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儿忙笑着道:“哪能?您比我家老太太还要富贵呢。我原先还以为是老太太来了呢。您这通身的打扮。。。到底是京城人。我听说京城好大,您同我说说?我回头学说给旁人听,也让她们眼馋去。”
胖婆子得意的笑了笑。得了倩儿的夸赞,她嘴巴也把不住门,同倩儿一阵子说道起来。
世芸坐在榻上,双手捧着茶杯大口大口的喝茶,只是她这手有些不听使唤,不住的颤抖 着。她将茶杯放在桌上,想要平静一下,可是谁想双手还是抖得跟筛糠一般,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真的打在了郑濬的身上了,鸡毛掸子确实是结结实实的打到了,她明明记得没有用力,可是为何当时自己震得手还有些发麻。不对,那是自己先前拍桌子震的。可是,自己先前拍桌子的手是左手,拿鸡毛掸子的手是右手。
完蛋了。
郑濬那个脾气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若是他因为这个生气。。。 她记得先前郑濬对她积攒了许多的火,这次是一定会冲着她发作等。
算了,冲自己发火就算了,谁叫她打了他呢? 只是千万别牵连到章延闿便好。世芸此时又想到章延闿同她说的话。济宁城不是个安稳的地方,郑濬将章延闿调到这。。。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当初惹他不快?那这次自己打了郑濬,郑濬要把章延闿弄到哪里?弄到军前?现在好像西北 不那么平安。
世芸想着想着,有觉得怕的厉害。她看着自己那乱抖的手,努力的抬起,凑到嘴边,深深的呼了口气。心里虽是害怕,却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不要怕。
她口里这么告诫自己,可身子却不听使唤,依旧是乱颤着。
她想要喝口水好让自己可以安静下来。可是却拿不起一只茶壶,两只手一起拿着,可是水却不断地撒在了外边。
簇水进来瞧世芸,见她是这个样子忙从世芸手中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送到了世芸的手中。
世芸握住茶杯,一口喝干。
簇水还要再倒,却叫世芸拦住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簇水担心的看了世芸一眼,到底退了下去。走到外边冲着横云摇摇头,随即叫了个丫头拿了上好的消瘀化血的药亲自送到郑濬那里。
世芸盯着被茶渍渲染的桌布,看着茶渍在桌布上泼洒出不规则的迹象。她在害怕什么?害怕郑濬什么?她是打了郑濬不假,可她那不是故意的,好好的他郑濬拦什么架,难道他就不知道,拦架的往往伤的最重么?
天晓得她方才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来才让那鸡毛掸子继续的挥舞着,天晓得她内心是有多么的不情愿冲着郑濬大吼,虽然她吼的不是郑濬。
世芸想到先前她个硬气的表现不由的觉得好笑,她当时是怎么吼出来的?
笑了笑,世芸倒觉得她不再是那么的紧张,心跳好像也平复了,手也渐渐的不抖了,脑海里那些悲观的情绪瞬间消散开。
“说不定侯爷也只是在众人面前丢了脸这才生气,并不是因为我,我那也是无意的。说不定几天后侯爷也就好了。我自己在这里慌什么,要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算是侯爷真的生气,我也不能慌,要跟没发生一样,这样侯爷才会真的认定我那不是故意的,是无意间做的。”
世芸心中计量好便站起身,走到外间,一开门便看见紧张兮兮守在门口的横云。她看着横云额头的伤痕,不由的道: “怎么伤的这样的重?你还在做什么?还不拿药擦擦? 若是留了疤可怎么好?”
横云忙道:“是我办错了差事,惹了二爷二奶奶生气。”
世芸拉了横云进五,自己开了柜子找了药出来,亲自为横云擦药:“你哪里办错了差事?今日若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
横云本觉得世芸同章延闿吵起来有那么一点的不寻常,后来又听着世芸问章延闿要休书,甚至章延闿还真的要写休书。她平日冷眼看着,章延闿同世芸的感情颇好,这几年都没有红过脸,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闹成这样?胖婆子来劝架后,二奶奶甚至一点体面也没有,哭得就跟那市井的妇人一般。着实反常。只是章延闿同世芸吵得又是那样的真,她又觉得不像是在做戏。直到现在世芸亲口说出来,她才晓得先前的闹剧只是做戏。
世芸为横云上着药,颇有些不忍的道:“你也太实心了,跪下来便好,磕那么实在做什么?”
横云吃痛的吸了口气:“我真以为爷生气了。”她想了想道:“奶奶也好吓人。”
世芸不由一笑:“既然你都以为是真的,那就真的了。好了,不许碰水。”她将药塞到横云的手中,“这事就烂在你肚子里好了,别告诉董维运,你可晓得?”
横云机敏地点着头。她抓起桌上的茶杯使劲地砸在了地上,口里道:“奶奶息怒,奶奶息怒。”
世芸提高了声音:“滚出去!”她一面暗笑,一面板着脸压低了嗓音,“我这是一套,从董维运的俸禄里扣。”
横云笑了笑,匆匆地告退。
郑濬的胳膊上伤的不重,却是被打破了一层油皮有些哧哧的痛而已。
谭世仪在边上小声地道:“姐夫太无法无天了,我还在这里他就敢这样闹,难怪姐姐那样的生气。姐夫这是跑到哪里去了?他以为躲出去就没事了?就是姐姐原谅了她,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郑濬皱起眉,哼了一声:“你在嘀咕什么?”
“没。我在说姐夫,还不晓得他会怎么样?姐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我从来就没见姐姐那么生气过。”
郑濬没做声,翻着公文,只看了一会儿,又合了起来,对着谭世仪道:“你告诉门上的人,若是章延闿回来就让他到我这来一下。”
谭世仪应下,却转动着眼珠子,难道侯爷有什么要交待的?是要插手姐夫姐姐的家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巴结(上)
章延闿脸上的红印多多少少的让人有了议论,他们却是不敢当众非议知州大人。这些人今日是想请张延闿好生的吃喝一次,这南边的漕船又要到了,又带了不少的好东西,这些东西入城要交不少的商税,只盼着知州大人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到时候哥俩好。只是今日,知州大人有些心不在焉,明显的不在状态,无论谁同他说话,他都慢了半拍,就算是回复了,也是牛头不对马嘴。再细细的观察着知州大人。只说是坐在凳子上,可那臀部绝没有完全的着在上面。只坐了半个身子,身子朝一面侧,一只腿探出,着架势好像是随时要跑路一般。众人心里不由得暗自思量,这知州大人到底是怎么了?什么事让知州大人这样的魂不守舍。
章延闿没了兴致,这些商人们也都没了兴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原本预备下的姐儿袅袅而来,后头还跟着几个抱琵琶的,执玉板唱曲的姐儿。
今日商人是下了大血本的,请了济宁城最红的姐儿来。只盼知州大人能心花怒放。
那女子长得是面似桃花含露,体如白雪团成。眼波横秋水,眉峰青黛山,腰弱柳追风,身似花拂水。就是那汉燕唐环也是比不上一分。
果然,章延闿双眼睁得大大的。可惜好景不长,知州大人双眸中炙热的光芒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知州大人这是不满意?商人们有些惴惴不安。
济宁帮助胡大胆笑道:“大人可还满意?”
章延闿点着头,满口的说道:“满意满意。”随即深深地叹口气,又摇着头。
他这一点头又一叹气的摇头让人更摸不着头脑,这还是不满意?众人纷纷将目光调向了汪老爷,请他出首。汪老爷原是监生,虽说这名头有那么点不好听,但到底读过书,官老爷喜欢同他交往。
汪老爷笑道:“大人原籍京城见惯了大世面,我们在小地方的定是比不得京城的。”
章延闿忙道:“汪老爷过谦了。我在京城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物”他怔怔的看着那姐儿,随即闭上眼猛地撇过了头,好像再多看一眼自己便要把持不住。
众人笑了笑,看来这人是找得准,找的好,很是得了知州大人的眼。
汪老爷指着章延闿身边的空出的地方:“小兴化,到大人身边坐了。”
小兴化蹲了半礼便走到章延闿身边,唤了声大人,便坐下。
章延闿还挺高兴,突然又挪了凳子,到将位置又隔开了些。
小兴化的面上有些挂不住。她本是被众人捧着的红姐儿,知州大人看了自己也都落了魂,只是突然又把凳子挪开,倒让他没了面子。她是妖怪,知州大人避不及?
她到底是红姐儿,随即一笑,只看着坐在章延闿另一边的赵五两,笑道:“大人是喜欢赵姐姐了?”
章延闿猛的转头再看向身边坐下的另一女子,呆呆的看着身边风流的女子。怎的今日有这般多的如花美眷?
他随即又跟方才一样,又闭上双眼。
赵五两同小兴化不是一家的,言语上也没有那么相让:“你这个呷醋拧姜的,就不许大人同我亲近?今日我偏要大人坐在我这。”她口中说着,随即伸手搭在了章延闿的肩膀之上。挑衅的看着小兴化。
她长得又不是不如小兴化,偏这些老爷们最喜欢她这冷性子。难得知州大人对她青睐,她要抓住机会才是。
章延闿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般,猛地一抖,全身僵直着。
小兴化得意的笑了笑。拎了裙角落座。
章延闿是怎么都不舒服,一双眼睛只能怔怔嘚凝视前方,整个人如同大敌一般,无论是小兴化还是赵五两他都一概不理,旁人敬酒他也吃。
也不晓得僵直的气氛过了多久,只听着外面敲了二更的锣。
章延闿听了那锣声,顿时来了精神,立马离了凳子,站起身。
众人一见知州大人这个样子,纷纷停手,不解地看着知州大人。
汪老爷问道:“大人这是·······内急?”
章延闿拱手道:“胡帮助,汪老爷,众位,多谢今日的侯情款待,章某感激不尽,只是夜已深,本官明日还有要事,还要先行告退。还请诸位海涵。改日本官必将登门致歉。”
这才二更,哪里就晚了。
众人纷纷的留着他,胡大胆大着声音道:“大人,还请再坐一会儿。后面还有好戏呢?”
章延闿却是怎么都不肯,一再说晚了:“一定要回去了,再不回去······呵呵,本官明日真的有要事。”
章延闿一路小跑离去,好像有什么追着他一般。
章延闿一离开,众人也没有再继续的意思,一个个怏怏的坐着。
“汪老爷,大人今晚有些不对劲呢,出了什么事?”
汪老爷也赞同道:“胡帮助也察觉出来了?”
这时候大家纷纷说着知州大人今日的不寻常,这才得出结论,知州大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这样。他们纷纷派人去打探。
章延闿才到家,顺儿便迎了上来:“爷,五姨老爷让您回来后便到他那去一趟。”
章延闿瞧了他一眼:“可说了有什么事?”
顺儿道:“是舅爷过来说的。奶奶也被叫了过去,就等您了。”
章延闿叹了口气,质的过去。这么晚了,叫他过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世芸那一鸡毛掸子打在了他身上?
哎!章延闿深深地叹着气,既然已经进来了,还是好好的演了吧。
章延闿一进屋,瞧见世芸便有些伫足,只站在门口不敢进。
谭世仪看着他那胆小的模样,忍俊不止,姐夫的胆汁也太小了吧。这么多的人在,姐姐还会打他不成么?
郑濬看着谭世仪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再看了眼端坐在一边的世芸,冷冷一哼:“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进来?”
章延闿忙应了声,却还是不肯进来。
谭世仪走了过去,拉着章延闿进来:“姐夫,,您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们都等你好久了。嗯?你吃酒了?好像还有······唔······”谭世仪想说章延闿身上好像还有脂粉的味道,只是章延闿的手比他的嘴巴还要快,瞬间便无助看谭世仪的嘴,并将他拖到了一边。
"你想看我死么?”
谭世仪摇着头,示意章延闿放下手。
章延闿看着郑濬同世芸都在看着他,忙松开谭世仪,笑了笑:“你好灵的鼻子,我只吃了两杯还叫你闻了出来。你也是的,怎么能当着你姐姐的面揭穿我?”
谭世仪见道章延闿的囧色,还有世芸那冷冷的笑容,不禁的懊恼,他真是的,怎么能在众人面前揭穿姐夫呢?还是在姐姐的面前,姐姐现在慑于侯爷在场不敢把姐夫怎么了,待会一会去,还不是姐夫倒霉。
谭世仪颇是歉意的看着章延闿,安抚道:“姐夫,进去吧,没事的,有侯爷呢。”
章延闿到底叫谭世仪拖了进来。他先对世芸笑脸相迎,但是世芸却把脸撇开不去理会他,她才向郑濬行礼。
郑濬颇为不屑地看了章延闿一眼,放下手中的书:“坐吧。”
章延闿挨了半个椅子,立马又欠了身子:“侯爷唤卑职来。”
“四姐夫坐。我们是亲戚,你不用同我这么说话。"
郑濬放下侯爷的身份要用亲戚的身份说话,这让章延闿颇有些不得劲,郑濬这是怎么了,突然叫他姐夫,这多么让他感到不舒服。
郑濬察觉到章延闿的不对劲,也没再坚持,却道:“叫你们来却是为了今日之事。”
章延闿一听是今日之事有些不舒服,哎。他本是首告无罪的原则,率先开口:“今日之事是我错了。奶奶,还请您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儿。”他撩了衣摆便向世芸跪了下来。
郑濬挑了眉:“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什么叫错了?你给我站起来?”
章延闿张口,惊讶的看着郑濬,郑濬他这是在说什么呢。他别误解,让事情适得其反。
“侯爷···········侯爷·············”
郑濬道:“你中意谁,我给你做主了,明日便抬进来··········”
“嘭!”世芸重重的拍了桌案,腾得站起身来,瞧了郑濬一回儿,随手拂下桌案的茶杯。
章延闿忙拉住世芸的裙角,随即对世芸道:“我没有,我绝对没有。”他又哀求的对着郑濬道,“侯爷,我什么也没看中。侯爷您就不要添乱了,您这不是要我的命么,娘子,夫人我真的是想都没想过,我发誓。”章延闿忙跪直了身子,一手指天,“我若三心二意就叫我天打五雷轰。”
世芸冷笑一声:“我也没听说哪个做了坏事的人叫天打雷轰的。”
章延闿恨不得生出十张嘴解释清楚,这个郑濬······
“我真的没那个心思。”
世芸抽了自己的裙角:“没有最好。你给我过来!”
章延闿忙站起身,也不理会郑濬,只跟着世芸匆忙离去。
一夜无话,偏第二日午饭后,簇水来回话说:“奶奶,汪太太同济宁帮胡帮主太太来 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巴结(下)
汪太太已经五十多了,她深知自己同世芸是说不到一出,特地将自己的儿媳妇带上,想着她们年纪相仿能说得到一处儿。至于胡帮主夫人是个极为英气的女子,想必是不习惯穿裙子,一进门的时候还差点因为踩了裙角摔倒。而且她也不耐烦同人说话,只坐在一旁安静的喝茶。
汪太太的二儿媳妇却是个时不时的找话说,说了一阵子,世芸倒也看出了一些苗头。这汪太太是来奉承自己的,只要自己一接口,无论什么,汪家的那位二奶奶都要先恭维一番,而且听自己说话的时候面上带着恭敬肃然,好像在聆听圣谕一般。
世芸笑了笑:“我能有什么大见识,字也不识得几个,哪里就有什么见识。倒是二奶奶,出自朱子家乡(朱子即朱熹。朱熹祖籍在明清时期的徽州),那里人杰地灵,文苑英华,我原来还不相信,今日见了二奶奶才晓得什么叫出口成章。”
汪二奶奶面上一僵,只有赔笑的份儿。她觉得世芸在讽刺她话语太多。
汪太太原先颇喜欢这个能说会道的儿媳妇,平日家里头摆宴席也多亏了她料理,亲戚也都喜欢她,她这些日子冷瞧知州太太是个话不多的人,特地带了她过来,只希望二媳妇能找到话题同知州太太说上话,拉近两边的关系。哪里晓得这位知州太太还真是油盐不进。
汪太太原本就是出生徽州大户,她娘家父兄都是从事典商,来往的也不乏官宦女眷,那些太太小姐们对她都是有礼;夫家汪家更是高门,汪家世代在扬州从事盐业,汪老爷的哥哥还是扬州盐商的八大总商之一,来往更是达官显贵。要说起来那些个夫人小姐们不必这位知州太太的品级高,那寿宁候家的大奶奶同她说话还客客气气的呢,这知州太太居然冷落她。
汪太太肚子里顿时燃起小股的活。她是商人之女,当然晓得这官商之间的关系,就算当初她是寿宁候的座上宾,也不如现在这位知州太太。更何况,新任知州大人是个怕老婆的主儿,若是想家里的生意顺些,还是要请这位知州太太多多相助。
汪太太身后立着的一个少妇轻声道:“夫人怕不知道,我们那个地方,虽说是十室九贾,但是世人打小是要读书的。相以读书为荣。”
世芸点点头,却是笑问道:“既然学风如此纯浓,为何还是十室九贾?”
少妇笑了笑:“我们新安(徽州古称)人多地狭,若要靠农事是活不下去的,为生计多半是要出去从商的。世人打小先读书?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