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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商量
四四把茶盅往桌上重重一放，看着小卫的眼睛，轻轻的吐出一个字，“说。”
“主子跟马嬷嬷和小卫说，要是我们俩想学，主子可以教我们这里的窍门，最多一年的时间只要掌握了窍门，再勤于练习谁都可以做到。”小卫看着四四的脸色，小心的斟酌着用词。
“条件？”四四的脸色轻微的变了变，口气还是淡淡的。
十三和文觉和尚都在轻轻的拨着茶叶，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书房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小卫看着四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该怎么说才能表达出主子的意思，同时，又不惹四四生气，见四四有上冻的趋势，咽了咽口水，眼一闭心一横，说道：“条件是要我俩给主子找假死药。”
“还有什么条件？”四四平静说。从几个月前，他就已经在等这一天了，一直都在等着宋馥何时会忍不下去要逃走。
小卫有些吃惊，却很快的掩饰好，恭敬的接着说，“主子要马嬷嬷和小卫发誓，不能把主子教法子传给任何人，没经主子同意，对任何人都不能说一个字。”
“发誓？”四四抿了一小口茶，“说吧，发什么誓。”
“我家主子要小卫发的誓是，如果小卫不经主子同音把这法子教给别人，主子、小卫还，还……”小卫说的磕磕巴巴的，脑门上的汗也渐渐冒了出来。
十三听着干急，脱口而出催促到，“还什么？”换回四四一个白眼，四四现在是一点也不急，那誓言的内容大概也猜得到。
“主子、小卫还有爷都将万箭穿心，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果然不出所料，四四轻“哼”一声“那马嬷嬷呢？”
“一样的，只是……”小卫又不敢说下去了。
四四的嘴角勾了勾，说不清是在笑还是在怒，只是淡淡的说着，“哼，爷真是太放纵她了。”声音轻轻的，有点像是自言自语，听也还是听不出喜怒来。
十三的面上也有些不好看，毕竟那是他的皇阿玛，而那些话又有些诛心，“小卫，你们都已经发誓了吗？”不顾四四的白眼，十三再一次顶住火力问道。
“回十三爷，没有。我家主子说，给我们几天时间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回话。”
“那你怎么想的？”十三脱口而出，四四冲着十三摆了摆手，脸上则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样子。
“四哥。”十三见了有些不解四四的态度，毕竟一直以来文觉和尚的意见是送宋馥出府，而四四的意见则是把宋馥留在府里，现在是怎么回事，十三感觉有点乱，焦急的看着四四。
“小卫不想学。”小卫见十三急急的样子，本想趁乱逃过去，却被四四雄鹰一样锐利的眼神轻轻一撇，便被惊的动弹不得，只得乖乖回答。
“为什么不想。”十三显然不会轻易放过小卫。
“小卫觉得小卫的学问不多，学不学没什么用。”这话有一半是实话，不是他不好学，而是他觉得学这个本领代价太大，不划算。
十三揉揉下巴，不再和小卫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四四的嘴角上扯，轻轻的拨一拨茶沫，“她打算什么时候走？”
“主子说，小石头阿哥还小，身子还弱，主子陪他到三岁，算是还了欠他的。”
“好呀，回去发誓吧，这三年你要把你家主子会的全都学到。”四四淡淡的说着，眼睛却很坚定的看着小卫。
坚毅的眼神看着小卫，不知道不觉间，小卫就点头答应了。
“嗯，你回去吧。”小卫点头后，四四就低下头，专心的拨着茶盅里的茶叶。
小卫走后，十三立刻跳起到四四眼前，“四哥，刚才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用过目不忘的本领来换出府的机会，我怎么能不给她那个机会呢？”
“那个我懂，我明白，我要问的是，四哥你怎么又要放小四嫂离开了？你不是一直都不想放她走吗？还有马嬷嬷那里，万一，皇阿玛……”十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那誓言字字诛心，万一龙颜大怒四四也会受到牵连。
“她都走到这一步了，我想我是绑不住了，筹划一下，先放她出府也不是不可以的，”四四喝了一口茶，脸上挂着一丝苦笑，轻轻的着对十三说，“幸好，她也需要时间。”
“十三爷，这件事情，就算四爷不答应也不行了，皇上那里一定会同意的。”一直不作声的文觉和尚温和的替四四解释道。
“皇阿玛？”十三有点不相信，这可是对皇权赤裸裸的藐视和挑衅。
“是，老十三，文觉说的没错，皇阿玛一直都对她很有兴趣，而且皇阿玛好学，有这种过目不忘的本领，任谁都想学。”四四淡淡的解释。
“只是那诛心之言。”十三还是有些担心。
文觉和尚轻笑，“十三爷，您放心吧皇上有的是办法让宋施主答应的。只要宋施主答应了，就不会有那些问题了。”
“是了。唉，小四嫂怎么就这么倔呢。”十三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
“为什么你就这么倔呢？”夜深人静的荷苑，四四坐在床边，轻轻的抚摸着宋馥的脸颊，经过几天的保养宋馥的小脸又恢复了以往的圆润白嫩，“我现在倒是希望你能早点走。”四四极轻的说着，声音中饱含着浓浓的宠溺。
三年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在宋馥的严格训练下，小卫终于掌握了快速记忆的本事，而马嬷嬷推说自己年龄大了，虽然宋馥说不妨事的，只要多加努力就好，但她还是坚持的推辞了。
小石头越长越健康，长得白白净净的，除了嘴唇还是发紫发乌外，身体很健康和普通孩子无异。特别是三年来，小石头在宋馥的严密监督之下，只得过几场小感冒。
除了身体好之外，小石头的脑袋也特别的聪明，小小年纪已经会背三字经、百家姓这些启蒙的书。最让四四欣慰的是，别看小家伙年龄小，字却写的非常好，而且很有毅力，每天坚持贴三十张四四的字，虽然力度上有些欠缺，但起笔、运笔已经颇有章法。
“小石头，才刚刚一更天，你不要睡那么早嘛。”宋馥坐在床边，拉着小石头的胳膊，“不准睡觉，再陪我玩一会儿吧。”
“额娘，是你说的要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小石头很无奈，听说别人的额娘从来不会这样的。
“这才刚刚过一更天，用这么早吗？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说完宋馥用力的嗅了嗅，“我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哦？”说着伸出了邪恶的大爪子，去挠小石头的腋下。
“额娘，额娘饶命呀，饶过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额娘行行好，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小石头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求饶”。
“八十老母？”宋馥指着小石头的脑门用力点点点点，“你这个混小子，人家白疼你这么多年了，竟然说有八十老母？你这个小混蛋！小混蛋！”一边说，宋馥一边用力的点，“还三岁小儿，你自己有没有三岁还不知道呢，一定又是小卫教的吧？两个混小子，给我等着。我能让你们俩儿今晚睡觉事怪了。哼！”魔爪再度降临到可爱的小正太身上，蹂躏着。
“额娘，饶命呀。”小石头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额娘，你自己说过的，要是不好好睡觉会变老变丑的，你自己不睡觉，也不让小石头睡觉，当然就老喽。”
“老？你说我老？”唉，没有经验的小石头再一次踩到雷，屋外的小卫，鬼头鬼脑的站在窗根下偷听，外加喂蚊子。
是的，小卫现在跟小石头睡在一个房间，小石头睡床，小卫睡炕。自从小石头会自己吃饭后，宋馥就再没有让小翠或者是马嬷嬷服侍过他。吃饭、穿衣都是小石头自己学着做，吃不好那就饿着，穿不好，那就露着，几次下来，小石头就能做的有板有眼。
宋馥一直都以为小石头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只要教几回就全会，却从来都不知道，她睡着之后的荷苑更精彩。
小石头之所以早睡，就是为了半夜再醒来，然后跟自己的亲爹四四“相会”。利用这个机会，四四亲手教小石头写字，教小石头规矩礼仪，教小石头怎么保护额娘，教小石头怎么赖上宋馥让她舍不得撇下他。
不得不说，四四的教导是非常有成效的，且不说其他的方面，单就怎么赖上宋馥这一点就非常成功。宋馥真的舍不得把小石头自己一个人，扔在这冷酷无情的皇子府里。却又不想为了小石头再留下更多的时间，就在宋馥陷入两难之中时，看了好久霜王戏的康师傅给了宋馥一张全家套票。
康师傅有条件的答应宋馥送她出府，并且带上小石头、马嬷嬷、小翠、小卫和那四只长得肥肥壮壮的大狗。条件就是，第一再教一个人学会快速记忆，第二就是陪着康师傅去一趟木兰围场，玩三四个月之后再走。
宋馥只考虑了一夜就答应了下来，一来是她自己割舍不下和马嬷嬷几人的感情，康师傅送来了最好的解决方案，原因之二就很简单了，那是康师傅，虽然说是来商量的，但谁都知道，“商量”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命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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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蜘蛛
康师傅的命令一下，五天后出发，荷苑立时就一片忙乱。
“额娘，明天咱们就坐马车出发了，今晚还是早点睡吧，睡足了，明天才有精神看热闹呀。”小石头努力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嗯，好像有点道理呀”宋馥揉着小石头的小脑袋，“小石头，我发现你越来越会讲道理了，值得表扬。”说着重地重地的亲在了小石头的脑门上。
躲闪不及的小石头嘟着嘴说，“额娘，咱可说好了，在外面你不能这样亲小石头，小石头会被人笑话的。”
“谁敢？”宋馥一瞪眼，“你放笨笨咬他。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外面的人都不这样呢？这是大家表达喜欢、高兴之情的方法，很常见的。”说完不停的揉揉着小卫的头脑瓜。
“那怎么不见额娘亲小卫哥呢？怎么不见小卫哥亲小翠姐呢？”小石头一边躲着那对魔爪，一边反驳着。
“行呀，你想看吗？来把小卫叫进来。”宋馥是不会介意的，反正早就想亲亲那只大正太了，从他还是小正太的时候就想下口了。
窗外偷听的小卫立刻转身就跑，我的老天爷呀，这要是让爷知道了还有小卫这条命吗？
“额娘！”小石头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额娘，真是，真是，小石头震惊的也不顾着躲了。
唉，自家的额娘行事一向肆无忌惮，想怎样就怎样，连阿玛都只能选择无视了，可是，现在要竟然还要亲一个除了自己和阿玛之外的男人，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自己的额娘要这么古怪呢，小石头在心里哀嚎。
看着小石头一脸的震惊，眉头皱皱着的样子，宋馥无奈的扯着那张小脸做起了鬼脸，“小石头呀，你怎么好的不学呢？真是的。”
“额娘是什么意思？”不好学？什么叫不学好？难道像额娘这样没规没矩的就是好了？小石头对宋馥的话很不满意。
“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你多大？多大？”宋馥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来。
“三岁。”
看着小石头认真的样子，觉得好可恶，拼了命扯鬼脸，就是不让他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儿来，“是，你才三岁，不是三十岁，三百岁，你这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妖精还我三岁的乖儿子来。”
“我就是你三岁的乖儿子。”被迫做鬼脸的小石头声音嗡嗡的，只有常听的宋馥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哪有？你分明是个三百岁的老头子，老气横秋的，”可恶，明明应该很活泼、喜庆的脸，却喜欢板着脸，而且还那么小，就整天规矩规矩的，太可恶了，“记住，你才三岁，你还小，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打破规矩，想干嘛就干嘛，以后等你长大了，有本事了，有能力了，就可以逼着别人遵守你的规矩。”
“额娘你这是哪里来的理论呀？怎么听着那么的，”终于摆脱那只魔手的小石头，警惕的看着自己的额娘，“那么的有阴谋。额娘你不是还因为刚才小石头说您老，记恨着小石头呢吧？”
“哪能呀，怎么会呢？你可是额娘最最最疼爱的小石头呀，怎么会因为那种无聊的事情，就记恨你呢？太过分了，这样猜忌你额娘！记住了，小石头，额娘呀，是最疼你的，非常的疼你。”
捂着被敲疼的脑门，小石头郁闷的说，“额娘你确定是心疼小石头，不是希望小石头肉疼？”
“呃，都是疼，没差别啦。”宋馥的样子很无赖。
“唉，额娘不早了，咱们睡觉吧。”无奈呀无奈，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个额娘了呢。
“好，今晚额娘和小石头一起睡。”顺势躺下，把小石头搂在怀里。
“不要，我要自己睡。”小石头立刻坐起来。
“小石头？你真的是我的小石头吗？”哀怨的声几乎以假乱真。
可是就算是假的，小石头也不敢大意，讨好的笑着说，“呵呵，额娘，小石头已经长大了，应该自己睡了。”
“你是在说额娘长不大，所以不能自己睡吗？”宋馥立刻敏感的挑起眉头来。
“没有，绝对没有，”小脑袋一摇跟拨浪鼓似的，“小石头说的是自己的，小石头自己长大了，是个男子汉应该自己睡，然后才能变强才能保护额娘。”
“真的？”宋馥斜着眼睛看着小石头，一脸的不信任。
“比珍珠还真。”小石头要夜会四四，于是急着打发走宋馥补觉，免得第二天没精神被她看出马脚来。
“好吧，那额娘就姑且信你一回。”玩够了，也闹够了的宋馥心满意足的回了屋，临走前还是捧着那颗小脑袋亲了半天。
“额娘真是的，人家小石头已经长大了。”小石头一边抱怨，一边自己铺被子，睡觉。
夜里刚刚进入三更天，小石头就自己醒来，看着在炕上坐着打盹的小卫，轻手轻脚的下地洗洗脸，穿上衣服到了院子，一边溜跶一边小声的背起书来。
“阿玛，”四四刚刚一进院小石头就冲了上去。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沉稳，不能这样毛躁。”四四嘴上批评着，可脸上却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满，抱起个小石头，便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四四看着晃来晃去的秋千，再看看秋千上什么垫子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木板，沉下脸来，“跟你说过，夏不坐木，冬不坐石，为什么那秋千上不加垫子？”
“阿玛，小石头就玩了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也不行，夜里凉，再说你身体本来就比别的孩子弱，必须注意这些小事。”四四不满的四下看看，“小卫呢？怎么你一个人在院子里？”
“小卫哥哥这几天忙这忙那儿，刚才我看他靠在炕柜上坐着睡觉，就没叫醒他。”小石头忙说。
“忙是他应该做的，那是他的本分。”四四的口气有些不悦。
“额娘说过，要体量别人的辛苦，特别是服侍我的人，额娘说不要因为自己是主子就可以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要是额娘、阿玛不给钱，才不会有人管我呢。额娘还说，我只是运气好，投胎的时候抽了一个上上签，但，并不是吃好喝好就是行了的，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怎么会没人管你，你是皇玛法的孙子，是你阿玛的儿，怎么会没人管？”四四每次见小石头后，都想把宋馥叫起来问问她为什么把自己儿子教的那么怪，可是每次看到那甜美的睡颜都只能叹口气，将那不满压到心底，谁让当时自己说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呢，“什么代价？”
果然，只要一提额娘说过的话，阿玛就不会再叨叨叨的说下去，小石头在心里开心的大笑，可脸上还是很平静，就像之前一样装成一个乖宝宝，认真的背着额娘的话，“额娘说，有多大能力就有多大责任。我生在皇家，享受着最高的尊荣，自然也就肩负着最高的责任和使命，为了那份责任和使命，我应该好好的学习，什么都要学会，学好，学精，然后帮助皇玛法帮助阿玛把大清变得更强、更大，让大清的百姓日子过得更好。”
“这都是你额娘说的？”前面那一句四四相信是宋馥说，后面的那些，四四无论如何也相信是那个女人说的话。
“呃，差不多。”
“差不多？”四四挑挑眉毛，自己这个儿子年岁虽然小，却透着一股子灵气儿，就像他的额娘一样，一样狡猾，“把你额娘的原话说给我听听，不要说你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