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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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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兰吟低下头道歉,继而轻声道:“其实我努力过,努力试着爱过你,但终究还是不行。知道吗,这三年来我夜夜都会做同样的梦,梦里是永无止境的严寒,被冰雪封冻的树木,枯萎凋谢的花朵,遍地哀嚎的饥荒,鲜血淋漓的士兵。躺在你的身旁,我梦不到春天,没有花香鸟语,没有欢歌笑声,心似荒漠,了无生趣。”

“这并不公平,为了得到你的爱,我的确犯过错误,但同样也牺牲过自身和国家的利益。”莱昂声音哽咽地道:“由于受到家族的反对,父亲和母亲只能秘密地约会交往,犹其在我出生后,他们变得越发谨小慎微。自从有记忆以来,母亲从未送给我任何礼物,父亲说这是为了保护我免遭迫害,但其实我只不过是想要一条沾有她气息的手绢,或是一枚遗有她体香的戒指,然而即便是如此简单的要求都不能得到实现。直到父亲临终前,送给了我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装有母亲的头发,这是他每次幽会后从床铺、发梳、甚至是地毯上一根一根收集起来的,整整一百二十五根。虽然只是区区一百二十五根头发,却足够毁灭一个男人原本远大美好的前程,父亲便是在永无止境的等待中逐渐变得消沉,最后被居伊·威肯诬陷出卖,凄凉而死。”

从未听莱昂提及过他父亲和女皇的过往,兰吟不由插嘴问道:“既然女皇也知道是居伊·威肯陷害了奥古斯特大人,为何不让你替父报仇,反倒要包庇维护他呢?”

“因为女皇虽然爱着我父亲,但也同样喜爱居伊·威肯,还有那些遍及欧洲的许许多多的情夫。她的感情热烈而泛滥,犹其不能经受时间的考验,不过既然作为俄国的统治者,也的确拥有博爱的权利。”莱昂神情无奈地自嘲道:“作为女皇的私生子,我没有获得王子的尊号,却患有王室的家族疾病,我没有父亲仁慈宽厚的胸襟,却继承了历代沙皇残忍暴虐的天性。我的生命自出生起便是残缺不全的,唯一值得庆贺的是没有遗传到母亲的滥情薄幸,爱一个人便要有始有终,直到死亡才能放弃。”

闻言兰吟身形一颤,神情绝望地看着对方。

莱昂则目光柔和地与其对视,缓缓道:“曾经有位小女孩用匕首割下了我的一撮头发,至此我便再也不能将她从心底抹拭。我疯狂地学习有关中国的所有人文知识,特别欣赏书中东方女子温婉坚贞的性格,虽然小女孩的模样在记忆中逐渐模糊,但她已然成为我梦中最美好的遐想。当我再次与小女孩相遇时,她已长成为婷婷玉立的清丽女子,并且嫁为□,婚姻尚算圆满。如若不是因为战争和误解,也许我们会成为擦肩而过的路人,走在各自的人生轨道中,永无交集。”说至此,他开始剧烈地咳嗽。

“别说了——”兰吟制止道,因见他裹在手臂上的绷布已被鲜血浸透,忙上前替其重新处置更换。

莱昂看着她小心翼翼解开绷结的模样,苦笑道:“人类总是在最关键之时受到命运的嘲弄,当我爱上了女孩后,才发现她精明、自私、冷酷,全然颠覆了以往的美好假想。可爱情是无法用理智来衡量的,即便女孩不断利用欺骗自己,我依然如吸食鸦片般痴迷深陷,欲罢不能。”

“既然明知是错,为何还要纠缠不休?”兰吟将血淋淋的绷布丢入火堆,又重新绑上干净的布条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如此浅显的道理,你为何总是不能明白。”

“明白,怎会不明白?”莱昂疲惫地摇着头道:“可是毒已浸入骨血,你让我怎么放弃?女孩割下的不仅仅是撮头发,更带走了我的心啊!”

望着对方充满哀怨的蓝眸,兰吟咬着唇坚持替他包扎好了伤口。屋内除了柴火劈劈啪啪的燃烧声,静瑟地甚显清冷,幸而此刻达什汗顶着满面风雪开门进来。他卸下肩头的木柴丢于地上,一手拎着只灰黑的活兔,一手攥着雪亮的匕首便向莱昂走来。

“你做什么?”莱昂横眉怒视,无奈身体虚弱加之双手被缚,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达什汗面无表情地用匕首割开了活兔的喉管,鲜红的血液立即喷射出来,他一把揪住莱昂的头发,将兔血使力灌入其嘴中。

兽血入口,腥臭异常,莱昂挣脱不得,只能忍着恶心尽悉吞入腹。原本活生生的兔子顷刻间便因血竭而亡,被无情地抛弃在角落,他则羞愤的地抬起脸,嘴角淌着鲜红吼道:“我不是怪物,不是怪物!”

达什汗懒得与其计较,寻了处地方倒头便睡,兰吟知他必是体力不支,忙往壁炉内添加柴枝,将屋子烧得暖烘烘的,并时不时伸手探试对方的额头,忧虑关怀之情彰显无疑。

莱昂看在眼里,满腹酸楚,心生无力,虽然被迫灌血后精神略有好转,但毕竟是饮鸠止渴之法,不久他便又头昏气弱,昏沉沉地睡去。

梦中的莱昂仿佛又回到了白墙黛瓦的东方古宅,小女孩自车厢内扶住丫鬟的肩膀缓慢走出,银红撒花的裙褂鲜艳地似团火焰,牛奶般白腻的肌肤,乌黑油亮的辫子,好比副色彩绚丽的油画,强烈地冲击着自己的视线。女孩是如此的美丽健康,即便偶尔的任性妄为,也纯粹出于天性的高傲,以人为镜,他愈发感觉到自己灵魂的卑微病态,羡慕的同时丛生出渴求之心,希望有这么个灿如骄阳的生命能够陪伴着自己,渡过漫长而寂寞的岁月。

梦中的兰吟总是嘴角抿笑,梨涡轻漩,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没有精心算计的阴谋,没有虚情假意的迎合;梦中的兰吟总是眉梢含俏,眼若秋泓,没有黯然伤神的泪水,没有孤寂独叹的凄凉,没有卧枕难免的夜魇。梦若朝花,醒后凋零,现实中的兰吟对待自己,何曾有过梦中的柔情体贴,笑靥娇艳?抑或许正是自己的极端手段,才打造出了如今这个冷血薄情、喜怒皆藏于面具后的兰吟?缘乎?孽乎?

梦中的兰吟在流泪,饱满晶莹的水珠落在自己脸上,慢慢地透过毛孔渗入肌肤,然后随着血液流入心脏,胸口顿时感到窒息般的绞痛,疼痛越来越剧烈,犹如用斧头在一板板地劈裂他的筋骨——

莱昂呻吟地睁开眼,发觉兰吟竟是真的站在面前,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黝黑的眼中则闪动着凄凉之意。她颤抖地举起尚还残留着兔血的匕首,摇头喃喃自语道:“我真是无计可施了,对不起,我对你只能说声——对不起!”

莱昂长叹了声,挺直了背脊,默默地闭上双眼,然而冰冷的铁刃始终未刺入自己的身体,只是感到脸上徐徐作痒。他睁开眼,赫然见兰吟手持匕首正一把一把地割下自己的头发,昔日柔软如绸的青丝,此刻如黛雨纷凌般撒在彼此身上,地板上,甚至飘至火炉内,燃起细缕的焦烟。

“住手!住手!”莱昂红着眼大声吼叫,双足蹬得木板咯吱作响。

原本已入睡的达什汗惊醒地跳起来,待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惊愣在原地。需知满人最为珍视头发,认为发乃真魂栖息之所,但凡家中有丧方才剪发,此刻骇然目睹兰吟亲手断发,满头乌丝顷刻绞落,怎不让人触目惊心?

莱昂的眼中逐渐涌出湿意,那一缕缕黑发曾在自己掌心留下柔韧的滑痕,那一束束青丝曾在自己鼻息间缭绕过玫瑰的芬芳,然而所有美好记忆在此刻都被无情地绞断,对方是如此毅然决绝地要走出他的生命,不愿遗留下任何痕迹和映象。他的爱情啊,难道正如地上堆落的青丝般已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只能在寂寞中逐渐作化为尘埃?

兰吟割下手里最后束长发,至此细心养护了二十余载的青丝便剩至齐肩,寒风窜入房内,满屋皆是零落飘舞的发绪,女子站在火光前,红衣如血,粉面无惧,凄美得犹似阴域艳刹。

“可以了吗?”她目含泪光地问道,又将匕首对准了胸前说道:“如若还不够,那么我只能用自己的心头之血来化解你的心中不忿了!”

“兰儿——”达什汗大呼着上前阻止,却被对方灵巧地闪避开,急得他额前青筋突暴,目眦欲裂,却又不敢再贸然行动,只能不断出言安抚。

莱昂激动地挣扎起来,缚手的马鞭突然断裂,自己不及细想便扑了过去,打落对方手里的匕首后,狠狠攥着她的肩膀摇晃吼道:“为什么要逼我!逼我放弃呢!好,我放弃了!我放弃你了!”

兰吟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分神间后脑勺磕到了背后的木柱,登时身子一软,便失去了知觉。达什汗及时上前抱住她,待将其妥善地安置卧地后,转而对仍在木柱前发怵的莱昂道:“她并无大碍,只是晕过去罢了。”

莱昂僵硬地扭过脸,神情复杂地望着对方,声色俱冷地说道:“我经常在想,如若这世间没有你的存在,或许我活得远要比现在幸福精彩。”

“这世间若是没有我的存在,也许你活得远要比现在空虚寂寞。”达什汗蹲下身,怜惜地捋开覆盖在兰吟脸上的短发道:“没有了仇恨和嫉妒,生命便会缺少奋斗的动力,只是可怜了兰儿,历经磨难尚还不得解脱。”

莱昂冷哼了声,随后便身形摇晃,不得不倚靠着木柱支撑。达什汗见状走过去,强行替他诊脉后神色严峻地说道:“血亏耗损,伤及脏腑,恐怕——”

“恐怕是快死了吧!”莱昂甩开对方的手,讥讽地笑道:“我死了,你岂不正中下怀?”

达什汗拣起地上的匕首,递给他道:“适才你虽答应兰儿放弃,终是情急之言,事后定然懊悔,其实你心中最大的嫉恨,不过是觉得兰儿离开自己后,必然会与我在一起。如今我便站在此处,不躲不闪授你一刀,咱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了断,至于土扈与沙俄间的数代积怨,已绝非你死我亡便能结束的,只能靠求上天怜悯,子孙后代化解了。你看如何?”

“好!”莱昂夺过匕首,惨白的脸上杀机浮现,雪亮的刀锋慢慢刺入了对方的胸膛,一点鲜血瞬时在黑衣的前襟处散蔓开花。

达什汗翡绿的眼眸波澜不惊,平静地让人毛骨悚然,莱昂正欲施力置他于死地,突听得昏迷中的兰吟哭咽了声‘对不起’,不禁手一抖,匕首顿时掉落。

“多谢。”达什汗抱拳言道:“从此你我两清,只言国事不谈私怨。”

莱昂冷哼着撇开脸去,扶着木柱坐下,一时间只闻屋外暴雪大虐,云卷狂扫,那咆哮的风声正一点点在撕裂着自己的灵魂,那痛彻入骨的寒冷正逐渐在侵蚀自己的血脉。他有种朦胧的预感,在经历过这场风雪的洗礼后,或许自己终于能够获得永远的解脱。

梦起始(下)

达什汗见莱昂又昏沉入睡,便来到兰吟身旁,凑首在其耳旁轻语道:“别装了,随我来。”

兰吟豁然睁开眼,黑亮狡黠的眸子转了两圈后悄然起身,踮手踮脚地跟着他来到壁炉后的贮藏间。此间虽然空置无物,但左右前后不过三尺之距,两人便只能面对面贴身站立。

寒风自木缝中簌簌窜入,兰吟不禁往达什汗怀中缩了缩,随即便面颊嫣红,羞怯地垂首敛目,直盯着脚尖不语。达什汗闷哼了声,摊开手中之物问道:“你做的手脚?”

原来是适才用来捆绑莱昂的马鞭,截断处有着明显的割痕,兰吟淡瞟了眼后,努嘴扭开脸去。达什汗见她默认,伸手捋过其参差不齐的乱发,发出叹息道:“虽是釜底抽薪之计,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有毁损,视为不孝。倘若岳父岳母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不知会何其地难受伤心啊!”

“休要说我!”兰吟本欲捶打对方的胸口,但转念间又收了手势,只是泪盈盈地看着其前襟处凝固的血渍道:“逞能不躲不闪甘授一刀,倘若他果真痛下杀手,你让我情何以堪呢?”

达什汗伸手擦拭着她挂在眼角的泪珠,目光柔似春水地道:“若非你及时出声,兴许我便当场毙命了。兰儿,你待我恩重如山,此情此意便是死上数回,也不得报偿。”

“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我所作所为并非全然为你,更是为了土扈百姓。当初若非我纠惹事端,或许也不会造成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局面,况且——”兰吟泪流不止,哽咽道:“况且我已是失贞之人——”话未说完,自己猛被达什汗悍然压在木墙上索吻,轻咬啃噬下情念渐炽,狭小的空间内只闻呓语绵绵,迷情缱绻。

胸口的珠扣不知不觉中被解开,微凉的大手探入衣襟内慢慢捻转,粗糙的指腹在娇嫩的肌肤上引起阵阵颤栗,兰吟星目半睁,娇喘吁吁地不断摇头道:“不行,不行——”

达什汗挑眉邪魅地瞅了她一眼,随后垂首在其胸前吻吮,右腿甚至还挤入她的双腿间,隔着长裙不规矩地磨蹭。兰吟只感觉有股激热自小腹涌起,双手胡乱地抓搔着他的棕发,为了能够克制住冲动的呻吟,唇瓣上已留下了深刻的齿印。

“兰儿——”达什汗突然昂起脸,瘦削英挺的脸上竟是一片悲凉惶然之色,他恍惚问道:“是真的吗?你没有死,我不是在做梦,是吗?”

兰吟擦拭着他鼻尖的细汗,满是怜惜地说道:“如若是梦,君待如何?”

达什汗眸色渐深,抱着怀中馨香馥溢的柔软身子,舔着其精致小巧的耳垂慢慢道:“如若是梦,我愿长醉不待醒。”

兰吟叹息着闭上眼,任由他胡天海地的折腾,再是无半分抗拒之心,然而当发觉对方正粗鲁地欲要撕扯自己的裙褂时,又不得不出手阻止。

达什汗极为懊恼地拎着她宽大的裙幅,恨不得当场揉成碎片,僵硬的身体如绷紧的弓弦,强忍着微微颤抖。兰吟难受地略动了动,不料立马被狠狠地攥住腰肢,如疾风骤雨般地摆弄起来,奢糜的麝香在空气中散蔓开来,伴随着男子粗重的喘息逐渐浓重——

“回家后,我要亲手撕烂这裙子。”达什汗长舒了口气道,替她重新扣好胸前的珠扣。

兰吟则不悦地望着裙褂上的白色秽物,蹙眉啐道:“想得美,再是不让你得逞了。”

达什汗暧昧地一笑,随后自怀中掏出封信道:“锡儿给你的。”

“锡儿?”兰吟先是一怔,随后恍然大悟地夺过信,借着昏暗的光线拆阅起来。雪白的宣纸上是两行清晰的黑墨小楷,虽然字体仍显雏稚,但笔势挺拔,颇有飞鸿戏海之风。信中写道:母亲大人亲启,时漏三载,徘徊反复,惊获喜讯,伏几而泣。严慈在堂,此生无憾,愿得安归,共聚人伦。子锡谨奉。

由于信纸泡过水,有两三个字已模糊不清,但也足以让兰吟诧异不止,甚是还满腹狐疑地问道:“果真是锡儿写的吗?他小小年纪,竟已学得汉字?”

“你这个儿子啊——”达什汗半是欢喜半是忧地叹道:“言聪慧不能彰其智,论灵秀不堪表其睿,如生于清贫寒门,必成名家逸士,可惜生于了帝王之家,天赋所纵,傲然视世。若得善加引导,小成可治国无忧,大成则功在千秋,否则必为社稷之祸,乱世枭雄。”

闻言兰吟越发来了兴致,缠着他再述详细,达什汗便拣了些渥巴锡生活中的趣事绘声绘色地讲来,说到动容处两人皆情不自禁地笑抱作团。木屋外狂风暴雪,蜗室内私语窃窃,三载春秋虚妄渡,堪以少时弥珍贵。

天地白茫,浑然一体,然而木屋中的三人因连翻折腾,皆睡意浓重,并不知外面风雪已停,直至有人破门而入,方才转醒过来。因进来的皆是俄国侍卫,达什汗忙将兰吟拉到身后保护,俄人见莱昂受了伤,纷纷叫嚣着拔枪对准了两人。

危急时刻屋外马驹嘶鸣,喊声如潮,兰吟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再看莱昂,见他一改先前萎靡嗜睡之态,显得精神熠熠,心中反倒升起不安之念。

土扈的骑兵见房中已无立足之地,索性将木屋包围的水泄不通,俄国侍卫皆以公爵马首是瞻,见其并未发令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便隔着一阻木墙僵持下来。

“奥古斯特大人,请不要忘记你对我们的承诺。”兰吟忍不住出面提醒,却被达什汗又拉了回去。

莱昂恍若未闻,只是缓步来到窗前,望着屋外清新明朗的天空,闪烁披白的万物,宽阔无垠的土地向前不断延伸,斗折蛇形的河流奔腾入海,遥想着在那阳光普照下的彼得堡,群楼万宇,错落有致,美丽的城市如同个内涵丰富的母亲,正躺在大地的怀抱中均匀地呼吸。人类的生命在其面前是何等得脆弱渺小,死亡又变得何其无足轻重。

记得父亲在临终前曾无限伤感地说过:幸福是相对而言的。父亲的幸福是选择在无尽的等待中,期盼着母亲偶尔的临顾。这种所谓的幸福,好比在饥饿时能吃上饭,口渴时能有水喝,犯困时有床卧眠,简单而不奢侈,安之若素。

自己却截然相反,当一路磕磕绊绊地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前,却恍然发觉虽然选择的是与父亲全然不同的道路,但结局注定依然凄凉可悲——也许人类是无法追求到一种永久幸福的,如若非要顽固地索取,那么得到的便只有不幸。

他深吸了口寒薄的空气,回首看向携手并立的达什汗和兰吟,蔚蓝的双眼清澈地犹如晴天静海,从容的笑意平静地恍似深池幽昙。

“是该离开了!”莱昂感觉自己此刻心如明镜,异常清醒。他缓步上前,优雅地执起兰吟的手背,鞠身恭敬地烙上冰冷的一吻道:“再见了,我的东方公主!”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俄国侍卫们也随其鱼贯而出。

见对方终于离开,兰吟不由脚下发虚,径自赖坐在地。达什汗蹲下身,望着她憔悴苍白的脸,不禁心疼地问道:“可是吓着了?”

兰吟径自摇头,手中捻着地上的断发喃语道:“青丝、情丝,若舍不得青丝,怎能了断情丝。菩萨保佑,咱们总算是闯过来了!”

达什汗将她紧拥入怀中,仰首叹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以往我总是自哀自怨,恨天不垂怜,而今与其相较,方知上苍怜悯,不敢再有枉言。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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