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看到她如鲜花灿烂的笑脸,心里顿时舒畅的如同春见拂过,摸摸她的头就先离开了。
她是有意这么做的,因为她不希望锦姝好不容易从心理上摆脱陆嬷嬷的阴影,又笼罩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下。小孩子,尤其是幼年失母的孩子,心理上依赖别人很正常,但过份依赖一个人却不是什么好事,她应该从心理上和生活上都学着渐渐独立。不过这得慢慢来,长生有信心。
因为大房没有当家主母,明澈离得远,老夫人不放心其他人,怕出什么差错,就安排谨慎稳妥的吴姨娘暂时代管锦姝院。长生觉得应该趁早去拜见她,以后在锦姝院,大多数事情都要她的帮助,提前勾通一下比较好。
今早虽只见了一面,但长生对她印象极好,直觉她很值得信任。与明净一模一样俊美的眉眼,明净全是少年的张扬和生机,她却带着多年谦恭隐忍形成的温厚柔婉,让人看着极是舒适,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让她想起红楼梦里的平儿,虽然生活在凤姐的滛·威下,但在自己能力允许又不激怒主子的情况下,总是尽可能地善待和帮助每一个人。
何况她是明净的生母,就是看在明净的面子,也应该去拜见她。经过赶走陆奶娘之事,她与明净之间因为共同的秘密已经有了一种很自然的默契和信任,也许自己没有资格做他的朋友,但确是真的把他当朋友看的。
来到吴姨娘暂住的东跨院,她却不在,小丫头说是早饭后老夫人传去了,长生就先回了西跨院,开始考虑眼下先要办的事。
近身服侍锦姝的人得做个调整。锦姝无母,父亲长年不在家,所以她从内心才更加依赖年长的女性。陆奶娘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小维和小妮毕竟只是年轻女孩子,必须再得两个年长老成、生养过孩子的嬷嬷近身照顾才行。
她身边原来也有明澈精心挑选的两个嬷嬷,就是陆奶娘生病后服侍她的那两位。这些天经过观察着实不错,四十多岁的年纪,忠实能干,温和细心,只是以前一直被陆奶娘压制着不许接近锦姝,只能做些杂活粗使,现在是她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如果有她俩领着小维和小妮一起近身服侍小锦姝,就大可放心了。
至于正在生她气的明净,只能等他气消了再和他商量。长生直觉老夫人虽然同意她进府,对她的态度也极是亲厚,但并不是足够了解和放心她,这些天说不定会派人暗中观察自己,直到真正放心为止。所以她暂时不可松懈半分,更不能和明净接触过多。
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一个俊俏可爱的小丫头,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嘴角隐有酒窝,约有十一二岁。长生认得,是锦姝身边一个二等丫头,她甜甜地一笑行了礼,口齿清晰地说:“小维姐姐让我来告诉姑姑,说是大小姐说了,今天姑姑累了她也累了,就不打扰姑姑了,等她午睡起来再来找姑姑。”
长生心里一动,锦姝身边共有两个二等小丫头,都是一幅伶俐活泼样,又与锦姝年龄相差不大,应该是明澈特意找来的,以前陆奶娘在时她们极少有机会接触锦姝,不过干些跑腿递话擦桌子扫地的杂活而已。
可以和明净商量另找两个粗使丫头,这样伶俐可爱的人打杂做粗活太可惜了。
她们应该常常陪伴锦姝,最好做陪读,让她慢慢体会与同龄人相处的乐趣,才能有助她更快地走出以前的阴影,当然这两个小丫头也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
想到自己也是十二岁入宫做宫女,虽然心理年龄是二十岁,但在别人眼里也就这般大,经历了多少风雨才活着出宫,长生更加心生怜爱,拿了几块点心递给她。
“告诉姑姑,你叫什么名字?天天和你在一起的丫头又叫什么?”
“回姑姑的话,我叫可乐,今年十一岁,她叫可喜,今年十二岁,都是大少奶奶赐的名。”
可乐?可喜?大少奶奶还真真是个穿越人。长生注意到她提及大少奶奶时眼里有些难过,心里一动,这么说她们早就进府了?而且好象很喜欢林心怡的样子?以前的事情会不会也多少知道一些?
她摸摸可乐的头发,拿出一红一绿两付缎带塞到她手里:“可乐?可喜?这两个名字真好听!这个拿上,红的给你,绿的给可喜。告诉姑姑你们入府几年了?”
可乐仰起头,眼圈红红,孺慕地看着她:“谢谢姑姑,姑姑和大少奶奶一样好!我入府五年了,和可喜姐姐都是大少奶奶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
长生心里叹惜了一声,这个林心怡好象对年幼无依的小女孩特别怜惜,但愿她种了一地的善果能福荫到小锦姝身上。
“真乖,以后有空就来找姑姑玩。我去给老夫人说一声,你们以后陪着大小姐一起读书好不好?”
(第75章内容有大的改动,请亲们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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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清理门户
送走可乐,长生大致列了一个教学计划,她负责的只是识字书法和礼仪规矩等,琴棋歌舞刺绣这些贵族女子必学之技,则要等锦姝略大些根据需要另请师傅教授。
有些知识是要在课堂上讲的,比如《三字经》和《女训》、《女诫》之类,长生暗自庆幸自己在宫里抽空学了些,又练得一手好字,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只是识字而已,再复杂一点的她还真应付不来。
有些是要日常生活中耳濡目染慢慢熏陶的,比如言行举止和礼仪规矩,甚至行走坐卧,晨昏定省见客等都有一整套的规矩需要学习领悟。暗叹一个贵族女子从出生到出嫁,除了锦衣玉食奴婢成群之外,家族还要花费多少心血和银子才能把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千金小姐。
列好教学计划,因为生活终于安定下来,谢府待遇又优厚,长生这才放下心来给家里写信,大致介绍了谢府的情况和自己目前的生活状况。本该刚到谢府就应该写信,可是前段时间为了陆奶娘的事根本顾不上,而且那时她尚不能完全确定自己一定会留在谢府,所以怀着报喜不报忧的心思一直拖到现在。
做完这些,还不见豆黄回来,就掩上门进了内室,从柜子最底层拿出陆奶娘的血书看了一会,细想那天墨儿告诉她陆奶娘的供词,越发觉得她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
是了为保护白梅吗?可白梅这几年一直不在府里,晋阳那么远,在这交通和通讯极不发达的时代,说她毫不知情完全可信,有什么要刻意隐瞒的?
两人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本就情同母女,林心怡去世后她把希望寄托在白梅身上也无可厚非呀?而且明净曾查过两人的关系,却因时过境迁和战乱多年,林家做为前朝旧宦已经衰败无人,仅找到几名老奴也没问出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看来只能以后找机会从白梅身上慢慢查找真相了。
锦姝院的人需要做些清理,青苗和陆奶娘的两个亲信一定要换掉。这件事要等明净来了商量着办,尽量妥善安置不要让人生疑,因为谢府之人皆以为陆奶娘去晋阳照顾有孕的白姨娘了。
眼看午饭时间将到,豆黄这丫头吃过早饭去还食盒到现在也没回来,长生越发觉得她这些天看起来怪怪的。
比如自己离开谢府为了蒙蔽陆奶娘,故意让她装出厌烦自己的样子,也许是她的演技实在好吧,怎么总感觉她象真的厌恶自己?特别是自己临走时当着青苗的面封了一两银子给她,她居然转手就送给青苗,就是做样子,也做得过火了,谁跟银子有仇呀?
昨天傍晚时分派她去街口等明净,给明净捎几句话,请他小心从事不要被老夫人看出破绽,有什么事缓上一两天再商量。回想起来这些话并无过份之处,倒有把他当自己人的意思,他用得着生那么大气吗?
长生直觉这里面不简单。同样的事情她经历过,一模一样的话,传话的人不同,或者别有用心,听到别人耳里也完全不同,甚至意思全变了,豆黄不会也使这招吧?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据说因为她忠心能干,才被明澈和明净派来服侍自己,怎会无故生异心?
既然心思不纯,也就不留了,免得埋下隐患。自己不过一教书先生,有人做打扫清洗等杂活就行,忠心质朴更好,不需要这么美貌伶俐的人。过去的事就无需追究了,等明净一过来就告诉他能不能想办法换个人。
长生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因为现代人的观念,自己在与明净相处时,潜意识里只觉得他不过是一个翩翩少年,在现代也就是正上大学的年龄,从没想过他娶妻不娶妻的。
现在想起来,过了年明净就弱冠了,在这个时代早已妻妾成群甚至有子有女,他居然象个极品似的无妻无妾无子无女,甚至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完全一个钻石王老五!
就是明净自己不愿太早有家室拖累,老夫人允许他这么做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得知的原因?谢家看似人口少,但事情并不简单。
耐心等到午饭时分,有人在外轻轻叩门,长生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面色红润、眉目齐整的圆脸小姑娘,大约有十四五岁,手里提着食盒,她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长生说:“周姑娘,奴婢名叫紫葫,奉老夫人之命来给姑娘送饭!”
奉老夫人之命?那么豆黄呢?思索间,紫葫放下食盒恭恭敬敬地朝长生行了礼,说明了来意。原来豆黄今早已经和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椒香一起指给明净做通房丫头了。
长生心头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如此。难怪豆黄这段时间心不在焉,原来是对明净起了心思。强扭的瓜不甜,老夫人绝对不会随便指个人让明净收房,肯定几天前就征求过她的意见,她早有离意。
那么她对自己的不满从何而起?莫非觉得自己和明净走得太近?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妒忌之心,她忠的是明净,不是周长生,自己平白无故成了遭人嫌弃之人。
长生苦笑一声,明净大概觉得豆黄忠心耿耿又细心能干,是自己最信得过的丫头,才派来服侍自己,他觉得最好的,却未必是最合适自己的。如同前世那个童话故事里,小鸡和小羊交朋友,小羊为了示好把一把青草送给小鸡,小鸡却无法下咽。
还好,不用自己动手,老夫人替她清理了门户,以后会派谁服侍呢?正想着紫葫扑通一声跪下磕头:“紫葫见过姑娘。紫葫是老夫人屋里的二等丫头,老夫人派紫葫以后服侍姑娘,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长生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拉她起来,仔细问了年龄家世等等,又送她一只银簪做见面礼,让她赶在晚饭前搬过来就成。老夫人指派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嫌弃?就是明知她可能是老夫人的耳目,她也得笑嘻嘻地接受。
何况这个紫葫看起来质朴本份,又只是二等,年龄也小些,服侍自己刚好,自己怎么当得起诸如豆黄之类美貌伶俐的一等大丫头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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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东西跨院
紫葫走后,长生一个人独坐,猜想着两名花枝招展的通房丫头送到明净屋里,他会是什么表情,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
难怪豆黄觉得跟着自己会误了终身,以致心生不满。听墨儿讲她是明净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从十二三岁开始近身服侍,也深得明净信任,想着五六年来朝夕相处主仆感情不错吧,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本就是提前预备下的通房丫头,她对明净有心思再正常不过。
何况明净年轻倜傥,没有一般公子哥身上常有的吃喝嫖赌等坏毛病,又无妻无妾,豆黄已经十八岁,亲事不能再拖了,虽然只是通房丫头,却是她这个无亲无故的家生子最好的归宿,除非她心甘情愿配小厮,婚前做丫头,婚后做老妈子,年老做婆子。
让人不开心的是豆黄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和明净的关系。两人表面上虽然没有瓜葛,更没有那种纠缠不清的事情,但无论是做为朋友还是雇佣关系,彼此还是很信任对方的,特别是经过陆奶娘一事,那种默契和信任已经非比寻常。她能理解他们之间那种单纯却彼此信任、彼此亲近的关系吗?能够不妒忌吗?
最麻烦的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明净为了清除陆奶娘而做下的一些事情,若有一天她心怀不满告到老夫人那里或是张扬出去,即使自己全是为了锦姝着想,恐怕也无法在府里立足了。
看来得给明净提个醒,防着他的枕边人,也应该交待墨儿注意观察她的动静。又暗嗤自己替古人担忧,豆黄心中最重要的人就是明净,她怎么会做不利明净的事情?告到老夫人那里,拔出萝卜**泥,自己最多收拾包袱走人,明净以后在府里就举步维艰了,而且还会恨死她。
午睡刚起来,一个脸蛋象红苹果一般的小丫头进来了,约有十三四岁,长生看她有些面熟,正待问,小丫头笑嘻嘻地说她是东跨院的灵儿,吴姨娘请她过去说话。
自己正想去找吴姨娘呢,送给灵儿两朵红色的绢花做见面礼,示意她先回去,说自己梳了头发随后过来。很快梳头整妆,从床屉里取出自己给娘做的深蓝色绸面抹额,家那么远,指不住什么时候才能捎回去,先送给吴姨娘做见面礼,以后再给娘做。
进了东跨院,里面房舍院落与西跨院差不多,只是院里一株玉兰树的枝头却已经挂满朵朵含苞欲放的花蕾,看着十分动人。
吴姨娘就站在玉兰树下等她,身材苗条,白净的鹅蛋脸,眼角有细细的皱纹,和明净一般的修眉俊目,只是明净张扬而充满活力,她却带着一种经年的沧桑和温婉。
衣服虽然简单老气也没有太多的刺绣装饰,但衣料上乘做工精细,髻上只插着一支青玉梳和镶翡翠的金簪,但都是好东西,看来在老夫人手里过得还不错。
看到她进来笑着迎上来,目光和蔼中透着内秀,长生快步上前,极为规范地福身行礼,口称:“长生见过姨娘!”
她的恭敬似乎让吴姨娘无所适从,待闪开长生已直起身来,吴姨娘不再多言,拉住她的手进了屋。
屋里有一个容长脸儿,淡眉细目的清秀丫头,虽然笑着,目光中却暗含打量,似乎要看透什么。长生初见就不喜她,只颔首笑笑以示打招呼,任由吴姨娘拉她坐下。
吴姨娘察觉到什么,眉头微蹙:“秀儿,你去烧水沏壶新茶,再去大厨房拿些今日新做的点心来。”
叫秀儿的丫头略一迟疑出去了,吴姨娘神色才平复下来,目光柔和地端详她片刻,叹息着说:“这孩子,倒让我想起了大少奶奶。”
现在听到这话,长生已经视为平常,同是穿越人,不象才怪。笑意盈盈地说:“姨娘过奖了,长生一介民女,哪能和大少奶奶相比。”
吴姨娘只笑不语,长生竟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说人的品性与身份无关,就迎着她的目光笑了,两人初次正式见面,竟然有了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
长生见秀儿刚才的神情,明白她定是老夫人的人,难怪吴姨娘支走她,趁着只有两个人在,从衣袖里掏出抹额:“这是长生给娘亲做的,家里路远暂时捎不回去,姨娘勿嫌收下吧。”
吴姨娘没有推辞,接过去摸索着上面精美的祥云团福刺绣,趁着没人收了起来,再次看向长生时,眼里似有水意,把做给娘亲的送给自己,这份心意和敬重,除了离世的大少奶奶,似乎从没一个外人能做到。
她只说了一句:“越相处越发觉得你们相象,并不是容貌上的。”
长生点点头笑着说:“长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在晋阳时大公子也说过。”不知为什么么,她就是愿意信任她,明净不可来往过多,别的人不可信任,和吴姨娘走近些,既明正言顺,也会受益非浅,她可是在谢家生活了二十多年。
秀儿很快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了,吴姨娘也言归正传请长生喝茶。
“夫人信任,让老奴代管锦姝院,姑娘若有什么事尽管告知。紫葫是三年前买的丫头,家就在附近,是个实诚的丫头,老夫人特意拨给你的,若有不到之处告诉老奴就是。”
长生点头谢过,“老奴”二字却让她忽然有些理解和同情明净。自己听到吴姨娘这样自称尚且心里不舒服,何况明净?自己身为名门公子,生母却日日老奴老奴的,怕是每一次听到心里都要作痛,却生生地无可奈何,还要做出无动于衷的样子。
墨儿说过吴姨娘的卖身契还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