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现在貌似不太方便啊!” 宍户亮看了看情况说,早上匆匆忙忙的还没来得及仔细和人家赔礼道歉,虽然对方是年长于自己的长辈,但是由于是他有错在先,而且冲撞的又是位女士!有些大男子主义倾向的宍户亮总是怀着惴惴的愧疚,总觉得自己应该为错误承担责任才对。
“哎哎?你们在说什么呀?亮你想去洗手间方便?”某只呈半梦半醒状态的呆羊把头凑了过来问道,然后毫不意外的接受到了宍户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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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式结束,阿源也要尽快赶回公司工作了,毕竟也不能太对不起那勤恳的中居先生,再者,接下去的时间景吾也要回自己班级处理各种事物。阿源相信,经过那么精彩的演讲之后,景吾未来的校园生活会相当的忙碌和华丽!
“小景,放学和桦地早点回家,晚上妈妈要是晚回来,你就不要等我了,早些睡觉,知道吗?”见没有外人在,阿源伸出手摸上了那早已令她心痒不已的细软发丝,相当不舍的叮嘱道。从回日本以来,她与景吾的相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阿源深怕就此与儿子生分了,难得见到儿子的时候,也总是抓紧分分秒秒的时间。
而景吾也聪明的察觉到了她这一丝不不安,于是在某一天凌晨,阿源披星戴月,疲惫不堪的从公司回到家,打开客厅的灯,就瞧见大大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纤瘦的小人。
“小景,小景,在这里睡要着凉的,乖,回房去!”她赶忙跑过去,轻轻推了推景吾的手臂,柔声唤道。
“唔……”艰难的睁开迷蒙的双眼,景吾的意识一片混沌,模模糊糊中看见母亲那张熟悉的脸,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一点也没有白天的倨傲感,唯有可爱和温暖,“妈妈,你回来了!等了好久……”
阿源心头涌上一股暖流,瞬间冲干净了疲惫,充了点血丝的双眼有着闪亮的东西流动,她俯身抱住儿子柔软的身体,故意埋怨道:“都说了多少次,要说‘欢迎回家’!”
“切,本大爷回房睡觉了!”沉着眼帘,景吾虚浮着脚步上楼,然后又忽然停了下来,背对着阿源,声音闷闷的很小声:“本大爷一直都在家里呆着,飞不掉的,别露出那么不华丽的表情。”
那一刻,阿源真的觉得很幸福,很幸福很幸福,是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幸福。
“知道了,你快走吧!”挥了挥手,景吾抬着张脸很是别扭的说,似是很不习惯阿源的关心。
阿源不以为忤的转身走了,她晓得那小子是在害羞。
“妈妈,等一下!”身后忽然传来叫声,景吾三两步跑到了阿源跟前,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创可贴递给她,“脚上的伤口处理一下!本大爷走了!”
阿源微笑着拿着创可贴,摇了摇头目送着连走路都要双手插口袋做华丽腔的景吾走远。如果她知道今天下午会发生什么,那就算是中居先生操起西瓜刀追在她身后,她也不会走,而是拿着DV双眼发亮的把景吾在网球场上那闪亮亮的身姿拍下来。
如果说景吾与不二的相遇是猿粪,那么景吾与忍足侑士的不打不相识,那就是华丽丽的命运啊!不管上一辈有何恩恩怨怨,年轻的一代总是崭新而纯真的,虽然他们两个的妈斗得轰轰烈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两个惺惺相惜。
一个是不久前还在欧洲少年网球界非常活跃的明星选手,一个是在关西广为人知的存在,两个又都是高智商,还附带着些许J诈。就这么一场玩票性质的比赛下来,景吾和忍足侑士就互相认定对方和自己是一类人,于是冰帝那著名的一对组合就这样诞生了!
“沉醉在本大爷的美技中吧!”
忍足侑士虽败犹荣,他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唉,真是个从头华丽到尾的家伙。”正如同恋人之间有一见钟情,知己之间也有所谓的心电感应,所以忍足侑士才一眼看出了景吾的本质。
“你比我预想的还要让我享受!”难得没有用上“本大爷”的称呼,这是景吾对于对手的尊重。
“有这两个人的话,真的可以打进全国大赛呢!”握着拳,向日岳人兴奋的说,看着景吾的眼带着崇拜。
背对着夕阳,与忍足肩并着肩走向冰帝网球部未来的希望们,景吾高高的挑起嘴角,张扬的脸充满着自信的宣布:“你说,打进全国大赛?别说这种没品的话!”扬起一根手指指着高高的天,景吾那坚定而自信的眼神令人无法质疑他话中的可信性,因为从这一刻起,他们就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们的帝王——迹部景吾。
“我们要取得全国NO.1的宝座!年级什么的无所谓,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我会引领这个冰帝网球部站在全国的顶点!”
宍户亮看着这个嚣张的小子,似乎,也不太讨厌嘛!
帝王的脚步,从这一刻起,开始往前跨去!
“走了,桦地!”
“是!”
“想要帝王宝座的人欢迎随时向我挑战!我会和你一决胜负的。”
全场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远去于夕阳下身影,一切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
坐在装着满墙落地窗,比邻东京铁塔的办公室里,阿源完全不知自家儿子的绝世表演,依然埋头于一大堆的公务之中。
“总裁,招聘初选结束了,复选在下周,这是几人的资料,请您过目。”秘书小姐拿着一叠由人事部门呈递的资料放在阿源的办公桌上。其实迹部财阀的真正的总裁应该是迹部纯寺,阿源只是副总裁,但是由于日本这块一直交由阿源负责,其人性格又好强,所以手下的一帮子人都是直接称呼“总裁”的。
阿源头也没抬的说了句:“嗯,放在那里吧,告诉小栗部长,复选我也会去的。”
“是。”
了解了手头的工作,阿源伸了个懒腰,看向落地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夜色下的东京塔被灯光装点得犹如披上了一层新衣。拿起桌上那叠人事资料,阿源正想逐一过目,此时手机铃声却响了……
迹部纯寺……
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令她皱了下眉头,这人不是还在德国吗,打电话来会有什么事?
“喂,我是迹部源。”
——小源,我回日本了,你能马上到XXX来一下吗?
迹部纯寺的声音依然温柔得像是春天里的风,愉悦而又舒畅。但是阿源知道,这个男人无论是喜怒哀乐,甚至是激|情澎湃,永远都是这副样子,你完全无法从表面上看出他的情绪。
“等我半个小时。”阿源也没有废话,迹部纯寺既然会放下手里的工作突然回日本,那就证明有突发事件发生。至于叫她过去的原因,他想说自然会告诉她,他不想说,那谁也别想撬开他的嘴。
阿源出门必备一名专职司机,不是她矫情,她其实自己也会开车,但是却不认得路。日本大大小小的街道又出奇的多,如果没有司机送她,那阿源估计自己会永远的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
迹部纯寺说的那地方是一个小别院,小小的两层别墅,小小的后花园,地处幽静,却并不偏僻。小小的别院门口,停着辆不符合这里风格的凯迪拉克,高头大马,漆黑光亮。
阿源不知他叫自己来这里做什么,这个地方跟迹部纯寺又有什么关系?
摁响了门铃,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迹部财阀的总裁——迹部纯寺。
“你来了啊。”此时靠着门沿的迹部纯寺依然和熙的笑着,只是阿源却觉得他多日未见的脸上带着一丝不难看出的疲惫与憔悴。她更茫然了,迹部纯寺这个人,就算忙公事忙得三天三夜不睡觉都能神采奕奕,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令他会有这种神情?
透过迹部纯寺的肩膀,阿源看向那隐隐亮着灯光的客厅,一丝不安涌上了心头。
跟着迹部纯寺走进了小别墅,阿源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个黑发黑眼的小男孩,很小很小的样子。他听见响声抬起头看了过来,视线正与阿源对上,刹那间,阿源看见了小男孩右边眼角下的泪痣,与她家景吾一摸一样的泪痣。
顿时心头一沉,她微微睁大了双眼,看向迹部纯寺,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冷凝,“这个孩子是谁?”
第二十七章 母亲很惊讶
小男孩精瘦精瘦的,安安静静的很没有存在感,稚嫩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只失了灵魂的人偶。
迹部纯寺叹了口气,嘴角边虽然挂着微笑,但总是有股颓然的感觉,“他是添添,迹部景添,我……妹妹的孩子。”
一瞬间,阿源心中莫名的怒火消失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安心和放松,还好还好,他没说这孩子是跟情妇生的。阿源对婚姻很忠贞,于己于人都是这样,所以她无法容忍迹部纯寺在答应和自己做一对“模范夫妻”的时候,再在外面勾搭别的女人。这无关爱情,无关风与月,而是一个关于家庭和责任的问题。
“你妹妹?”阿源隐隐约约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只是不知为何,她在迹部家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听人提起过,唯一的一点映像还是来自于迹部源的记忆。
迹部纯寺点点头,转过身微笑着对沙发上的小男孩说:“添添,这是你舅母,源阿姨。”
黑发的男孩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看向阿源,右眼下的泪痣令她想到了景吾,一样是黑色的眼珠,但是景吾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散发着逼人的气势。而面前这位叫添添的小男孩,他的眼里,看不见任何光芒,死气沉沉,了无生趣,可是明明,这孩子还那么小,最多就五六岁的样子吧!
“添添,你好!”不动声色的露出一抹亲和的笑,阿源打了个招呼。
毫无意外,得到回答只是一片沉默。
迹部纯寺见状,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添添,你不要这个样子,如果你妈妈见到了,一定也不会开心的。”
添添抿着嘴不说话,只是漆黑黑的眼睛里有了些情绪,那是悲伤。
云里雾里的阿源终于忍无可忍的一把拉过了迹部纯寺躲进了一间房间,确信客厅里的那孩子听不见才开口质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妹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有了个孩子?”
迹部纯寺沉下了眼,和熙的脸上渐渐没有了笑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颓然,他没有马上回答阿源的问题,只是从衣服里拿出一根烟,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大片烟雾。
“我妹妹,纯慧,前两天病逝了。”烟雾缭绕中,迹部纯寺那略长的银色刘海挡住了迷蒙的双眼,令人看不出情绪,“爸爸认为,纯慧是迹部家的耻辱,所以不愿让人提起她,因此你才不知道的……”
通过迹部纯寺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诉说,阿源终于了解了迹部家的另一个悲剧。迹部纯慧,本来的天之骄女,却错信他人,众叛亲离,爱上了一名有妇之夫,并怀有身孕,然后被自己的父亲以耻辱之名在族谱上除名。
而那山盟海誓的对象,终究是抵不过迹部家的威压,还有家中妻女的请求,抛弃了一无所有的她。怀孕中的迹部纯慧带着支离破碎的心悄然离去,任谁也找不到,然后又偷偷的生下添添,但是在经济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之下,她在产后烙下了病根。为了养活年幼的儿子,迹部纯慧身兼数职,日夜操劳,身体健康每况日下,最后积劳成疾,旧病复发,奄奄一息的被送进了医院。
虽然被除名,但终归是自己的女儿,迹部老爷子其实一直都有派人去追查迹部纯慧的下落,无奈之前她躲得太好,等迹部老爷子找到女儿的时候,迹部纯慧已经处于回天乏术,药石不灵的弥留之际了。父女两人久别重逢,却又马上要面临生离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过往的恩恩怨怨,纠葛喜怒全都化为云烟,有的只是无尽的悔恨和悲伤。
迹部纯慧临终托孤,把儿子添添交托给了迹部老爷子,然后放下了心中唯一的牵挂,踏鹤西去,结束了短暂的一生,玉碎于病榻之上。
迹部纯寺虽然是在第一时间接到的消息,可当他日夜兼程的从德国赶回日本时,心心念念的妹妹早已人走茶凉,昔日欢笑的记忆顿时支离破碎,只剩冰冷的残渣,在心底深处割裂出道道血痕。但就算他没有晚来一步,那曾经的兄妹之情也不会回来,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投入死神的怀抱,而无能为力,一如当年的那个错误。
迹部老爷子把女儿托付的那个孩子丢给了迹部纯寺去处理,便不再过问一句,专心筹备女儿的后事,脸色阴沉的可怕。迹部景添身上留着那个男人的血,他无法平静的面对那个男人的骨血,也无法面对与女儿那么相似的孙子,所以迹部老爷子决定眼不见为净,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年幼的孩子刚刚才失去了唯一的母亲……
听了这个故事,阿源唏嘘不已,多多少少有些同情,“那你准备怎么处置那个孩子?”
迹部纯寺丢掉了手中烟蒂,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又是那个浅笑淡漠的男人了,仿佛刚才那个痛心疾首的陈述故事的人不是他,“爸爸是绝不同意添添住在本家的,也不允许他与景吾接触,爸爸的意思是想让添添一个人住,派保姆照顾他,但是那孩子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阿源慢慢的冷静了下来,迹部老爷子的意思其实就是不想让外人知晓这个孩子的存在吧!迹部纯慧从族谱上除名,她儿子,虽然流着迹部家的血,但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们面前,大家族最要的就是所谓的脸面!不让景吾与添添接触,是想避免将来不必要的麻烦,迹部老爷子到是想得周道,周道到令人心寒。
“所以你叫我来,是想让我照顾他一段时间吗?”阿源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迹部纯寺点点头,“添添和纯慧相依为命,对母亲应该是很依
赖的,因为这个打击,那孩子都不说话了。”
阿源轻笑了一声,这孩子沉默的源殷真的全是因为丧母之痛吗?“暂时照顾是可以,可是阿寺,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我可以照顾他一时,但是照顾不了一世,我是景吾的母亲,不是添添的母亲啊,这颗心终归是不一样的。”
她不是圣人,也没有母爱泛滥到因为一点同情就把一个陌生的孩子视如己出,迹部纯寺的意思她懂,无非就是想让添添把对母亲的爱转移到她身上,让自己成为迹部纯慧的替身嘛!虽然出发点是好,但是这不公平,对自己,对那孩子,对迹部纯慧都不公平。
大概是被悲伤冲昏了头脑,迹部纯寺听阿源这么一说,便也反应了过来,他自嘲的摇了摇头,“也是,我还是请个靠得住的保姆照顾他吧,小源你辛苦一下常来看看这孩子吧!”
“好。”阿源欣然应允,虽然她觉得有那么一双眼睛,身上又留着迹部家骄傲血统的添添,并不会接受她的关心。
***
晚上回家,只有阿源一个人,迹部纯寺留在了那个小别院照顾添添,阿源回去后马上就吩咐管家去找几个可靠的保姆和佣人。又想到那孩子沉寂的黑眼,她又加了句:“再找一个儿童方面的心里医生。”
一切交待完毕后,又已经是深夜了,随便洗洗弄弄,阿源身心疲惫的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景吾和桦地早就上学去了,阿源打了通电话给中居先生请假,搬出迹部纯寺,成功止住了他源源不绝的唠叨。接着,她便驱车赶向小别院与迹部纯寺汇合,带着心理医生忙着给添添小朋友做心理辅导。
而在迹部纯慧的葬礼上,添添小朋友对着自家母亲的遗像,终于“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那是闻者心酸,见者动容啊,但总算,那双死气沉沉的黑眼睛终于明亮了起来。阿源舒了一口气,把悲伤发泄出来,总比一个人憋着好,尤其是那么小的孩子,很容易产生心理阴影,甚至患上忧郁症。
葬礼出席的人员很简单,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迹部老爷子,迹部纯寺,添添,阿源,还有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据说是迹部老爷子的老朋友。
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凄凉的,曾经冷酷无情的迹部老爷子这几天来也消瘦苍老不少,那拄着拐杖笔直挺立在女儿遗像前的身影特别的凄凉。
曾经再怎么叱咤风云,此时也不过是个平凡的老人罢了。名利,荣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在人回归的原点上显得那么轻微渺小,偏偏活着的人却为了它争得头破血流,泯灭人性。
看着一夜间苍老了好几岁的父亲,还有高挂在中央的遗像,妹妹的容颜年轻艳丽依旧。迹部纯寺深深的叹息着,眼睛看向身边一袭黑色薄纱裙的阿源,他悄无声息的握住了她的手,不发一语。
握住阿源的那只手冰凉又带着丝颤抖?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