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门便见米尼赫抱着索非亚站在面前,神情忧虑地恳求道:“不要去!”
莱昂的目光扫过索非亚可爱纯真的小脸,不由抚摸了下她乌黑柔软的卷发,随后霍然放手大步离去。 望着走廊上逐渐远去的背影,索非亚歪着脸疑惑地问道:“米克,爸比要去哪里?”
米尼赫搂紧了怀中的小人儿,绝望地闭上眼睛道:“一个不该去的地方,寻找一个从未属于过他的人。”
与此同时,俄国的边境处数十名彪悍的土扈骑兵整装待发,只待前方的黑衣人发令,他们便将越马踏过界碑,甘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一路护卫君主的安全。揉碎了手中飞鸽传来的秘笺,达什汗抬眼眺望着前方的林海雪原,本灰暗瘦削的脸上重新流露出勃勃生气,他举手一挥,铁蹄如灌流涌注,顷刻便在冰雪天地间横扫逾过。
黯淡的日光照射在皑皑白雪上,光芒耀目,似水晶匝地,颓废中又显瑰美无比。一人一骑飞快地沿着伏尔加河下游而去,马蹄溅起的雪泥泼落成花,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路的痕迹。
兰吟不断地抽打着马匹,恨不得此刻能肋下生出双翼,当即飞回到自己魂牵梦萦的地方。
一声尖锐的声响在耳边划过,随之眼前天旋地转,待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已滚落在地,整张脸浸没在积雪里,彻骨的寒冷刺痛了原已麻痹的神经。顾不得周身的酸痛,兰吟挣扎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一旁蜷伏在雪地上,哀哀嘶鸣的马匹,鲜血不断自马后臀处的伤口中涌出,染红了洁白的雪地。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气息,她回首眺望,果见一队蓝衣骑兵正向自己策马扬鞭而来。
兰吟毫不犹豫地向前方的树林跑去,裹体的皮裘斗篷迎风而落,一头乌黑的秀发豁然洒溢飘扬,仿佛千万缕柔丝梳捋过风中,划出道优美而动人的弧线。玫瑰色的天鹅绒长裙勾勒出女子窈窕细致的曲线,似团灼热的火焰在雪原上燃烧。
眼看着树林近在咫尺,最后的生机触手可及,然而面前飞驰晃过的骑兵断然破灭了一切的希望。很快骑兵便围成了圆弧,将她包围在其中。
“我可怜的安琪儿,你都快冻僵了!”莱昂下了马,缓缓向女子走来。麦穗色的短发比黄金更灿烂炫目,蔚蓝的双眼如同风暴来临前的大海,深沉地近乎黯淡。
兰吟冷眼看着面前这位风靡了整个彼得堡的德国公爵,谁能相信在这副英挺华丽的蓝绒军装下,竟有那般脆弱无助的身躯呢?
“奥古斯特大人,请放我走吧!”她交握起冰冷的双手,用流利的俄语道:“我唯一的心愿便是回到土尔扈特去,留在您身边我并不快乐!”
“难道我就必须留下来独自品尝痛苦吗?”莱昂来到女子面前,比雪更苍白的面庞上挤出丝痛苦的笑容道:“我的天使,难道你竟残忍到要让我的心也流血吗?”
“骄横跋扈,冷酷无情。这样的骂名,我已担了一辈子,也不怕多你一个。”兰吟冷笑道:“若对你有情,那么对那些我所珍惜爱护着的人,才是真正的残忍!”
“你这个没有心肝的女人!”莱昂一把抓住兰吟瘦弱的肩膀,恨不得将她当即捏碎,“我对你还不够真诚?还不够好吗?你只不过是个低贱的中国女奴,我却将你当稀世珍宝般地呵护在手中,你知道整个彼得堡有多少贵族在嘲笑我,轻视我吗?可我视而不见,只是想守着你,看着你,爱着你!我不乞求你也同样爱我,可至少你不该欺骗我,不该这样逃离背叛我!”
“大人!”兰吟忍着痛,咬牙切齿道:“既然我是个低贱的女奴,而您是高高在上的德国公爵,俄国女皇最衷爱的外甥,对于您来说,我的爱不该是廉价的吗?不该是被鄙夷的吗?何况您所谓的背叛更是可笑,我若再待在俄国的土地上,再如此苟延残喘地活下去,才是对我的家人,我的民族,我的国家的背叛!”
听了此话,莱昂不觉气血翻腾,喉咙作痛,忍不住松开兰吟,双手捂着嘴一阵剧烈的咳嗽。一旁的士兵听得难受,上前想来搀扶他,却被一把推开,只能任由他痛苦地跪倒在雪地上。
兰吟见此情形,徐徐蹲下叹息道:“这又是何苦呢?你的伤寒还没有痊愈,加之长途剧烈运动,恐怕又要养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康复了!”
“你还关心我的死活吗?”莱昂止住了咳嗽,抬起脸,眼中侥存着一丝希望。
“也许吧!”兰吟古怪的一笑,凑到莱昂耳边低声道:“我可不想因为您而得罪俄国女皇,以致牵连整个土尔扈特。还有别再跟着我了,否则我就将您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宣扬出去,相信俄国的贵族们会很有兴趣研究探讨此事的!”
“你什么意思?”莱昂眼中寒光闪过,厉声问道。
“你以为我会贸然私逃出来吗?如今我手里可捏着你的把柄,只要让我顺利地回到土扈,我就永远闭上嘴,发誓决不吐露半个字。”兰吟勾起嘴角,冰冷的唇瓣轻轻扫过莱昂的脸颊,沙哑道:“再见了,我亲爱的王子殿下!”
莱昂浑身一震,看着兰吟恭敬地屈膝行礼后转身离去,她的羊皮靴子每走一步,便发出嘎吱嘎吱的踏雪声,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胸口,每一声都会痛彻心肺。
正当兰吟庆幸自己能够重获自由时,身体却被人自后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我不怕!只要能将你留在身边,一切我都无所谓!”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液体湿润了衣肩,“你是个魔鬼,我早已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你!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即便下地狱,我也要一起拉着你!”
兰吟僵硬地站在原地,凛冽的寒风吹得她通体冰凉,拔开束缚在腰间的手,转身望着面前的英俊男子,那双含泪的双眼如同璀璨的蓝宝石般美丽地让人心碎。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她摇头叹道,抬手拭去对方脸上刺目的泪痕。
“兰——”莱昂还不及说话,一阵轰鸣的马蹄声自河对岸远处的山丘后传来,他当即变了脸色。
“你听,他来了!”兰吟的眼亮若星辰,素白的脸上扬起笑意道:“他明知擅自闯过边界,会引起天大的祸事,明知将我带走,会重新将他的汗国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可是他还是来了!莱昂,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早已认定了他!”
说话间,山丘上已出现了数十位土尔扈特骑兵,兰吟眯起眼努力想看清为首之人,可泪水早已迷糊了视线,只模糊地瞟见那飞扬在风中的棕发,以及绑在额前的金色狼徽。
三年了,足足有三年未见了!晨起为他梳理发辫,佩戴额饰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不知他是否已抚平了自己当初对他的种种伤害?不知他是否还会宠爱纵容自己如昔?不知土扈的百姓们是否还会重新接纳自己?可是在此刻,心似已回春,身似已沐煦,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奔去,每看一眼便喜上一分,每跑一步便近他一寸!
“兰儿——”惊恐地怒吼声响彻旷野,不断回荡在风哮中。
顺着那恐惧之源回首望去,只见莱昂面色阴暗地站在身后,蔚蓝的眼如深渊般死寂,见他手中黑洞的火枪正笔直地瞄准自己,兰吟轻声一笑,毅然拎起累赘的裙摆,将脚踏上了已结起厚厚冰层的伏尔加河面。
望着那逐渐离自己远去的身影,莱昂持枪的手微微颤抖。她是团灼热的火焰,燃起了自己对生命的追求和欲望,曾经因为与她的失之交臂,不得不日以继夜地承受着彻骨的痛楚。难道这一次,还要继续让无尽的黑暗和寒冷,吞噬自己的灵魂吗?
枪声响起,惊起了辽原上马匹的嘶鸣,走到河中央的兰吟脚下一滑,只听到冰层崩裂破碎的声音,随即便坠入了那刺痛肌骨的冰冷中。自己用尽全力地向上扑腾,倘若此刻沉入水底必死无疑,那么便再也无法见到达什汗,无法回到土扈,更无法亲耳听渥巴锡喊一声‘阿妈’了。所以即便整个身体已被冰水冻得全身麻痹,但强烈的求生意念又支撑着她不断与冰层下的暗流进行抗争。
身体被某种力量自水底托了起来,当兰吟看清面前人时当下热泪迎眶,三载的日思夜想,魂牵梦萦,一朝得见,彼此都已是容颜憔悴,神伤黯然。
达什汗搂着兰吟的腰,神情严峻的望着河水中的浮冰,待顺着水流漂流了很长一段距离后,忽然垂首嘱咐道:“有漩流,我们必须游上岸。”说完便伸手捂住她的口鼻,抱着其潜入水下,果然前方有处力道强劲的漩涡,直将他们的身体往水底吸引。
兰吟神志模糊地地搂着达什汗,虽然害怕却又感到分外安心,纵然是跌入龙潭虎|岤,只要是两人同时赴死倒也不失遗憾。 游过头顶的浮冰,达什汗带着她冒出水面,并熟练地躲过一个浪花,借着水势的冲力游向河岸。一个水浪卷起了块浮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巨大的力量击中了达什汗的背部,随后又从他弯伏的身躯上呼啸而过。终于到爬上了河岸,达什汗颤巍巍地站起身,依然将兰吟紧紧抱在胸前,鲜血自嘴角缓慢流出,他却恍似未觉地依然蹒跚向前走去。
当兰吟苏醒时发觉自己已然靠坐在树下,达什汗则伏面躺在一旁的雪地里,她慌忙将其翻过身,不停地推搡呼唤,急得哽咽地哭了。
“今日我便是死,也可谓是死而无憾了。”达什汗叹息着睁开眼,双眸犹比翡翠更过鲜亮。兰吟先是一愣,随即卧倒在他胸前放声哭嚎,声音凄凉,饱含哀怆,久不能绝。
达什汗先还是轻声安抚,但转念想到夫妻分离三载来,彼此所经受的苦难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天地白雪间,浑身湿漉漉的两人便如此相拥伤怀,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枪声骤然响起,兰吟惊惧地望着鲜血自达什汗的肩头淋漓而下,瞬间便染红了身下的雪地。达什汗则僵直了身体,待感觉到背脊上的温热逐渐滑落,顿时回首嘶哑地低吼道:“雪影——”
只见雪影抽搐地倒在血泊中,纯白的皮毛已被尘土和血渍所玷污,嘴中则断断续续地发出呜咽声。灼热的泪水溶化了点点积雪,达什汗轻轻抱起它疲软的身体喃语道:“不要死,雪影!好不容易兰儿回来了,你不能在此刻离开我们!雪影!雪影!”
雪影先是对着兰吟轻嚎了声,随后目光便一直凝视着达什汗,碧绿的眼中流淌下一行浑泪。“不——”当看到它最终停止了呼吸,猝然死去的模样,达什汗顿时仰天长吼,急怒攻心之下引发了旧疾,骇然吐出了口鲜血后,埋首跪于雪地中哽泣。
对于达什汗而言,雪影是他自幼携手长大的伙伴,是他共同出生入死的战友,更是永远不会背叛他的忠诚之士,正因兰吟知道其中的深刻感情,所以霍然站起身,目露恨意地一步步走向数丈外的金发男子,全然无视他手中的火枪,扬手便甩过个耳光。
莱昂歪脸吐掉口中的血沫,随后目光清冷地盯着面前的女子,映有指印的脸上笼覆着阴郁之色。
兰吟手指着他的坐骑,咬牙切齿地喊道:“滚,至此不准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作女皇私生子的身份便会公布于众。也许你并不害怕丑闻的泄漏,但我相信东正教会和梵蒂冈会很有兴趣想了解其中的纠葛,而俄国的贵族们也会对于女皇地位的合法性提出置疑。”
梦起始(中)
“是吗?”莱昂将乌黑的枪口顶着她的额头,冷笑道:“只要杀了你们,便没有人能够从中知晓真相了。”
兰吟轻蔑地勾起嘴角,黝黑的眼中满是不屑地道:“要杀便杀吧。纵然此刻我命丧于此,也好过回去做个无喜无怒的面具人,那般如行尸走肉的日子再是不能过的。”
莱昂登时双目赤红,身形怒颤,扣在枪扳上的手指几欲按动,正犹豫时只听得声暴喝,却是达什汗扑了过来,顷刻两人便倒在雪地中翻滚互殴。
若论近身搏斗,达什汗自然强过对方,但由于他旧疾未愈再添新伤,加之适才剧烈的情绪波动,体力早已透支,几个回合后反落了下风。
莱昂逐渐占得优势,乘其不备猛地一拳打中对方肋下,随后飞快地自靴中拔出了柄锋利的匕首。达什汗因痛得冷汗淋漓,顿时失去了反抗之力,恍见一道光刃直向自己心腑刺来,顿时万念俱灰,只待闭目受死。
枪声又起,莱昂手中的匕首豁然掉落,他满脸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望着女子手中冒着黑烟的火枪,苦笑着颓然倒地。
兰吟跑过来扶起达什汗,见他的伤势未曾累及要害,方才大大地松了口气,转而又见地上的莱昂面色惨淡,右臂的伤口不断有鲜血涌出,犹豫再三后终还是蹲下身替他处理起伤势。
“你不想要我死吗?”莱昂先是瞟了眼一旁正蹙眉不悦的达什汗,随后颇为认真地问她道:“还是你良心发现,舍不得让我死了!”
兰吟缄默不语,埋首只管自己做事,然而因对方甚为不配合,才裹了两圈的布条便又松散开,恼不得喊道:“别乱动!若非不是怕牵连到土扈,谁人会管你死活!”
闻言莱昂挣扎地愈发激烈,见状达什汗毫不犹豫地上前狠狠便给了对方一拳,将他的双臂擒于背后,并用膝盖粗鲁地抵住其身体,兰吟乘机包扎好了伤口。
莱昂从未受过这般羞辱,蓝色的眼眸里迸射出冰凿般的厉光,恨不得将面前的男子剥皮拆骨,囫囵入腹。达什汗则丝毫不为所惧,用马鞭反捆住其双手后,起身对兰吟道:“暴风雪快要来了,咱们还是及早离开为妙。”
兰吟昂首,果见北面的天空黑云密布,来势汹涌,正待应声时偶然瞥见莱昂绷带上逐渐增大的鲜红血迹,不禁跺脚失声道:“糟了,我怎忘了呀!他患有血症,平日里极细小的伤口都尚需两三日才可愈合,此刻这般的枪伤该如何救治呢?”
达什汗倾身扣住莱昂的命门,皱眉说道:“脉细而速,弱不可及,如不能及时止血,恐怕性命不保。”说至此他眼中寒光突烁,视线不觉挪向前方暗潮汹涌的伏尔加河。
“不可以。”兰吟脱口而出,当发觉自己的失态后忙又解释道:“他虽死有余辜,但决计不能死在咱们手里。一则,女皇与其关系匪浅,若知其死因必以倾国之兵阀于土扈,如此三年来的韬光养晦岂不前功尽弃。二则,俄国政局动荡,派别纷争严重,倘若在他之后由好战施暴者掌权,届时黩武穷兵之下,土扈焉能自保。三则,你我已为人父母,因果有报,何不积些功德,荫泽子孙。”
达什汗专注地看着她,凝重的眼神里夹杂着两分探究之意,半晌方才叹息了声道:“既有如此深明大义的理由,我怎还能反对。咱们还是先赶紧寻个地方躲避风雪,稍后再做打算。”
此刻莱昂的神志已开始模糊,但听到他的话后还是费力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道:“不要你救——”
达什汗岂容他反驳,安葬了雪影后便粗鲁地将其甩上马背,和兰吟向着前方的树林走去,不久便寻得了处供猎户休憩使用的木屋,虽是毫无装饰的简陋屋子,但至少能够暂时避得风雪,苟以小安。进屋之后,达什汗便用壁炉旁仅剩的木材开始升火,兰吟则从屋角的柜子里翻出床拼缝的破棉被,让莱昂裹着躺在炉旁取暖。
稍顷壁炉里便点起了小火,火苗迅速窜上架好的柴堆,喷出的蓝焰照亮了达什汗沉思的脸。兰吟见莱昂已昏沉沉地睡去,便浅步挪到他身旁坐下,斜首倚靠在其肩头。
达什汗顺势将兰吟抱入怀内,手指缓慢划过其眉眼、鼻梁、最后停滞在干裂的唇瓣上,猛然他改用双手捧住其的脸,用尽全身气力地狂吻对方。
兰吟则双臂紧搂着达什汗的脖子,任由其抚摸着自己的喉咙、肩膀、胸部,全然沉浸在狂热之中。她的肌肤感觉到对方炙热的唇印,她的手指纠缠着对方柔软的发丝,她的掌心感觉着对方强劲的心跳,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欲望被唤醒,令人昏眩的强烈冲击在体内复苏。
最后时刻,达什汗突然用力扳开兰吟的手腕,强迫地分开两人的身体,额头抵着她的肩膀不断大喘粗气,并失声笑道:“天啊,这可不是个供恩爱缠绵的好地方。”
兰吟也笑了起来,低着头整理身上凌乱的衣物,达什汗偶然瞥见她胸前露出的半弧浑圆,喉头又是一紧,捏着拳站起道:“我再去拣些柴火。”说罢,便逃亡似地冲出了木屋。
兰吟回过神来登时满面羞红,艳若桃李,转身正预备往火里添薪,骇然看见莱昂已坐起身,正睁着眼森冷地盯着自己。
风声逐起,呼啸卷过屋顶,震得木梁咯咯作响,莱昂面色惨淡地倚在壁炉旁,目光略显呆滞地望着房檐处盘结的蜘蛛网。寒风自屋缝中灌入,不断地吹袭着蛛网,虽然蛛丝柔韧密致,但终是无根软弱之物,经不得几度摧残便网破尘落。见状他心生凄凉,不无哀怨地道:“无论我如何努力,终还是比不过他,是吗?”
兰吟并未回答,只是机械地用铁棍拨着壁炉里的柴棍。
莱昂见她默认,怒极反笑道:“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来勾引我,在偷走了别人的心后又无情地丢弃,不觉得自己太过卑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