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了你之后,不是将整个王府都交到了你的手上吗?”在强弱弱的印象中,她的钱一直是寒冰玉在管,所以自从穿过来后,整整五年,她未曾过问过这方面的事。
寒冰玉神色如常,“我区区男子,只负责内院,鑫儿从不曾短了我的家用,至于外院之事岂是我能置喙的?”
强弱弱虽知这是这个世界的正常现象,可仍然听得心酸,想她前世的父母,家里的任何事都是有商有量,不管收入是谁的都不影响支出的分配,那样的日子过起来,才叫夫妻啊!
“玉哥哥,都是我的不对,不管从前,以后我都不会再这样了,既然我的麻烦就是你的麻烦,那么我的所有也是你的。”这不是情话,也非誓言,强弱弱只是用平常的语调说着她的想法和计划,却让寒冰玉感到了最贴心的温暖。
“鑫儿去仙凤山疗伤之前,已把王府外院的私印让凌风转交给我了。”寒冰玉脸上带了淡淡的笑意,“所以我才能在你走后动用王府的死士,就算是强泽封了府,也没耽误找你。”那东西也成了他得到休书后,坚持下来的支撑。
“可我走之前已经把外院的现银全都支取完了。”强弱弱一直以为那些寒冰玉手下的王府死士,是寒冰玉那时在花钱养着。
“不然。”寒冰玉走到强弱弱面前坐下,“到了那时我方得知,原来整个辰国境内的盐、酒交易都握在鑫儿手上。”就连他这雪莲样的人物,说到此事时都不免微微动容,强弱弱更是大吃一惊。
强弱弱以手抚额,忍着额角的微痛努力地想,这片大陆,只有地处南方的辰国临海,也只有辰国才出产这种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盐。
这是辰国长盛不衰的原因,也当年离国不惜代价攻打辰国的原因。在辰国被离国攻占的那片东北之地上,有两处海港和一处盐场。虽然不大,盐质也很差,总归是聊胜于无。
自古以来盐都是由国家统一管理的,即使有民间商人参与也要朝廷统一办理的“盐引”或是其他管理方式,好吗。强鑫这个家伙居然把整个辰国,不。应该是整片大陆的盐的出产和经销都握在她自己的手上,太逆天了。
至于酒,强弱弱想起她曾喝到过的蒸馏酒和几种果酒、米酒,口味均和前世相差无几,她不曾留意这些的由来,现在想来,这些东西。都是强鑫“发明”后又专营销售的啊!
再想想这文的设定和以往强鑫的主角身份,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强鑫轻轻敲打着自己的额头,那么现在呢,她岂不是成了那个怀璧的匹夫。等着找死吗?
冰白的手指在强弱弱的太阳|岤上按摩了几下,强弱弱就觉得好多了。她马上说,“你继续说。”
寒冰玉知道此时劝她是没用的,只好简短地说,“以往各地商铺每年分两次给王府送上银两,鑫儿不在的这几年我让她们只是送上一部分,但账目我都已按时整理好,现存于王府的密库内。”
“走,去看看。”强弱弱站起身来,巨额财富就如同武器,可以伤人,也可自伤,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这事儿一点都耽误不得。
就算有心里准备,王府暗库的情形还是让强弱弱心惊,这简直是阿里巴巴的藏宝洞啊,经过了不知几道或明或暗的门和防卫后,她们才到了地下的一处石室,如此的森严,怪不得强泽封了整个王府都没捞到多少好处。
在墙上开凿出的石头架子上,玉器、瓷器、兵器一件件陈列着,这样费心收藏就知不是凡品,可惜强弱弱看不太懂,等地上的十几口大箱子次第打开时,她想看不懂都不容易了,一匣子一匣子的宝石珠玉,让她想起前世去工艺品批发市场看到的场景,只不过这些都是真的啊!
“拿了账本我们就走吧!”强弱弱虚弱地说,她头晕,她是穷人,适应不了这样泼天的富贵。
坐在王府的外书房里,强弱弱要了炭笔和白纸,迫不及待地打开账本算了起来,直到她停了下来,寒冰玉才出声问道,“鑫儿,你想起来了?”那些账本,他一直不曾看懂,只是看到最后的数额再默默记下而已。
强弱弱想了想,“只记起来一点。”这是前世简单的明细表,做为穿越人士不需要有专业的财务知识就能看懂,想来在原来的设定中,也没有给强鑫增加会计的异能。
“不必勉强,”寒冰玉递上热茶,“多年的账目岂是几日能看完的。”
强弱弱看着细白的瓷器上,被自己印上的几条黑色指印,露齿一笑,“我已经全都核对完了。”
各个店铺先汇总到区域,所有区域再整合成每半年一本的总账,售价和成本强鑫都规定成了统一的,想来是为了方便管理和给生产环节预留出相应的利润,只是简单的加和乘而已,如果有计算器的话,她恐怕都用不上半个小时,再说,既然敢把账本交上来,又怎么会有问题呢?
“倒是产出和卖出的数量,这个东西不好监控啊!”强弱弱思虑道。
寒冰玉的惊讶换成了释然,“无妨,且不说每个店铺的掌柜都是心腹,就是鑫儿驭下,也一向是极为严格的。”
强弱弱点点头,这种记账方式如果不经过统一培训是万难做到的,别的不说,单是阿拉伯数字就是这世界没有的,人治加铁血手段的双重管理,在银子和脑袋之间,有勇气选前者的毕竟是异类,再说,强鑫采取的还是区域监督和生产、销售均有提成的现代化管理,应该没什么问题。()
164节 帝王该是什么样的(2)
已是正午,强弱弱决定就在王府用午膳,坐在以前的住过的屋子里,强弱弱笑道,“玉哥哥,你可知当初我有多么怕你。”
寒冰玉淡笑不语,一张冰雪般出尘的玉颜上,犹如被春日暖阳洒上了一层异彩,少了几分清寂,多了些安然的幸福,俊雅依旧只是不再遥远。
强弱弱口中叫着,“完了,完了,你这么一笑,我又恨不得万事都依了你……”笑倒在他的怀里。
用过午膳歇晌的时候,强弱弱又从寒冰玉那里听到了许多旧事,包括这次赈灾的一些内情,朝中官员的情况,以及以往强鑫的做法和处事方式。
“我发现,这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恐怕非玉哥哥莫属了。”强弱弱道。
自打强鑫五岁时寒冰玉见到她,她即使不在他的身边,也在他的心里,不知从何时开始追寻她的脚步,守护她的安危就已成了他全部的生活内容,“可惜鑫儿的大才,我有太多不懂的地方。”就连看账这样的琐事,都做不好。
强弱弱慵懒地窝在榻上,双腿微蜷,手指轻敲,“帝王该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寒冰玉无法回答,强弱弱也没指望他答,百样米养千样人,她既然已摆脱了主角的命运,那么她就要按照自己的心愿在文中过一生,别的帝王是什么样儿的和她没关系,她要做一个强弱弱风格的帝王,哪怕做不了多久,也先过过瘾再说。
日渐西斜时,强弱弱没有听从寒冰玉的建议直接回宫去,而是去串门了。
太师府正门高阔,门前也打扫得干净整齐。和一品大员的身份也相符,只可惜,融融的秋日夕阳即使遍洒金辉,也驱不散那种萧索之气,强弱弱轻叹,她的这个老师当得还真是憋屈。
看到院子当中那个闲闲而立的身影,太师原本滞涩迟疑的脚步骤然加快,有些踉跄地奔了过来,“圣上……”。
强弱弱一把扶住了她将要跪倒的身子,嗯。人到中年有些发福,还挺沉的。“恩师不必多礼,我微服在外,该执师礼才是。”
两行清泪顺着太师的眼角流了下来,她这半辈子只教了这么一个学生,别说师礼了。就是连正经的课都没授过一回啊,现在乍闻这种说法。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备酒吧,咱师徒俩喝两杯。”强弱弱假装没看到太师的失态,随意地说。
太师这才发现,帝妃二人还在她们家院子里站着呢,急忙往厅里让。
因为是带着寒冰玉来的,太师正夫连忙出来待客,强弱弱又提出来要见见太师的孩子们。这下好,嫡的庶的六子二女八个孩子,高高低低站了两排,最大的比强弱弱还大。
看来这太师这多年来也没闲着,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事业上一事无成。家庭上再不搞点建设,还能干点儿啥啊。
这顿家宴吃得有点乱,本来见了皇帝这么尊贵的人,应该好好准备下,可惜这贵客来得突然,要的又急,只能有什么吃什么了。
按照规矩男女应分开坐席,可寒冰玉在强弱弱身边寸步不离,太师正夫就不好离开,最后只得长辈和孩子们分了两席。
太师的“于礼不合”在嘴边绕了几次也没说出口来,等见到寒冰玉把强弱弱入口的东西,每样都小心仔细地尝过,就再也不想说什么了,寒冰玉的医术天下闻名,一国之帝微服出来,又吃又喝的,怎么能不小心?!
吃饭当中,强弱弱举止随意,还时常地问孩子们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气氛就更加热闹起来了,见了几个侍候在孩子身边,又明显不是下人的男子,也不以为意,把亲民做到了底。
来来去去不过一个时辰,直到送走了这两尊大佛,太师一家人还疑似在梦中,看看孩子们捧在手里的丰厚赏赐,太师正夫讷讷问道,“圣上这是做什么来了?”
太师这才发现,强弱弱居然私下里连句体己话都没说,关于朝事的明示暗示都没有,她真就不明白这位皇帝是干什么来了。
“人人传言的当今圣上,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太师的几个孩子犹在兴奋之中,小声儿地议论着。
太师后知后觉地发现,强弱弱的这次到访已把她们家严格的礼仪规范打了个稀巴烂,以后这些孩子可要怎么教啊?!心里却一点儿都生不起气来,她的这个学生是个什么样子,她真是太清楚了,今晚这就算表现不错了。
强弱弱今晚拜会的第二家,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侍卫们叫开门后,强弱弱同样是站在前院中央,不过那个倒霉的户部尚书是被影卫给提溜出来的。
“朕都能下‘罪己诏’,你还胆敢不说实话,看在你没私心的份上儿,暂且绕过你这一次,明儿朕等你的折子。”强弱弱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户部尚书趴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后来是被下人给扶起来的。
上了马车后,强弱弱哈哈大笑,“太痛快了,我装得象不象?”
寒冰玉不解,“象什么啊?”
强弱弱一想,也是,她就是帝王,她什么样儿,这帝王就该什么样儿,没什么装不装的,不过这种按照自己的想法儿做事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接下来的两天,强弱弱搞了点儿偷懒的小发明,又尽量多了解些朝廷的情况,能记住的就记住,一时想不到办法的,就押后,虽然很辛苦,但她还是做得兴致勃勃。
见强弱弱精神还好,寒冰玉提了个建议,“鑫儿的武功还是要练的,就算忘了招式和内功心法,简单的吐纳也能强身健体。”
强弱弱在睡懒觉和长命百岁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克服了惰性,答应了下来。
自省的三日过后,再上朝,君臣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强弱弱平和中带着慵懒,大臣有精神抖擞的,也有萎靡不振的,可气氛一直是不急不缓,直到兵部尚书赵瑞出列道,“臣启奏,西北部驻军吃空饷严重。”才又掀起了一个新的高嘲。()
165节 帝王该是什么样的(3)
西北军,顾名思义就是驻扎在辰国西部,辰诺两国边境上的野战军,自从辰诺两国签属了联合协议后,已经有将近三十年没发生过战争了,驻边军队的松懈由此可见一斑。
以往这些军队是归兵部管的,自从强志忠被调回来,才归了强志忠的治下,赵瑞这个时候提出这样一个问题,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可谓勇气可嘉。
“哦,”强弱弱淡淡地应了一声儿,“赵卿所言极是,国库如此空虚,还有些蠹虫在中饱私囊,真是罪大恶极。”
话虽如此,强弱弱的声音却依旧平稳得没一丝改变,众臣忽然发现,如果说她做王女和太女时,脾气是一把出鞘的利剑,杀伐之气骇人,那么现在,这位做了女皇的年轻人,就是心思深沉如海,已经没人能分辨得出她的喜怒哀乐了。
“朕给你颁道旨,这差事就由赵卿去办好了,另外么,府兵该查的也要查一查。”强弱弱这里说的府兵就是地方上的兵,不知道此文的作者是从哪个朝代借鉴的军队管理方式,总之,从开文之初,府兵制就是存在的。
府,在这里相当于现代社会的省,下设城市和镇,辰国现在共有二十四个“府”,每个镇,每个州府(就是省会城市),都有数量不等的“府兵”,和平时期协助地方治安,战时就要肩负起守城的重任。
这些府兵的管理权力,不在兵部,而在相应的地方行政长官的手中,这些府兵加上京城的禁卫军和御林军,就形成了辰国最后的四分之一兵力。
听了强弱弱的话后,赵瑞不自觉地抖了抖。她这时候提这种事,实际上是有交“投名状”的意思,做为强泽时期留下来的官员之一,赵瑞这一年来一直都在想办法让强弱弱注意到她的忠心和能力,今天这也是一步险棋。
可赵瑞万没想到,强弱弱既没对正管强志忠发脾气、追究责任,也没因赵瑞的越级报告而表现出什么不快,只是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直接丢给了她,不仅如此,还捎带上了原本不在她管理权限中的府兵。
府兵啊。多年没经战火早就腐朽不堪了,再加上各处地方长官的势力盘根错节。简直就是拔不出脚来的烂泥塘,这份差事说是烫手的山芋简直是太轻了,这就是能直接把人烫死的,烧得通红的铁块子啊!
“臣遵旨!”赵瑞大声道,双膝跪倒时。在金砖地上发出了“噗通”之声,而短短的三个字也被她喊出了种气壮山河的架势。现在看来这个“试验品”还是能受得住考验的,强弱弱想,心中有些期待。
赵瑞奏的这个事儿太大了,涉及的官员不胜枚举,强弱弱的旨意又有横空出世的味道,大臣们被弄得发蒙又心慌,外加上这三天来。强弱弱对她们的周折批复得又快又详细,接下来实在是没什么要奏的了。
强弱弱却没急着退朝,而是公布了三个决定:
一是以后的上朝改为每五日一次,今儿正好是十月二十,下次上朝就是十月二十五了。
二是尽快准备封妃大典。把寒冰玉、花颜、阿豹和凌风四人,全部封为皇贵妃。顺便把称呼也改了,以后要叫皇贵君了,皇后要叫皇正君。
还有就是已应下的,安亲王和诺国太女诺晴天的婚事,要办,大办,务必弄成开国以来最盛大的皇子出嫁仪式。
第一个决定还好,只要德高望重的太师不出声,没人关心皇上到底勤政不勤政的问题,再说,这三天没上朝的日子,貌似也没耽误什么事儿不是。
而太师还没从强弱弱上次的私下拜访中回过味儿来呢,这次早朝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
剩下的两条可让礼部官员们裂了嘴了,真够她们忙的!可怎么说这都是喜事儿,只要不出问题,再添点儿彩儿,赏赐是指日可待啊,再说,人人都知道这位圣上是出了名儿的不拘礼法,只要热闹就行呗,反正也不花自己家银子,好办!
看看下属们都没什么事儿了,强弱弱叫退朝,顺便留下了五个人,兵马大元帅强志忠、兵部尚书赵瑞,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和太师。
强弱弱去换衣服了,五个人在御书房中面面相觑,赵瑞本来以为她最忐忑不安的那个,可看看户部和工部两位尚书惨白的脸,就觉得好多了。
户部因为银子的事发愁,工部又惹了什么麻烦呢?赵瑞想着,转头看见强志忠黑如锅底,冷峻如山的面容,就觉得自己真是太有闲心了,居然还有功夫为旁人操心,不自觉地往太师身旁走了一步,哪成想,太师赶紧挪了挪地方,和她保持距离。
看来是谁都指望不上了,赵瑞有些泄气地想,不过,并不因为自己做的事感到后悔。
强弱弱走进御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有些怪异的情景,五个人在宽大的室内各处一角,谁和谁都不是一伙儿的。
“来人,设坐,上茶。”强弱弱先在榻上把自己安置好,又吩咐内侍给太师找个地儿。
太师诚惶诚恐地坐下,锦凳上的身姿眼见着就挺拔起来了。
强弱弱脸上的笑容没变,目光看着手中的茶碗,声音低得犹如自语,“你可知罪?”
强志忠好像没听见,木桩子样地继续站着,太师的身子僵了僵,但是没动,赵瑞惊讶地抬起头来,发现强弱弱目光越过了她。
户部尚书一身冷汗,双股打颤,她想不明白圣上明明已在折子上御批过“下不为例”了,怎么刚过了一夜就开始找后账了呢?!直到发现强弱弱对她的“忽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里衣却已被汗水湿透了。
“臣……”工部尚书没敢接触强弱弱那犹如实质的目光,就直接跪了下去。
“隐瞒到底,等着抄家,灭九族,或者写份详细的折子呈上来,把事情说清楚到朕满意,然后自请辞官,你选一样吧,朕已经等了你三天,不想再等了!”强弱弱的语气还是那样,可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不掺任何水分的决定。()
166节 帝王该是什么样的(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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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5069字——————————
“圣上仁慈,臣这就回府拟折子。”工部尚书道,脸色颓败,却没失了心智。
强弱弱点点头,她承得起工部尚书这“仁慈”的评价,莫说她的这一决定,挽救了尚书所在世家的几百条人命,就是这辞官,也不仅是留下性命那么简单。
这里面还包括工部尚书的名声和她家族的发展,她的后世子孙仍然可以走仕途入朝为官,不过,强弱弱相信,自己的恩、威也会随着这位“请辞尚书”,在她们的家族中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流传下去,更生动、也更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