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炫耀!
依萍愣了,有这个必要吗?搞得像个被人观瞻的孔雀似的,显得很没品!不过这情景倒是由不得她多说,崇田已经正了正态度,向他们说话,而依萍只得看着周围因他的声音而投来的好奇目光,尴尬地笑着。
“秦浚,你想干什么?”将他拉到僻静的角落,依萍小声地询问着。他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何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秦浚拿着酒瓶,正一杯一杯地喝着,满不在乎,“这本来就是事实,我又没说错。”他也耍起了赖皮。
依萍听得直翻白眼,联系了平常他的一些举动,脑里一闪,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小声说道:“你今晚到底要干什么?或许我能帮你!”自己是他带来的,他偏偏又这么高调,只能跟他坐一条船了。
秦浚眼中闪过一丝激赏,随即打了个酒嗝,靠近她,轻声说道:“你想多了!”距离近的,她都能清楚地嗅到他身上的酒气,从外面的角度来看,秦浚似乎在向着依萍调情,崇田一郎看着依萍因他突然靠过来而变红的脸,神色也松了不少。
刚想伸手推开他,就听见音乐声响起,为了化解这尴尬,她慌忙说道:“不如我们去跳舞吧!”
秦浚却摇摇头,“全上海的人都知道我不会跳舞的,扭过来扭过去的,真像猴戏!不过嘿嘿,看看也挺不错的。”他拉起依萍的手,走向了舞池。
依萍无法,只得跟着他过来,很快地就有人来邀舞,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秦浚,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便点头与人滑进了舞池。秦浚在旁看着他们起舞,眼神迷茫,好似真的喝醉了一般,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还不真是热呢,老子先出去吹吹风!”便一摇一摆地往花园去了,崇田家的下人见了也不以为意,秦浚这副德行又不是第一次了,见怪不怪!
只是一出了门口,他的动作却不再迟缓,而眼神,也瞬间犀利起来!
秦浚另一面
依萍跟人跳了几只舞后,便借口有些累,出去透透气。她在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秦浚这家伙也不知道醉倒在哪里?等下要怎么回去?
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僻静处,与大厅里的灯火辉煌相比,这里黑灯瞎火的,树林又阴翳,有点吓人。她摸了摸手臂上突起的鸡皮疙瘩,正要原路返回时,却突然被一双大手从旁边紧紧搂住,她啊了一声,正要挣脱,就听见熟悉的男子呢喃,“不要动,帮我!”
是秦浚!
此时的他一身黑衣隐在黑暗中,融为一体。清醒无比的声音,哪里还有半分醉意。她经过最初的惊吓之后也开始慢慢镇定下来了,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任他搂着。
花园那边传来了脚步声,又似乎是停了下来。秦浚突然放开她,只是拉着她的手,声音又开始虚浮起来,声音也腻了起来,“依萍小宝贝,别生气了,我就出来透透气,不会让你担心了。还有,我保证,我一定会去学那个猴戏,哦,不,洋鬼子的舞的!别生气了,来,笑一个!”
看着他瞬间的变化,依萍当然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急容不得多思虑,她马上也有样学样地嘟起了嘴,娇声娇气地回道:“是你说的啊,是你自己要学的,我可没逼你的。大丈夫可是一诺千金的啊,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再理你了。”那声音腻的,倒让自己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秦浚见她配合,当即点头如捣蒜,“嗯,是我说的,只要你不生气就好。咦,对了,什么叫一诺千金?”
“哎呀,不理你了!”她娇嗔一声,却是狠狠地盯了努力作好奇宝宝状的他一眼,装吧你,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不懂。转身就往外走,秦浚跟在后面,还一直在她身后嘀咕着。两人一出树林,崇田的手下铃木就从一旁阴影中走了出来,看来,这个秦浚,真是醉了!
出了崇田家,两人走在大街上。秦浚没有开车来,说是要依萍陪陪散散酒气,顺便送她回家。依萍没有反对,经过今晚,她感觉得出秦浚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既然花园中有人,若不送她回家,只怕是惹人疑窦。
“秦少爷!”
“叫我秦浚吧,毕竟,我们现在的关系也不浅了!”他苦笑着,楚语不能去,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觉得她最合适不过。不管是否出于私心,他还是把她给拉下水了。
“你欠我一个解释!”依萍也不忸怩,当即正色道。
秦浚点头,事到如今,他也需要她的配合,他对她,意外地,很有信心!
“好,明天下午三点,大上海见!”看着依萍,秦浚心中有着小小的窃喜。
依萍一晚都翻来覆去地没睡好,她隐隐猜到了答案,却不敢确认。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自己从此的生活不会再平静。而自己想要在这乱世中获得一缕安存的心愿,也将中断!
好容易熬到了下午两点多,她急冲冲地就赶去了约定的地点,却意外地看见秦浚早就在那了。
“女孩子还少有你这么守时的!”
依萍也不啰嗦,上前看着他,轻声问道:“你是哪边的人?”她不笨,这个时代里,能让秦浚这样一个黑帮大少爷敛尽锋芒小心掩饰的,只会是政府或者其他的政治力量。
挑了挑眉,秦浚似乎很满意她的机敏,“什么哪一边?”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是这边……”她指了指南京,“还是那边……”这次她指的是西边。
秦浚笑了,这丫头果然聪明,他摆了摆手,故意立在了中间。
“啊!”依萍意外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提醒你,从昨晚开始我们已经关系匪浅了。恭喜你,你已经上船了。”秦浚难得见她这样,说的有些促狭。
“是条贼船!”依萍小声答道,“我可以不干吗?都不知道你们是谁?”
“不行,你可是在大上海答应说欠我一个人情的。”秦浚说着,顿了一下,随即又指了指东北方向,才轻轻吐出两个字:“抗联!”
“你是抗联的?”这倒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为不是军统就是中统的呢!
秦浚摇头,“我不是,我只是尽尽中国商人的义务罢了。”政治,他可不想过分沾染,现在这样适可而止,挺好!
依萍瞬时就明白了,现在是1936年,日本还没有大规模地侵华,能这么密切关注日本人的,也就只有东北了。想不到秦浚竟然是帮他们服务的。其实在她看来,只要是为国做事,又何须分党立派呢?
“那你的目的是……”犹豫了一下,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东北抗日缺少药品与军火,那边封锁得很严,只有从海路,以外国商船的名义进入,所以,他们才找了我,此外,日本人最近有不少动向,他们野心不小,绝不会只满足于东北的。正巧我要去那个宴会,所以找上了我。”说到这里,他的语调骤然变得沉痛起来,身为中国人,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家有难而无动于衷。
依萍也严肃了起来,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这个乱世。她问秦浚,“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万一我泄露了你的秘密呢?”
秦浚看着她,目光笃定,“我相信你!”就冲她在医院时眼里流露出的对日本人的愤恨,以及那时那坚定的眼神,他相信她!
依萍心中一暖,衷心说道:“谢谢你!”虽然知道你仍有所隐瞒,但还是谢谢你的信任,能掩盖自身来造就纨绔子弟的假象,天天在演戏,真的是很辛苦!她看着他,神色坚定:“好,我加入!”作为一个曾经的愤青,当真正降临到这个大时代后,这时她才深深地感觉到,一个青年,有她不可避免该做的事!
呆了一会,她继续说道:“放心,我绝对我保守秘密的!我们以后,以后就是……情人关系了!”顿了顿,被热血驱使,也不忸怩了,伸出手去:“以后还请多提点!”没料到她这般动作,秦浚愣了愣,随即也笑着伸出手来,算是达成了协议。
如萍进舞厅
依萍自此后便开始与秦浚出双入对,弄得秦敏敏老是在一旁偷笑,说是早就看出他们俩有意思,终于盼到依萍当她的大嫂了。秦五爷倒是没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依萍一眼后,默许了他们的交往,秦浚也就大张旗鼓地来接送依萍。文佩只知道秦浚家很有钱,是做生意的,具体是什么,依萍不想让她知道,文佩的胆子是出了名的小,又爱忧虑,她也就轻轻带过秦浚的身家。文佩对于秦浚倒是没多大要求,只要女儿喜欢,他又能对女儿好,其他的,她都不计较。秦浚在面对文佩时倒是也知礼,所以总的来说,文佩对他倒是满意的。
只是依萍有些不甘,她很想帮他们做些事,但想到自己在这方面确实见识少缺乏经验,也就只得怏怏地搁下不提了。她后来主动要求去跑政治线路,杜飞不愿与她拆伙,于是也跟着去了政事版面工作。
“如萍梦萍,这么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杜飞看着她们说道。这段日子,陆家因为尓豪的事闹得天翻地覆,陆振华狠狠地把陆尓豪的腿差点打断了,还用马鞭把他抽得浑身是伤,半个月都无法下床。连带着王雪琴也挨了鞭子,母子俩在养伤,天天在家里骂骂咧咧地,认为陆振华心狠,居然为了个副官打他们。但是黑豹子他们不敢惹,只得把气撒在如萍梦萍身上。梦萍是个急性子,被尓豪刺了两句便冷冷地说是尓豪始乱终弃,活该受罚。尓豪一听就跟她吵开了,如萍一看势头不好,赶紧拉了她出来找书桓。
谁知书桓根本不在家,如萍不知道,还天真地认为他是在加班。直到杜飞看不下去了,如萍这样对他,他居然还想着别人,于是说出了何书桓是在大上海。
“书桓是在那儿采访吗?”如萍紧张地问道,“上次你们不是就要去采访秦五爷的吗?”
“如萍,秦五爷的采访已经过了,我都看到报纸了。”梦萍在旁不耐烦地说着,依萍一天到晚只会抱着那个相册傻笑,报纸是不会看的。
“那,他可能是有事吧!”如萍被梦萍抢白,嘴上还在挣扎着。
杜飞叹了口气,倒是与梦萍达成了共识,“如萍,书桓最近天天去大上海,说是认识了一位白玫瑰小姐。”有些事,还是应该让她知道才行。
如萍脸色变了变,“他们是朋友嘛,去捧场很正常啊!”话虽如此,心里却还是酸气阵阵。
“如萍你清醒点,那是个歌女,是个女人!何书桓没你想得那么好!”梦萍火了,这都是叫些什么事啊!家里已经是一团乱了,如萍还要跑来这里添堵,真是烦啊!
“梦萍,我不准你说书桓,他,他是喜欢我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说他不喜欢我呢?”如萍还在狡辩着。
梦萍也恼了,见她这样冥顽不灵,索性走在椅子上,不走了!
杜飞看着她俩,第一次觉得,梦萍虽然年纪小,但看事情比如萍,似乎要成熟理性得多。反观如萍,除了哭和哀怨,似乎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这样的女子,似乎,并不讨喜!他对她,突然间像是没了以前那种感觉,甚至对于自己以前对如萍如此狂热,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了!
“今晚去大上海吧!你不是想采访白玫瑰吗?”包间内,秦浚与依萍对坐,秦浚对着她淡淡地说道。这段日子在人前扮情侣,两人熟稔了不少,依萍嗯了一声,随即想到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了起来。这个秦浚,根本就是个腹黑男嘛,哪像世人眼中的是个不成器二世祖?!
“笑什么?”秦浚好奇了。
“我在想,说你被砍伤进医院,到底是不是真的?”这家伙,内里可深沉了。
秦浚怔了怔,表情有些不自然,“谁说不是真的?我可是在医院呆了好几天呢!”要做戏,有时还是要付出代价的,当然,这代价,有些糗!
“哦!”依萍的这声拉得有些长,听得秦浚哭笑不得。
坐在大上海的包厢里,依萍关注着下面的一举一动,她与秦浚的关系既然是对外明朗,林东昇又吩咐了下去,青帮的人见了她,也恭恭敬敬的,待遇好的很。她也才明白,虽然表面上仍是秦五爷在掌控大局,内里,却几乎是交给了秦浚来打理。这个男人,真的不简单!表面上看似个鲁莽的头子,实则暗地里却帮着往东北运输一些货物。这一切,都不得不让她另眼相看。
呃,等等,她在看白玫瑰唱歌的时候,突然晃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何书桓!
看向一旁的秦浚,问道:“何书桓?他怎么……”还没被丢出去?对于这个人,近来她很少接触,虽然看不惯他朝秦暮楚的作为,但能不接触还是不接触为妙。
秦浚抽着菸,“他几乎是每天都来捧白玫瑰的场的!”楚语的心思他懂,可若是把自己陷进去,那就不值得了。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他不好多说什么,只希望汉升到了后,能好好与她谈谈。
依萍不意外,原著里何书桓不是就对白玫瑰很痴迷吗?真搞不懂他的喜好,一会儿沉迷于白玫瑰的风情万种,一会儿又陶醉于如萍的小鸟依人,不过,这个男人,确实是个渣!
她沉吟了一会儿,“那白玫瑰的意思呢?还有,你为什么要默许?”她问得小心,能默许何书桓天天来这里报道的,只有秦浚了。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是……
她突然不想再往下想了!
秦浚没回答,只是看了依萍一眼,她的聪慧与善解人意他是知道的,想不到观察也如此仔细。只是这毕竟是楚语自己的事,还是让汉升来解决吧!
见他不回答,依萍也知道这事不好办,也就不说话了。包厢里一时沉寂了下来,突然她眼睛一闪,猛地站了起来,陆如萍,她怎么来了?
陆如萍自从知道书桓常来大上海之后,心里就一直放心不下,杜飞的话像根刺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心,白玫瑰的名字像道梗梗在她的心里,终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与不服,她瞒着家人一个人来了大上海。
上次她来这里是身后跟着三个大男人,这次就她一个,心里虽胆怯,但只要想到书桓她的心里就有了勇气。远远地看见何书桓坐在那边,痴迷地看着台上唱歌的白玫瑰,如萍慌忙要朝他走过去。谁知一只手却被抓住,一名肚满肥肠的醉汉拉住她,酒气熏天又色迷迷地嘀咕着:“小姐,我们来跳支舞吧!”
如萍大惊,用力就要甩开他的手,谁知那男人虽然喝醉了,但力气却还是大的,如萍几下的挣扎不仅没挣脱,还把他给惹怒了。那人见如萍一直在挣扎,不耐烦地上前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给老子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个□吗?还真端起来了!”
如萍被打得脸颊生疼,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委委屈屈地哭着:“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打我?我只是来这里找人的。”谁知那人却不相信,啐了她一口,“少给老子装正经的,在这儿的,不是舞小姐是什么,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啊,真正的大家闺秀会来这儿的?哼!”
如萍急了,“我真的是来找人的!”可惜周围都是些舞女和来寻欢的客人,没人相信她的话。她一个劲地费力解释,却是徒劳无功。万般无奈之下,她急得大声喊起书桓的名字来。
何书桓正在台下听得高兴,心里盘算着下来之后要与白玫瑰有进一步的发展,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喧闹之声,有女子的哭声,似乎里面还夹杂着他的名字。他狐疑地走了过去,就看到依萍被人拉住指指点点的,头发被扯乱了,脸上的妆容也哭得是稀里哗啦的,在灯光的照射下,看起来狼狈的很。他看见依萍这样,犹豫地喊了声:“如萍!”
如萍这时却突然敏捷地朝他扑过来,抱住他大哭。她被吓坏了,一听见何书桓的声音,也不管不顾地就上前抱着他一直哭。周围的人见她这样,更加不相信她是好人家的女儿了。而何书桓面对着这么多人的眼光,也感觉很尴尬,觉得真是丢脸极了!
“书桓,你在这就好了,他们,他们都不相信我是来找你的。”如萍抽泣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伏在何书桓肩膀上。何书桓眉头微皱,但基于风度,没有表示出不满。
“如萍,你来这里做什么?”他问道。
他这一问,倒让如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抽抽搭搭地吸了口气,哀怨地说道:“书桓,你怎么来这种地方?我是来,来找你的!”她一边说,一边用谴责的眼光看着何书桓,仿佛刚刚调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何书桓!
何书桓被莫名地指责,心里已经不满了,见她这么说,心里更是无奈。他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发作,只得搂着如萍,走到了座位上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秦浚与依萍在楼上,将下面的一幕尽收眼底。“不下去么?”秦浚看向依萍,靠在沙发上惬意地抽着菸,似随意地问道。
依萍摇摇头,她可不想再听这个圣母如萍说教,轻轻地说了一句,“白玫瑰应该会处理的。”今天的这一幕,怕是她早就料到的吧。
豹子馊主意
果然,只听见,“书桓,这是谁?”一道妩媚的声音插入,何书桓抬头见是白玫瑰,手赶紧放开,身子也缩了缩,朝着白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