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宠的妾室的妍容,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起来。
她捂着嘴巴咯咯的娇笑道:“嫂子可是咱们这些妯娌里头最了不得的人了,身旁竟然只有一个妾室,嫂子不知道被那侧福晋服侍是个什么滋味吧?”
她转头看着田氏道:“你去给大嫂倒一杯茶,让大嫂尝尝这茶的味道是不是不一样?”
如此明显的嘲讽,让室内有了瞬间的寂静,谁也不能搭话,这个世道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外面一定要让别人认为自己是个贤惠不嫉妒的,不能帮妍容也不能帮三福晋,众人只好自顾自的把话题往边上引。
妍容轻笑着看了眼三福晋,这种人属于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的类型,其实她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本身就已经表示她自己把自己气的不轻了,这样的没有心胸没有远见的女人,一般都比较容易自己把自己逼成神经病。
甜心和太平皱了皱眉头,见着长乐瞪着眼睛狠狠的看着三福晋,轻拍了她一下,这是长辈的事情,晚辈不好轻易出面,否则就是不知礼数了。
妍容看了眼一脸为难的田氏轻笑着道:“三弟妹何必如此了,嫂子看她还有着身孕了,我哪里能随便使唤,三弟妹也不早点说一声,竟然就让侧福晋站了这么久,万一累着肚子里的孩子了可就不好了,抱琴,赶紧亲自给侧福晋端个椅子。”
婉柔笑着道:“三嫂子就是不一样了。”
一个含沙射影的说她虐待妾室,一个有阴阳怪气明显的讽刺,三福晋的脸黑了几分,轻哼着道:“是啊,我跟大嫂是比不得的,大嫂是真贤惠。”
妍容皱着眉头看着三福晋,谁家的事情都不会摆在明面上来说,那明摆着是让别人看笑声,关起门来什么都好处理,可是看三福晋这么不依不饶的样子,她想干个什么?
里面的气氛正有些僵持,外面的小丫头报四福晋带着弘晖阿哥来了。
妍容这才换了笑脸:“快请四福晋进来。”
宁莫顺今儿穿着一身杏黄|色的旗袍,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温婉柔和,弘晖穿着宝蓝色湖绸袍子,腰杆挺的笔直,看着一脸的郑重。
婉柔笑着道:“干儿子给干娘贺寿来了。”
众人都凑趣的直笑,希望将气氛提起来。
弘晖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妍容就让抱琴将弘晖扶了起来,又给了他个红包。
婉柔笑着逗他:“你以前不是不给你大伯娘当儿子吗?怎么现在又当了?”
弘晖包子脸一鼓,看了眼宁莫顺才一本正经的道:“志圆大师说干娘是弘晖命里的贵人!”
三福晋不满的撇了撇嘴。
妍容笑着把八岁的弘晖拉到自己跟前很是揉搓了一番,看着这跟他阿玛一样小脸一直真是严肃的家伙,害羞的红着脸蛋,眼睛水汪汪的讨好的看妍容,妍容才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算了,干娘就不为难你了,看把咱弘晖不好意思的,小孩子家家的要常笑,别总扳着脸,找福成几个玩去吧。”
弘晖抿着嘴巴又一笑,撒加一般道:“谢干娘。”向妍容和宁莫顺几人都行了礼才退了下去。
众人坐了一会,后院的戏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场了,妍容领了众福晋夫人往后院走去。妍容正笑着跟众人说话,三福晋走到妍容跟前,看了眼身后的田氏对着妍容道:“她有了身孕有些累了,嫂子看能不能给她找个歇脚的地?”
妍容心里些微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眼三福晋身后畏手畏脚的田氏,不过这种事情她作为主人的只能更好的满足,她笑着点了点头,对身旁的鸳鸯和琥珀道:“你们两带着侧福晋去三个格格的院子里歇息,等着侧福晋歇息好了在一起来。”又对着太平道:“你也跟着过去看看,安置好了在来。”
她不放心,总觉得三福晋像是有什么阴谋一样。
田氏笑着向妍容行礼称谢,跟着太平一起走了下去。
众人在戏台前的花厅里坐定,下人捧上戏单子,妍容推让了一番,太子妃选了一出,庄亲王福晋选了一出,三福晋选了一出,四福晋选了一出,婉柔选了一出,剩下的人不肯选,实在不愿意的,妍容也就没太强迫。
花厅到处都烧着炭火,虽是敞开着到没有一丝的冷气,又摆着反时令的花草,花厅里妆点的竟是有了几分春意,为了让众人看的舒服,都设的是榻,两人一张,上面设有薄丝被,若是觉得冷了还可以搭在腿上。
张氏因为是妍容的娘家人,坐的位置还是比较靠上的,身旁还跟着自己的大侄女,年纪跟长生相当,笑着直在妍容跟前夸太平:“到底是皇家孩子,就是不一样,我听说二格格一直都在管家了。”
众人里又是一阵赞叹,妍容看了眼张氏身旁的姑娘,那姑娘见妍容看她立时露出了一个羞怯的笑意,张氏忙推了侄女一把,让她站起了身:“这是我堂哥家的大侄女,叫做禧云。”
妍容笑着点了点头,张氏的堂哥官职还是比较高的,是从四品的镶黄旗包衣副参领,她打量了禧云两眼道:“是个模样俊俏的。”
一旁的抱琴已经拿着一个黑漆描金的盒子捧上,妍容在里面挑出了一只羽毛点翠的头花:“这是皇太后赏给我的,说是让我拿着赏你们这些小姑娘,你拿着玩吧。”之前不少姑娘都已经得了。
羽毛点翠的头花因为羽毛是翠鸟身上的,一朵花就要用不知多少只翠鸟,一只到还好些一匣子确实属于大手笔了,出自太后的手,大福晋拿出来赏了,那就应该收下,禧云向妍容行了一礼:“谢大福晋赏。”
这姑娘没有扭扭捏捏的推辞,妍容到对她有了几分好感,对她点了点头。
张氏看着妍容似乎满意禧云,心里一时有些激动。
钮祜禄氏眼里的轻蔑一闪而过,真是个没眼力见的,长生是皇室的嫡长孙,禧云就是陪给人家做妾那还得要人家愿意,难不成真就打算要让她做妾?
台子上的小戏子们唱的不错,但谁也不是来听戏的,一直随意的说着话,中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兵部左侍郎赫呢的嫡女伊尔木把吏部右侍郎吴雅图的嫡女沙达利茶水碰翻了,撒了沙达利一身,引起了小小的X福动。
妍容看了眼抱琴,抱琴立时赶了过去,妍容笑着道:“孩子们年纪小,难免动静大些,可别扰了听戏的兴致。”
赫呢的夫人富色勒氏皱着眉头看了眼身后的丫头一眼,那丫头立时也赶了过去。
太子妃笑着点了点头,其他人自也没有什么意义。
94乱子
伊尔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的沙达利惊呼一声:“伊尔木妹妹!”
她在看时沙达利的茶水已经翻了,她真没觉察出自己还碰过沙达利的茶碗,只是别人的眼神因为沙达利的一句话,都渐渐带上了几丝嘲笑之意,大家都以为茶碗是伊尔木打翻的。
都是世家贵女又年纪相似,平时都还有几分交情,沙达利张扬,伊尔木婉约,两人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幸好抱琴及时敢了过来,手里拿着的是太平的一件披风,给沙达利披在身上道:“小姐跟奴婢去换件衣裳吧?”
伊尔木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道:“我陪着姐姐一起吧。”
沙达利很是体贴的道:“妹妹真不必如此,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这话只会让别人以为茶碗就是伊尔木打翻的。
太平已经安置好了田氏,也走了过来,几个小姐相互见了礼,太平笑着道:“我带两位妹妹过去吧。”
沙达利推让了几句,也就跟着太平一起出了花厅。
沙达利很健谈,少言的太平也被逗的时不时的笑几声,伊尔木看着一脸亲切和蔼的沙达利,思绪渐渐明朗了起来,心里一阵的恼怒,到是好算计。
太平领了两人进了自己的屋子,让小丫头给沙达利取了自己的新作的裙子出来穿,太平平日里喜欢素净清淡的东西,她的裙子的料子虽好,但比一般姑娘家的东西少了几分张扬和艳丽,并不是沙达利喜欢的类型,不过她还是开口说了几句好听得话,夸赞太平的品味高洁,才去了屏风后面换衣裳,太平又跟伊尔木聊起了天。
“妹妹平日喜欢做些什么?”
“回格格的话,平日里不过做些针线,读读书,谢谢字。”
妍容被伊尔木的恭敬逗的笑了一声,却也因为她跟自己的爱好相同,多了几分亲切感:“妹妹不必如此的,我跟妹妹一样,也喜欢读书写字,做做针线。”
伊尔木抿嘴笑了笑:“格格定是比我做的好,格格擅长什么样的绣法?”
太平摸着自己的荷包笑着道:“擅长到不敢提,不过因为我自己喜欢,我额娘给我请了个苏州的秀娘,叫做李三娘的,妹妹可知道?”
伊尔木惊喜的道:“可是那个一直不愿成亲,上京告过御状的李三娘,据说一手双面绣简直是无人能比的!”
太平听的一喜,没想到伊尔木竟然也是知道苏州李三娘的,便知道她是个真的喜欢刺绣的。
她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今儿忽的遇上一个跟自己说的一起来爱好相仿年纪相仿的人,心里竟是有一种说不出得愉悦感,两人越说越投机。
等的换了衣裳出来的沙达利看到情形的时候,脸上闪过一阵不悦,不过还是很积极的靠着自己超强的交际能力也融了进来,但终究不是自己喜欢的,不及太平跟伊尔木投机。
几个小姑娘正说的起兴,忽听的外面传来一阵惊呼,沙达利立时左右张望起来,伊尔木却低垂下了眼睑,心里一阵的不自在,可别真让她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太平强笑了笑,让一旁的水晶出去看。
水晶只出去了一会,立时就慌乱的跑了回来,伊尔木是想装作自己不知道的,却因为水晶慌乱没有控制好声音,还是全部听了进去。
沙达利也听见了,她立时出声道:“快去让下人去通知福晋。”
伊尔木觉得自己不开口不行了,如果这事情砸了闹大了,在场的自己也会受到波及的,她看着太平道:“格格,千万不要让院子里的人出去,全部都呆着不要动,因为这里面哪一个都有嫌疑,放出去了容易毁掉证据,而且给大福晋说的时候务必不要让旁人听到,这样的事情关起门来好处理,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就成了笑话了,您在找两个可靠的人过去照看田侧福晋,防止再有人乘乱下手。”
因为伊尔木的主意,太平似乎才从慌乱中抽出了身,点了点头,立时让水晶看住院子里的人,自己的奶嬷嬷去照看田氏,自己带了伊尔木和沙达利往花厅走去。
妍容看着慌乱的女儿心里猛的一跳,等的听到事情的时候,心头的火止都止不住的往外烧,让抱琴给了小郭子牌子,立时就去找太医,自己起身道:“因着忽然有个事情,我失陪一会,各位夫人福晋先看戏,我自饮三杯子陪离席之罪。”
在场的后宅人精太多了,一看妍容的样子就知道出了事情了,忙都笑着称无事,妍容留了太平在前面陪客人,又嘱托沙达利和伊尔木照顾太平,她走至三福晋跟前轻笑着道:“三弟妹可否陪我一陪?”
三福晋看着一脸的诧异,不过还是起身道:“能帮上嫂子的忙我自是愿意的。”
降雪院已经封住了,便是正屋的下人都没有一个人出来,太医还没有来,田氏的情况看着很不好,□的血越来越多。
三福晋看见田氏的样子一脸惊惧:“这…这到底是怎回事”
妍容冷笑了两声:“不就是你所看见的?”
三福晋呆呆的看着妍容:“嫂子这是什么意思?”
妍容哼了一声没在吭气,对着身旁的抱琴道:“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先搜上一遍,让婆子们分开看住,一眼都不差的看着,在带几个人把屋里屋外都查一遍。”
抱琴应了是退了下去。
三福晋咬了咬嘴唇,妍容走至田氏跟前道:“你不要怕,我已经请了太医了,马上就来了,会好的。”
田氏虚弱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了眼站在妍容身侧的三福晋,对着妍容轻摇了摇头。
太医很快就来了,为田氏诊了脉,摸着胡子一脸的冷汗,又遇上后宅争斗了。
妍容冷声道:“太医还是先给侧福晋开药的好。”
方太医连连应是,等着开了药方,小丫头已经给方太医端上了茶水,方太医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要长聊,冷汗又多了几滴。
妍容淡淡的道:“侧福晋这是怎么了?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方太医干笑着应是:“自然是说实话,自然是说实话。”
妍容皱着眉头:“说!”
方太医点头哈腰的道:“这就说,这就说!”
妍容猛的拍了下桌子,厉声道:“你打量我是个好性子?!”
方太医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倒豆子一般道:“熏香之中或是香囊里面有麝香,侧福晋这一胎危险。”
妍容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鸳鸯,带着方太医到偏房休息下去,一会在给侧福晋把一次脉。”
方太医站起身来哆嗦着躬身退下,但愿他知道的这事情不是多么紧要的事情。
妍容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下站着的絮儿鸳鸯几人:“鸳鸯,你来说说,田侧福晋自来了这里都做了些什么?”
鸳鸯虽看着与这事有了牵连,但丝毫没有显出慌乱,调理分明的道:“侧福晋进了屋子,先在榻上坐着闭目养神,期间下人换了两次茶水,侧福晋从榻上起来之后就在几间屋子里四处走动看了看,又如了两次厕,此后就一直在榻上坐着歇息,然后就觉得自己肚子不舒服,身下见了红,不一会二格格身边的水晶就封了屋子,奴婢们就在屋子里待着。”
妍容看向田氏的奶嬷嬷:“鸳鸯说的可有哪里不对?”
奶嬷嬷忙道:“鸳鸯姑娘说的分毫不差。”
这么平淡的过程,她又该从哪一出突破?
三福晋心里五味陈杂,翻滚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今儿田氏这事情,说来说去是她自己嫌疑最大,大福晋从一开始就已经在怀疑她在借她的手除掉田氏,还想嫁祸给大福晋,那别人知道后定也是这么想的,她的心情一下子焦躁了起来,手里的帕子揉来揉去,她一定要想个好法子先洗脱了自己的罪责在说。
田氏因为怀孕,身旁跟了一个她自己贴身的丫头喜美,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奶嬷嬷王氏,田氏自己认为可信度很高。
妍容派了鸳鸯和絮儿跟着照顾,从妍容的立场上来说,田氏实在不值得她在自己的寿宴上害,所以这两个人的可信度也很高,甜心的屋子里扫撒上还有五个小丫头,但都进了不了屋子,所以,所有的怀疑人选只有四个,喜美,王嬷嬷,鸳鸯,絮儿,但这四个人实在又没有几分可值得怀疑的。
抱琴把屋里屋外都看了一遍,但什么异常的地方都没有发现。
妍容一直觉得三福晋今儿一脸笑意的揭她的短,就是为了在其他人跟前造成自己跟她不和的印象,这样的话这件事情从某一个角度就可以认为其实是妍容跟三福晋不和,在用田氏的事情借机陷害三福晋。
事情闹的大了,前面的大阿哥也被惊动了,他气的一脸的青筋暴起,怒瞪着三阿哥,看着就要伸手打三阿哥一样,三阿哥莫名其妙的得了仇恨,也是一脸的不爽快。
场面很快就尴尬了起来,幸亏长生活泛,说了几句笑话,打了叉,众人才将接过了这一茬。
长生凑到大阿哥耳边轻声道:“阿玛,这事情不能闹大,外人知道了这可就是咱们皇家的笑话,皇玛法也会不高兴的,儿子让人去后面看看,您先在这坐着。”
大阿哥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不至于显的太暴躁,他心心念念的要给妍容办个好一点的寿宴,结果就成了别人家算计的契机了?老三真他娘的不是个好鸟!连女人都这么不是东西!
长生看着大阿哥似乎压住了自己的情绪,才对着身旁的小厮吩咐了几句。
三阿哥一会也知道了,也变了脸色,以前总有人隐隐绰绰的在自己耳边说过三福晋这样那样的事情,他并不信,但这一次的事情,他下意识的第一个怀疑的竟然就是三福晋,接下来才是,是不是有别的弟兄跟着搅和他跟大阿哥的关系?但他想来想也觉察不来谁会这么费心费力的搅和他跟大阿哥的关系,他们的关系一般,在差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呀?他越想就越发觉的是三福晋捣的鬼。
妍容的寿辰宴,开场很高调,结束的时候很诡异,夫人福晋们几乎是一用完午膳就争先恐后的往回赶。妍容知道,不让下人出来,不让外人知道的主意是伊尔木出给太平的,觉得这姑娘聪明通透,心眼不错,临走的时候叮嘱了几句:“难得太平跟你聊的来,若是有空以后常过来玩。”
伊尔木笑着应了是。
沙达利在一旁看的眼热,却不见妍容开口邀请自己,下意识的撕扯了几下手里的帕子:“妹妹到是好本事。”
伊尔木看了她一眼,抿嘴笑了笑:“比不得姐姐好算计。”
沙达利心里一惊,甩了一下帕子转身就走:“不知所谓!”
伊尔木上了马车,见着富色勒氏正在闭目养神,乖巧的坐在了一侧,富色勒氏淡淡的道:“知道自己今儿错在哪了吗?”
伊尔木低头道:“认人不清,疏忽大意。”
富色勒氏叹了一口气,睁眼看着伊尔木:“我是想让你嫁给皇长孙的,但也要看你自己有没有本事,额娘就你一个闺女,只盼望着你能嫁的好,大福晋看着是个和气的,又通情达理,家里人事又简单,并没有多少的心机,只这一样就比别家不知强了多少,你自己好自为之。”
伊尔木脸色通红,但还是认真地应了是,又想起自己额娘跟自己玛嬷平日里的样子,渐渐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