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
……!
回过神的我顿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身下的人。
我刚才做了什么!
我居然会——
我怎么会——
“幸村前辈?你没事吧?”龙马惊讶地看到身上的人从错锷到夹杂着微妙的复杂的神色,禁不住问。
而少年依旧处在震惊当中。
幸村前辈?看着他茫然的表情,龙马的手情不自禁地抬起,触摸上他的脸。
然后,轮到龙马无法动弹……
龙马一直知道,这个人很瘦,除了脸上还长点肉外身上的其他地方都似乎只有皮包骨,全身没几斤两重。初看他的印象:一个弱不禁风,风吹就倒的少年,一个似乎没有什么实力可言的前辈。而后来的事实却证明了外表确实是用来欺骗世人的这一说法。那个被视为弱者的前辈比任何人都站在更前头,眼也不眨地,不回避地,笔直迎视着自己的未来,坚毅而美丽。
龙马不曾想,不曾想如今自己会靠他如此近。
五官端正清秀却意外显得平凡的脸带着一丝病人所特有的苍白正处在自己上方,不出四十公分。那双总是含笑凝望他们的澄棕色眼睛此刻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和迷茫呆呆看着自己,几缕黑发滑落下他的耳迹刮搔到龙马那只停在他脸上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在那软嫩附有弹性的触感下,龙马感觉到冰凉——来自身上的人,肌肤的温度。
一时两人就这样手贴着脸静静对视彼此,无法转移开视线。
“喵——”
一声甜腻的撒娇惊醒了少年。
我猛然缩回手,迅速从龙马上方撤离,不自然地别过脸:“确实不怎么疼。”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而龙马在少年抽回身时也清醒过来:“嗯……”他缓缓收起那只僵在半空中的手。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空中荡着诡异的暧昧。
半晌,我才勉强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微微牵起笑:“我想你疼的地方应该不是脸上。”
“嗯?”
“是疼在心里。”我尽量忽视刚才的影响,继续分析,“觉得心有不甘,所以心里憋得很难受对不?”
“……嗯。”闻言龙马微闭眼帘,“我……是有点。”
“只是放着他不管还是会继续疼下去的。”我不敢回头看他,所以望向窗外。
“……我该怎么做?”
静默片刻,少年温和微带沙哑的嗓音才再次响起:“找到那个源头想办法除掉吧。”
源头……落选选拔队……吗……
过了好一会,少年又开口:“天色不早了,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然后他立马起身:“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就要步出房间。
龙马坐起身刚想张口唤住他时,一道小小的影子却比他更快地拦截下少年。
“卡……鲁宾?”我俯视双爪巴住我裤脚,端着圆圆脸蛋,亮晶晶凝视我的猫,“你在干什么呢,卡鲁宾?我要走了哦,不可以再缠着我啊。”
我弯下腰俯身一掌揉着他的脑袋,对他“晓以大义”。
而它却发出不依的喵叫,悦耳悱侧。
“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好不好?你这次先放过我。”我很认真地跟他打着商量。
可惜他好像听不懂,继续不休地缠着我。
于是我有些伤脑筋地瞅着他。
“……卡鲁宾,回来!”龙马出声了。
更可惜的是,主人的呼叫也无法起到有用的效果。
不得已,龙马站起身朝他走去,连忙弯下身双手从两肋抱起他肥胖的身子。
“喵——!”凄厉的叫声愣是让龙马停下手。
卡鲁宾更是趁此机会死命趴在少年的裤脚上。
怎么办——?不知不觉两人同时从他身上抬起头相视。
然后,都笑了。
“卡鲁宾很喜欢幸村前辈呢。”龙马蹲下身看着自己的家猫,笑道。
我也蹲下身,笑说:“他真的很喜欢我呢。”
“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我颔首回问。
“要留下来陪他吗?”
“唔……是该考虑一下。”我状似慎重地说。
“考虑清楚了?”
“还没,我正在挣扎。”
看着少年苦恼的模样,龙马弯弯掀起唇角。
“考虑好了?”他再问。
“考虑好了。”他即答。
“如何?”
“不如何。”
“不如何是如何?”他眉忍不住一挑。
“就是——”
门突然嘭地一声“撞”了进来,越前 南次郎半身斜倚在门上,以轻佻的语气问:“少年仔你还不走啊?天都已经黑了哦。”
我转头看着“救星”,含笑:“我走不了。”
“怎么走不了?”
我低头瞥了眼粘在裤脚下的卡鲁宾。
“嘿这个小家伙怎么着了?”他走过来想也不想就一手扯起卡鲁宾颈项的皮。
速度之快饶是卡鲁宾也反应不及就被他吊到半空。
少年瞬间就脱离了卡鲁宾的“掌管范围”。
“喵!”卡鲁宾察觉后挥舞着爪子拼命想要挣脱他,身子在空中荡来荡去。
“喂你想干嘛啊?要玩的话我待会再陪你玩。”南次郎兴味地看着他的举动。
而我若不趁这机会离开的话,估计再也走不了。
我转头看向龙马,点头,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龙马,我先走了。”
“嗯……你不陪卡鲁宾吗?”他突然问。
我一顿,轻轻说:“改天吧。”
“……”目送少年步下楼梯后龙马才收回视线看着跟卡鲁宾闹起兴的老头。
“够了老头,我要睡了。”龙马一把抢过卡鲁宾,说道。
“怎么,不高兴啦?”他有些悻悻然收回手,轻侃。
“出去。”
听到他毫不留情的逐客令,南次郎才想起他落选的事,有些迟疑地又问:“你真的……落选了?”
“……嗯。”
“哦……这样啊……”南次郎不再多说什么,瞄了眼沉默抱着卡鲁宾的他后,乖乖离开房间。
龙马随手将门关上。
然后走到床边,抱着卡鲁宾坐倒下去。
卡鲁宾“喵”地一声跳离他怀抱,找了个地方窝在他身旁。
……
龙马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他的毛,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右手,视线从天花板转移到他自己的掌心上。
手掌缓缓落下,最后他的嘴唇几近吻上手心才突然停住。
陡地脸一红,他快速将手横过,遮住自己有可能泄露太多的眼睛,掩藏起不为人知的心事。
……
那只右手,方才曾亲昵地触摸上少年的脸颊。
为什么,我控制不住——
我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右手掌。
刚才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怎么会对龙马有那种——
“你对那两个人是特别的。”季云的话突然跃进脑海。
“你不止是单纯地喜欢他们。”
“你是在爱着他们!”
怎么会!想到这里,我不由睁大眼。
怎么会是这样!我爱的是,爱的是——季云啊!
我怎么会——爱上龙马呢!
这玩笑开大了啊——
我缓缓抬起头迷茫地看着星空。
应该只是一时迷惑,他太漂亮了所以才产生那种念头。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只能是这样!
“……季云,你丢了个麻烦给我呢。”半晌,我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明知道我对这个东西最敏感的……偏偏还这么坦率地告诉我……为何到如今才发现……自己对他们两个是不一样的……
我不承认可不可以啊……
那东西,是麻烦啊……
“威廉,你答应过我的事应该不会忘了吧?”
“……我没忘。”
“如此是最好不过咯,我等着你啊!”
“雷……”
“今天我就不缠着你啦,我让都陪你,待会我会好忙好忙哦!”雷神秘地笑了笑,不等少年回话就起身离去,临别前不忘赠送一个飞吻。
他步出房门后我暗暗松了口气。
从他出现就被他一直缠到现在的我终于可以喘息一下。
在心里暗叹他锲而不舍的毅力同时又为自己对他的无计可施感到无奈。
片刻我回过头,对着立在床沿的人说道:“都,坐下来吧不要站着。”
她微微颔首坐下。
“很久没这样坐在一块了呢。”
“嗯。”是很久了……
距离第一次,也有六年了……
“六年前的你跟三年前的你跟现在的你,没有变多少啊……”仍是小小一只。我有些感慨。
“相反……小律……变了很多……”
“金发被染回来了,隐形眼镜也摘了,也难怪三年前的你没认出我来。”说起自己八岁那时为何这副德性又是另外一段故事,在此暂且不提。
“右肩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了吗?”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右肩某处。
“嗯,不会再抽痛,”我动了动肩膀,“已经没事了。”
凝视着他笑若轻风的面容,死寂的双眼终于浮出一丝波动:“你……救了我。”
那个伤,是他为她挡下的,为了她这个不被任何人需要的人,亲身挡下那颗想要结束她生命的子弹。
明明那时她跟他还是不曾相识的陌生人……
却为了她,毅然决然举起了沉重的枪……
还有那个漂亮如天使的“翡翠”……
都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认出,“他”就是当初那个绿发天使,可是……
“‘他’后来怎么样了?”
“你说‘翡翠’吗?”我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一个小小可爱在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的身影,“被他的家人找到,带回家了。 ”
“……有问到他的名字吗?”
“忘了。”所以我现在才一直叫“他”作翡翠。
“没再看到他吗?”为什么……
小律没有认出“他”……
明明“他”就站在他面前,伸手可及之处……
“嗯,也许不会再有机会看到他了吧……”那个可爱的人儿……
看着他无限怀念的神情,都松口:“小律,翡翠是……”
叩叩——
一阵敲门声不合时地打断她的话。
也因此到很久以后,少年才知道他口中的翡翠自己早已认识,并深藏在心中两辈子。
我看到都迅速离身站到一旁,不再言语。
“请进。”对她歉然笑了笑,我开口请外面的人进来。
“喀嚓”一声后走进来的是立海大的网球部副部长真田 弦一郎。
“打扰了。”他没有马上走上前,而是静立在门口看向立在一旁的都。
都向我点点头后,静静从真田身旁走过,步出房间。
“对不起,打扰到你们的谈话。”看了眼离去的身影后,真田才转回头木板地说。
“没什么,找我有事吗?”我摇头表示不用在意。
闻言真田走过来立在床边。
“不坐吗?”看他好像没有坐的意思,我问。
“不用了,我只是来向你说声道歉的。”
道歉?“此话怎说?你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吗?”我有点开玩笑地问。
“嗯,”没想到他居然还颔首,“我没将你的病情告诉幸村。”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放在心上?”好一会反应过来的我哑口失笑。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有心脏病,你还为此被抬进医院急诊室,那时我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幸村。”他自私地对幸村隐瞒下来。
“那又如何?你的决定是对的。我也一直没把自己有心脏病的事告诉精市啊。”
“那不一样,你的事是你自己决定的,而决定不告诉幸村你的事的是我。”
这——什么跟什么啊……?
“所以我现在来是想要很正式地跟你说声对不起。”说着他脱下帽子,九十度弯腰,“对不起。”
……
……
风刷刷过。
“你觉得愧疚吗?”我想,我有点搞懂了……
一顿,他抬头望进一双温柔了然的眼睛。
“对隐瞒精市这么重要的事觉得愧疚,但更多的是对‘毫不知情’的我感到愧疚吧。”
他的逻辑还真有点特别呢。
“……可以这么说。”他默然承认。
“我接受你的道歉,”少年扬弧一笑,“这样你就不必再放在心上吧,介意这点小事我会过意不去。”
“谢谢,”真田随手又戴上帽子,“我终于知道……”
?
“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你身上。”这种感觉他稍微感受到了……
?!他说了什么!
真田看着在听到他这话后不由瞪大眼的少年,不禁微微勾唇。
对于自己的魅力一无所觉的,眼前这人堪称第一——迟钝!
门外
一人提着一个纸袋正准备叩上门的手突然停在空中。
静伫半晌他才似作下决定轻轻将手里的纸袋靠墙放下,然后毫不犹豫地举步离去。
都回来时只来得及捕捉到那人几缕散落在空中的墨紫色发丝。
她沉思几秒后来到门口提起那纸袋,敲开了门。
“都,你手里拿着什么?”望向去而复返的人,我注意力集中到她手中提着的纸袋上。
“……给你的。”
“给我的?是什么啊?”我从她手里接过。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真田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就不多留,朝我点点头后举步走出房门。
我也不挽留,目送他离去后才察看袋子里的东西。
……毛茸茸的?摸到那触感的我疑惑,会是什么呢?
然后我从里面抽出那样东西--是条羽白色的围巾。
为什么——
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有个人把它放在门口。”
是么?我又仔细看着这条围巾,越来越觉得它熟悉。
忽然我一下子恍悟过来。
原来这是——
“将它放在门口的那人是不是戴着眼镜的?”我想也不想就问。
“没看到,不过有头紫发。”
果然!他将它送回来了!其实根本不必啊——
我莞尔地看着手中的围巾,想起那段“逃亡”的过程。
“小律,后天……”都打断他的回忆。
“嗯?”
“后天真的没问题吗?”她眼底隐隐流露出担忧。
“……别担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其实从手术完后第一天我的身体就已经是“健康”的了,不过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惊疑,“他”特地调整了下状况,让我像病人一样“慢慢”康复起来,现在的我差不多好了七八分,估计后天就已经全好了。
“小律给的封口费太昂贵了。”她不得不说。
看着不知不觉显露出人性化一面的都,我淡淡一笑:“一点也不,我给得起。”
时间稍纵即逝,这天我得到安部医生的批准,光明正大地换下睡衣,穿上一套长袖黑色运动服来到比赛会场。这次我以观众的身份看龙马他们的比赛。
比较不幸的是,我果然被安排在雷的身边。
所以他时不时的毛手毛脚我根本挡无可挡,惟有容忍。
对美国队时我最期待的还是第一场--堪称天下无双的双打组合,真田与景吾。
所以当他们一出现时我立即给予热烈的掌声,顺手拍掉偷袭过来的爪牙。
比赛相当有看头,如果没有某个人时不时来打搅我的兴致的话,会更有看头。
“雷,安分点。”我用英语淡淡警告他。
“我只是想摸摸而已,这都不行啊?”他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双手却依旧不屈不挠地尝试接触我。
“注意形象。”
“在你面前什么形象都是假的,只有我的心才是真的。”
“雷……”
“我对你是认真的。”
“……”
“给我机会好不好?”
“我……”
突然一个黄灿灿的球直朝雷飞来。
雷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他头也不回地轻轻一挪。
球笔直地打到他身后的人——“哎哟!”
“Out!”
我转头看去,神色阴沉的景吾狠狠地瞪着我们这对“狗男男”。
“我们继续,别理他们!”
雷板过我的身,让我将注意移回到他身上。
然后他又打算喋喋不休地示爱。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的爱是绝无虚假的。”
他这句话不出几秒又有一个黄灿灿的球袭来。
雷又轻松避过,砸到他右边的邻居——“哎哟!”
“Out!”
“别介意,并不影响我们的沟通,继续继续。”
后来少年发现雷每对自己说一句“爱”就会多出一个球“送”过来这边。
不消片刻,再无一人敢坐在他们周围。
他们被“孤立”起来。
雷终于忍无可忍,对又来打断他表白的球作出不同于刚才的反应——狠狠抓下那只朝自己袭来的网球,回瞪那个破坏他计划的灰发少年,大吼:“你给我好好打球啊!”(英语)
随即用力一挥,将球掷回去。
跡部侧头一闪,冷冷地道:“你也给本大爷好好看球,这里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英语,以下等同)
“我谈情说爱关你什么事?”雷站起身不客气反问。
“你碍着本大爷的眼。”他不甘示弱回道。
“你好好打你的球就好了,干嘛还要往我们这边看?”
“我喜欢啊不可以?”跡部挑衅地看着他。
“你有病!”
“你敢说本大爷有病?!”跡部怒极反笑。
“我就敢说怎么样,你能奈——”我何!雷的声音嘎然而止,连动作也僵硬下来。
慢慢地转过头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女娃,雷惊白了脸哑着音问:“都,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她手中多出一根尖刺抵在他背后,都面无表情地吐音:“再说一字,杀。”
“我、我是你的雇主耶!”
“小律……至上。”落下的话令雷扭头看向也站起身的少年。
他此时挂着抹柔和的微笑:“你要乖一点哦,雷。”
“我会乖一点的!”雷朝他猛点头。
“乖乖看比赛?”
“嗯!”用力保证。
“都,看好他。”
“是。”
“威廉你要去哪?”看到少年移步,他急忙问。
“在这边我不能好好看比赛,我想换个地方。”
“那我也——”
“都。”
“坐回去,雷少爷。”都立即淡淡地下达命令。
“……到底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啊,哪有这样子……”雷忍不住哭丧着脸,最终(迫于武力)龟速挪回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