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额娘,还有她的标志性笑脸……
“晴额娘这是……”弘历汗了,连晴额娘都掺合进来了。
“四哥,依我看,这第三首倒是有些意思,富察小姐跟这水莲确有相似,虽然这诗句不怎么工整对仗,但也正好突出其中的巧思,显得与众不同啊。”弘昼研究了半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弘历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他又皱了皱眉头:“这爱老虎油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然,回头再写信问问晴额娘?”弘昼觉得还是问清楚的好。
弘历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那就劳烦五弟再问一次了。”
弘昼郁闷了,为什么又是他……
“怎么样?晴额娘怎么说的?”一听说晴额娘回信了,弘历马上巴巴地过来问弘昼。
“呃,晴额娘说爱老虎油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一种油,是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最有效的咒语……”汗,他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弘历看了看自己手中老套的五言、七言绝句,又看了看弘昼手中的“爱老虎油”,最终下定决心:“那就爱老虎油吧!”
在弘历将情诗偷偷递给富察家小姐的第二天,他约见佳人的要求得到了首肯,从此,他更加坚信“爱老虎油”的魔力,当然,这句话在他以后长达数十年的猎艳生涯里,被广泛使用,分别对无数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说过……
“额娘,真的有爱老虎油这种油吗?”圈圈有点不相信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当然有啦,额娘还用过呢。”晚晴颇为自豪的告诉自家儿子。圈圈看着一脸洋洋自得的额娘,心想难道阿玛已经见识过这种神奇的油了吗……
弘时的梦想
“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晚晴看着四四一脸阴沉的表情走进屋。虽然她早已习惯他的冷脸,但是黑成这种油漆模样,还真是不多见。
“哼!”四四一句话不说,用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连帽子都懒得摘。
晚晴走过去帮他把帽子摘了下来,又用手帕轻轻给他擦擦脸:“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值得你这样生气?”话说已经没有女儿嫁了,该生的气也早生完了呀。
“你还说,这弘时都是让你给惯的,越来越不像话了,一个大老爷们儿,天天往厨房里钻,竟无半点抱负,没出息!”四四用力瞪了晚晴一眼。
晚晴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她当什么事儿呢,原来还是老生常谈。话说弘时爱厨艺不爱江山他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会儿才跑来跟她算帐,撑着了吧?估计在朝堂上受了什么气了。
“谁说爱厨艺就没出息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诶,没有人家厨子师傅,你吃的喝的谁给你弄啊?切,看不起厨子,那你干吗还吃人家做的饭?”晚晴抽回手走到一边坐下,不给他擦了,哼。
“平时他不好好办差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最近允禩找了个新厨子,据说是什么江湖上有名的神厨,你猜怎么着?这小子天天巴巴地跑到八弟府上要拜师,死缠烂打,把爷的脸都丢尽了!”四四越说越生气,一掌拍到桌子上,茶几呯里嗙啷作响。
“拜师学艺人之常情,你干吗气成这样?”晚晴觉得某位大爷纯粹没事找事,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你还说,要不是有了你在后面撑腰,那小子敢这么名目张胆惹爷生气吗?”说什么要尊重弘时的理想,依他看,就是纵容那小子不务正业!
“……”晚晴一脸无辜地看着四四,他那颗封建脑袋比花岗岩还顽固,让她怎么跟他解释人人生而平等,职业不分贵贱?当神厨也是很有前途滴……
四四一看晚晴那表情,心里即使有火也不好发出来,只能撇过头去生闷气。谁知道那个所谓神厨是哪里来的货色,弘时生性单纯,又一心沉浸厨艺,到时候恐怕让人给算计了还不自知。这女人什么也不知道,还当他真是不通情理的父亲!哼!
“好啦,明个儿我让弘时过来一趟问问看是怎么回事,你先别忙着生气嘛!这都一个多月没回来,一回来就生气……”晚晴鼓了鼓脸,这人真是越老越不解风情。
四四身子顿了顿,慢慢把脸转回来,也不看向晚晴,面无表情看着门柱子说了句:“爷累得腰酸背痛,不也没人心疼。”
晚晴偷偷呲了呲牙,走过来拉着四四的手扯他起来:“走啦,进房去,我给你好好按按。”在某人特殊撒娇法的刺激下,她早就成为了一代按摩高手。
四四半就着被她扯进了房,享受“按摩”服务去了。
“晴额娘,您找时儿?”弘时笑着快步走到晚晴面前给她请安。晚晴一把扶住他,拉了他坐下,笑着说道:“晴额娘好久没看见时儿了,甚为想念。时儿最近忙什么呢,都不来看晴额娘了。”
“对不起晴额娘,是时儿疏忽了,时儿给您赔不是了。时儿最近识得了一位高人,厨艺出神入化,做出来的菜式简直就是绝品……”说到他最近认识的神厨,弘时甚是兴奋,对着晚晴拉拉杂杂说个不停,晚晴一直微笑倾听着,看着弘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她知道他是真真正正地热爱厨艺。
“瞧我,一高兴就说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晴额娘,您不嫌我烦吧?”除了晴额娘和她所出的几个弟弟妹妹,再加上八叔,几乎再没有人支持他的梦想。
“怎么会呢?时儿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晴额娘只会高兴,哪里会嫌烦呢?只是你说的这个高人……”
“哦,他叫刀无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厨,相传他得了本上古传下来的《食经》,做出来的菜品千金难求。”弘时一脸崇拜地说着。
“哇,这么厉害!你怎么认识他的?”
“早年他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八叔于他有恩,所以他特意寻来找八叔报恩的。 八叔听说我喜欢厨艺,让我上门去见他来着。”
“倒还真是缘分。时儿,晴额娘支持你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你皇阿玛那儿,暂时还不太理解你,你也知道你皇阿玛的脾气,如果你真想拜师学艺的话,须得寻求你皇阿玛的理解与支持。我想你也希望得到皇阿玛的祝福,是不是?”晚晴诚恳地说道。
弘时脸上激动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他有些郁郁地道:“不瞒晴额娘,皇阿玛他的苦心时儿其实都明白,只是时儿对朝政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他恐怕对时儿已是失望至极了吧?”说着,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以前皇阿玛还会大声训斥他,现在基本上已经视他如无物了,只怕他这个儿子,在皇阿玛的眼里,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你千万别这么想。你们父子俩啊,有什么想法都喜欢埋在心里,又不肯好好跟对方开诚布公地说清楚道明白,这不现在形成心结了么?任何问题咱们都可以通过沟通来慢慢解决的,你只要拿出你的决心与诚意,好好跟你皇阿玛谈谈,我想,他最后一定会理解你的。其实,你皇阿玛他只是说不出口,他心里呀,很关心你们的。”晚晴笑着,拍了拍弘时的手,让他安心。
“晴额娘,你觉得皇阿玛他真的会听我说吗?”弘时有些忐忑地问着。
“会的,你皇阿玛他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他会听你说的。不过,你不要在宫里提起此事,还是等哪天他过来晴苑,再同他谈便是。”非正式场合下,应该会比较轻松吧。
弘时感激地看着晚晴:“晴额娘如此待时儿,时儿,时儿不知如何感激。”
“傻孩子,你叫我一声晴额娘,我早就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了,你现在这么客气,不是把晴额娘当外人么?”晚晴佯装嗔怒地低声轻斥。
“是时儿愚顿了,晴额娘不要介意。”弘时终于开心地笑了出来。
未曾想,刚过完年,还没等到弘时跟四四好好谈一次,就出事了。
四年二月十八日,雍正皇帝下旨:“弘时为人断不可留于宫庭,是以令为允禩之子。今允禩缘罪撤去黄带,玉牒内已除其名,弘时岂可不撤黄带。著即撤其黄带,交与允祹,令其约束养赡。钦此。”
早在正月,八阿哥廉亲王允禩、九阿哥允禟就被除去宗籍,后于三月又被改名为阿其那、塞思黑;弘时因与八阿哥过往甚密,受到牵连,亦被除去了宗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四四还念着父子之情,将弘时交由十二阿哥允祹束养。
晚晴看着眼前哭得不能自已的钟氏,怎么也想不明白,四四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个父亲所能做的
整整半年的时间,晚晴都没有见到四四,当然,她更没办法见到弘时。期间她给四四去了无数封信,回信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只字不提弘时。让圈圈给弘历弘昼写信,基本上也没有得到正面回应。她担心不已,常常夜不能寐,却始终无法得到关于弘时的半点消息。一时之间,弘时变成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
直到九月,圈圈偷偷告诉晚晴,他八叔九叔都过世了,晚晴才突然明白过来,四四作为一个帝王,早已开始了清除异己的行动。想起当年与众阿哥谈笑风声的情景,晚晴心里盈满悲哀。纵是亲兄弟,生于帝王之家,血缘又哪里敌得过那把龙椅。只是,弘时是他亲生的儿子啊……
四四看着晚晴寄过来的空白信笺,沉沉地叹了口气。她怕是已经认为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了吧,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下得了手。
不然怎会无言以对。
自古成王败寇,政治上的事情,他从不与她多说,只想保持她的纯洁与天真,让她无忧无虑生活。老八他们始终不肯接受他登上帝位的事实,一直以来都在暗地里谋划着颠覆朝政。当年差点毒害圆圆的秦全儿,就是由他们收买了。现在又弄出个什么神厨刀无名,竟欲利用弘时来达到牵制甚至谋害他的目的。他们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他的粘竿处可不是吃白饭的,那个刀无名什么来头他一清二楚!
如今老八老九他们虽死,其党羽却仍是遍布朝野盘根错节,弘时作为他的大阿哥,被盯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弘时天真单纯,难免如这次一样,被利用甚至被牵连,要彻底让他远离这些纷争,只有废除其宗籍,让他脱离皇家。
他的这般苦心,怕是……只有十三弟能够理解吧……
雍正四年九月直至五年八月一年的时间,晚晴不再给四四寄去只言片语。其间四四数次过来,她都避而不见。她知道自己干预不了历史,但是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的爱人如此冷酷无情,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人乎?纵然他是帝王,为了政权能够不择手段,但她做不到去无视这些。弘时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既然无法左右四四的决定,那么,便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无言的抗议。
八月初六,晚晴得知弘时被赐死,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独自在大厅静坐了一天一夜。团团圆圆圈圈都红着眼眶伴在母亲身边,生怕她出事。初七一早,晚晴仿佛从天外走了一圈回来,她摇摇晃晃地起身,轻轻挣脱儿女们的搀扶,淡淡说道:“收拾东西,咱们走吧。”
“额娘,你要去哪里啊?”团团带着哭腔问道。额娘这个样子,好可怕。
晚晴淡淡地瞥了女儿一眼,木然说道:“一起,离开这里。”
曾经她所认为的一切都糟到了颠覆,那么,她究竟还要留在这里等待什么呢?
像飘在半空中一样行至门口,她怔怔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行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弘时?”怎么会?他不是,被赐死了吗?
“时儿给晴额娘请安。时儿不孝,让晴额娘担心了这么久,请额娘责罚。”弘时牵着永珅和钟氏,过来跪下,不由分说地给晚晴磕了三个响头。
“真的是你吗?时儿?”晚晴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梦里四四一会儿要抓弘时一会儿又要杀他,现在梦醒来,弘时还好好的,除了人瘦了一点儿,其他什么事情也没有。之前绝望心碎的日子,难道都只是一个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恶梦?
“是我,晴额娘。”弘时泪流满面地直起身子,任由晚晴将手抚上他的脸庞。
“你没有死?”晚晴的泪滴下来。
“没有,皇阿玛他只是瞒天过海,让时儿能得以顺利离开皇家。晴额娘,弘时已非爱新爵觉氏的子孙了!”弘时扑进晚晴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自由的感觉,原来竟是如此……充满了眷恋与不舍。他舍不得离开这些关心他的人,还有永远不擅表达的皇阿玛。
“你没事就好,孩子,你没事……”晚晴抱着弘时的头,心内抽痛。
原来,他竟是要这样做。
原来,她竟如此不相信他。
她多么多么坏,她怎能如此?怎会如此!
“额娘!”弘时团团圆圆圈圈等人齐声尖叫着。
一时悲喜交加,晚晴本就耗尽的精力顿时一松,昏了过去。
“对不起……”晚晴在梦中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