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秘，而綠茵樓的掌櫃則是一年盡三十的中年美婦，優雅端莊，文思敏捷，才華橫溢，文采風流更甚男子，也吸引了不少醉翁之意不在“茶”的文人雅士。
“文夫人，素某又來打擾了。”素還真與屈世途一前一後走入綠茵樓。
被稱為文夫人的女子，便是綠茵樓的文掌櫃。“素先生許久不見了，”那女子迎上來，“聽說武林大會上出了許多事呢？”
“文夫人好利的耳目，這消息來得比本座還快。”一黑衣男子羽扇輕搖走入茶樓。
“四無先生說笑了，我這樓中客人眾多，來來往往的，消息自然來得快。”
“素先生，我們又見面了。”四無君轉向素還真道，“武林大會上本座有言在先，請素先生上綠茵樓一聚，今日由本座做東，先生切莫推辭。”
“先生美意，素某怎敢推辭，請。”
四無君與素還真一前一後進入二樓雅座。
文夫人親自上茶：“素先生，四無先生，這是賤妾特意為二位准備的雨前龍井，以天下第一的鎮江金山寺冷泉水烹煮，請二位品評，”
“這可是景德鎮鎮城之寶──壽春壺？”
“素先生好眼光，這正是壽春壺。”文夫人回答。
四無君淺\呷了一口道：“蘇州霧煙山的雨前龍井果然人間極品，這茶中的金絲雀舌配得恰到好處，既襯出龍井之清冽，又帶一絲淡淡的甘甜。”
“四無先生果然是懂茶之人，那金絲雀舌之量未到半錢，先生都嘗的出，賤妾佩服。”
“四無先生說得不錯，當真是好茶。”
“賤妾不打擾二位了，請慢用。”文夫人拂拂身退下。
“想不到四無先生也是愛茶之人。”
“本座也沒想到素先生是這般風雅之士啊！”
“二位可是武林傳奇素還真、四無君兩位高人？”一老者上前行禮。
“老翁是？”素還真回禮道。
“在下洛陽書院陸放，聽聞二位不僅是武林高人，也是文采風雅的飽學之士，今日有幸得見，想為書院求一副對子，不知可否偏勞二位？”
“有何不可！”四無君搶先道，看了素還真一眼，頗有較量之意，“素先生，本座先出上聯：學貫九流，彙此地人文法海。”
素還真飲一口清茶，吟道：“季冠三湘，香群賢事業名山。”
“妙對，妙對，多謝二位，多謝。”老者高興的退開。
一旁茶座上的一位老和尚起身道：“老衲洛陽雲隱寺戒空，想為近日翻修的大雄寶殿求一聯，不知二位可願意？”
“大師不必多禮，素某聽聞大雄寶殿供奉的是觀自在、如來兩位菩薩，四無先生這次素某先來了。”言罷，放下手中的茶盞隨口道，“自在自在觀自在。”
“如來如來見如來。”四無君不假思索的對出下聯。
一旁的幾個讀書人，見他們文才出眾，有心較量，出題為難二人：“二位可為這洛陽第一花閣風月樓，風月樓花魁嬌翠姑娘，幾嬌翠姑娘最愛的水仙花各對一聯嗎？”
四無君未曾抬眼看那出題之人，呷一口茶，吟出風月樓的上聯：“丘重楊柳風前，十裏鞭絲，流水是車能是馬。”
“望盡風月樓裏，三更燈影，美人如玉劍如虹。”素還真對出下聯，隨即吟出為嬌翠姑娘所作的上聯，“江上有人來拾翠。”
四無君道：“天涯何處好藏嬌。”接著吟出水仙的上聯，“曾經滄海難為水。”
“願作鴛鴦不羨仙。”
眾人聽後連連稱絕。
“巧聯。”四無君贊道，是贊自己亦是褒素還真。
“妙對。”素還真答道。
此刻二人心中皆少了一分敵意，多了一絲欣賞，頗有惺惺相惜之意。
“素某聽聞出雲山綠牡丹將於七日之後盛開，先生可願與素某同行？”
“五年只產三錢的綠牡丹？這絕世好茶素先生不想獨享嗎？”
“素某已經很多年未曾與人一同品茶了，先生也是如此吧？”
“那我們即可啟程。”素還真啊素還真，你若不阻礙本座的霸業，也許本座會視你為知己。
第九章 山道奇景 品心论性
“夫人，夫人，有位婆婆让我把这个交给您。”一个小孩将一块玉牌交给文夫人。看着手中水蓝色的玉牌，文夫人忙问：“小朋友，那位婆婆可有说什么？”“有，她叫你去一个叫随园的地方！”没想到主人真的来了，唉，主人难道忘了那命劫之事了吗？
随园正厅
“月痕拜见主人。”文夫人行礼道。
“月痕不必多礼，你来得好快啊！”水问心扶起她，“这两年可好，怎么一直不回岛上看看？”
“绿茵楼生意实在太忙，再者中原便地奇书名传，月痕有些乐不思蜀了，主人恕罪。”
“呵呵，文座就是文座，三句不离本职，何罪之有？我还得谢谢你送来的好茶呢！”
“这是应该的。恕月痕越僭，主人次行是为了兰、艳二座吧，武林宫之事月痕已有耳闻，不知主人现在有何打算？”
水问心呷了一口茶，轻叹：“这是我第一次涉足中土，也应是最后一次。”顿了顿，“奔战已去寻兰座的尸身，我要将她好好安葬，至于九幽，她若有悔意自会来见我。”
“那现在主人欲意何往？”文座问出众人心中的问题。
“八年前，云山老人曾上岛祭奠姑姑，当年我们一局弈了三天，仍未分胜负，所以我想先上出云山，拜见云山前辈。再者，那五年一成的绿牡丹快到成花之日了，我还想讨些回去品评。你们若有事就去办吧，不必陪我。”
“主人，老婆子新采的药还没处理，想在随园再留几日，过些日子再与您汇合。”药座道。
“主人，属下会竟快找到兰座遗体，赶去出云山。”战座道。
“那月痕与香座就陪主人同行。”
“好，你们去收拾一下，我们明早起程。”
三日后，出云山下云泽镇云来客栈中可谓万头攒动，盛况空前。镇上所有云英未嫁、待字闺中的姑娘全都云集在此，只为能见客栈中几位英俊男子一面。
“主人，拜贴已经送到了。”绝烨、屈世途分别向自家主人回报。
“那些蠢女人不累吗？”四无君抱怨道。
“四无先生就算不悦，也不可随意侮辱她们。”素还真摇摇头，不赞同他的话。
“本座到是忘了，素先生有水阁兰座那样的红粉知己，自是不会讨厌那些没用的废物了。”在他四无君眼中女人不过是工具、棋子而已，当然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姑姑除外。
“四无先生此言差已，风姑娘算不上素某的知己。再者，素某和先生一样不喜欢愚者。”
“愚者，素先生真是好脾气啊，不过本座看来废物就是废物。”
素还真刚要开口，忽见一白影闪过，甚是惊讶，“香座怎会来此地？”
来人正是水阁香座岳天香。岳天香向素还真一点头算是行礼，转身对掌柜说：“三间上房，安静点的。”随即将两枚金叶子掷出。
掌柜刚要伸手，忽然想到店中早已客满，只得叹了口气答道：“姑娘，对不住了，小店客满了。”眼睛却不曾离开那金叶子半分。
“腾地儿！”又一片金叶子嵌入桌面，香座冷冷地开口。
“这……”掌柜傻了眼，这位客官出手好阔绰，抬眼一看，只见一白衣女子卓然而立一脸冷漠，一双丹凤眼更是冷得让人不敢逼视，高傲冷艳，真可谓绝代天香。
正在掌柜发呆之际，一双素手闪电一般扣住他的咽喉，“再多看一眼，本座就送你去黄泉。”凤眼一扫，所有的人立刻低头不再敢窥视她的玉容。
“女侠……饶命……饶命啊……”掌柜的脸已成酱紫色，足见香座手上的力道。
“好厉害的水阁香座。”四无君摇着羽扇轻笑道，直视香座那张冷艳怒容。
“找死！”香座一个闪身来到四无君身前，出招凌厉，招招夺命追魂。
只见四无君羽扇轻挥，看似随意就化解了香座的攻势。
素还真正要上前阻拦，就听那武林大会上的千里传音之声再次响起：“香，退下，不得无理。”香座听见此话，立刻硬生生的收住攻势，退回原地。
“四无先生，水某管教不严，多有得罪，望您海涵。打扰二位雅兴，实在抱歉。”
“水阁主人无需道歉，是本座无礼在先。”四无君笑答，随即又转向香座，由衷赞道，“香座好俊的功夫！”一名女子有如此功夫确实了得，这世外书海当真是藏龙卧虎。
“哼！”香座转身出了客栈，回到马车前。
素还真、四无君也跟着来到车前，素还真抬手行礼，道：“听闻出云山之主云山老人与世外书海交好，水阁主人此行可是要上出云山？”
“出云山下，若不上山来此何用！”香座冷哼。
车内的水问心抚着爱猫轻笑，天香这讨厌男人的脾气是越发厉害了，唉，真是苦了那个人了。
“素某与四无先生正欲上山，不知可否与几位同行？”素还真邀请道。
“先生盛情，水某怎能推拒，请！”水问心运功回答。
出云山道
所谓同行指的是，素还真、四无君并行于前，香座、文座驾车跟在其后，屈世途、绝烨行在马车之后。
隔着纱幔看着朦胧的山水秀色，水问心心情大好运功叹道：“出云山景色当真绝世，无怪当年云山老人力邀我前来。”水问心明白中原不同于世外书海，女子的地位比男子低得多，像忘忧那样年纪轻轻就当上一楼之主的定是有十分忠心得力的部下，且与世无争才行。若是让这些武林中人知道三大传奇之一的水阁主人是个二九年华的姑娘，只怕世外书海将不得安宁。
听到此话，素还真、四无君皆在心中思索，这云山老人年过六旬，若与水阁主人相交甚深，那这水阁主人多半也是位老者，再说听闻次任的世外书海主人是十年年即位的，而且如此深厚的内功也绝非几年可以练成的。若他想称霸武林，只怕早就是武林至尊了，这水阁主人难道真如传说中的一样无意入主中原、一统江湖？
“水阁主人若是有心将此美景收入囊中绝非难事！”四无君试探道。
“听闻世外书海景色奇丽。乃是真正的世外桃源，想必中土之景入得了阁主的眼，却入不了阁主的心。”素还真此言自然也是试探之意。
车内的水问心秀眉微敛，唉，这两个武林传奇怎么时时刻刻想的都是江湖纷争，真是辜负了眼前的秀丽景色。“二位先生说笑了。所谓山水风月，就那么静静地凝固于天地之间，经过了千百年的孤寂，默默地等待着你的到来，等待着你的感知，为何非要说它属于谁，为何定要包举宇内？山水就是山水，风月就是风月，若为人所有就失了它本来的风采神韵。如此简单的道理二位怎会不明？何不放下武林俗事，好好的观一回云，赏一回月，感受一下这出云山水。”逗着爱猫，在心中轻叹，这两个人都把自己绷的太紧了啊。
听了这番话，四无君在心中笑道，这水阁主人到真有点世外高人的味道，也许这回本座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此甚好，若真与这世外书海争夺武林霸权绝非易事。这就是所谓的宁静致远、淡泊明志吧。
素还真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枉我素某人自诩为方外之人，现在看来……这水阁主人竟有如此深邃的感悟，如此淡泊的性情，如此澄明的心志，无愧为武林传奇，若能请他入主武林宫，江湖是非定会少很多吧．
水问心本是随意之言，不过有感而发，怎想这一席话已使这正邪二人心生敬意。
神算子所言之事，五十年来从未出错，就算有人自认无心无情，有人为博爱苍生不通情爱，有人为称雄忘情弃爱，也逃不过命运齿轮的缓缓转动。
第十章 云庄茶缘 锦瑟萧笛
一行人行至山门前，只见一鹤发老者迎上前来：“武林三大传奇齐聚我出云山，真是令蔽庄篷荜生辉啊。”此人正是出云老人，老者向素还真、四无君抱拳行礼，随即朗声道：“阁主，当年您不原下岛亲临我这小小的出云山，想不到老朽有生之年还是得偿夙愿，做一回东道之主啊！”
水蓝色的帘幕轻启，走下一青衫之人，一袭青纱自头上直垂到地面，遮住全身，看不清此人的容貌，也辨不清男女老幼，只是众人都隐隐觉得有寒气从青衣人身上散出，想来这必是位修炼至寒内功心法的高人。
云山老人又道：“一别八年，阁主的天水神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可喜可贺啊。”
江湖中人都知道众多内功心法中，玄天老人所创的玄子神功以修身养气而闻名，无天冥界玉氏一门的无天经可使修炼者内力提升急快，至于世外书海水氏一族至阴至寒的天水神功，只是听说修习甚难，但威力也极大。同为内功高手素还真、四无君明白这天水神功若是炼到周身有寒气护体，那必是突破了第九重大关，想来必是花费了数十年的光阴。
“八年未见，前辈依旧健朗如昔。”一阵清幽之声，微含笑意，如月光清风，雅致到了极点，空灵到了极至，似要涤尽一切的俗念尘心，不再是千里传音之声，纵然水问心刻意压低了声音，也依旧像是来自九天之外的天籁之声。
前辈？素还真、四无君心中一惊，这水阁主人竟会比云山老人小一辈。
“哈哈哈，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在三位青年俊杰、人中龙凤面前，老朽自惭形秽，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云山老人笑道，“请，诸位快请入庄。”
青年俊杰？后生可畏？这水阁主人到底是？素还真、四无君甚是惊异。
云庄正厅，待众人坐定后，文夫人上前说明来意：“庄主，您也知道我家主人嗜茶如命，此番我等特陪主人前来讨一钱茶中圣品绿牡丹，望您割爱。”
“阁主爱茶老朽自然清楚，就算诸位不来，老朽也定会亲自送上世外书海的。对了，听说文座在中土开了家茶楼，改日老朽定要前去见识见识。”
“庄主过誉了，月痕定在绿茵楼恭迎您。”文座答道。
“原来阁主也是爱茶之人，素某与四无先生此行也是为了那绿牡丹。”
“哈哈哈，老朽种着绿牡丹本是为了观赏，怎想它竟引来了武林三大传奇啊。”云山老人大笑。
“本宫知道前辈酷爱花艺，此乃我世外书海独有的优昙花种，曾予前辈，了表谢意。”水问心缓缓开口。
“优昙花种？！”云山老人接过花种，“阁主这优昙花可是世外书海的至宝，当真赠与老朽？”
“说它是至宝，只因天下间唯有幽罗缥缈境水苑内才适合它生长，这优昙之美本宫不敢独享，前辈爱花懂花，也许能让它在异地盛开，就算是那绿牡丹的谢礼，但这优昙能否绽放就要看前辈和它的缘分了。”水问心笑答。
“好，老朽定要种出这优昙看看，这天下第一奇花究竟是世外书海的优昙还是老朽的绿牡丹。至于绿牡丹，以后它每次盛开之时，阁主不必客气，派人来取便是。”云山老人又转向素还真、四无君，“绿牡丹五年方得三钱，素先生、四无先生与阁主各一钱，不知二位可愿意？”
“多谢前辈割爱。”素还真谢道。
“多谢”四无君道。
“距绿牡丹盛开大约还有三日，不知诸位可愿在蔽庄小住几日？”
“早闻云庄边地奇花异草，这次本座到要开开眼界了。”
“前辈盛情，素某就打扰您了。”
“那就叨扰前辈了。”水问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