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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花开之还魂女儿国(完结)第106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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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皇父望着瑞珠带笑的脸微微怔了一下,忽然轻轻点了点头,柔柔的说了声:“你讲。”

“嗯……说起若狭,最让我喜欢的就是哪里遍地都是可以洗澡的热水,听说经常泡泡还能让皮肤变好……”瑞珠想了想,弯起眼把头在皇父腿上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陈皇父一边听着一边轻轻抚着瑞珠的头,瑞珠讲起兴来,开始充分发挥在把前一世里看看出来的特长,把一分的有趣夸大成十分的神奇,最后只差没把若狭说成是一个天上飞火龙地下跑长虫的奇幻世界,陈皇父从瑞珠一开始讲便一直笑眯眯的听,一直到瑞珠讲得口干舌燥声音发哑,陈皇父才抬起头向一旁的侍儿摆了摆手,接过侍儿捧上来的一杯香露,送到瑞珠嘴边让她润口。

“其实……很辛苦吧……?”陈皇父望着大口大口喝着香茶界渴的瑞珠,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瑞珠抬起眼,眼睛亮晶晶的闪动着一种有点像是笑意又有点极为认真的光芒。

点点头,瑞珠第一次没有回避的承认下来,但停了停,瑞珠又笑了笑,哑着嗓子低声说:“虽然辛苦,可是能回来见到家里人,怎样都算值得了,叔父……我知道叔父在这深宫里待得落寞,如今皇姐新得嫡女,正是仁孝双重之时,叔父若是愿意,可由瑞珠向皇姐进言,先让叔父出宫去三哥家里小住,然后……”

“你这傻孩子……自己的事还忙得顾不得呢……”

陈皇父轻轻摸着瑞珠暖暖的脸颊低低叹了一声,眼里闪动起某种让人分辨不清的光彩:“哥哥当年早亡,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虽也有一亲子季辛,可我知道……那孩子从小就跟我不亲,自他开始懂得男女之别起,他便开始怨恨……呵……我还记得,当初你刚被送到我手上时好像只有小猫小狗般的大小,连哭声都比别的孩子弱上不知多少,那时我心里还暗暗的担心你能不能平安的长起来……后来你慢慢的一丁点一丁点的大了起来,长得倒越来越如男儿般的粉雕玉琢了,你那些姐妹们老是欺负你性子腼腆,你那个三哥哥也总是在暗地里挤压你,你虽然爱哭,可这些委屈你却从都不说,只是伤了心的时候便哭得更厉害些……别人都说你和季辛是生错了性别,但我却万分庆幸你生的女儿身,这世间,纵使是生在皇家男儿也是万般不由己的,你生成了女孩,性子虽然软但却让人不能太过欺压你,同样,我也庆幸自己生的是男儿,自己的孩子总是自己最明白,你那三哥季辛虽然聪明机谨,可却也恃才傲物,傲气太剩,生为男儿,别人最多在看不惯他时讥讽讥讽他,若是生为了女儿,只怕以他那锋芒毕露的性子也活不到现如今这个年岁……”

“你与季辛,在我心中便是我的亲子亲女,季辛总觉得我偏疼你……可他不知道,为了他,我也是甘愿付出所有的……你虽自幼便没有了生父,可当初的太子如今的女帝与你是同父同母,关系总比别的姐妹兄弟近一些,你之前又一直是个软弱没有作为的幼子,所以我明白你那皇姐会护着你,可是季辛不一样……他性子偏激孤傲,在你们兄弟姐妹中一直都不被看好,先帝驾崩新帝登基,除了你是肯定会被你皇姐护佑起来的,其他的皇子皇女都会被推向一个归宿……当初先帝临去之时曾颁下遗诏,宫里所有男妃男侍,到了年纪的未被临幸者自愿出宫另行嫁娶,被临幸过或已有子嗣者,可自选出宫与否,出宫与子嗣生活同过者赐白银千两,留宫守洁者封‘君父’,原品提级,当年我与你和当今王上的生父,先帝男后,我的同胎哥哥只低了一品……我留下,就意味着宫里宫外都要尊称我一声‘皇父’……只要当今的王上还要尊称我那一声‘皇父’,已入花败之年的我便能舍得我的半身,替你们兄妹顶起一块天,保你们半世的平安……”

“叔父……”瑞珠压下嘴边的那声叹息,弯起眼笑着给那个已是泪流满面却还不自知的男人轻轻擦泪,“三哥不是不和叔父亲,他从小欺负瑞珠就是因为嫉妒叔父对瑞珠好,他又争胜好强,看着心里嫉妒却又不愿明讲,所以才会故意赌气疏远叔父……瑞珠从小丧父丧母,唯一记得的长亲除了叔父便再无别人……叔父说要护我们,其实是我们应该护着叔父才对……三哥那么聪明,怎么也能护自己一世平安……瑞珠也已经长大啦,能骑马射箭,已经是当世无双的好女儿啦,所以叔父不用担心我们的……叔父已为孩儿们操劳了半世……下半世……就由孩儿们照顾叔父了……还有,叔父哪里老了?叔父是瑞珠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人,花里牡丹,艳贯群芳,百花之王,嗯……”

“呵……你这孩子……就会拿胡话乱哄你叔父,也不知道臊……”陈皇父笑里带泪的戳了戳还在仰头苦思的瑞珠,瑞珠眨着眼笑,伸手擦去男人又湿了的脸。

“瑞珠知道臊的……叔父抱得这么紧,瑞珠的脸都要红了……”瑞珠含糊不清的喃喃着,声音极细的,在男人耳边咕哝般的小声说:“叔父放心好了,时候到了,瑞珠自然会走……”

“该走的时候……你便走吧……”陈皇父抽抽咽咽的轻声叹着,更紧的抓住瑞珠的手臂,“你的皇姐……是个好皇帝……可思量的太多……你走……在我有生之年总能再见你回来的……也许用不了多少年……便……”

瑞珠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抱着她、身子微微打着颤的陈皇父的背,心里模糊的翻滚起什么,但一转瞬,瑞珠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让自己心里刚刚升起的念头向被水冲走一般消失了个干净。

她……有家里这么多人等着,盼着,护着,所以,该放手的便一定要放手,她,不该去伤他们的心……不该……也不能。

四时花开还魂女儿国第六卷 175 宫事(二)

瑞珠别了陈皇父,出来时日已半沉,一队女侍早已齐齐的站在庄容苑外等候多时,瑞珠看到那领头女侍时故意惊讶的愣了一下,大声问:

“王上已觐见完大臣了吗?怎么不进去叫我?”

“王爷莫急,皇上已经吩咐过至少要等王爷在陈皇父这里用过晚膳之后吾等才能打扰,若是王爷在晚膳之前便出来了,就带您去清霞宫与吾主一同进膳,王爷请。”领头女侍拱手笑道,瑞珠点点头,由女侍带着,一路走过长长的朱粉高墙,行了大约两刻才来到清霞宫前。

等在门外的侍儿进去通报,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瑞珠才被召进殿,走到那面宽大漆金的红木龙案之下,瑞珠恭恭谨谨的撩袍跪地,只有目光仿佛在不经意间般的掠过那道沉默的站在书案一旁的细瘦身影,那不经意是假的,她自己明白,那个站在龙案之后望着她的人,也明白。

分不清自己心里翻滚起来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只觉得那东西似冷似热,她不只一次跟自己说过,那个人不是兰儿,她明白,那个人不是,可目光从那人身上掠过时,她就是不自觉的去望那人的眉,那人的眼,看到那人原本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稍稍红润了些,她竟然会有一种喜得微微心疼的感觉……

那人,是她救回来的,是她一手救回来,从南王手里把他讨下来时,他已是伤得奄奄一息的了,她守着他,除了不分白天黑夜的要和南王周旋之外,她便是衣不解带的守着他,有几次,佾情在一旁看着她,对着她伤心得话也说不清的哀哀的哭,她转过头笑着安慰那个哭得莫名其妙的傻小白,另一手却依旧轻轻柔柔的抓着他的手,不肯放松,仿佛她那只手只要放了,那榻上的人便会化成一股烟消失不见了一般。

苦熬了三天四夜,那人总算是醒了,那几夜之间四儿曾经不只一次的对她说过,这个人,身子原本就因为有异药沉积而变得不实,之后又一直颠沛流离伤了根本,如今更是伤得危及了性命,即使救过来,恐怕也会损寿,若说一个人锦衣玉食能活到七十,生活困苦能活到五十,那么这人病体支离又内外皆损,就算以后琼浆仙液的苦心调养恐怕也活不过三十……

活不过三十——

她仿佛没听到过那句话般的,只看到那人睁开了眼,她便高兴得几乎不知所以,仿佛,她硬是把什么曾经失去过的东西又抢回来了一般。

那人睁开眼后的一瞬似乎有些慌张,但等到用手抚上胸口时,那眼里的慌张便一点一星的渐渐褪了干净,那一瞬,她看在眼中,心里不知是冷是热的异动了一下,但接下来的日子,她依然悉心竭虑的照看他,给他上药,喂他吃饭,帮他洁身,他从始至终都再未露出过一丝慌张,她也做得越发顺手自如,仿佛天生便该侍侯他一般,慢慢的,她发现他沉默不语,不是因为不愿而是因为天生不能,又慢慢的,她发现他虽耳不灵听口不能言但却能辩人口型,所以,在她对他说出‘咱们可以回去了’这句话时她终于在他眼中看到了沉默之外的东西,虽然那丝喜悦只是一闪而过的,却恍若星火般暖疼了她胸口下的某个东西。

他虽不说,但她却知道他心里的想——按四儿所说,男子胎晶,从种上开始的第三日便开始初步显形,她看过他胸上的那块,据四儿说应该已是半月有余的了,这异世男子结晶多为三个月,也偶有四个月才熟晶的,胎晶结熟之后必须尽快取下,然后放到胞衣树,由胞衣树生出的果囊继续孕育,约十日后果囊成型,里面的孩子也会适时脱出,之后有钱人家会用混了胞衣树汁的奶品喂养婴儿,而没有钱的人家便用胞衣树汁混了稀粥来喂——那人胸上的痕迹已显了初型,她对着那人的眼,许诺,让他的孩子,生在那个她的身边,那人一直沉默无波的眼,微微起了涟漪,她望着,胸口下又似冷似暖的动了下,然后之后的日子,便是在奔波中度过了的。

她为了他,特意把若狭又为景怜准备出的宽大马车借了出来,她刚开口时那任性的孩子不但不乐意,看那模样甚至仿佛她羞辱了他一般,恨不得咬她一口才解恨,但等她想再寻别法时那脾气古怪的小东西却又咬牙切齿的硬逼着她让她把他抬上他的马车,一路上她为他递水喂饭便都是在景怜那双恨得血红的眼睛的瞪视下完成的,她为了让那脾气古怪的小东西少点怨恨,自然就少不了小小的安抚安抚他,好在那小东西脾气虽坏,但心性却也不是太糟,一路上至多只是对她冷嘲热讽个一二,并未在做其他。

一路过洲遇府都未再做停歇,行程线路全是怜香惜玉所选,她曾对因为在马车里颠了一天而形容委顿的佾情说她会留下怜香惜玉中的一个,再留下一部分人,让他跟着她们慢慢往回走,不用再这么辛苦,可那小傻子却哭得稀里哗啦的拉着她的手,用累得打颤的身子拼命腻着她,让她不要扔他……她原本还想笑着欺负欺负他,可不知为什么那笑还没爬上嘴边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从没想过要扔下佾情……她不会扔……佾情……红玉……春航……茹叶……蕈香……他们全是她心尖儿上的肉,她怎么可能舍得了他们?怎么可能?舍得?

她舍不得。

之后的行程,依然匆忙而且辛苦,她还是一心一意的照看那人,但却不像之前那样任由自己把自己蒙住了心窍,所以——

所以她看到了佾情那双总是泪汪汪的眼睛里想掩饰住的委屈和心慌,也看到了红玉越发瘦下来的脸上沉淀下的无言和沉默,还看到了怜香惜玉眼眉间的焦灼——

也因此所以,她确定自己心里的不舍,所有的人她都舍不得,那么,被舍下的就只能是……之前那个一直被她藏在心里的,一直在为自己当初所做下的决定后悔无比的自己了。

她其实从很早很早就已经在后悔,从那遭受了百般折磨的瘦弱身子在她面前完全凉透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后悔。

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初她没有犹豫那一瞬该有多好。

如果她没有犹豫,也就不会选择那条让她后悔至今的路,如果她没有犹豫,她就可以逼着兰儿把药吃下去,兰儿只要不死,就算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又怎么样!她会陪着他,白天她会陪他解闷,晚上她会陪他暖被,她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她知道她自己能做到!所以,她才更后悔!

她不想自己这么后悔。

所以她才一直努力让自己忘记她的这份后悔,她不让自己想起兰儿,不让自己想起自己心尖上这块被刀插烂了一般的伤口,所以她才会一直迟迟没有去接红玉,她不过是不想面对自己心上的这块痛!

“不看了?”龙案后传来一声微冷的低问,跪在下面的瑞珠微微动了动,没有抬头,女帝扫了一眼一旁直立不语的沁言,忽然转目道:

“我放你这许久的逍遥,你可歇息过来了?”

瑞珠跪在下面,微微的点了点头,女帝见瑞珠一直低着脑袋不说话,停了停,忽然指着一旁的男人,渐渐放柔了些声音的低声说:

“我知道你一路护他不易,所以特地叫他今日出来谢你,之前你不知他与朕的关系,所说所想朕皆不再怪你……朕也知道你这次出使若狭吃了不少的苦头,那若狭皇子你也本不愿娶,所以朕还是那句话,你想要什么只管对朕讲,朕赏给你。”

瑞珠跪在下面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静了静,忽然抬起眼望向龙案后的女人低声道:

“……臣妹只愿王姐能好生待他,再无别求……”

她不求别的什么,因为她早就知道那人是什么。

那人是若狭的细作,是她王姐的男人,是她沾不得碰不得的东西,当初在肖南边营里,那个女人满是讥讽的把所有事全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

那个男人能在秋猎中突然出现,自然不是什么山精狐魅出来作祟,她们原本策划的不过是一场英雄救美的简单桥段,却没想到那个男人身上的异香意外得引发那只凶兽的狂性,让女帝心生警觉,使那次在秋猎中接近女帝的机会白白流失。

后来那个男人又在百花宴中化身小倌儿惑人出场,神秘遮掩住的容貌和动人魂魄的舞姿目的不是别人却是瑞珠,她们本想凭着那人与兰儿相貌上的几分相似,再加上她们特地去出兰儿的墓里掘出来的东西,制造一个契机让瑞珠把他收入府里,却没想到阴错阳差,瑞珠没有碰到沁言,却被便衣出巡的女帝把沁言带回了宫里。

“好生待他?他凭什么?”

冷哼出声,女帝的目光转到那个面目苍白的男人身上,原本放柔的面目渐渐紧绷了起来,那男人明明苍白无奇,残弱卑贱,却让她异样的眷恋,原本她以为自己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却没想到即使是在怀疑起那个男人的身份后,她依然不想面对现实的把他留在身边,一直到他——

他究竟敢私自吃了琼果,又骗她也吃了,然后带着她和他的孩子逃走!

“你还想着他?”

冷笑着用手指着一旁静立的男人,女帝发白的脸上露出一种由愤怒别的什么东西混合出来的古怪神色,瑞珠木着脸低下头,不再言语,女帝怒极反笑的又冷哼了一声,沉默了半晌,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的又冷笑了一声,自语般的低喃了一句:

“瑞珠啊……咱们,果然是姐妹啊……”

跪在殿下的瑞珠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殿中一时无声,冷寂了很久,才听到女帝在龙案后忽然漫不经心般的开口道:

“上次相见太过仓促,未及问起你这次出使的详况,听闻你等因遇风雪在边境大营滞留了一些日子,应该是见过咱们的震北大员了,我凤栖一国能年年国泰民安全靠这位震北军神,朕虽说年年都能见她一面但终是姊妹情深,只恨聚少离多,你说若是我传旨命她进京叙命,留她在京里小住上个一年半载,她可会愿意?”

跪在下面的瑞珠身子又是一震,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抬头的欲望,瑞珠死死的低着头,木着脸不吭声,殿里又静寂了良久,龙案后的女帝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听说你府里最近有些小动静,莫非你才刚刚回来,就又开始厌了这京城里的是是非非了么?”

“……”瑞珠跪着,低着头不说话,女帝又沉默了半晌,忽然从鼻子里短短的轻笑了一声,放柔声音道:

“算了,你既不愿意,我也不再接着勉强了,反正之前我也应允了你,你自幼便不是和人争名夺利的性子,你既想走,就走吧,安安静静的去你的瑞王封地过你的平和日子去,等有了七八个孩子,你的性子也成熟稳重了之时再回来,到时你我姐妹再执手相聚……”

瑞珠跪在地上静了半晌,脸上分不出悲喜的有些木,停了停,身子往前动了动正要磕头谢恩,龙案后的女帝忽然又说了一声‘等等……’,瑞珠半跪半趴的保持着那个姿势停了住,也不抬头,女帝一双凌厉的凤目盯着她的头顶看了半晌,动了动嘴唇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不过是叹了口气,背过身疲累的挥了挥手低声道:

“算了,你先回吧……过十日是男后所生那位皇女的周岁小庆,朕到时要大宴百官,你也来,然后……再走吧。”

“臣妹谢皇上恩。”瑞珠听女帝说完,又等了等,才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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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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