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安思危。有备方能无患!”费老头闭着眼睛,言语铿锵。
“费师傅所言大善!可是,胤禩想问一下您,我朝兵甲不利?我朝军械不精?无论是鏊兵西北大漠,亦或是征伐南洋印度,我朝大军所到之处,无不披靡!既然有如此精兵强将可倚为干城,又怎么能说是‘无备,?”胤禩朝着费老头拱了拱手,微笑着问道。
“胤禩说的有理。这铁甲船虽然不错,但却非我大清所必须之物。费爱卿,你如此年纪却一直为此耗心费神,朕也颇为不忍,就不要再弄了吧。”康熙说道。
“皇上……”费老头急急的朝康熙一抱拳,刚想发言,却又被对方摆手制止了。
“朕知你不忍心血报废,可是,费爱卿,你也不能让朝廷为难啊。
五大水师虽然没有花掉朝廷一分钱,可是,那花的却是满洲的钱。如今朕在满洲设奉天行省,日后恐怕还要再设几省,这么一来,满洲也不能不朝朝廷交税了!这铁甲船一艘恐怕也要不少钱,你也不忍心朝廷花大笔金银却弄出一批用不上的东西吧?如今虽然天下太平,可是,各地驻军要钱,朝廷运转要钱,各地灾害也要钱……朝廷也难啊!你身为朝廷重臣,是不是也该为此分一下忧呢?”康熙问道。
“皇上所说的这些事情,奴才也知道。既然如此,奴才也不敢强求皇上您大造铁甲船,可是,奴才希望皇上能允奴才按刚才怡贝勒所言,继续研究铁甲船,以期将其不足之处进行弥补,以为日后‘备用,。”费老头抱拳说道。
“费大人,不知您这研究之用,每年需要多少银子?”佟国维又问道。
“几十万两吧!”费老头答道。
“几十万两?费大人,您还真是金山银海地往外花呀!一年几十万两,你知不知道这几十万两如果放到朝廷上,能做成多少事情?你又知不知道,一个穷省,一年能上交朝廷地钱有多少?”佟国维冷笑了一声,又朝费老头问道。
“那是您佟大人该关心的事情!”费老头不阴不阳地说道。
“好了!”康熙揉揉额头,佟国维和费老头的年纪都比他大,可他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老地。
“当初准葛尔西北为乱,先有葛尔丹,后有策妄阿拉布坦,又与俄罗斯相勾联。为防俄罗斯人火器厉害,朕才允许费爱卿你设奉天炮厂,专研火器。如今,天下太平,大清国势已经远超汉唐,可总有一些鼠辈不满我爱新觉罗氏为华夏正统,而且此辈向来善于蛊惑人心。若是让此辈中人得到了大批火器,实为不利!诸位爱卿,当年台湾天地会谋乱便是一例啊!虽然那些由大批火器装备的军队现在都在我满人手中掌控,可这些军队还要镇守西北南疆,青藏印度,若是中原有乱,恐怕还是鞭长莫及,而且,越是强的军队,越不能放到中原来,要不然难免会受到腐蚀蛊惑,战力也必然会下降许多……以少驭多,以弱驭强,我满人终究只是胜在武勇,如今满洲繁荣,人心归附,满人轮番‘拉练,规矩也已确立,有此根本,又有胤褆在北美开疆拓土,我八旗雄风必然不坠。
费爱卿,于中当年率满洲水师平定台湾,你想必也对其中的一战很清楚吧?那逆首之一的海贼蔡寅居然差不多烧了整个福建水师,而且还掳走了不少战船。朕问你,若是当初福建水师有这铁甲船,朝廷还能制得住那帮逆贼吗?于中又能在这蔡寅袭击天津之前将其擒下吗?”
“皇上……”想不到康熙居然还是想到了“满人只是胜在武勇”这一条上,费老头的心里开始微微有些泛凉。历史的惯性竟真的有这么强吗?看来,如果不是如今清廷的触角已经跟西方各国接上了头,恐怕康熙还会裁掉不少持火器的军队也不一定!
“朕今天说这些话,是看在你们都是朕信重地人,不会把这些说出去,你们也不要让朕失望!……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费爱卿,你年纪大了,奉天气候寒冷,不适合你居住,这回就留在京城吧。至于奉天的那些个事情,你也不要管了。……呵呵,不要不高兴嘛。你为朝廷立了这么费心费力,朕不会亏待你的,就晋你为一等候如何?”康熙一副关心的样子对费老头说了几句,又叫了一声,“胤禩!”
“儿臣在!”听这语气,皇阿玛难道是想将费迪南投散闲置?胤禩正在为自己选对了支持的对象而庆幸,听到康熙叫自己,急忙抱拳应道。
“奉天炮厂这些年为朝廷立了不少大功,费爱卿在那里也是倾尽了心血,朕就将其交给你管理。你可愿意?”康熙问道。
“儿臣必不负皇阿玛所望!”奉天炮厂?胤禩暗暗出了一口气。
那可真是费老头倾尽了心血的地方啊。大清军队所需的火器,至少有一半儿都是从那里生产出来的。不过,同样的,奉天炮厂地重要性也使得康熙对其极为重视,盛京将军张玉祥可不是摆在那里。如今康熙让他去主持这么一个大清最大的火器供应厂,这里面包含的意思实在是耐人寻味。毕竟,奉天炮厂虽然重要,可他却又被赶出了京城啊。
“都散了吧!明日回京!”康熙又一挥手,说道。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四百零一章 自作孽,不可活!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天津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许多有心人的耳朵里,人们并没有从中看出太多,顶多也就是觉得费老头有些失宠的意味,而八阿哥胤禩似乎也有了复出的希望。可是,当整件事情,包括康熙所说的那句“满人只是胜在武勇”随着莫睛的南下而传到江南,传到云贵的时候,五人组剩下的三个人却不得不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康熙在迈出多个大步之后,终于开始退缩了,而且,他还用自己的这句话给整个大清,给整个中央帝国套上了绳索!
“费老当时干吗不告老辞官,南下养老算了?还要躲在北京受那股邪气?”
于中几年来都很少见自己的妻子,可是,见到莫睛,听了对方的叙述之后,他还是首先表示了自己的愤慨。
“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话理解为关心?”莫睛笑了一下,“……你说,是让费老去南京养老,还是到你的昆明赏花儿?”
“说说而已,出出闷气!夫人在上,莫要多怪!嘿嘿!”于中干笑了两声,陪礼道。
“原来你还明白!”莫睛叹了一口气,“自从费老主持奉天炮厂,清军的哪一次战事没有依靠炮厂所造的火器?我们确实没有想到康熙居然会在享受到了火器带来的许多好处之后居然还会说出那句话。不过,他既然说了,也好!也省得咱们一直心里没个准头儿,摸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至于费老还在京城……哼!费老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实权,可是,他只要人在北京,所有人就必须正视他的存在。‘朝中有人好说话,呀。康熙是个爱讲情面的人,这回卸了费老的各项权力,心里肯定也会觉得有些歉意。只要费老在一天,别人就不敢对你们轻意挑衅。你们做什么事,在朝里也好有人照应一下。这可比单纯的做事强多了!”
“哼。只是不知道等到清军失利的时候,康熙还会不会再提起他这句蠢到不能再蠢的屁话!”于中冷笑道。
“呵呵,在印度洋的可是你昔日麾下头号战将,你就对那位年大将军这么没有信心?我可不信光凭罗欣泄露出去地那些消息就能让英国人顺顺利利的打几场大胜仗!”莫睛笑道。
“我当然也不信。”于中“嘿嘿”笑了两声,“关键是年羹尧从来没有打过海战,也就是说。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海战的生手,对上英国那经历过数百年战火锻炼的真正海军,嘿嘿,别说我了,就是玉皇大帝、西天佛祖,还有那什么阿三的湿婆大神一起保佑他,他想胜利,也只有不到三成的希望!”
“年羹尧不是领台湾水师和日本人打过吗?而且,还跟英国舰队干过一架……应当是水师里面的能将,怎么就成了生手了?”莫睛问道。
“跟日本人打?哈哈哈……大人欺负小孩子。拿着大刀打草杆。
再不嬴可就是连蠢材都不如了。至于跟英国人……嘿,那一仗,英国人才几艘船?而且。那还只是他们的私掠舰队占主力,正规地海军战舰根本就没有几艘。而且,年羹尧也没有参加那一战。他能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了我?事实上,那一战,是别人领着打的,而且还是我方首先发动的突袭,从一开始就打得很乱。说起来,英国人也是输得很冤啊!”于中笑道。
“别人打的?……”莫睛先是一诧,接着失笑起来。
“这年羹尧。别的本事没有,捞功的能力一流。或许,他现在要是到了陆地上还能表现表现,可是,自打到了台湾之后,他就再没有机会参加大的战役,而且每战都几乎是以强凌弱,用不大着什么所谓的战术。这么多年生疏下来,我就不信。他还能有多了不起!在我看来,这家伙恐怕连他当初做参将时候的本事也没几成剩下了,更加不要说跟岳钟麒他们相提并论了!”于中也接着笑道。
“歹毒,歹毒之极!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看出你居然这么阴险呢?
当初你把年羹尧派到台湾,我们还以为你多大度,知道为国家培养人材,现在看来,原来你是压根儿就不再想让年羹尧有出头之日啊!……
我看你比当初那‘口蜜腹剑,的李林甫还要毒上三分,佩服,佩服啊!”莫睛双手一抱,对着于中连连拱手。
“夫人过奖了,哈哈哈……”于中仰天大笑三声,又转头看看四周,凑天莫睛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我也是听水师将领地来信之后才想到这些地。夫人你可别说出去啊!”
“哦?好大的胆子啊。你于某人居然在水师里面留下了眼线,还刺探军中机密,胆子不小哇!说,那个胆敢出卖军中将领的家伙是谁?”莫睛食指伸出,指着于中笑问道。
“夫人,你这可不能怨我!我又没让那家伙写信来……而且,这个胆敢泄漏军中机密地,似乎也不是我的门下啊!”于中“嘿嘿”笑道。
“不是你的门下?还有这回事儿?你于大将军是满洲水师的奠基人,如今满洲水师的将领也有不少都被派到了其他水师去领兵,哼哼,现而今的四大水师里面,你于大将军的话恐怕还是管用三分的吧?再者说了,不是你的门下,又何必给你写信?”莫睛反问道。
“唉,那个……夫人呐!这个写信的是沈庆余,他真地不是我的门下!他好像是……您的门下吧?”于中“嘿嘿”笑道。
“沈庆余?”莫睛怔了一下,旋即苦笑。这个沈庆余本是安徽的一个大盐枭,手下几条船曾经连江南的水师都不放在眼里,屡屡硬拼,打得朝廷官兵一度不敢捋其锋芒。在江南绿林道上的万儿十分响亮,也是能数得着的人物!只是这家伙因为走霉运,被当时初到安徽的马德当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小鸡崽儿。安庆总兵赵恒生当时接到了马德地死命令,要把沈庆余给收拾掉。结果,赵恒生布置了两千多官兵把沈庆余给围在长江的一个江段之上。打了几天,居然愣是打不下对方地几条船,最后,官兵怕死不敢继续进攻,沈庆余也走不了,马德无奈,只好将之招安,这才让双方有了台阶。而沈庆余从那以后。也被马德收到了自己的抚标亲兵里面,后来又派其保护莫睛到了海参葳,成了标在于中名下,却实际只归莫睛管的特殊护卫。后来在海参葳,这家伙曾经用一种叫九尾猫鞭的刑具,按照莫睛的命令将头上顶着“康熙的表弟、佟国维的侄子、世袭一等公爵位”这几面大牌子的鄂伦岱给当众抽了个半死,抽完之后也是浑不在意。后来,莫睛觉得老是把这么一个人放在身边当护卫太过委屈了对方,便让于中将其编入了水师,再后来。于中走后。
满洲水师地诸将领被康熙分到了其余各大水师之中领兵,这家伙又被调到了南海。只是不曾想,在年羹尧奉命前往印度的时候。这家伙居然也被抽调了过去。
“好久都没听过沈庆余的名字了,恐怕也得五十多岁了吧?现在他是什么官职?”莫睛想了一会儿,又朝于中问道。
“好像是个参将吧!这家伙很能打的!”于中答道。
“呵呵,都已经是参将了?我记得他参军还没有几年吧?难怪会想到给你写信呢!跟在于大将军身后,起点就是高啊!”莫睛笑道。
“南海水师的人卖我面子,施世膘又在兵部主持水师事务,他自己又能打,自然不会被人为难!”于中笑的有些得意。莫睛的话没有错。
虽然被康熙调动的比较频繁,可是,无论在哪里领兵。他都能带着手下将士升官发财,威望自然也就极高。这恐怕也是康熙为什么不放心他老是在一个地方的原因,太容易形成势力啊!
“这沈庆余不会只为了告诉你跟英国人那一仗才写信的吧?”莫睛笑了笑,又接着问道。
“夫人果然英明!”于中微笑着对莫睛拱了拱手,“沈庆余是觉得年羹尧可能会对他不利,所以想调到别处。可惜这家伙一向不怎么结交上峰,想来想去,就只有我还能帮他说几句话了!不写信给我,又能写给谁?”
“那他现在被调走了?”莫睛又问了一句。
“是啊!到淡马锡领兵去了!”于中笑了笑。
有些阴险。
“……我说你歹毒吧!”莫睛看着于中,再次摇头苦笑。沈庆余当初跟在她身边地时候虽然显得沉闷内敛,也不爱多说话,可她却明白,那家伙其实是一副极为暴烈地脾气,发起火来天不怕地不怕,一言不和就动刀子拼命的那种。不管是真是假,既然他认定当初年羹尧为了抢功可能会对他不利,那么,肯定会在心里记着这个仇,说不定还真就起过什么冲突。而淡马锡又是印度洋到太平洋的通道,如果英国人到时候真地打嬴了,那么,当年羹尧就算能在英国人手下逃生,遇到在淡马锡领兵的沈庆余的时候,恐怕很难再穿过那条“黄金水道”了。
“先得罪我们,再得罪沈庆余,不知道年羹尧这是不是也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呢?”莫睛忍不住想道。
………………
“大人,巡抚阿灵阿大人在总督衙门等着您呢!”
莫睛是很有钱的,这一点勿庸置疑,甚至于,现在光是“莫睛”这两个字,随便拿到任何一家银行、钱庄都能支取个万儿八千两的银子。
莫睛只要一句话,立即就能筹集到至少二三百万两的金银,比朝廷的户部尚书都要大款!而生意大都上了轨道,康熙又有那句话撂下,新鲜事物也不好再往外拿,所以,莫睛这一回到昆明也是不会再随意离开的了,这么一来,自然就要住得好一些。所以,从北京赶到昆明之前,莫睛就已经在这座“春城”的郊外置办了一个院子。不大,占地也就百十来亩!原主是一个本地的大商人,姓什么叫什么莫睛也不关心,反正她只知道这个院子地再上一任主人是叫做吴三桂。而一到昆明,莫睛就派人把于中叫到了这里,连总督衙门也没进。不过,现在她这么做的后果出现了,有事儿的时候,总督衙门的人就得快马出城前来禀报。
“又有什么事?这家伙不知道我正在陪夫人吗?你去告诉他,老子没空!”于中不悦地对来报信的亲兵叫道。他和莫睛确实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见面了,真得很烦别人来打扰。别说只是一个阿灵阿,就是佟国维来了,照样揍出去。
“这个……”身为于中的亲兵,自然了解这富察氏于家的家庭构成状况,所以,听到于中的话后,亲兵为难起来,迟疑了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