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所托非人,他爱咋咋地吧。 秋读阁手机版
以后就算真成了亲,她也懒得再去管他的烂事儿,反正庆远候府不可纳妾,一般通房丫鬟又上不了台面,对她威胁不大,她只要侍奉好了府中二老,完全可以舒舒服服地过她的小日子。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外头有反应,书华抓紧身上的被子,该不会是走了吧……
忽然,一阵风从窗口灌进来,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屋里瞬间陷入黑暗。
书华被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裹紧被子,借着窗外的月光,慢腾腾地滚下床,像头熊似地挪到了房门口。她将耳朵贴在门上面停了一会儿,确实听不到半点声音,难道他真走了?她只是那么一说,可没真让他就这么走掉,这万一真让他误会自己是个小心眼的女人,那可就玩大了。
不过……就算被误会了又怎么样,她又不在乎他怎么看她再说了,就算他两订了亲,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倾心于他,将来成了亲,她也只是单纯把他当成个夫君来看来。这里面要是再添加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感情,等到他又去招蜂引蝶的时候,她还不得被气死去?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轻轻将手打在了门上,慢慢地往后拉开一小条门缝,透过这条门缝,她见到一身浅蓝的小侯爷,正在门口低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书华全身一僵,下意识就想要关门。奈何小侯爷比她反应更快,迅速将手搭在门缝中间,等到门被关上时,他的手被卡在了门缝中。
书华吓得赶紧将门打开,想要问他的手有没有受伤,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裹紧被子,缩着肩膀,借助被子将自己大半张脸都遮住,只留一双眼睛偷偷瞄他。
小侯爷随便捏了捏自己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生气么?”
书华赶紧收回目光,继续缩脖子:“我都说了,我没有生气……”
“你要是没有生气,就把脑袋露出,光明正大跟我说你没生气。”
“……”她才不要把脸露出来,现在的她肯定很狼狈,脸上的妆容被被子蹭花了不说,还有头上那厚实的纱布,模样肯定狼狈死了露脸干什么?难道还想看到她的丑态吗。
往里缩,继续往里缩。
见到她这副样子,小侯爷忽然很想笑,但因为现在的情况,他必须保持严肃,问题解决之前,他绝对不能先软下来:“你要是不把脑袋露出来,我就一直站在这儿不走,就算有人过来看见了,我也不离开。”
无耻卑鄙这根本就是红果果的威胁呜呜,士可杀不可辱……不是,小女子能屈能伸。
第11章 无关情爱
书华从被子里露出小半张脸,却还是不肯直视他,一双眼睛盯着脚前得门槛打转:“我真的没有生气……”
小侯爷见到她乱糟糟的样子,伸手想要捋一捋她额前凌乱的额发,但手刚一触碰到她,她就又缩了回去。她的个子本来就小,这下子被被子一裹,活像个大面团,看起来软绵绵的,很有食欲。
小侯爷强忍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见到微有愣神,便趁着这个空挡,他有加大力度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等到他收回手的时候,书华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个鸡窝,再配上她此刻的造型,只能用“喜感”二字来形容。
书华抱着自己的脑袋,无语地看着他:“很好玩么?”
这下子,小侯爷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常年板着的一张俊脸像是午后阳光,光芒四射,温暖动人。他用手指微微遮住嘴角,笑得不张扬不夸张,但看在书华眼里,实在有那么几分欠扁。
恼羞成怒的书华重重一声冷哼:“笑够了没?笑够了的话就快点给我走,再不走小心我咬你”
“那你可得好好磨磨牙齿,我这身肉可是很结实的,怕你咬坏自己的牙口,”小侯爷难得地开起了玩笑,他稍稍收住笑意,伸手将书华的被子又拢了拢,“我后天就要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唔,你有什么需要我从汴京带给你的没?我过两个月就会回来,到时候一并给捎给你。”
这家伙真狡猾,玩完了她就开始装温柔,让她想发泄都找不到地儿。她别开脸:“苏州什么都有,不劳你费心,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回来时候能蹦能跳就行了。”
“嗯,我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你面跳三跳,绝对让你满意。”
书华想笑,但又不能失了气势,于是就更加地绷紧脸庞:“我一定会亲自验货,你别想蒙混过关。”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不知怎地,小侯爷忽然有一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可是,一切都得按部就班地来,他绝对不能心急,反正面前这个小家伙已经是自己的盘中餐了,绝对跑不掉的,来日方长,他们的时间都还很多,慢慢地磨下去,他还就不信了,凭他的实力没法子将她从沈书才的手里抢过来。
至于其他的花花草草,他已经让范四睁大眼睛盯死了书华方圆一里之内,但凡有歪心邪念者,全部灭之。
哼哼,有权有势果然就是好。
书华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藏在被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挣扎纠结了好久,最后终是红着脸将手伸出来,摊开手心,露出一个被揉得不成样子的小锦囊:“这是我练手时随便做的,你要是看得上眼,就拿去吧。”
小侯爷一愣,似乎有些诧异于她的举动,虽然从前书华也有送过他礼物,但那些都是在逢年过节时走过场送的,也就是装装样子,作不得真。现在看着她手心里那个歪七扭八的小锦囊,小侯爷的心里在惊喜之时,又涌起了丝丝的甜。
见到小侯爷光看不动,还以为他是嫌弃她手工差,书华一时来了气儿,准备将手收回去,却不想在半路上被小侯爷一把抓住。书华没好气地瞪他:“你干什么?你不要这锦囊,我就送给别人去”
小侯爷抓得更紧了:“哦?你还要送给别人?谁啊?该不会是那尹家公子吧?”
书华心里咯噔一跳,感觉到小侯爷直直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是不敢与他对视,只能一双眼睛四处乱瞄,双颊气鼓鼓地说道:“我送给我哥,不可以啊?”
“当然不可以,这是我的东西,除了我你谁也不能给,”小侯爷将锦囊从她手里抽走,放在手心里捋清楚了,嘴角一直保持着弧度,“以后我会成为你的夫君,你的一切都会是我的,当然也包括你这个人。你得记住了,与你站得最近的人,只能是我楚逸。”趁着沈书才不在,赶紧给她洗脑,免得她被沈书华那家伙给毒害得太深了。
书华却是一惊:“你……你叫楚逸?”她明明记得景安叫他“子墨”,她还特意在锦囊上面绣了个“墨”字
“是啊,我姓楚单名一个逸字,取自身安逸乐之意,当初提亲的时候,生辰八字都写明了的,你是忘了还是压根没看?”
“可是景……陛下从前称呼你,不都是叫你子墨么?我还以为那是你的名字,就在那上面也绣了个‘墨’字……要不,你先还给我,我拿回去再给你改改?”
“子墨是我的字,你把它绣在上面也没有错,”小侯爷又将小锦囊放在手里仔细翻看了一番,果真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那个不起眼的“墨”字,有些失笑,“原来这是个‘墨’字啊我刚才还以为这就是个脏东西,琢磨着要不要先拿回去洗一洗……”
脏……脏东西?抬起头狠狠瞪他,却见他正一脸的笑意,不由恼羞成怒,忽然使劲推了他一把,然后“砰”的一声,就把房门给狠狠关上了。
被丢在门外的小侯爷微微一愣,他捏了捏手里的小锦囊,忽然发现里面还藏了东西,便好奇地将它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黄|色的小平安符。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房门,又将平安符塞回到锦囊里头,贴身放进衣服里面:“等我平安回来。”
言罢,他就转身离开了。
书华爬回到床上,歪坐在被子里头,心情很乱。心乱的源头来自于小侯爷,自打她见到小侯爷和王晴站在一起说笑的时候,心里就有那么一丝酸楚,还有那么几分不爽,刚才又加上他那么一闹,她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他让她生出了写很奇怪的情感。
她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情感,是因为小侯爷是她的未婚夫?那为什么他会是自己的未婚夫?是因为他当初救了自己一命,为了负责任而提出这门亲事。
那她又是为什么要答应这门亲事的呢?因为是陛下亲自赐婚,因为她觉得这门亲事很适合沈家,更因为她觉得小侯爷的确是个很合适的夫君模型。
关于他两定亲的事情,书华独自分析完了所有的原因,得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他们定亲,完全无关情爱。
若是说得难听点,这门婚事其实还有那么点利益互换的意味。
那么现在呢,横在两人之间的又是个什么情况?她想了半天,觉得这事儿有点像论证题,为了证明结果A,所以她要先证明论证B和C,但要想证明B和C,就必须先找出论证D、E、F,而为了找到论证D、E、F,她又必须把论证G、H、I、J、K也找出来……这就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滚到了最后,连她自己也忘记了最初的愿望居然只是为了验证结果A。
回想当初,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婚姻,只要对方人品与家世相当就可以了,过日子这种事情,本就和情爱扯不上太多的关系。小侯爷的出现,恰恰就满足了所有的条件,再加上某些事情的推波助澜,他们的亲事基本上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理由名正言顺,过程一路顺风,结果皆大欢喜。任何人都觉得,这是一桩堪称完美的亲事。
可是眼下,对书华来说,原本认定了的一切开始出现裂痕,诸多不稳定因素渐渐冒出头,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她现在这张发烫的老脸。刚才小侯爷碰过的地方,似乎被火烧过一般,烫得吓人。
她一头栽倒在床上,裹着被子打了好几个滚,在心里哀嚎,乱套了乱套了这一切全部都乱套了
当书画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书华衣裳不整、披头散发地缩在被子里头,床上的被褥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初见第一眼,还真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
书画将她从被子里拖出来:“你脑袋被门夹了?忽然发什么神经”青巧就跟在她身后,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样子,亦是为之一愣。
书华死拽着最后一块被角,可怜兮兮地说道:“刚才小侯爷来过了,我把锦囊送给他了。”
“我知道啊,刚才我准备进来的时候,见到他站在你门口,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不过看他那样子,应该很开心。我刚担心会有人进来撞见你们私会,我就一直守在门外,青巧过来的时候都被我给拦了下来,我们等到小侯爷走掉之后才进来的。你看看,这姜茶都凉掉了,都是你这个冤家害的”
书华忽然咧嘴一笑,扑过去抱住她:“咱们是冤家,最亲的冤家来来,快让小妹我亲一个,算是回报你刚才为我把风的回报”
“死开点,我身上可还有伤,你总是粗手粗脚的,弄疼了我我跟你急”书画赶紧跳起来,抓起被子将她裹成个蚕宝宝,书画看着她那副神经兮兮的样子,估计短时间内是不好见人了,“我让绿思去跟二伯和书才说一声,就说你脑子被驴踢了,要先回去养伤,今晚咱们就不去赴宴了。至于八堂妹的事情,咱们先记着,总能找到机会找回场子的”
“噢。”
青巧忍着笑,上前帮书华把衣服换好,又重新帮她梳理了头发,因着这里没有胭脂水粉,补妆是不可能的了。反正也不打算回去宴客厅,书华索性让人打了盆水,将花掉的妆容全部给洗干净了。
三人回到德馨居,直到亥时,沁园那边的家宴方才散去。据说尹家三公子当晚喝了不少酒,后来还拉着小侯爷拼酒,结果醉得一塌糊涂,刺史大人自觉丢脸,离开之时还不停地向小侯爷道歉。
第12章 相亲
第二天,书才派人将礼物送到总兵府,让小侯爷带回汴京。
趁着今儿个有空,书华将书雪想给书画相亲的事儿跟他讲了讲,他问清了那家的来历之后,道:“书画知道这事儿么?她怎么看?”
“看她那样子,是打算再考虑考虑。我琢磨着,还得亲自去一趟锦绣园,见一见六堂妹的那个远亲,这事儿还当面谈会比较合适。”
“你是想和书画亲自去一趟锦绣园?”
书华点头:“反正我现在天天窝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倒不如借这个机会去看看大伯母,顺道锻炼下腿脚,免得在床上躺成了个半身不遂。”
“少胡说,年纪轻轻的,哪能动不动就闹这些个毛病?”书才略一思忖,“那就依你。你要是不嫌麻烦,去大伯家走走也好,我下去还要去找三叔公谈一下梨山的事情。”
一听他说起梨山,书华这才想起族里要种茶的事情:“四叔他们主张在梨山种茶,说是要为族里谋福利,可你又远在汴京,不好商量。你可能不知道,族里为这事儿可没少冲突。”
书才不动声色:“书华,你怎么看种茶的事儿?”
书华想了想:“我瞅着这个想法是好的,但这事儿始终有些不大靠谱。种茶是一门技术活,不仅需要会这门手艺的人,还需要良好的土壤和气候,咱们也没种过茶,谁都不知道将来会种出个什么东西,万一要是失败……那可就真是血本无归了……”
“唔,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事儿急不来。三叔公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看他的态度也有些犹豫,这事儿还得多考虑考虑,看看这事儿实施性到底有多高再说其他。”
书华犹豫了一下:“哥,那梨山现在在你的名下,你当初还说要在那儿建宅子。倘若被族里拿去种茶,那你岂不是很吃亏?”
书才却是轻轻一笑:“就你这鬼丫头心眼多放心好了,要真在梨山种茶,那利润分成的事情可就不是他们能说得算的,咱们得跟族里那些人约法三章……”
瞅见他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书华立刻从中间嗅出了算计的味道:“你是想趁机多加点分红?”
书才但笑不语:“好了,我先出去了,你自己老实呆在家里,要是出门的话,记得多带几个人,免得再出现上次那种事情。”
“遵命”
送走了二哥,书华就让人去采萍园请来了书画,两人合计了一下,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就去锦绣园。拜帖什么的暂时也不准备了,照书华的说法,趁其不备才能看出最真实的一面,至于礼数方面……反正都是一家人,就当做是平常串串门,算不得失礼。
准备出门时,肥白忽然从角落里滚了出来,张嘴咬住书华的裙摆使劲往外扯。
书华以为它是在撒娇,便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好了,别闹了,我还有事,得先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
肥白松开了口,冲她叫唤了几声,见到她还要走,又不依不挠地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它不停地扭动着自己肥胖的身子,就像棉花团似的,既笨拙,又软绵绵的。
书华无奈地叫来君庆:“去给肥白准备些吃的,这家伙估计又饿了。”
君庆领命,抱起肥白往厨房方向走去。
书华与书画一同离开了博园,坐船来到锦绣园,经人通报,两人一路来到了专门用来会客的悦来园。何氏、书雪、书琳和大堂嫂许氏都在,除了他们之外。
另外还有一位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她的皮肤很白,眼角略微有些上挑,额头逛街饱满,一身暗色直领窄绣收腰长裙,外套深紫色直领暗纹褙子。看得出来,这位妇人年轻时也是个漂亮的美人儿。在这位夫人身旁,还站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皮肤略微有些偏黑,五官非常立体,眼睛明亮有神,是个阳光的少年郎。
经何氏介绍,这名妇人就是她口中所中的远亲马氏,至于那个阳光少年郎,则是她的儿子昌彦。
双方见过礼,各自坐好。书华第一次参加这种相亲仪式,弄不大清楚具体操作方法,好在书画很在行,面对马氏的提问,都是有问必答,且态度温和、落落大方,与书华平常见到的沈书画完全判若两人。
经过一番闲聊,书华方才弄清楚了,真正要与书画相亲的人是马氏的小外甥,现在还在浙江那边跑商。这次马氏主要是受了她弟妹托付,为她弟弟家的小儿子相看姑娘。
马氏大概将他们家的情况介绍了一遍,祖姓宫,后来几经世事,将姓氏改成了段,是浙江那一带的富商之家。段家祖业是织染,但跑商的生意也一直没断过,每年的收入相当丰厚,算得上是那一片的大家族。而且她那小外甥长得也是相貌堂堂,去年还考了个秀才,算得上是个读书人,若与书画相配,倒也没有辱没沈家世代书香的名号。
书华将她的话在脑子里自动过滤一遍,留下几个关键性的问题,笑着问道:“您的小外甥是不是经常要出去跑商?”
“这个……”马氏顿了顿,稍微注意了一下措辞,“段家的儿郎在成家之前,都是要到外面跑上几年,才能有资格正式继承家业。这是段家的规矩,为的是让段家子孙不要被富贵冲昏头脑,使段家生意更加长久地延续下去。”
“那您的意思是,如果我大姐和您的外甥成了亲,您的外甥就不会再出去跑商了?”
马氏看了何氏一眼,见到何氏并无异色,这才继续说道:“基本上是这样的,但每年年底的盘账,段家的儿郎们还是得外出收一次帐。”
“唔,收一次帐的时间大概是多久?”
马氏似乎被她的连环发问弄得微微发愣,就在马氏愣神的时候,她旁边的昌彦出声答道:“少则个把月,多则半年。”
迎上昌彦明亮的黑眼珠子,书华惊异于他的直率,但也对这个小少年增添了几分好印象。书华对他微微一笑:“你也经常出去跑商?”
“没有。我这是第二次外出跑商,而且还是跟着娘亲一块出来的,像表哥他们都是独自外出的。”他的眼睛依旧扑闪扑闪的,语气中带出几分羡慕的意味。
“跑商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