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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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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不向前,织谨却先来了,远远朝她招呼。

“阿梧——”她一路小跑,声音清亮,“我在山上早见你回来了,怎么站在原地不动?亏我还跟掌门说你马上就到。”

青梧看着她越来越近,怔怔说不出话,动了动捏着钗子的手。指尖早已冻得冰凉,僵得没有任何感觉。

织谨终于停在她面前,喘着气问:“怎么就让我一个人跑,你也不动一下……为何不说话?景师兄呢?”

“织谨……我。”青梧看见她脸上明媚的笑,突然哽咽,低声喃喃道,“景师兄他……这,这是他买给你的钗子。”

“他,是不是有别的事要做?怎么他的马跟你回来了?”织谨接过钗子,眼光落到她怀中的时候突然僵住了脸,“这是什么!”

“织谨,对不起,是我害他……”青梧咬着唇,滚烫的眼泪滑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景师兄他,死了……他的骨灰,我……”

“你开什么玩笑!” 织谨扑哧笑了,顿了片刻,忽而又似自言自语,“景师兄武功那么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出事……”明明在笑的脸突然被泪水覆盖,如同一朵开得正艳的花,瞬间枯萎。

“织谨,都是我的错,我不是故……”

“怎么回事?”倏地,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打断青梧的话,“景枭呢?”不远处江远祯突然出现,话语间已站到她身旁。

今日他难得改着一身玄色,依旧是微蹙眉头,不烦不恼的模样。可就是这种景枭常穿的色调让青梧心里咯噔一下,好似被重锤猛击一般。

“掌门,景师兄他……”

“谁杀的?”

凛冽的风从耳畔刮过,夹杂着他的话,刀割一般。青梧不敢再看他的脸,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如实回答:“是、是我……”

一语落地,就算江远祯再怎么镇定,还是骤然变了脸色。一旁的织谨身形一震,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宁不信耳朵所听。

“为什么。”

他的声音不变,语调不变,甚至问她的也只是这样简单一句。可是,这样的反应对青梧来说,如同凌迟。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在这镇定后面,隐藏着随时爆发的愤怒。静默,如千年漫长,她抬起头看了织谨一眼,闭嘴摇头,没有回答。

她怎能告诉他为什么。

正如郁流霜所说,鬼侯的仇敌很多,织谨自然也是其中一个。她身为鬼侯的女儿,一旦说了,织谨会怎样看她,江远祯又会怎样处理她。

父债子还,她不怕死,却舍不得失去他们。说与不说,都没有好结果。她就像被逼进了死角,无论怎么做都是错。

“为什么不说话?”织谨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眼角挂着泪,“说一句实话有那么难吗?阿梧,景师兄到底做了什么,要你下这样的狠手!”

这番质问可谓撕心裂肺,利剑刺心。青梧听得怔住,她从未想到织谨会这样爆发,像看一个敌人一样看着她。

这,大概就是面对背叛时候的失望吧。

景枭之于织谨,是个重新的开始。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忘掉过去,偏偏那一点点的期许,就这样被毁灭得支离破碎。

青梧不言不语,不求原谅。只是织谨这一声质问,惊动附近几名弟子,竟都围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青梧师妹出去好些日子,这下回来了,咦,景师兄呢?我还以为他们同路呢。”

“等等!我好像……刚才隐约听见青梧师妹说,她……杀了景师兄?”

“什么好像!刚才起风,我在那大石后面躲雪粒子,刚好听全了。没错,是她杀的!”

三言两语就敲定了她的罪行。一时间无路可走,无路可退,她像个杀人罪犯一样被围起来,被一双双眼睛审视。

“我不是故意的。”声音细小如蚊,叫人听不清楚。

“景师兄的骨灰,你还抱着做什么!” 几个景枭平日里的好兄弟,顾不了江远祯下一步的反应,已经冲到她面前了。其中一个,怒气冲天,将那罐子抢了过去。

这雪地,似乎快要被怒火融掉。

织谨在她面前站着,握着那只钗子,扬起来,似乎想要刺进青梧的身子。可是她盯着青梧,眼光闪烁,终究垂下手。

“你有难言之隐对不对,究竟是谁杀了景师兄,你说!”

“……”

越老越多的弟子闻声赶来,一片混乱,唯有江远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雪越下越大,模糊了视线,青梧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依旧不答,织谨便疯也是的摇她,问她。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地,玄铁质地,掉在雪地上甚是扎眼。

“这是什么?”有人捡起来。

“看这里,有字……是半阙楼的令牌!”

“半阙楼?就是和掌门作对的杀手组织?”

“想不到,她竟然和半阙楼是一伙的!”

“我看她根本就还是茗香阁的人,一心想要扳倒我们乌山,要不然好好的小姐为什么不做——这样的人,不能留!”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义正言辞。呵,真是造化弄人,霜姨好心给的令牌竟加深了她的罪行,将她逼入如此绝境。

织谨听得此话,瘫坐在地,怀抱景枭的骨灰不再看她。昔日的和颜悦色模样,在她身上已经找不到分毫。

雪还在下,风还在吹,他们还在剖析她。唾弃的声音从未停止,却没人动她。因为,此时他们都等着看江远祯如何处置她这个“叛徒”。

呵,她是叛徒。

青梧抬起头,看着江远祯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面如冰霜,利剑一样的眼神,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表情。

幽水之内,书房之中,火盆里燃烧着暖人的炭火。

沧浪悠闲坐在桌旁,手里拿了一根金条,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敲着。面具下,他的眼睛并没有盯着堆在桌上的一堆财物,也没有生气,反而含着一丝笑意。

一旁的李头子坐不住了:“帮主,半阙楼到底在搞什么鬼。咱们给了三千两,他们竟然送了四千两来,竟然不做咱们的生意。”

沧浪笑笑,丢下手里的金条,往后一仰,优哉游哉:“估计是不想惹麻烦,江远祯没那么好对付。”

“一个乌山而已,又不是什么茗香阁、螺月门。”

“呵呵,他们不做这个生意,无妨,我们亲自来办——你刚才不是说平陵伽邺已经动身离开天池谷了吗。他一现身武林,必定会搅出什么大事。到时候,拉帮结派不足为奇,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

“帮主,你的意思是……”

“和乌山结盟,接触的时候多了,自然会有机会取他的人头。我的个人恩怨你们不必插手,但针对平陵伽邺,想必整个幽水都会赞成。”

李头子一听,高兴了,立马道:“那属下马上去写帖子,改日送去乌山。”

未料,沧浪却把手一摆:“不必,我亲自去。”

青梧不知自己躺了多久,一醒来就是感觉浑身酸痛,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撑坐起来揉揉太阳|岤,觉得头晕脑胀。

此时正是日间,房间里没有织谨的影子,她大概不想再看见自己了。阳光透过窗格照在脸上,青梧彻底清醒了,晕倒前的一幕幕逐渐在脑中浮现。

那情景,恐怕此生难忘。

冰天雪地之中,江远祯站在她面前,最后问了她一句:“为什么杀景枭?”

她除了摇头没有别的选择。其实,她的心里残存了一丝希冀,希望他明白,千丝手她还不能很好地控制。

可是,他一掌袭来,不带半分犹豫。青梧只觉胸口生疼,撕裂一般,随即口中腥甜喷涌而出,撒在雪地上染就一片鲜红。

周遭是死一般的静默,没有人指责她,亦没有人欢呼。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便眼前发黑,倒在雪地上失去知觉。

呵,如此简单就被废掉武功,还说什么只有站得稳才不怕被打倒。她根本就连站稳的机会都没有。

青梧觉得堵得慌,翻身下床,逃也似地打开门。一路上投射向她的眼光,夹杂着仇恨、厌恶,以及冷漠。

她也不指望能有什么好脸色,只希望没有人堵她的去路。

她想要回那小屋,回到曾经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地方去。那里没有利益,没有算计,虽有伤心横行,却也简单。

漠视那些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青梧终于出了乌山山门。

大雪还在下,脚步虚浮,一深一浅走了很久,直到黄昏时分才停了下来。没有名字的小山,这里如此熟悉,虽然没有一个亲人,她还是终于回家了。

站在这里,入眼的是一派幽静之景。屋前的梧桐树上积满白雪,丝毫不掩其粗壮高大,亦可见夏日时的枝繁叶茂。

呵,青梧捏着玉佩不由苦笑。

当年爹娘以这棵梧桐树给他们兄妹取名,希望儿女能像它一样茁壮成长,风雨不倒。可惜造化弄人,家不成家,她亦沦落到这般地步。

她叹了一口气,走到小屋门前。

除了苔藓蛛网,小屋应该变化不大。果然,物是人非,时光容易风化过去,她在这儿待了很久,却不知自己是在这里出生。

刚刚打算推门进屋,风声便里飘来几个男人的声音,粗横野蛮。

“这天儿冷死老子了!老大,我看还是回去吧。宁可被官兵抓进牢房,我也不想冷死在深山老林里。”

“他狗|日的,逃都逃到这里,回去个屁!赶紧给老子看看有没有山洞。”

“呃……还别说,老大!前面竟然有一个小房子。”

风吹得有点冷,青梧拉紧了大氅转过身,见一高一矮走了过来。一个是刀疤脸,一个是独眼龙,皆不是什么好面相。

这大冬天的也不好受,何况是在深山老林里。她琢磨着,刚想开口让他二人进屋,就听那刀疤脸大笑开了。

“哈哈哈——真是他|娘的运气好,老子好久没有爽过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够老子好好享受了。”

独眼龙附和着J|笑道:“嘻嘻嘻,取暖的地方有了,女人也有了,老大玩儿完了记得给兄弟我爽爽!”

“老子过瘾了再说。”刀疤脸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去,一脸滛|笑,令人作呕,“小美人儿,过来,给大爷摸摸!”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以后基本隔日更……

☆、变故三

青梧觉得后背发凉,听着他们说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手心不住冒汗。她现在一点武功都没有,空有花拳绣腿的招式而已。反观那两人,一看就是练家子。

那刀疤脸已经伸手过来,急不可耐地拽住她衣服。

“滚!别碰我!”

“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哟,还动起手来了。独眼儿,给我按住她。”

两双肮脏的手向她袭来,疯狂地撕扯她的衣服,扒下她的裘皮帽。青梧用尽全力挣扎,张开嘴,在刀疤脸的手上咬出一条血印。

“他|娘|的,敢咬老子!”一巴掌打在青梧脸上,火辣辣得疼,“臭婊|子,看老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将青梧压倒在地,又是用力一扯,撕开一层衣服。

白得刺眼的雪地上,青梧还在反抗着。刀疤脸的巴掌接二连三打在她脸上,已令她嘴角撕裂,渗出血来。

丑陋的脸,滛|荡的笑,还有肮脏的手,让青梧几近绝望。她垂下手,已经被折磨得没有力气:“江远祯……救我……”

“救你?哈哈哈,没有人会来的!怎么,不反抗了?这才乖……呃……”声音戛然而止,刀疤脸双眼瞪圆,口中的鲜血溢出,顺着嘴角蜿蜒流下,随即整个人栽倒在她身上。

“老大!”

独眼龙吃惊,扑上来欲看个究竟,却不想同样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两人瞬间暴毙,这突然的转势,透着一股阴寒。

青梧泪眼模糊看清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身上一轻,刀疤脸被拎了起来。随后一声闷响,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连呼痛的声音都不曾响起,这里瞬时寂静了。

江远祯眉头深皱,脱下外袍裹在她身上,一言不发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小屋。屋里如外边一样寒冷,青梧僵硬着身子躺在他怀里,亦感觉不到温暖。

在床沿坐下,江远祯抬起手抚过她的嘴角,轻轻替她擦净残留的血丝:“阿梧……”他顿了顿,“没事了,我在这里。”

这样的语调,较平日软了许多。

青梧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闭着眼微微颤抖,似乎充耳不闻,更似不想理他。没有回答,那句“我在这里”,就好似空气一般无足轻重。

他蹙了蹙眉。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众怒难平,况且我自己也气得不轻。”江远祯环抱着她,极度无奈,“景枭是我最得力的副手,出事我自然在意,故而下手太重。”

他是乌山的决策者,不能有失公允;他亦是个平凡人,不会无动于衷。

他说完停了停,却见青梧依旧没有开口的迹象,只好又道:“我知道出手轻重你不能完全控制,但最起码要告诉我,为什么会袭击景枭?为什么会有半阙楼的令牌?”

青梧双唇惨白,依旧不肯开口,埋头在他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滴滴泪水浸入他的衣衫,打湿一片。

静默了许久,江远祯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长叹一声:“是我太心急了。”言罢,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我不逼你,好好睡一觉,我去熬些姜汤,喝下暖暖身。”

听见关门声响起,青梧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几乎就要哭出声。方才江远祯的话她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因为没有什么能比一方玉佩来得震撼。

就在他脱下外袍的时候,挂在里面的配饰露了出来。那块玉佩和她的一般翠绿,不同的是,上面刻的是“桐”。

茗香阁里,青越忽然将一个篮子轻轻放在连云的桌案上。

连云本在翻开典籍,一抬头,见是她来了,忙站起身扶她坐下:“这是要做什么?”

“一些纸钱,香烛。”青越拨弄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再过三天是阿梧亲爹的忌辰,我怕是去不了。子母庙来了位大师,过几日就要继续云游,我得赶紧去求个平安符。”

连云看了看她隆起的小腹,关切道:“子母庙太远,我看还是就近吧。你娘拜佛的时候,不是说心诚则灵,佛在心中吗?在哪里都一样。”

“拜的都不一样,况且,娘日日礼佛,恐怕从来没有实现心中所想。否则,她也该多多笑一笑的。”

怀孕的女人就是爱折腾,她想去求个心安,也就由她去好了。

连云便也不再拦她:“那好,你想去就去吧。只是你如今怀着身子,路上要一切小心。你的两个侍女武功只还过得去,我看得再加派人手。”

青越呵呵笑了:“当我是什么似的,哪来那么多人打我主意啊,况我一身武功岂是白练的?颦儿和巧儿陪我去就好,人多了反而扎眼。”

“……也好,你早去早回,我定当抽空去一趟。”连云瞅了瞅那篮子,说完看了一眼窗外,“天黑了,看我忙得,连累你一并没吃饭。”

“我还不饿。”

连云揽过她的肩,笑道:“你不饿,孩子也饿了。”

青梧打开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江远祯在伙房刚刚开始忙着。她停顿了片刻,回头看了看不小心被她碰掉,在地上碎开的蛋壳。

它不会倒,可是它会碎掉。

好不容易见到唯一的亲人,她却想逃。如果江远祯真是她的孪生哥哥,那本再好不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心里不愿接受。

跑在夜色里,她不知道要去何方,漫无目的,逃到哪里是哪里。

江远祯正在伙房忙着,只听轻微的吱呀一声响,门打开了。他一怔,放下手里的东西,踱步到窗边。

但见青梧胡乱穿好衣服,衣领尚未理好,出门就往山下跑去。江远祯动了动嘴,终没有叫出她的名字,抿唇蹙眉出了伙房。

青梧本就虚弱,没跑多久便累了,靠在一棵树旁坐了下去。夜色已深,虽然脑子里一团糟,但她实在太累,以致阖眼便入了梦。

她梦见父亲穿着粗布衣裳,抱着酒坛子,优哉游哉喝着酒。在他背后是高门大院,是锦衣富贵温柔乡,却丝毫不显得他寒碜。

洒脱才是最稀有的,他有,别人却没有。这样的生活,自由自在,随心为人,此时此刻,她多想拥有。

夜晚并不安全,几声狼嚎划破夜空从远处传来。

江远祯跟到这里,看着青梧沉入梦乡。夜色如水,寒气逼人,外袍被她遗落在木屋之中,现下他又脱了一件袍子盖在她身上。

有风刮过,吹动他身上仅剩的单薄白衫,如烟,如雾般轻飘。

如此守了一夜,直到太阳升起暖了暖冰凉的手脚,他才回神。阳光照在青梧的带了泪痕的脸上,柔和朦胧。

“到外面去避一避风头也好。想通了,就回来吧。”他穿好衣服,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笑,转身离开。

青梧睡够了,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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