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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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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一双眼睛便盯着顾早上上下下瞧个不停,又不由分说窜了过来,一把便掀开了她的裙,看了一眼,却是啧啧地嘬起了尖尖的嘴巴,摇头不已:“哎呀,可惜了白白这般好的容貌,怎的生了这双大脚,若是从小裹了,可不就是个金贵人了!”

顾早看了一眼那媒婆,正思量着该怎么搭理,边上的三姐已是搬了一张凳子过来,请那媒婆入座:“李妈妈今日有空上门,不知所为何事?”

那媒婆拿眼斜睨了三姐一眼,嘴里却是嘀咕了起来:“好热的天,也没见个茶果子招待,白白地走了这许多路。 ”

三姐脸一红,看了下厨房的方向,却是不作声了。

顾早知道家中应是没有那媒婆李妈妈提到的茶果子,见她言行甚是可憎,忍不住开声说道:“阿武,妈妈口渴,快去看看缸里还有没有水,舀一瓢子来。”

李妈妈忙不迭摇头,叫住了顾青武:“哎哎,谁要喝你家那凉汪汪的水啊,快去叫你娘回来,万桥村的万家遣了我来的。”

顾早还没明白过来,却见三姐已是微微低下了头,眼中竟是有些羞涩之意。

顾青武看了眼顾早,见她点头,便一溜烟地出了院子,去追方氏了。

等候的时候,那李妈妈翘起了脚板,斜着眼溜了一遍顾家的家当,眼中鄙夷之色,却是十分明显了。

三姐已是坐在了一边,手上拿了一件绣活,正在低头刺绣,只是看得出来,她有些心神不定,不时抬眼看着门外。

没一会,顾早便听到院子门外响起了一阵踢踏的脚步声,原来是方氏回来了,看样子她是未到田头,便被顾青武给追了回来。

看见媒婆,方氏顾不得擦汗,立刻就堆出了一脸的笑,几步蹿了进来。

“哎呀,李妈妈来啦,大热的天,真是辛苦啊!”又看了一眼顾早,眉头一竖,就骂了起来,“二姐,怎么只顾坐着挺尸?也不给李妈妈看茶!”

顾早嘴巴应了一声,却是坐着没动。

方氏也没理她,只是转向了李妈妈,脸上露出了巴结的笑意:“李妈妈,今天过来,是不是有哪家看中了我家二姐啊?我可跟你说啊李妈妈,我这女儿,样貌那是数一数二,赛过扬州城那娇滴滴的小姐,只是可怜她命苦又转回了家,如今也不指望大富大贵了,只要家中有几亩田地,手头几个银钱,随便嫁了做个填房什么的,也算终身有个依靠……”

李妈妈却是噗了一口浓痰在地上,格格笑了起来,露出了满口的黄牙。

“顾婆子,你倒是好意思说出口,你家二姐,现在谁人不知是她克死了李官人,又勾引那李家公子,才被正头娘子一顿棍棒剥了衣服给赶出来的?还填房?你就白日里吹灯,闭上眼睛做梦去!有人看上,再老老实实做个妾熬几年,等生出个小子,这才是正理!”

方氏被她骂得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讪讪陪了笑脸问道:“既然不是为了二姐,不知李妈妈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李妈妈哼了一声,才说道:“万桥村的万戴家,托了我过来,要为他家大小子和你家三姐的婚事解聘,呶,这是你家的通婚书,还了你,还请你也将万家的婚书还了。”

顾早一怔,看向了顾三姐,却见她脸色发白,手上拿了绣花针,竟是一动不动了。

方氏先是没反应过来,等过了一会,她脸上的笑冻住了,突然间跳了起来,睁圆了眼睛,指着李妈妈的鼻子高声大骂:“你个老虔婆!吃饱饭撑了来生事!我还道你是为我家二姐来的,却原来是不怀好意要拆了我家三姐的姻缘!三姐和万家大小子的婚事,打小就是定下了的,我还寻思着这两日托媒上门催婚呢,你倒好,竟是红口白牙地来咒我家三姐,你当我家顾二没了,我便是好欺侮的吗?”

李妈妈抹了下鼻子上被方氏喷溅到的唾沫星子,也是大骂了起来:“我呸你个顾婆子,你还当自己是个货啊,你家男人死了,从前的田地早就典的典,卖的卖,如今还剩几个家当了?偏偏又摊上了二姐这样的丑事,谁会愿意与你做亲家?万家说了,当年他家送上的聘礼,两匹布帛,五千钱,一只鹅,两坛酒、一担点心,就当送了人,如今也不要你还,你只要快快把万家的通婚书拿了,我好回去复命,得我那几个辛苦钱!”

方氏眼一瞪,顺手抄了门后的一根竹扁担,便要敲打李妈妈,李妈妈却是挺了胸,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抖着自己手上的那张红底贴金的帖子。

“你家这婚书,可是写明了要陪嫁首饰、金银、动用、帐幔,还有二十亩田土的,看看现在……”她一边围着方氏绕圈,一边啧啧有声,“只怕是肚皮也难混饱了,你拿什么当嫁妆?我看你家三姐样貌也还不错,倒不如托了我,仔细给她访个人家,与你家二姐一起做得个妾,也算是我功德一件呢!”

三姐已是哇地哭出了声,推开了门口看热闹的一群人,跑了出去。那些刚刚被方氏驱散,听到动静又回来了的邻人,对着三姐的背影指指点点。

方氏气得全身颤抖,手中的扁担已是雨点般落到了李妈妈身上,李妈妈鬼叫了几声,扔下了手上的那张婚书,忙不迭地夺路而逃,一边逃,一边骂骂咧咧。

方氏怒目看着门口聚拢而来的人,手上的扁担已是飞了过去,吓得众人四散逃了。她愣在原地,呆了半晌,突然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抢天大呼了起来:“顾二你个短命死鬼,自己去了好快活,倒剩了我一人,这孤儿寡母的,可叫我怎么活啊……”

顾早怕三姐会出意外,示意早已呆了的顾青武看好方氏,自己关了院门,急匆匆追着三姐而去了。

一把锄头引发的惨剧

顾早追出了门,这才发现早已不见了三姐的身影,自己初来乍到,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寻找的好,走了几步,见到路边一个正弯腰拾掇猪草的妇人,正待上前问下她有没见到三姐,却见那妇人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便是面露鄙夷之色,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早心里暗叹了口气,沿着田头的路又碰到几个村民,竟也是和刚才那拔猪草的妇人差不多神色,没等自己开口就送她个后脑勺。她心中记挂三姐,面上便是有些焦急了起来,好不容易总算是碰到了一个年约五十的婆子,看她生得有几分慈眉善目,便开口问了。

那婆子应是认得她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指指田头河边的方向。

顾早朝那婆子道了谢,急忙赶向河边,沿着田埂走了段路,却是没有见到三姐,她不由有些心慌起来。

三姐这小姑娘,虽然认识才短短不到一个下午,只是看她言谈,便知道是个性烈的,不会是遭了退亲的羞辱,一时想不开,仿效了她那个本尊的姐姐,投河寻了短见了吧?

心中一急,她便扯了嗓子喊着三姐,叫了几声,面前的草丛堆里,突然钻出了人,头发上还沾了几点草屑,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可不是三姐嘛。

顾早一把抓住了三姐的手,想说点什么,却是讲不出话来。

这时的女子,被夫家退了亲,只怕这一世的名节就要有了污点了。

三姐倒是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了,只是眼角看起来还有几点未来得及风干的泪痕,对着顾早笑了下:“二姐想什么呢,怕我也寻了短见么?我可不是二姐那样软和的人,你自放心吧,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家煮饭了,要不然娘等下回来又要骂了。”说着便低下了头,匆匆朝着顾早来时的方向去了。

顾早摇了摇头,也跟着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却是已近黄昏了,家中只剩顾青武一人呆呆坐着,方氏却是不见了,一问才知道又是去田地里了。

顾早心中不禁对那方氏起了怜悯之意,自己这个娘,虽是泼辣刻薄了些,只是她一妇人家,此时却要如此担负起全家这四张嘴巴的嚼用,确实也是不易。

三姐进了厨房,很是熟稔地从米斗里抓了几把已经舂好的米,加了水,切了一棵本就放在灶台边的白菘,撒进锅里,从盐罐里抓了一小搓盐,又架上了一个蒸屉,从靠墙的一个破旧不堪的橱柜里端出一碟黑乎乎的团饼模样的东西,放在了蒸屉上,盖上锅盖,便去烧火了。

顾早站在一边,看着三姐忙活,听方才方氏的话,自己应该已是十八岁了,不过看这一双嫩生生的手,便也知道从前是不怎么干活的。但看三姐的样子,她倒似乎是早已做惯了这些,并不在意。

三姐煮好了糜饭,便怏怏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方氏却仍是没有回来,顾早又有些担心起方氏,正要叫顾青武去田头看看,突然听见屋后似是传来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那女子便是三姐,那男子声音,有些粗噶,听起来倒像是变声期的少年。

顾早禁不住好奇之心,绕过了院子,果然见到三姐正背对着自己站在院子矮墙之内,那和他说话的男子,却是站在了墙外。

光线有点暗,顾早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容,不过看他身形,应该也只是个十五六的少年。

“三姐,我娘今日遣了媒婆来退亲,被我知道了,大闹一场,我又赶到了这里,你……”那少年似乎有些惶急。

顾早恍然,原来这孩子便是下午那场退亲大战里没有出现的男方,万桥村万家的大小子。

三姐却是丝毫不领情的样子,没等那万家小子把话说完,便冷冷顶了回去:“我家早已破落,自是配不上你家了,如今你娘都把通婚书丢回了,正好这样一拍两散的干净,省得日后烦心!”

万家小子低声哀求道:“三姐,你是明白的我的心的,我爹娘只是听说了你家二姐的事情,被邻人耻笑,一时气愤才遣了李妈妈过来,等她过几日气消了,我定会劝回她的。”

三姐气极,反倒是笑了起来:“万成,你当我不知道吗,你那个爹娘早就有退亲之意了,现在不过是借了我二姐的由头而已。我顾三姐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你万家今日既然如此没给我脸子了,我便把话放在这里,我日后便是自贱做了人的妾,也绝不会再看你一眼!你家的那些彩礼,我日后定当全数奉还,绝不会少了你一件!你还是快些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了,免得被人瞧见又要多些闲话!”说完便转身,朝着屋子跑去,只剩下那万家小子一人怅怅站在那里,望着三姐的背影恋恋不舍。

顾早怕被三姐瞧见,急忙退回了屋子里,作出刚刚出来的样子。

方氏却是在这时候回来了,一回来,便是黑着脸,西里呼噜几下喝了两碗粥,咽下了一个团饼。

等她吃完了,顾早才去了里屋,叫了有些恹恹的三姐和顾青武出来吃饭,姐弟三个闷着头正吃着,一边的方氏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叫了起来:“啊,我想起来了,必定是那毛团子家的婆娘趁我不在田头,把我的锄头给偷去了!”

顾早吓了一跳。

下午方氏见她无碍了,匆匆去向地里的时候,口里念叨的便是她丢在地里的锄头,没想到还真被人给偷了?

看了一眼方氏,却见她已是自言自语,越发肯定了:“我匆匆赶回的时候,边上的地里只有毛团子家的婆娘在挖菘菜,从前她就在我地里偷过芦菔,现在不是她还有谁?不行,去找了她问个清楚!”说着便是站起了身,要往外走了。

顾早急忙一把拉住了方氏,劝道:“娘,俗话说捉贼拿赃,你又没亲眼见到,这样冒冒失失找上门去,岂不是没理了在先?”

方氏怒道:“明明是那婆娘顺手溜走了我的锄头,难道我便眼睁睁看着吃亏?说起来都是你这蹄子惹的事,好好的吊什么脖子,把我一把新的锄头都给吊没了,那可是我花了五百钱在铁匠铺里新打的,你当老娘我自己会吐钱啊?”

顾早被她劈头一阵痛骂,缩了缩脖子,还是没有松开手,又道:“娘,你看天都这么黑了,那毛团子家的便是偷了你的锄头,也必定是藏了起来,你去了也是看不到,反倒是白闹一场,不如你且忍忍气,到了明日再去理论,若是翻出了锄头,那时也就由了你闹。”

方氏抬头看看外面乌漆墨黑,终是沉了脸,不再作声。

顾早稍稍地松了口气,正想把手上的那块粗糙至极的团饼咽下脖子,却又听见方氏粗声粗气地催起了正埋头吃饭的三姐和顾青武。

“吃快点,早点歇了,也少费些灯油钱。”

顾早摇了摇头,暗地里叹了口气。

晚上和三姐共睡一张床,顾早自是迟迟无法入眠,身边的三姐,也是和她一样,两个人便像翻烙饼似地,翻来翻去。

三姐想来是为了白日里万家的退婚一事,顾早却是想着今后的出路。

无论是哪个朝代,身边要是没一两个钱傍身,总不是一件妙事,只是以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又能想出什么挣钱的营生?

黑暗里,顾早睁大了眼睛,却是没有半点头绪。

渐渐地,身边的三姐响起了轻微的鼻鼾声,顾早也是朦朦胧胧睡去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顾早就听见了隔壁传来的悉悉索索声,应该是方氏起来了,不一会,身边的三姐便也醒了,顾早也就跟着起了床。

胡乱洗漱了下,顾早跟着三姐去煮早饭,不过是把昨晚吃剩的菜粥糜热下,煮好了饭,却不见方氏的人了。

顾早感觉有些不妙,方氏不会是昨晚憋了一夜的火气,现在按捺不住,大早的跑去那毛团子家闹去了吧?

正忐忑间,院子门口闯进了一个婆子,正是昨天下午给顾早指路的那个。

“二姐,三姐,你娘跑到毛团子家闹去了,撒泼得厉害,你们快去瞧瞧!”

顾早和三姐对视了一眼,三姐已是飞快地跑了出去,顾早急忙跟了,就连顾青武也是放下了自己手上刚吃了一半的早饭,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毛团子家并不远,不过半刻钟便到了,顾早赶到的时候,只听见方氏那噼里啪啦炒豆子般的叫骂声,却看不到人,原来对方门前的空地里,早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竟是寻不到进去的缝隙。

顾早心中焦急,和三姐一起死命推开了前面的人墙,才总算挤了进去,却是目瞪口呆了。

只见方氏正伸手死命拎住了一个高瘦女人的衣襟,嘴里不停地骂着“贼骨头偷了我家锄头不得好死”,那女人却也不是吃素的,仗着自己人高,揪住了方氏的头发,大声呼着冤枉,身后站了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想来便是毛团子了,呆呆看着这两个干架,却是不吱一声。

顾早冲了上去,便想拉开方氏和毛团子的婆娘,却哪里架得开这两个平日里下地的人,只得冲着毛团子吼了起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分开她们!”

毛团子这才如梦初醒,想要上来劝架,却已是迟了,方氏一把撕烂了毛团子婆娘的衣襟,嗤的一声,那女人心疼衣服,手上便已经扯下了方氏的一把头发,方氏怪叫一声,一脚踢了出去,那女人站立不住,直直往后倒了,后脑勺重重磕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一动不动,血却是很快流了一片。

看热闹的人都呆了。

“不好啦,顾婆子打杀了人命!”

终于有人叫了起来,场面一下子乱成了一团。

方氏呆呆站在原地,两眼发直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仍在流血的毛团子婆娘。

行贿

顾早反应了过来,探手到了那婆娘的鼻端,感觉还有微微的热气透出,心中一喜,朝着又呆了的毛团子大叫了一声:“快拿个布巾过来!”

毛团子抖了一下,飞快地跑进了屋,片刻便拿了一条看不出本色的布巾出来,顾早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了,折了起来,将那婆娘翻了身,紧紧捂住了后脑勺的伤口。

只是血却还是不停渗了出来,不一会便染透了顾早手上的布巾,滴滴答答从她指缝里滴了出来,看着那婆娘变成金纸一般的脸色,顾早一时也是慌了,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止血,再这样下去,这毛团子婆娘只怕真的要流血而死了。

恰在这时,刚刚那上门来报信的婆子手上已是抓了一大把的香炉灰,推开了人群,到了近前,拿开布巾,便一把香灰扑在了后脑的伤处,又重新用布巾紧紧捂了,片刻,血终于被止住了。

顾早松了口气,看着众人和毛团子架了他婆娘,七手八脚送进了里屋,转回身想再看方氏,她已经不见人影了,想来是回过了神,偷偷溜走了。

顾早吩咐早已惊呆的三姐和顾青武回家,自己想了下,便进了毛团子的屋。

毛团子的婆娘躺在床上被人围住,几个孩子正扯了她的衣袖在哀哀痛哭,众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却仍不见她醒来,见顾早进来,都愤愤拿眼斜睨着她。

顾早苦笑了下,对着众人略略点了下头,才看着毛团子问道:“家里可有糖,泡些浓浓的给她灌了,可能会醒来。”

毛团子苦了脸道:“糖这样的金贵物,家里哪会有?”

边上众人,也是面面相觑,想来也是没有。

不一会,却仍是那给毛团子婆娘抹香灰的婆子手上颤巍巍端了个粗瓷碗过来,说是正好前两天孙子嘴馋,闹着要吃糖,她便去镇上集市里买了还没吃完,见顾早提起,便急急回家泡了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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