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叛离我族,已伏诛。”
“什么?你说什么?”多年来的心愿竟然一朝达成,李伯竟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顺又重复一遍。
“好!好!好!”李伯神色如狂,激动的大叫了三声好。只随后,却又落下泪来,似喜似悲;“意儿啊!你终于可以瞑目了!”李意,李伯的儿子,李然的父亲。
顾顺低头没有看李伯的失态,静静等着他的答复。
“爷爷…”李然拉拉李伯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李伯从往日的悲愤和今日的狂喜中回过神来,看到李然肖似他父亲的容颜,忍不住抱紧了他:“然儿啊,你爹的仇终于报了!”
“报仇?那爹还能回来吗?”李然一下子竟高兴了起来,挣开了李伯,满眼期待的看着他:“爷爷,那爹会回来吗?会吗?”
李伯哑然,不想李然竟会如此问,却只能艰涩的开口道:“然儿,你爹他,回不来了。”
“那报仇了又有什么用!我要我爹…555…我不要报仇…”李然的眼睛黯淡下去,哭声凄凄。
李伯这下只是忍着泪,紧紧的抱着李然,任他哭闹。
陈七低着头,一下一下,用脚尖摩擦着地面。
杀生丸低头看她,“陈七?”
“干嘛?”陈七头也不抬,闷闷的应答。
“你若有事,可以和我说。”
陈七的脚一顿,慢慢抬头,对上了杀生丸的眼。平静无波的眼眸,实实在在的传递着一份认真。杀生丸认识的是陈七,不是雾姬—--这个身体的主人。这样的认真,对着的是她。
可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丢了的那份记忆究竟是什么?
“杀生丸,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杀生丸不料她突然问这个问题,表情似有怔愣,还未想出个结果,脸色陡然一变,迅速将陈七护在身后,同时取出斗鬼神。
陈七被杀生丸的反应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追问,便听得一男音喝道:“李延!纳命来!”
陈七立马将头转至声音来源之处,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手持长剑,正欲刺向李延,恰好那顾顺反应也极快,抽出腰间软剑便是一档,同时嘴里说道:“保护主子!”然后便专心应敌:“大胆余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李伯脸色有些发白,见顾顺挡住了那一击,赶忙抱起李然躲了开去。随顾顺而来的两名侍卫依命围在李伯身边,警惕着周围。
杀生丸眉头一皱,不对,还有人!低声对着陈七道:“陈七,进房间,锁好门,不要出来。”
“是。”陈七毫不犹豫的应承这个安排,转身回屋。
待听得闩门的声音后,杀生丸眼一眯,看到突来的一名男子剑尖直指李伯,而那两名应对的侍卫却被那一剑的气势震开了去!
糟糕!是林一剑!竟然是林一剑!顾顺这下也白了脸,试图躲开眼前的刺客去支援李伯。只可惜这刺客似早已看穿了他的想法,剑势愈发凌厉,顾顺现下乱了心神,不妨又被划伤了几处。
杀生丸平日里掩盖在华服之下的精瘦躯体爆发出的惊人的力量,几个起跑跳跃已至李伯附近,那一刀,竟堪堪阻止了那剑尖的移动!
一时间,众人被这变故惊呆了!
顾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此刻虽不知那男子为何有如此实力,却也暂不理会,安心应敌。
林一剑眼见这志在必得的一击竟被人轻易挡了开去,难抑愤怒,却也不住惊骇。他林一剑之所以改名“一剑”,就是因为这从未失手势如破竹的一记杀招,今日,怎么会?
李伯此刻虽是脸色发白,但也没失了冷静。将李然的头死死摁在怀中,不欲让他看见这刀光剑影。
杀生丸虽说妖力被封,但是武力却是不可小觑的。杀生丸强健的体魄敏捷的动作不是依赖妖力,而是依赖他数百年的锻炼和战斗。由此,胜负立见高下。杀生丸很轻松的,便将那刺客击倒在地,只也不下杀手,以刀尖抵着那人的脖颈。
而此时,顾顺那边也应付妥当。
顾顺把林一剑杀了。杀生丸神色自若收回斗鬼神。
“大人,您没事吧!”顾顺先是问候了李伯。
李伯并无受伤,只是略有些受惊:“我没事。多亏了杀生丸。”
“杀生丸?”莫不是这位少侠的名字?好生奇怪。
“多谢这位少侠相助!”顾顺双手抱拳,对着杀生丸施了一礼。
杀生丸只是略微点头。
“顾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又有刺客了?
“秉大人,大少爷虽已伏诛,但其残余力量还未完全清理。此次是属下思虑不周,望大人恕
罪。”顾顺说罢便又单膝跪下。
“起来,你不必如此。我没事。”
“谢大人。”
“那接下来,我若和你们回去,你可能保证安全?”李伯自己不惧死,可是李然决不能出事。这是意儿唯一的血脉了,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
“这个…属下定会尽力誓死保护大人!宫主派了两批人马,接下来会有人接应。”虽是如此说,顾顺心里也没底。想不到大少爷手下竟然还有林一剑这般能人!好在今日得人相助,否则,不止宫主交代的事无法完成,他的小命怕也是交代了。烂船尚有三千钉呢!是他大意了。
李伯摇摇头,万一援军未到,敌人先来了如何呢?
如今是进退不得了。原本李伯待在这里还算安全,只是顾顺这么一来,已经暴露了李伯的所在,再待下去定会出事。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李然睁开了李伯的桎梏,“让大哥哥和我们一起走吧!”
李然的话让顾顺李伯两人眼睛一亮,杀生丸此人武力超群,若是有他相帮,路途必是安全
的。只是李伯又有顾虑,杀生丸这等人,并不是他能支使得动的。但为着李然,也总要一试。
“杀生丸,不知你之后可有什么打算?”李伯试探的问道。
“暂无。”杀生丸淡淡开口。
“不知你是否愿意送我和然儿一程?”
杀生丸沉默了不多时,头略点,“可以。”
“多谢这位少侠相助!日后落月宫必当回报!”顾顺又朝着杀生丸行了一礼。
“不必谢我。”杀生丸开口道,“记着你这句话。”
杀生丸这句毫不客气的话却让顾顺一愣。虽说他说的也不是客气话,但是对方如此理直气壮的要求回报,他多少觉得别扭。
“何时出发?”
顾顺看着神色自若的杀生丸,便也认了:“如果方便的话,属下认为越快越好。不知现下就出发,少侠可有意见?”
“可。”
所以,陈七和杀生丸现在换了一身衣物坐在豪华宽敞的马车里。杀生丸的手上本来就有伤,刚才经过一番激烈运动,伤口又裂开了。偏杀生丸不愿意别人帮他包扎伤口,李伯便将伤药之类的拿给陈七。
陈七自是想要拒绝,她根本不懂如何包扎。可是那人照着李伯的吩咐将伤药放在马车上,不等陈七反应便快速的离开,陈七无奈,硬着头皮上。
好在杀生丸也没嫌弃什么。陈七手忙脚乱的处理完,已是出了一头的汗。
“杀生丸,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陈七擦擦汗,随意问道。
“落月宫。”
“这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我们去那里干嘛?”
“有事。”杀生丸凉凉的扫了陈七一眼,陈七便不再问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陈七来说,现在去哪里都一样。她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
当然不是说她想死,她只是想找一个目标而已。每天只想着吃饭睡觉的生活着实无趣。在现代的时候,她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父亲还在时,她和继母明争暗斗争夺的父亲的关心。父亲去世后,她反倒和继母成了知交,即便口头上并不亲热,但是,也已把对方当做了亲人。
这还真是有些好笑的。继母只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虽是针对于她,却不曾真正伤害过她。正因为她爱着父亲,所以才不敢真的伤害为父亲所深爱的她。继母知道,若是她出事,对于父亲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她那时其实也没有想太多的。工作,挣钱,旅游。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倒也没觉得不好。现在怎么就想起人生意义这回事来了?
现在,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啊。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同伴。不过陈七又想,有了这个同伴,好像就什么都有了。
陈七依靠着马车壁,揉着额角叹了口气。
只是陈七不知道她一个十来岁的少女做着这般唉声叹气的动作实在有些滑稽,至少在杀生丸看来就是如此,对着她的额头就是一个弹指。
“哎呦!”陈七捂着额头,“杀生丸你干嘛?”
还是这幅有精神气的样子看着舒服。
“阻止你那不知道什么构造的脑子再想岔了。”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杀生丸怎么老是拿她的脑子说事啊?难道是她之前做了蠢事吗?怎么会?她一直都很理智的好吧!
杀生丸闭目养神,不理她了。
真是的!!!
另一辆马车上。
“主人,那两人的来历,没问题吗?”
车厢中的人赫然是福叔和李伯。原来这福叔竟是宫主安排保护李伯之人。刚才福叔没有前来
支援,是因为被其他人缠住了,待解决了那些人,李伯这边也化险为夷了。
“不必理会。”李伯对着杀生丸却是放心。“此人绝非卑鄙之人。”
福叔看李伯一脸笃定,也不多劝。
作者有话要说:呼~~四章了!今天的任务完成。从本周六开始,以后的更新频率暂时定为隔日更。
45
45、心思变化 ...
路上又有几波人马,但是在杀生丸的帮助下,众人应对的倒也相对轻松。很快的,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云州。
陈七在马车上,听着外面的似乎热闹了些,人声沸腾。撩开了车帘,“进城了耶!”陈七转头对着杀生丸兴奋的说道。
“嗯。”陈七对着人多的地方总有着莫名其妙的热情,这一点他向来不理解。
“喜欢人多的地方?”
陈七光看着外面的风景,也没转头看杀生丸,只是说道:“喜欢啊!多热闹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做着不同的事,心里总会莫名的高兴。
“山野之中,你是否喜欢?”
“喜欢啊!风景多好!”陈七答道,“只是偶尔旅游还好啦,要一直住着,会闷死的。而且也很不方便。”
“你原来是这么想的。”杀生丸注视着陈七,淡淡的开口。
陈七一听这声音,便打了个激灵。怎么听得这语气有些凉凉的?转头看向杀生丸,“怎么了?杀生丸?”
杀生丸却又转开了头:“无事。”
“咦?怎么停下来了到地方了吗?”
陈七跟着杀生丸下了马车,随口说了一句。
顾顺一笑:“并非如此,我们已经入了云州,这里是落月宫的势力范围,现在倒是安全,也不必赶路了。今日我们在此休整一番,明日便可去见宫主了。”
“原来如此。”
只是陈七他们刚要进客栈,远远便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二叔公!你总算回来了!”
众人转头看向那声音来源,马上的少女身着红衣翻飞,长发飘扬,手里挥着马鞭,笑意盈盈的朝着他们过来。
“这?是思思?”李伯似是不敢相信,当年那个未及他胸口的女孩已长得这般明眸善睐的佳人了。
“这孩子…真是…倒是比小时候开朗了许多。这样,我就放心了。”李伯掩不住脸上的开心之色。他还记得初见思思时,这孩子脸上的倔强冷漠之色,后来才慢慢好些。他离开的时候也不是没想到这个孩子,只是情况紧急,他也不能顾虑太多。好在他是白担心了。这个孩子现在还有这样的朝气!
说话间思思已经骑马过来了,利落的翻身下马。
陈七观察着这个女子,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高挑窈窕。皮肤不算白,是看起来很健康的颜色,长得挺。引起陈七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身色彩如此明艳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不是不好看,但陈七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红色曼珠沙华那张图,明艳却充满死亡气息。)
那女子直直的跑来李伯身边,抓着李伯的手臂摇啊摇的,“二叔公,思思好想你啊。思思五年没有见过你了…你也不回来看思思…”思思说着话竟然掉下泪来。
“思思乖,是叔公不好…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
“就是要哭!都是叔公的错!”思思一跺脚,抹了把眼泪。
“大人,不如先进客栈吧。”顾顺看着小二一脸尴尬的站着,便出声提醒李伯。
李伯这下才想起这还是在大街上,赶紧叫了个包厢。
一行人这才是进了客栈。
“思思,是叔公不好…你看,叔公给你带了什么?”李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的长条木盒。
“看看可是喜欢?”
思思毕竟是小女儿心思,一见着有礼物,便迫不及待的要看有什么惊喜了。打开了木盒,小脸忍不住喜悦,“好漂亮!”李思思取出了那做工精巧的珠钗。
陈七和杀生丸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包厢,就听到思思惊叹的声音。
女人对于珠宝首饰有天然的好感,陈七不免有些好奇李思思手里的东西。那银钗顶端的珍珠是精圆的形状,陈七凭着上辈子的经验,大概得知这珍珠是接近九毫米的直径。中国有句古话,“七分珠,八分宝。”这当算得上罕见。
因为他们在叙旧,现在也没开饭,所以陈七和杀生丸也没坐上饭桌,只是坐在车厢一边品茶的位置。
“喜欢吗?”李伯问道。
“喜欢!好喜欢呢!二叔公真好!”李思思将木盒随手放在桌上,抚上那有着柔润光泽的的珍珠表面,“真好看。”一会后才小心的放回木盒,塞回怀里。
“二叔公,你和我说说,这些年你去哪里玩了?”
玩?陈七不解。李伯明明不是定居在那山上的村子里吗?怎么就是玩了?
“呵呵,哪里有什么好说的,左右不过是寻常山水罢了。”李伯似是不欲谈论这个问
题,“思思,你爹知道你过来吗?”
“他忙着呢。”对于那个人,思思完全不想多谈,“二叔公,然儿今年也十岁了吧。”思思恰好看到坐在一旁的李然,随口问了句。
“你也别怨你爹,他…”
“别再和我说他!”李伯还想再劝,不妨却被这声怒喝狠狠的打断了。李伯诧异的望着刚刚还笑容灿烂而现下却隐隐显出狠戾的暴怒之态的思思,似有些不可置信。
思思的声音也少了来时的喜意,冷冷的道:“二叔公,我先回去了。”说罢便直接起身,一副真要离开的架势。
“思思…思思”李伯也顾不得想太多,连忙拉住李思思,“怎么就生二叔公的气了?二叔公给你道歉好不好?”
陈七在一旁看着,不禁咋舌。这人的情绪变化好快啊。刚才还笑脸盈盈的,一句话不对就拍桌子翻脸了。
然后李伯拉着李思思好说歹说了一通,她总算坐下了,这会子又继续谈笑风生了。
陈七没想明白李伯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一路上的相处,陈七知道李伯是个宽厚温和的老人,心下对他也是尊敬的。凭什么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对着李思思赔小心,当下对着这个女子多了几分恶感。但这是人家家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口气喝下了一杯茶,压压火气。
相比于陈七的些许愤懑,杀生丸倒是平和多了,自顾品着茶,那姿态悠扬自在,包厢内外嘈杂的人声仿佛根本入不了他的耳。
见着陈七牛饮,看了她微怒色的表情,便道:“他人之事,与我们何干?”帮陈七续了杯茶,“这好茶都被你糟蹋了。”
“那你还帮我倒!”陈七没好气的说。
“嗯?谁说这是给你的。”杀生丸却真的拿起那杯茶送到自己唇边。
“喂!那是我的杯子!”
杀生丸的手停顿了些许,然而却又将唇印在杯口,将那茶一口喝了。
“你自己还不是牛嚼牡丹!还说我!哼!”陈七打肿脸充胖子,还要辩驳,只是也把头一偏,不想让杀生丸注意到她微热的神色。
只是陈七今日将头发梳了起来,不若平时那般披散,此时自是无所掩盖。杀生丸便轻易的看到了陈七微红的脸颊,尤为可爱。
杀生丸握着被子的手一紧,轻蹙眉头,对着自己现下的心思分外不解,纷纷扰扰间,却也不
再说话,只低头看着空了的茶杯。
李伯心里叹了口气,思思这孩子还是不肯原谅她爹,“你这孩子…好了,你先回去吧,明儿个我就到家了,到时候再叙话也不迟。晚了回去你爹该当心你了。”
见李伯又提起了那人,思思也没了叙旧的心思,便起身告辞,“二叔公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好吧。”明天他们回去又是一顿接风宴,免不了劳累,今日便就打算在这里先休整一番了。
李思思一转身便要向门口走去,只是那眼神似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又转了回去,不受控制的移到这室内一隅,那正安然品茗的那名男子身上,再动不了分毫。那男子的长发并未像世人那般束起,而是随意的披散,那长发服帖,竟也无丝毫的女态,只有一种逼人的隽秀。李思思这个角度只能见得他侧脸精致的轮廓。
李思思正要开口喊那男子,那人却先转头,看了过来,转头的时候带动着几缕发丝飞舞,如梦似幻。她对上那人深邃的黑眸,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绪,那目光便又很快的转开。
“思思?”李伯看着转过身后便无动作的思思喊了一句。
李思思似是这才惊醒了,“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人已走近了杀生丸。
对于这种毫无礼貌的问话,杀生丸自是不会理会。
“喂!你没听到我在和你说话吗!”李思思又走近了一步,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靠近了。这个男人明明什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