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呐?9年的岁月就被自己这么匆匆的走过了。
顾小卿没有理欧临钰抬脚就往工地里走,欧临钰赶紧跟上她。身后的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两个安
全帽转身却发现两个人都不见了。
进了工地欧临钰就被工她的负责人和负责现场施工的几个工程师围住,顾小卿想趁着这个机会落
到后面不跟他们上去了,谁知她和他们刚拉开一段距离,欧临钰就转过身当着众人的面对她说:“小
卿,跟上。”
所有的人都回头看她,顾小卿没有办法乖乖的蹭到他身边和他们一起上了工程电梯。
在电梯的入口的旁边,码了一跺砖,己经堆的有一人多高了,一眼看过去,明显码的不和规定,
砖码的太高,但厚度不够,这样很容易出事,顾小卿不由的多看了两眼,但周围没有一个人说话的,
她也不好说什么。
12月的冬天坐在四面漏风的电梯里,那滋味不好受,顾小卿把衣领往上拉了拉,缩着脖子站在角
落里,欧临钰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前帮她挡住大部分从电梯缝隙吹进来的冷风。
这个工程顾小卿没有参与过,她也不知道欧临钰来这里干什么,他们一群人在里面谈事情的时
候,她就在楼里面找了个避风的位置等着。
欧临钰没有在里面待多久,出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他找到顾小卿招呼她上电梯和他一起下
去。
电梯里顾小卿看着外面,欧临钰看着她,两人都不说话。一阵阵“咔咔”的金属摩擦声中电梯慢
慢向下滑去,一片宁静的气氛中,欧临钰忽然开口轻声说道:“小卿,回来好不好?”他的声音很
低,一阵风吹过仿佛就散在了空气里。
顾小卿没有回头,她觉得有些压抑,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开口:“临钰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在
什么地方吗?”
欧临钰没有回答她,他知道顾小卿这样问他其实是不需要他回答的。
果然顾小卿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接着说道:“就是这里,就是我们脚下的地方。9年前我在这
里做售货员,那时候我18岁,活的盲目,没有什么人生目标。直到那天我遇见了你。”说到这里顾小
卿停下来,轻轻笑了一下接着说:“那时候的我从没有在生活里看见过你这样的人,你从中兴的大门
走进来,那么精致的面容,那么目空一切的姿态。就是从那天起我才知道原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顾小卿微关着转身看着欧临钰:“你相信吗?我从9年前就爱上了你。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回去后
就决定复读重新参加高考。这些年我一步步走过来,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站在你身旁。临钰,你给了我
一个华丽而绚烂的梦。可那毕竟是梦啊,我一直努力着,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就耗尽了心神,临钰我还
要过自己的日子,我和你耗不起了,你知道吗t”
欧临钰听着顾小卿的述说,越听越是心惊。他一时有些捎化不了顾小卿话语里所带出来的信息,
他几乎是嗫嚅着喃喃低语道:“小卿,你是要放弃我了吗?”
顾小卿没有回答他的话,从他身边走过,打开电梯的门,走了出去:临钰,我把我内心最隐秘的
情感都展现给了你,对你的感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圆满了,现在我只想从容的和你说声再见。曾
经我那么的努力过却还是走不进你的内心,临钰,你说我要放弃你,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又何来放
弃一说。
第三十六章
欧临钰可能这一生都没有这样震惊过,他这个人的感情可能敏感,纤细,但也绝对是冷漠的人。
他能在商场上拼杀这些年,心早就被磨的冷硬,现今这个社会什么浮华的东西没有,看的多了,再难
有心动的感觉。
可是今天,当他知道有一个人,在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久远的时间之前就爱着他,当然这也不能完
全说是爱情,里面可能还参杂了一些一个阶层对另一个阶层的仰视,但不管这份爱情是不是够纯粹,
但它都是纯净,珍贵的并且也是让人尊敬的。他不知道在这长久的时间里,顾小卿经历过什么样的波
折,但单单是9年这样一个数字就已经足够震动他的了。
当顾小卿从欧临钰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才稍稍回过神来。望着这个女孩的背影欧临钰第一次被这
么大的感情冲击着,他还来不急体会被这样一个人爰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他现在只想把这个人
紧紧拥抱在怀里,他不是一个多么善于言辞的人,可他想告诉她:他爱她,并且谢谢她。
欧临钰大步步出电梯向顾小卿追去,当意外发生时,他的手呈一个前伸的姿势,当时他的那只手
离顾小卿的后背可能只有短短两厘米的距离。
走在前面的顾小卿稍稍有些警觉,当她听见一声轰然巨口向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用手抱住了头,就是
这个姿势没有让她受到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
发生意外的就是顾小卿刚进工地时就发现不妥的那道砖墙,那砖墙本来是临时放在电梯前面准备
往楼上运的,可能码放的工人是个新手,那砖墙码的太薄,所以当下一车运砖的车打开后面的车斗往
下倾倒砖头的时候,轰然而下的砖头从后面冲垮了那道砖墙。
没有什么狗血的镜头,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来得及救谁,他们倒下去的身体一前一后隔着极近的距
离,但欧临钰的那只手始终没有碰到顾小卿。
当人们闻讯赶来,只能透过砖头的缝隙隐约看见两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当人们扒开他们身上的
砖,暗红色的鲜血己经润湿了他们身下的土地,冬日里阴暗的天空下,看起来格外的惨烈。
顾小卿是在医院的抢救室里醒来的,一片嘈杂的人声中,她渐渐睁开眼睛,感觉眼前一片模糊,
周围晃动着很多白色的影子,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她的右手传来,让她的眼前瞬间变得清明,她下意识
的要挪动右手。
“别动!”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语调冰冷,带着命令的口气。
顾小卿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一个一身白衣,还带着个白色口罩的女人正低着头摆弄她的右手。
那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的手臂骨折了,我正在给你做消毒,一会进手术室,可能有些
疼,你稍微忍耐一下。
听了她的话,意识开始慢慢回到顾小卿的身体里,她开始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扭着头四处寻
找着,终于在离她不远处的一张抢救床上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平躺在床上的欧临钰,双目紧闭,平时总是整洁的西装布满褶皱和灰尘,肩头和衣领处还有大片
触目惊心的血迹,他头部的伤口被血润湿的头发盖住,一团模糊看不清楚,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
净,整个脸色透着青白,嘴唇泛紫,唯一让顾小卿觉得稍稍安心的是,她还看见他的胸膛在微微的起
伏。
忽然抢救室的门被大力的推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匆匆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
他径自走到欧临钰的床边问着房间里的其他医生:“是什么情况?”
一个医生递过去一张片子说:“初步诊断为脑挫伤,颅内有多处积血,具体损伤程度现在还无法
判断。”
那个中年医生接过片子对着灯光看了半响,回身说道:“马上送手术室。”然后他又像刚才进来
的时候那样匆匆离开了。
顾小卿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是眼睁睁的看着欧临钰从她的身旁推过去的,她想叫他,
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让她出不了声,当欧临钰马上就要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她艰难的举起身侧
的左手朝向门口的方向,两行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身旁的护士看见她的眼泪,以为她是疼的,淡淡的说道:“再忍一下,就给你上麻药。”
顾小卿僵硬着身体,抬起头望着门口的方向,泪水汹涌而出。
顾小卿的伤势不重,她倒下去的时候是侧卧的姿势,又用手护住了头,所以她的伤都集中在右边
半个身体,她的右腿胫骨骨折,上手因为护着头造成右手臂,右手尾指粉碎性骨折,左手的掌面部分
有严重的擦伤,总体来说情况虽然严重但并不危急生命。
顾小卿出了手术室,很快就醒了过来。此时外面已经是夜色沉沉,病房里非常安静,她转头四
望,对上她父亲惊喜的眼睛。
顾爸爸喜悦的声音有些高:“小卿,你醒了?”顾妈妈听见声音从沙发上站起来,出现在顾爸爸
的身后,她面色虽然平静,但眼里隐隐含着泪光。
顾小卿声音嘶哑的喊出:“爸,妈。”
顾妈妈走到床边摸摸她的额头问:“身上疼吗?”
顾小卿摇摇头,顾妈妈转身拿过一杯温开水扶起她,慢慢喂给她喝。顾小卿喝完一杯水,觉得喉
咙稍微好受了一些,她靠在床头轻声问她妈妈;“妈,你知道和我一起进到医院的欧总怎么样了
吗?”
顾妈妈转过头看了她半响,最后还是告诉她:“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我到医院的时候只是听说
他在抢救。 ”
顾小卿的目光瞬间黯然,顾妈妈把她扶着躺下给她把被角掖好,对着她轻声说:“别东想西想
的,人的生命比你想象的坚韧。先把自己养好了,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一晚顾小卿过的极其艰难,医生在她身上接了一个镇痛泵,伤口的疼痛并没有怎么折磨到她,
真正让她难耐的是心底的惶恐。在抢救室里,欧临钰直挺挺躺在抢救床上的样子时时在她脑中闪过,
折磨得她心力憔悴。
在顾小卿病床不远处,她的父母就坐在沙发上互相依靠着看护着她,她不敢随便乱动怕惊醒他
们,这一夜她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就这样一直熬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第一个来探病的是张耀扬,他在来之前就知道了顾小卿的病情,进来的时候表情比较
轻松,简单的和顾小卿打了个招呼,转身和顾妈妈礼貌的说了几句客气话,顾爸爸己经出去买早餐,
顾妈妈招呼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
顾小卿一直看着张耀扬,顾妈妈知道她有话要问他,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顾妈妈出去后房间里安静下来,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出来:“他怎么样了?”
张耀扬看着顾小卿,他的眼神复杂,最终他还是开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公司高层封锁了捎
息,什么也探听不到。”
顾小卿失望的靠回身后的床头,她的心情压抑,不想再应付张耀扬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张耀
扬呆坐半响也无从安慰起,他们之间太熟悉了,说深了,张耀扬知道顾小卿的性格,这种事说什么也
没用。至于那些场面话,他们之间也没必要说。最终他干坐了一会还是无言的离开了。
顾小卿这一天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床上,她两只手都不能动,顾妈妈给她喂饭,她就吃,给她擦
身,她就乖乖的配合。剩下的时间就望着窗外发呆,顾妈妈看她两只眼睛都熬红了,就命令她躺下睡
觉,顾小卿听话的躺下,闭上眼睛,可是就在顾妈妈转身之间两行眼泪从她紧闭的眼睛里滑落下来,
消失在发丛中。
等顾妈妈发现顾小卿没有睡着的时候,她枕头两边已有了大片的湿痕。顾妈妈轻叹出声伸手欲擦
去她眼角的泪水,可手伸到中途又停了下来,她的身体以一种前倾的姿势僵立在那里,这对母女隔阂
的太久,很多感情己经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了。
下午的时候,马元彪来了。他的到来使病房里的气氛稍稍热闹了一些。马元彪陪顾爸爸和顾妈妈
说了一会话,就把他们劝回家休息了。
顾小卿的父母离开后,病房里安静下来。顾小卿知道马元彪来了,但她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
起来像是睡着了。
马元彪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轻轻开口说:“躺久了腰疼,你要不要起来坐一会?”
顾小卿知道再不能躲避,睁开眼睛。马元彪帮她把床摇起来,又在她后背垫了个枕头让她靠的舒
服一些。顾小卿由着他摆弄着,也不开口说话,她现在也实在没有什么说话的心情。
马元彪把顾小卿安顿好后又重新坐回椅子里,他注视着顾小卿语调温和的问她:“你还好吗?”
“还好。”顾小卿哑着嗓子回他。
停顿半响后马元彪说:“你这样子会让伯父伯母担心的。”
顾小卿双眼布满血丝与马元彪对视着,她蔫蔫的说:“我会把身体养好的。”
马元彪明白她是个固执的人,知道多劝也没用,他端来一杯温开水喂她喝下。喝完水顾小卿对他
说:“你帮我把电视打开行吗?”
马元彪把杯子放下,打开电视回头闩她:“你想看哪个台?”
顾小卿心不在焉的答:“找个热闹点的节目吧。”
马元彪找了一个重播的综艺节目,电视里演的热热闹闹衬得房间里不显得那么安静。顾小卿其实
根本就什么也没看,她只是盯着电视的方向发呆。她让马元彪开电视就是想找个借口不想说话,马元
彪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心下叹息,他从顾爸爸那里大概知道了顾小卿出事的经过,也大概知道让她这
样的那个人是谁。
马元彪从侧后方注视着这个在熬精竭力的女人,她决绝与人沟通,也枝有人能走进她的内心,他
知道在她的心里,有一块地方可能终其一生都住这一个人。马元彪知道像顾小卿这样的人,如果把一
个人放在心里,那就是一生一世的事情。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隐约开始明白,他和顾小卿之间此生可
能终究是注定没有修成正果的一天了。
晚饭的时间顾妈妈准时送来晚餐,马元彪也跟着他们一起在病房里吃了一顿饭。吃完饭马元彪留
下来,一直陪顾妈妈聊天。顾小卿一直僵坐在病床上,不说话也不动,眼睛看着电视,可屋里的这两
人都知道她的心思根本没在电视上。
顾小卿虽然不说话可她的状态让房间里的气氛很凝重,晚饭后顾妈妈似乎是嫌房间里的气氛过于
凝重一直拉着马元彪说话。马元彪也怕顾小卿这个样子出什么事情顾妈妈一个人应付不了,所以也没
急着告辞,他留下来陪着顾妈妈拉家常。房间里的电视声和着他们时时传来的交谈声,倒也显出几分
热闹来。
十一点多钟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毫无预警的被人推开,欧临玺出现在门口,他衣着有些凌乱,
平时总是光洁的脸上冒出了胡茬,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就站在门口眼睛注视着病床上的顾
小卿,眼神复杂。
顾小卿睁着同样熬的通红的眼睛与他对视着,终于她断断续续的说:“求你,习之你告诉我吧他到
底怎样了?”
欧临玺用手抹了一把脸,疲惫的开口:“他情况不太好,一直没有醒来,今天晚上的专机,已经
被安排去美国了。”
顾小卿呆怔良久,终于颤颤巍巍的说出:“至少,至少他还活着对不对。”她这句话出口以后眼
泪汹涌而出。她似乎再也没有支撑的力量,慢慢躺倒身体,用受伤不是很严重的左手拉起被子从头到
脚把自己盖个严实。
房间里寂静无声,三个人看着她在被子里把身!体蜷缩在一起,被子下的身体微微抖动着,始终没
有哭泣的声音传出来。他们都僵立着,没有人可以安慰她。因为真正可以让她悲,让她喜,让她展
颜,让她落泪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第三十七章
顾小卿在半个月后出院了,这段时间里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伤从来没有闹过别扭。出
院后她被父母接回家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她每天待在家里基本什么都不做,除了吃就是睡,期间还
过了一个春节,两个月养下来她倒是变得白白胖胖的,除了人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外其它的似乎都一切
正常。
这两个月顾小卿始终没有欧临钰的消息,就连欧临玺也消失了一直联系不上。媒体上没有任何报
道裕隆董事长出事的消息。裕隆集团还是正常的运转着,顾小卿是后来从张耀扬那里才知道,欧临钰
出事后没多久,裕隆己经退休的老董事长又回来了,现在裕隆就是由他执掌着。
过完年后,顾小卿回公司办了辞职手续。她右手被严重砸伤,以后抬胳膊可能都有些费力,而且
也不能再对着电脑或者画图了一一她右手的手指关节不灵活,没办法随心所欲的指挥自己的手指。
其实顾小卿也不一定非要辞职,像她这种情况公司完全会给她从新安排一份工作,但她的身体好
像失去了动力,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心灰意冷的,所以尽管张耀扬一再劝说她还是毅然的辞职了。
顾小卿办完手续,走出公司大楼,外面是冰天雪地的,前两天c城刚下了一场大雪,马路边的人
行道上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清走的积雪,白雪上附着一层灰看起来脏兮兮的,路上的行人都被冷风吹的
的缩手缩脚的行色匆匆。灰蒙蒙的天空下一片萧瑟的景象。
顾小卿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台阶,她想起一年多以前她第一次进到这里面
时是多么郑重的迈出这一步。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大厦,心绪复杂,这里面曾经零载了她多少的梦想,
她将近10年的努力都是为了那一个人,可如今那个人呐t她心里一片空茫。
一阵冷风吹来,打断了她的思绪,风吹进她的衣领一股寒气灌进她的心房,顾小卿使劲收拢大
衣,她觉得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长。
五月,c城的天气有了一些春暖花开的时候,顾小卿只身去了海南。她这个人活得刻板,身上少
了一些都市女性身上的洒脱,活了20多年唯一在外地生活过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海南,所以在她觉得
再生活在c城会压抑出毛病来的时候,她想离开时第一个选择的城市就是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