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子墨说完,拉起迎风的手就走。 那包裹在他粗糙手掌内的小手柔软细腻,忍不住,唇角扬起一抹浅笑。
“迎风,带你去集市,如何?”严子墨自顾自得说着,并没有察觉迎风回头,对驴子使了个眼色。
驴子撇撇嘴,狠狠地瞪着严子墨的身影,趁周遭没人的时候,得意的吹了声口哨。
……
集市上,热闹喧嚣,迎风安静的呆在严子墨身边,随意的看着四周摆放的商品。有一个多月没有出来了,这外面的阳光和空气都跟翼印门不一样。
在荡剑门呆了那么久的她,竟是没有机会下山,此次,算是第一次来到市井之中了。
云珠峰下的集市向来热闹非凡,皆因为荡剑门在此,上剑门的很多弟子,每逢休息都会下来采购一些山上的没有的东西,翼印门距离荡剑门不过一刻钟的距离,自然,这集市上也有很多翼印门的弟子。
迎风跟严子墨走在街上很是显眼,男的高大威武,神情俊朗却冷血,而女的,说不出的娇媚慵懒,天生骨子里一股媚惑人心的诱惑。自然,迎风和严子墨受人瞩目,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的身份。
荡剑门的很多弟子都认出了南迎风,只是听说她一个月前被逐出了掌门阁,至于具体原因,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迎风安然的跟在严子墨身边,脸上的笑意自然纯净,只是那瞳仁深处,却是丝丝深寒的嘲弄。
抬眼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她不由在心中轻叹,来的还真是快啊。这便是他,永远是最冷静,最后出招的那一个。
眼前依旧是翩然漠白的身影,只那一贯温润柔和的眼神中,竟然有一丝可笑的惊喜。
迎风站在原地,安静的等着岑崇轩过来。
此刻,严子墨也发现了岑崇轩,他冷哼一声,将迎风娇小的身影藏在身后,微眯着眼睛看着缓缓走来的岑崇轩。
“严子墨,你这个叛徒,是不是应该回荡剑门交代一些事情了。”岑崇轩声音很轻柔,只那眼底一丝寒芒乍现。这是他要动手的前兆。
迎风身子后退一步,她等的时机来了,只要他们一动手,她便可以……
此时,觉察到身后动静的严子墨突然回头凝视迎风,眼底,闪过一抹凌厉的探寻。
继而,他唇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意在眼角绽放。他,好像走进小丫头布的局了……可笑啊,他竟然被她骗了?
“好徒弟,你是故意等我带你出来吧?没有我,凭你的能力是离不开翼印门的,对不对?”
“对。”
“你早就算到岑崇轩会来?”
“对。”
“好!果真是我的好徒弟啊!竟然学会了算计我?!”严子墨逼近迎风一字一顿的开口,他眉头的阴云层层叠叠而起,黑瞳之中,杀伐之气大胜。
为何要利用他?他可是真心实意的要带她出来散心的!
“严子墨,我们之间的帐真的应该好好算一算了。”岑崇轩见严子墨逼近迎风,心中,莫名生了一抹烦躁,他开口,语气冰冷。
“算什么帐?你是想要我手里的东西吧!告诉你,那东西早在多年前就毁了!什么都没有了!”严子墨猛地回头,眸中嗜血之光迸射而出,他本就是一只凶残嗜血的野兽,他一直藏着锋利的爪子,只因为他累了,倦了。
他看中迎风是因为想找一个聪明的徒弟,却不料,竟被这丫头耍的团团转。
竟然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了,他稍后,会让这个丫头知道胆敢算计他的后果!
此时,岑崇轩大手一挥,在他身后的十二名魄阁弟子,已经摆出了荡剑门的十二星子阵,将严子墨围在其中。
严子墨修长挺拔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他回头看着垂眸不语的迎风,眼中,迸射丝丝寒洌的幽蓝。
“好徒弟,你忘了吗?我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要怕天下人负我!若我无路可走,我宁成魔!!”严子墨轻声对迎风说着,可那神情,却是让人胆寒的阴郁凶狠。
晨风之下,他乌发飞舞,恍若谪仙,在刺目的寒芒之间,缓缓拔出了自己许久不曾动用的长剑。
白刃既出,便可带来杀戮无限。
严子墨一腔怒意满盈,长剑飞旋之间,那十二星子阵便迅即被他撕开了一条口子,血雾飞溅,尖利的长剑如闪电一般划穿天际,他的长剑直奔岑崇轩而去,这倾尽怨恨的一剑,决绝狠戾。
“迎风,快跟我走!”身后突然响起蓝十五干净清朗的声音,迎风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被他拉着飞快的往回狂奔。
他的手握的很紧,几乎要将她的胳膊拽下来,好像生怕一松开,迎风就会不见了一般。
他在前面奔跑的身影修长挺拔,如墨青丝在背后狂乱的舞着,迎风能闻到,他身上那好闻的浅浅汗液的清幽。
他怎么来了?
真是个傻瓜。
“十五?”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迎风觉得岑崇轩和严子墨都不会追来的时候,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这一声,让蓝十五顿时肝肠寸断一般。
“我终于见到你了……”
迎接她的,是这个纯净男子温暖炙热的怀抱,蓝十五抱着她,将脑袋埋在她的颈间,鼻息之间的气息急促温热,他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身,那修长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迎风莫名的,心中一酸。
呵……真是个傻瓜。
“你这不是见到我了吗?”迎风慢慢从他怀中探出头来,眼神轻柔的看着他。
“迎风……”蓝十五看着迎风,只能够喊出她的名字,剩下的,一肚子的话,竟是不知该如何说起了。
迎风看着他,两个月不见,他瘦了很多,脸上的胡子一看就是好久没有刮过了,两只眼睛红红的,好像很久都没睡过好觉一样。
“你看你,我不在,你就这么邋遢吗?”迎风抬手替他整理鬓间的乱发,那轻柔的动作,如水的眼神,蓦然触痛蓝十五的心。
“迎风,跟我回皇宫,好不好?那里不会有人欺负你,不会……”
“皇宫那么好,你又何必出来呢?”迎风打断他,语气是揶揄,并非责备。
迎风眼中闪过浅浅的笑意,那清冷的瞳仁也染了一丝暖意。
“我说过会去冰阁找你的,难道你还担心我会食言不成?”她打趣蓝十五,转身瞥见驴子已经跑了出来,身上背着她提前准备好的包袱。
“驴子,过来。”迎风对驴子招招手,驴子对蓝十五还有心理阴影,怏怏的躲到一边晒太阳,也不愿意靠近蓝十五。
“迎风,你早就想出门了?你故意让严子墨带你出来,你就知道岑崇轩会来找他。你要去哪里啊?你该不会是要走吧?”蓝十五不免有些激动,语气局促的问着迎风。
迎风眸光闪烁一下,那隐在心底的秘密,注定要被血淋淋的晾晒出来吗?
她为何要出来呢?
她是要为那个还未出生便逝去的孩子报仇!她要查清楚乐嘉言的义父,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听严子墨说过,乐嘉言的义父是从西域找来的,她实在是想不到荡剑门和翼印门究竟有什么人能够毒害那个老头,唯一的解释,就是老头在西域有什么仇家或是恩怨。
她一定要找出陷害她的那个人,为孩子报仇!
觉察到迎风那三分冰冷,七分狠戾的眼神,蓝十五不觉更是担忧。
“迎风,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可以保护你的。”他握紧了迎风的手,真切的看着她。
迎风眸光微颤,她已经决定了,只有她跟驴子两个人就够了。因为,现在她什么人都不相信!
南天杨对她的好,早已让她产生了怀疑,他明明知道她就在荡剑门却一直不现身,她实在是觉得这个哥哥前后变化太过于大了。
而岑崇轩,曾经,她也想过,杀人凶手会是他,毕竟他曾经威胁过她,可是岑崇轩那么小心的一个人,是不会当着她和乐嘉言的面动手的。
所以,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去找答案了。
“迎风,让我陪你一起吧,西域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你知道沿途的危险吗?”蓝十五已是急躁,他抓住了迎风的双手强迫她看向自己。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放任她自己去坐那危险地事情。
“我已经决定了,况且……”
迎风话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她坚定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颤动,那欺霜赛雪的瞳仁深深地定在一个点上。
她定定的看着,只一瞬,双眸几乎就要溢出血来……
蓝十五背后,乐嘉言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玄色衣袍袍角翻飞狂舞,他那双世上罕有的璀璨桃花眼,点点落在迎风身上,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继而,便是那刺骨深寒的仇恨。
迎风眸光微微闪烁,她拇指轻微的搓了一下食指,清冷的迎上乐嘉言的眼神,在他几乎要崩溃决堤的痛意和仇恨中,露出一个璀璨众生的笑容。 她说过,消磨他的在意,比任何打击都能让他溃败。
他不是恨吗?
很好,那她偏要给他终生难忘的笑。
她看着乐嘉言,在他悲凉怨恨的视线中,轻轻地踮起脚尖,环住了蓝十五的腰身,仰头,就要吻上那干净唇瓣。
乐嘉言在瞬间眸子睁大,定定的看着眼前一幕。
强烈推荐小皇新文《哥哥个个欠调教》
ps:今天第一天,惶恐,谢谢亲们的支持。鞠躬。
关于杀死义父的真凶,即将揭晓,并非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又见阴谋。
迎风会改变,更加的媚惑聪明。
第二章 如血一般的,痛苦决绝
眼看那粉嫩的唇瓣即将贴合上蓝十五的唇,乐嘉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有些事情,他已经无力阻止了。
义父的死,是永远的隔阂,让他和南迎风永远处在对立的位置上,永无回寰的余地。
他似乎听到了心底泣血的声音……
今时今日,若是没发生过那件事情,他此刻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将她拥入怀中,霸道的,绝不拖泥带水。
然,世事无常,他在失去义父的时候,便失去了南迎风。
……
“迎风,别胡闹了。”
一声温润却带着轻轻责怪的声音响起,乐嘉言猛然睁开了眼睛,这声音太熟悉了,是那个自称是迎风哥哥的人。
迎风的唇瓣距离蓝十五一公分距离的时候,那娇小玲珑的身子被南天杨毫不客气的提了回去。
“哥哥一时不在,你就这么胡闹吗?”南天杨刮了一下迎风的鼻子,脸上看不出喜怒,只那双瞳仁,噙着丝丝阴阴的柔光。
南天杨握紧迎风的手,她的手一年四季总是冰的,即使附身到别人身上,也不曾改变。
这世上,只有他,才是最了解迎风的。
“你怎么来了?”迎风知道,自己低估了对南天杨的了解,他竟是寻来了,这个哥哥真的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想什么,你从我口中打探乐嘉言义父是从哪里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去西域寻找答案,是不是?”南天杨声音没有多少起伏变化,他现在还是迎风的哥哥,不能表现出太多其他的情愫,被人看到了,对迎风不好。
他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感,还有刚刚看到迎风准备亲吻蓝十五的冲天妒火。
迎风微微垂下眸子,对于南天杨的心思,她捕捉不清,唯有保持着最基本的疏离平静。
“哥,我想去。”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哥哥陪你去,这是唯一的条件!你若不答应,就立刻跟我回翼印门!”
南天杨此时的神情也是相当的坚决,在现代的时候,他都是在暗中保护迎风,来到这里,情况不同了,他不能再继续看着迎风将自己推向险境。
迎风眸光敛了冰寒幽蓝,从刚才乐嘉言出现后,她的眼神便不一样了,她还可以继续假装无所谓和微笑,可眼底的深寒却无法隐藏。这种情愫,看在南天杨眼中,岂止是心疼。
他爱了迎风十五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别的男人伤害,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若非此刻时机不到,他怎会留下乐嘉言的性命?
“哥,翼印门内的事情……”
迎风欲言又止,毕竟,堂堂掌门不是说走就走的。
“放心,早在你从我这里打听消息的时候,我就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你上演今天这出呢。”南天杨说着,温和一笑,将迎风娇小的身子别在身后,用他伟岸高大的身躯抵挡乐嘉言咄咄的目光。
曾经,他不够强大,只能仰视迎风,而现在,他一定要站在迎风身前,为她挡风遮雨。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迎风垂下脑袋,看不出情绪。
“哥哥也就关心你一个人在想些什么,你明白吗?”南天杨没有挑明了,他想在日常生活中,将自己的情爱一点一滴的渗入到迎风心底。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迎风忽视南天杨眼中复杂的情愫,轻飘飘的开口,却是让其他两个人具是一怔。
刚刚到来的重逢,就这么,生生的结束了?
蓝十五站在那里,纯净的眸光不染杂质,他看着南天杨,方才发觉自己的单纯和无能。南天杨可以早早的就知道迎风的心思,并且为她准备了一切,而他,永远是后知后觉的那一个。
不知何时,他握紧的拳头上泛着森冷的苍白。
“迎风,我在冰阁……等你。”他开口,声音竟有些沧桑。从不知,喜欢一个人,可以让他的心绪改变如此之多。
“我会去的,你记得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不要这么邋遢了,万一我去了认不出你来,怎么办?”迎风轻松的跟他开着玩笑,蓝十五浅浅一笑,深深地记住了迎风的这句话。
“这个给你,保重。”
迎风说着扔给蓝十五一把木梳,是她自己经常用的,虽然有些旧了,可手感却很好,这种每天都会用的东西,不在于价值和高贵,只在于知否和你的心意。
蓝十五接过梳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迎风,继而,呆呆的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迎风将梳子给他?还是她用过的?真的吗?他不敢相信!!
“迎风,这个真的……给我?”蓝十五怯忪的看着迎风,明亮的眸子闪过惊喜和动容。上
“给你了。”迎风说的随意,却见蓝十五身后,乐嘉言璀璨的桃花眼黯然成殇,他眼底溢出层层叠叠的哀痛和不甘,继而飞快的转身,不让自己继续看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他的背影看上去孤冷桀骜,可隐在深处的,却是无边的伤痛和被背叛的耻辱。他爱惨了……原以为,义父死后,他对南迎风就只有恨了,谁知道,再次见她,竟还是这般蚀骨焚心的焦灼,还是很贪恋她的笑容,那如冰霜一般的瞳仁,还是深深地吸引着他。
有谁知道,他这一个月来是如何度过的?
那种失去亲人的痛,和失去她的煎熬,谁知?
他夜里,想起她浑身是血,虚弱不堪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去翼印门看她,他付出的是何等深情……他曾经,是要跟她携手白头的!
南迎风,为何,要让我恨你?你可知,我爱意多重,那恨,便会加倍……
而今,你竟然将自己的梳子送给十五,你可知,这代表了什么?
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东璃国的民俗你都忘了吗?女子送给男子梳子的话,便是认定了上面的话啊!
原来,我一直就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即使得到了你的身体又能如何?你从不曾想把梳子给我的。我一直在等你,可惜,最终等来的,却是你对蓝十五的倾心?
一开始,你的情,就不真吧……
乐嘉言神情的桀骜清冷,让迎风不禁牵起嘲讽的嘴角。虽然看不到他的模样,但是迎风却能感觉出他背影的僵硬。
乐嘉言,你痛了吗?
那你可知道,当我知道失去了孩子的时候,我是怎样的痛?属于你该品尝的痛苦,才刚刚开始,而已……
迎风小小的身子飒飒站立,可是心,却遗失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再次见他,竟是可笑的,殇大过于痛。
“迎风,我们该出发了。”南天杨此刻牵过驴子,神情却隐了丝丝黯然。
迎风将梳子送给蓝十五的那一刻,他所遭受的晴天霹雳不会比乐嘉言少,原本以为乐嘉言已经没有希望了,却不料,竟还有一个如此让迎风看重的蓝十五?南天杨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唇角冰封。
迎风此时跟上他,却不知道他为何这般神情。更不懂,蓝十五的激动从何而来?
她虽然继承了死去南迎风的很多记忆,但是有些细节的东西却是不知道的,比如这少女送梳子的风俗,她不过是不想蓝十五颓废下去而已,却不想,造成了如此大的误会。
身后,蓝十五一直呆呆的站在那里,竟是忘了跟迎风告别。
“迎风,那梳子,有空还是要回来吧。”南天杨走在前面的声音有些沉闷,迎风微微调了下眉毛,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她不懂的是南天杨的神情,他为何如此紧张?
迎风和南天杨各怀心事的往回走着,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凌厉狠决的杀气。
身前不远处,一黑衣男子如鬼魅降临一般,袍角翻飞,瞳仁血红,那犀利的神情似要把人生生的撕碎,继而拖入未知的黑暗。
日光隐蔽,山川无色,一时间,阴云盘旋在天空,迎风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只觉得肩膀一阵剧痛传来,全身的力气都在顷刻间被抽空了,一股强大莫名的力量,借着这突然而来的阴云满布,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