扔出去也太便宜他了,我找他算账去!”边说,边气鼓鼓地要冲出门。
“水清浅”敢忙去拉住她,谁知那一位走的太急,她的力道又使得不够,整个人就这么措不及防地朝着前方扑了过去。猛回头的辛品靥大吃一惊,立刻伸手去扶她,无奈已然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辛品靥往前一扑,就这么当了“水清浅”的肉垫。
厉言坤恰巧推门进来,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怎么回事?”他疾步过去,一伸手揽过“水清浅”的腰肢将她从地上扶起,她方一站定,忙伸手去扶地上的辛品靥。辛品靥自嘲地笑了笑,挽着她伸过来的手臂借力起身,但才站起一半,就痛苦地嘤咛一声,复又坐回地上。
“怎么了?”“水清浅”不明白地看着她。
“我的脚崴了。”辛品靥无可奈何的一笑。
厉言坤皱了皱眉,腾出一只手臂,搭上辛品靥的肩膀,一使力便将她扶起。
“抱歉……”被扶到座椅上后,辛品靥边揉着脚踝,边柔声道歉。
“该是我说抱歉才对……”“水清浅”十分内疚地看着她,“如果不是我不小心,你也不会为了救我而崴到脚。”
“这不算什么,要是你受了伤,厉大哥非得追杀我不可!”辛品靥不在乎地笑了一声,随即语气有些沉重,“只是,下一场舞却不能跳了,怕会影响到香茹苑的生意。”
每隔七天登台献舞,第一舞在午时,第二舞在戌时,自她在香茹苑登台,就从未变过,而今日的第二舞想来是跳不成了,恐怕那群客官……
“不是你的错。”厉言坤安慰了她一声,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硬。
“要是清浅恢复记忆就好了,你的歌舞比之品靥,一定有过之而无不及……”幽远地叹了一声,辛品靥若有所思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听闻这话,“水清浅”陷入了沉思,她的歌舞?如果她真的会歌舞,那……
“你受伤了只管休息便是,其他的不用担心。”对于那隐含的建议,厉言坤恍若未闻,看向辛品靥的眼神里有着一抹不赞同。
“阿坤……我想,如果我真的……”“水清浅”沉默半晌,正要开口,厉言坤温柔地看向她,以眼神止住她往下说的话。
“这不怪你,你只是不小心,不用内疚的,知道吗?”
他的语气坚定,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水清浅”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太子府,书房。
“什么?”深邃的双眸染满了担忧,书桌前的身影攸地变为僵硬,一抹肃杀从冷然的嘴角蔓延至全身。
一切的一切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属下无能,至今找不到小王爷和雪妍公主的下落!”一身黑衣,只在右侧衣襟上绣着血色曼陀罗花的年轻男子单膝跪地,刚毅的脸孔上盛满了愧疚。
“三弟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里?”短暂地惊怒过后,叶慕爵冷静下来,右手执起桌上的书卷,看似波澜不惊,毫不在意,那泛白的关节却明明白白地泄漏了他的忧虑。
那道一贯淡然的白色仙影蓦地从他脑海中闪过,要是清浅在这里……
这么一想,他不禁笑了起来,才多久没见,他怎么就想起她来了?
“回禀主上,属下最后一次见到小王爷是在香茹苑。”
“香茹苑!?”耐和“哇”的大叫一声,肃然的气氛顿时毁于一旦,“小王爷居然去逛妓院?而且还带着雪妍公主?”
“妓院?”对这些不甚了解的叶慕爵疑惑地看向他,耐和神色一凛,赶忙禀报:
“主子,香茹苑是月城新开的一家妓院,开张的日子虽然不久,但一下子就把其它妓院的风头盖了过去,可谓是事业红火,如日中天。而且,它虽是妓院,但里头的布局,规划却是别具一格,月城的一些名人雅士也常去那里欣赏表演。”
“属下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前阵子龙公子心情不好,经常到那里……”耐和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当日他走得太急,貌似把那一位给……
“回禀主上,龙公子已于前一阵子离开了太子府,”身为血滴子的那一位适时地开口为耐和解困,“龙公子离开的时候留了话,说他已经想通了,要主上不必担心他。”
苍龙已经想通了?那就好,对于这件事,他总算可以放下心了。如今叶慕炀同雪紫落失踪,他的心里是纠结不已,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也算得上是安慰了。
“对了,三弟他去香茹苑做什么?”
“小王爷是收到了一封密函后,才去的香茹苑。至于那封密函上写了什么,属下也不清楚,只知道小王爷看完后,直说瘟疫的事有救了,然后就带着雪妍公主去了香茹苑。主上不在的那些日子,瘟疫愈发严重,小王爷为了控制疫情的事十分苦恼,想来,那密函上的内容该与控制疫情的事有关。”
事关控制疫情?松开了书卷,叶慕爵反剪着双手踱到窗前,眉宇间闪过一缕了然的波光——不管如何,香茹苑他是去定了!
“耐和,今夜我们……”话未说完,门外传来的鬼哭狼嚎声,立马叫他浑身的汗毛直竖!
“表哥……”这一声甜腻腻。
“太子爷……”这一声娇滴滴。
“殿下爷……”这一声尖锐锐。
“殿下……”这一声静悄悄。
想来,他这次的新月之行是逍遥得太久了,连府中的这个特色都忘了!也是时候准备着,把这个特色移出太子府了!
“辛姑娘,辛姑娘,辛姑娘……”
“辛姑娘,辛姑娘,辛姑娘……”
刚到戌时,香茹苑里再一次人声鼎沸,呼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看着这个仗势,孙妈妈简直有辞职不干的冲动,这差使是真的不好干啊!这会儿她走上台,说辛姑娘出了意外,不能登台表演,搞不好就会被这群疯子给扔出去,这可是有生命危险的啊!她人老了,受不得刺激……
无奈,在其位谋其政,这老鸨也不好当啊!擦了把满头的冷汗,孙妈妈挥着小扇子,一步一心惊地上台了。
“孙妈妈,这辛姑娘怎么还不出来?”
“就是啊孙妈妈,老子花了大把银子,才抢了这么个好位子,可是专程来看辛姑娘跳舞的!这人不出来,老子的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就是,就是!听说今夜还有千音楼的人过来奏乐,本公子还真想感受一下,这千音楼的仙曲配上辛姑娘的倾城妙舞会是什么模样?”
孙妈妈额上的汗是越滴越多,香帕擦了又擦,小扇子挥了又挥,冷汗还是不停地冒出来。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孙妈妈深深吸了几口气,接着便快速地吐出一句话,中间完全没有停顿:
“客观们,由于辛姑娘受了伤,所以今晚的表演暂时取消,至于辛姑娘什么时候会再登台,那要看她的伤势恢复得如何。孙妈妈我真的是万分抱歉!”
一句话说完,孙妈妈手脚麻利地托高扇子遮了脸,飞速地下了台。
香茹苑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地只听得到压抑的抽气声,孙妈妈赶忙捂上耳朵,以免自己被突然爆发的叫骂声给吓得魂飞魄散,然而,过了许久,人群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一个个被这消息打击得失去了思考能力?躲在后台的孙妈妈小心地探出脑袋,这一看,乖乖不得了!这,这,这,这台上什么时候冒出了这么个人呀,而且,还是这么,这么美得令人叫绝的?
这可不是孙妈妈胡言乱语!话说,她那一张死人都能说活的嘴是害了不少无辜少女,把她们一个个夸得跟天仙似的,好推销出去捞回大票的银子!但是,今儿个她是说了回大实话,这台上那亭亭玉立的女子,美得实在是令人叫绝,即时她蒙着面纱,也无损那股天仙般的气质,反而更添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哎哟不得了!以为自己眼花了的孙妈妈用力揉了揉眼睛,然而,她眼前的场景没有变,舞台中央确实有着这么一道屏风,其上描绘着巧夺天工的莲花,不知是从何处而来的?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舞台的中央!一开始被那美人晃了眼,她还尚未察觉到,现在这么一瞧,怎能不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出来?怪不得下面静地跟鬼似的,原来是这样啊!
琴声攸地响起,如同一股清泉瞬间溢满所有人的心田,沁凉的感觉几乎可以迷了所有人的心智,叫人只想沉迷其中,不愿苏醒。
身披素色纱衣的女子轻轻挥了挥水袖,挽出一朵纯白的花色,纤腰下折,弧度优美,翩然起身间,已经旋转开了舞步。
伴着悠远的琴声,一道低沉暗哑的动听嗓音悄然响起,吟唱着一首闻所未闻的曲调。
“月光稀,是谁捣寒衣,望天涯,想君思故里。
一夜落雪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荣华梦,塞上吹羌笛,战非罪,烽火烧几季。
今夜关山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兮心相系。”
铺展开的那?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