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的理由其实很挫,但是其他几个人却很乐意地跟在后面——毕竟,谁也不想冒着随时可能被当箭靶的危险继续呆下去!
“喀!”门阖上了,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三个人——还有一个是某位似乎缺少神经无知无感的憨厚大叔。
迹部阴沉着脸,摄人的目光紧紧盯着身侧那个依旧淡定从容喝着茶的少女,抿了抿唇,强忍住想要摇晃她逼她正对自己的念头,沉声对一旁面无表情的桦地道:“桦地,你先出去!”
“WUSHI!”得到赦令,大叔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现在,真真是只剩两个人。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唯有那细细的啜茶声轻轻地响着。
迹部继续瞪着仿佛已经忘了他的存在的少女,那太过怡然的神态不禁令他恼怒不已,猛地伸出手——
啪嗒!茶杯落在地上,杯里的水缓缓溢出来,慢慢渗入地毯。
绵云终于正视迹部那愠怒的俊颜。
“为什么要拒绝?和我交往有那么难吗?!”迹部瞪着她。
她凝视了他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挣开他放在她肩上的束缚,说:“不难,只是,我不想。”
不想?迹部脸色微白了下,手不自觉地握紧,不想……这比任何拒绝的话都要令人不爽……但是,至少,至少她没说不喜欢……
这样想着,迹部的脸色缓下了,手慢慢松开,自信的神采渐渐地恢复,凤眸闪着濯亮的光芒,唇角轻扬,他慢慢凑近她,环住她的腰,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眉宇浮现执念,低迷的嗓音似诱惑般的低语:“本大爷会让你想的!”语中,是不容置驳的坚毅!
出院
听说,远山珍幸不知何故被退学了。
听说,远山珍幸背地里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
听说,远山珍幸好像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逼着出国了。
听说,所谓的大人物就是学校最具魅力兼最有势力,众女生心中的王子,众男生心中的偶像——迹部景吾!
听说,迹部SAMA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所谓的红颜便是他曾为之大闹宴会风评却不这么好的凤绵云。
听说,远山珍幸因为妒忌,曾经绑架过凤绵云,昔日的好友反目成仇。
听说,原本远山珍幸是要坐牢的,却因为家族的势力,加上本来就和迹部家有些交情,所以变为送出国,并且此生不得回国!
以上,皆是冰帝学园近来最津津乐道饭后茶余的话题,一时间,流言满天飞,飘散校园每一处,遗憾的是,这一切都未能得到当事人的证实——第一,没人敢去问那位高高在上的王者;第二,传闻中始终扮演着坏女人角色的那人已经离开学校了,所以无从考究;第三,另一当事人久不见来校,据说是住院了,虽然是加大了流言的可信度,但,总归一句话,还是没有真凭实据!
即便如此,流言还是继续风靡学校,到最后,几乎全校的人都知晓了,而对此,女生们的反应说法不一,支持派的就感动十分两眼冒心道:“迹部SAMA 好深情啊!哇!太帅了!!太帅了!!……”,反对派的就语气恶劣酸不溜秋道:“看不出那女人哪里好!值得迹部SAMA为她这样吗?!”,但是,无论是支持派或是反对派,提到远山珍幸无不嗤之以鼻,原就不怎么讨喜的人,这下名声更臭了。
当然,以上所述的情景,两位当事人显然并不知情,一个远离了学校,是非自然波及不到,另一个压根就不在意,也不管外面传得多沸沸扬扬。
而今,艳阳高照,闷热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整个网球部像是处在火炉里般,热炎炎的,虽然这样的天气着实叫人气闷,但是那群热血青年却仍坚持着在烈日下的训练。
“啪!啪——”激烈的击球声响彻整个网球场。
“砰!”
“比赛结束,6—4,迹部胜!”
一局结束后,迹部拨了拨额发,大步走到场边的席位坐下,随意将球拍放置身侧,接过桦地递来的毛巾,擦着额上淋漓的汗。
“呐,迹部,你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浓浓的关西腔带着几丝戏谑响起。
迹部抬眼望了眼从另一边走来的忍足,那斯文俊秀夹着几丝邪魅的脸上似笑非笑,狭长的凤眸隐不住其中的精光。
他转过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眸中沉淀着流光,明耀的阳光落下,那如天神般俊美的脸庞镀上一层神秘的金边。
“是么……”浑迷的嗓音低喃,忽又扬音问道:“今天几号?”
忍足微愣,随即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推了推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笑道:“17。”
迹部没再说话,眼中若有所思。
忍足看了他一眼,唇角的笑多了一抹了然——
17,正是那人出院的日子吧。
“喀——”
打开门,室内腾地亮了。
“云云,终于回到家了……虽然医院的环境还不错,不过还是家里好,对吧?”凤理绘回头对绵云笑道,美丽的脸上流溢出几丝喜悦几丝心安。
绵云轻轻点了下头,露出了微笑,那笑倒是有几分与她神似。
“不说了,赶快进屋吧!”
“嗯。”
回到房间,将行李放下,走到窗前,轻轻拉开窗,让清新的空气涌进来,绵云吸了口气,微微笑了,虽然并没有离开多久,但是她发现她竟开始有些想念这里的一切……
“喵,喵……”
熟悉的叫声唤醒了绵云,她回过头,看见门口那一团白球,可爱的脑袋微微歪着,圆圆的眼睛泛着宝蓝色的光直直地盯着她,讨好似的又轻轻叫了两声,然后朝她奔来。
“圆圆……”她弯下身,笑着抱起它,墨蓝的眼眸轻溢出淡淡的柔光。
“喵,喵……”小猫撒娇似的在她怀里蹭了蹭,像是在欢迎她归来般。
她轻轻一笑,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它的毛,忽然发现圆圆的毛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顺,手顿了下,她轻声低喃:“难道长太郎忘了给你洗澡吗?”
其实以往都是长太郎在照顾这只猫的,但是自从这只猫腻着她以后,就由她一手包办,不过因为这些日子住院了,才缓了下来。
白猫那圆骨碌的眼眸与她对视,显出几分无辜的样子。
“乖,别动……对,真乖……”伴着细细的流水声,少女清丽的嗓音温软舒雅,在静逸的浴室内仿若轻吟着安魂曲。
“喵……”那团白球温温顺顺地站在水中,感受着那纤手穿梭在自己的毛间,舒服地扬起脑袋,唤了声。
绵云笑了笑,手上的动作继续着。一般来说,猫儿都怕水,所以洗澡的时候都比较麻烦,但是她家的猫似乎完全没有这个问题,打她第一次帮它洗开始,它就一直服服帖帖的,温顺得好像完全没有脾气,就好像……就好像,长太郎……
想到这,她不禁笑出声,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它,嗯,真的很像呐,果然是怎样的人会养出怎样的猫。
待洗完后,绵云拿起凳子上的毛巾将它包住,轻轻地擦拭着。
过了一会儿——
“好了。”
“喵……”
她抱起它,打算回房用吹风机吹干它的毛发,小猫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乖乖地偎在她的怀里。
经过走廊时,她忽然停了下来,抬头望着窗外——原先明媚耀人的天际已是黑压压的一片,那飘来的雨滴拍打着窗子,发出“啪嗒”声。
“啊拉,怎么下雨了?!”另一头,传来母亲的轻喃,“这天气变得还真快,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说下就下……”
绵云转过头,望着走廊另一端的母亲,缓缓走过去。
“妈……”
凤理绘回过头,看见绵云,露出微笑,余光瞥见她怀里的那团肉球,“啊拉,云云你给圆圆洗澡了?”
绵云点点头,刚要张嘴,还没开口说什么,就听见母亲忽然“唉呀”一声。
她疑惑地望着她——怎么了吗?
“糟了,我忘了,长太郎好像没有带伞,这可怎么好啊……”凤理绘苦恼地望着窗外,谁知道今天会突然下雨,明明中午的天气还很好嘛!
“我去送吧。”轻软的嗓音响在耳际。
呃?凤理绘转头看着绵云,皱了下眉,摇摇头道:“不行不行,你才刚出院……”
“没关系,”她边说着,边将怀中的白猫放在母亲的怀里,温雅的嗓音却明显透出不打算改变主意的决心,她微微笑着,继续道:“反正我现在很闲。”
东京的街头,行人匆匆而过,灰暗的天际,那点点雨丝仿佛廉价得不要钱般淅沥沥地直滴落,寥寥氲气洇蕴开来,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迷乱了人眼。
绵云撑着伞,漫步走在路上,不似其他被这场忽来的猛雨打断了节奏的人般,急急赶着躲雨,她几乎是带着几分悠然惬意仿佛在逛街般的不紧不慢走着。
然而,这般的惬意却被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给破坏了——
“咿——”
不远处咖啡厅的门忽然开了,一抹淡蓝的身影猛地冲出来。
事情太突然了,几乎是叫人措手不及,然后,没等绵云反应过来——
“砰!”
那迎面而来的女生撞倒了她,伞,戏剧般地在空中画了个圈掉落。
绵云轻轻皱起眉,感觉到手肘上传来的些许疼痛,她抬起眼,正要看清还压在自己身上的女生,一双盈溢着晶莹的泪珠的眼眸映入眼中,女生那熟悉的面容更是叫她怔住。
“你……”
她愣愣地望着她,无意识地吐出一个字,女生立刻低下头,擦了擦眼泪,略带沙哑的声音低声道:“对不起……”
然后,慌乱地爬起身,不顾一切地继续往前奔。
“芹夜,等一下!芹夜……”后面,一道低沉深稳的嗓音夹着些许焦虑跟着响起。
然后,绵云看见一道身影飞快地从自己的身侧掠过,等回头一看,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拨了拨被雨水打湿的发,正要站起身——
头上的雨忽然停了,她困惑地抬起头——鸢紫色的发倒映在瞳中,少年手中拿着她方才掉落在地上的伞,儒雅的俊颜似乎带着几丝歉意,轻声道:“抱歉,你没事吧……”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在她眼前伸出。
绵云看了眼他的手,缓缓伸出手,放在他手上,由着他将自己拉起。
“真是抱歉,我妹妹刚才太莽撞了……”他说着,目光却瞥向柳生芹夜方才离去的方向,俊秀的面容难掩心中的担忧——小夜和他……唉,希望没事……
收回了视线,他望着眼前的少女,“……没撞伤你吧?”他的目光掠过她的身。
绵云拍了拍衣服,摇了摇头,抬眼望他说:“没关系,我没事……”她顿了下,忽问:“对了,她是怎么了?”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后,柳生说:“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绵云点了下头表示了解。
柳生看了她一眼,忽然微微皱起眉,她的衣服,几乎有一半被淋湿了,还有一片显然是方才跌在地上时被弄脏的。
“抱歉,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不如去服装店换套新的吧……”正说着,余角瞥见旁边恰巧有服装店,“正好,去那一家吧。”
绵云低眉望了眼衣上的污渍——这个样子出现在长太郎面前的确不合适……
于是,她抬起头,朝他点了下头。
40.同行
这个时间段的衣服店显得有些安静,店里没几个人,只有那些店员和那两个看起来像情侣,实际上却最多只称得上是普通朋友的少年少女——至少,那些店员就是这么误会着,就现实而言,通常一男一女一起来买衣服,多半是情侣,更何况那两个人看起来真的蛮登对的,男俊女美,叫人看了既是嫉妒又是羡慕。
门外的雨继续下着,顺着檐边“嗒嗒”滴落,店里的女员工总是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瞥向那个站在靠近更衣室门口等着的少年,那张俊秀不凡的脸上不显出一丝不耐,双手随意插着兜,既便如此,那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优雅与绅士风范,却是叫那些年轻女店员微微红了脸。
少年的唇角似有如无地勾着笑,目光轻轻落在一旁的衣架上,像是在看,却又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咔。”更衣室的门终于开了。
柳生回过头——
米白色的短衫上衣,深蓝色的蓬裙,下端叠着一层白边,层层波褶绕在腰际,微微露出白皙的肩头,少女轻斜着头,低眉审视着身上的衣服,淡粉长顺如丝绸般的发丝顺势滑落身前,衬着那衣裳,仿若那白衫上盛开了莲花。
片刻,少女抬起头,目光与他对视,唇角渐渐漾开淡笑,墨蓝眼眸如月般微微弯起。
有一瞬间,柳生晃了神,不知是否心境上的变化,那一刻,他仿佛看见少女身上闪现明亮濯耀的光芒,那姣好的面容愈显清晰耀人,入了他眼,心底莫名地冉起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有点闷沉,却微微烫着他的心。
柳生不知道自己直直地瞧着人家有多久了,直到一旁的店员出声了,他才缓过神——
“小姐这套衣服穿起来真的很漂亮!对吧,先生?”
柳生微微低下头,推了推眼镜,轻轻点点头,“……嗯。”
绵云轻笑了下,对于店员的话不置可否,只说:“就要这一套吧。”衣服之于她,其实没差。
到柜台付账时,绵云正要拿出钱包,一只双按住了她,她转过头,不解地望着柳生,柳生摇摇头,轻声道:“我来付。”
“不用……”
“我坚持,毕竟是我妹妹害你跌倒的,我有责任替她偿还。”柳生的语气虽然很温和,却异常地坚持,就某方面而言,他其实也是个很固执的人,尤其是在涉及男人尊严这一部分——真正的绅士是不该让女士付钱的!
绵云凝视了柳生片刻,慢慢收回了手,算是退让了,因为,他的样子会让她觉得如果她继续坚持自己付账的话,就是对他的侮辱。
“谢谢光临,请慢走……”店员甜美的声音消失在门口。
雨依旧下着,和着微风,飘散各地。
两人漫步走着,鉴于柳生并没有带伞,绵云将自己的伞给了他,自己撑着原先要送给长太郎的伞。
静逸的气息萦绕着两人,约莫片刻,柳生才缓缓开口:“凤桑……伤好了吗?”刚才就一直想问了,只是被耽搁了。
“嗯。”她轻声应着,“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低低地说了声,柳生又问:“对了,凤桑是要去哪?”
“去学校,给我弟弟送伞。”
“凤桑的弟弟?”柳生的声音有些诧异,他原以为她是独生女的……看来,他对她的认知显然还不够。
“嗯,柳生君应该也认识,他是冰帝网球部的,叫凤长太郎。”
“凤长太郎……”柳生低声重复,对于这个人,他的确有点印象,毕竟他的那招“一球入魂”很难让人不印象深刻,当初也不是没发现他们俩的姓氏相同,只是他一直以为是巧合,没想到居然是姐弟,不过,如果说他们是姐弟,的确有让人信服的地方……
柳生侧眼望着身旁的少女,她柔美的面容正凝视着前方,唇角微微翘着,眼底倾下一片柔和,垂下的长发随着每次移步轻轻荡着。
柳生收回视线,微敛下眼睑,就他所知,冰帝的凤长太郎也是一个如她般个性温和的人,所以,他们是姐弟的话,也并不奇怪。
柳生抬起眼,凝视着前方,动了动唇道:“既然是去冰帝的话,正好,我跟你一起去吧。”
因为这句话,绵云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可是你妹妹……不要紧吗?”
“没关系,会有人照顾好她的。”
经他这样一提,绵云想起了刚才那个跟在女生后面追着的少年,不过,那人具体长什么样她其实并没有瞧清,只是仅仅一瞥觉得倒是挺沉稳的,像是个可靠的人。
“何况,我也有事要去冰帝一趟。”柳生继续道。
绵云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同意这个提议。
当这两人一起出现在冰帝时,不多不少也引起了他人的注意,所幸这个时候校道上的人并不多,只是看见的人,总会窃窃私语着,目光频频落在两人身上,似乎在揣测两人的关系。
不过两位当事人倒是不在意,反正不管那些目光是存着恶意,或是单纯的好奇,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
“柳生君也是去网球部吗?”当绵云发现柳生的路线与自己相同时,如是问道。
“嗯,有事找迹部君。”柳生答着,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其实不完全是,找迹部,不过是占三分之一真实性的借口。
他的视线轻轻飘向身边的女生,藏在眼镜背后的眼眸飞快掠过一道光芒,而对于这一切,女生显然一无所知。
距离网球部还是蛮长的一段路,所以,当他们花了20分钟赶到网球部时,绵云不得不再次感叹冰帝的“伟大”。
只是,眼前空荡荡地连一个人影也没见着的球场,却叫两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