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来,环抱住我,慢慢地说:“雅,龙崎老师劳累过度住院了,他叫我们回日本当教练……”
我大惊,赶紧打断他的话:“龙崎老师没事吧?怎么就住院了呢?严不严重?”
“老师没事,刚才打电话的声音还很有精神。”
我放下心来,才想到他刚才话里的意思,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的回日本当教练,是什么意思?”
他的右手轻抚我的发丝,看向窗外,神情有些茫然:“你知道本次的青年选拔强化集训吧?现在龙崎组群龙无首,所以老师想让我当教练,而你是我的助理。”
这个青年选拔我倒是从大石学长、菊丸学长他们发来的邮件上了解过。
集合了各个学校的28名精英,教练方面是由青学的龙崎教练,城成湘南的华村教练以及冰帝的神教练组成。为了对抗美国西海岸青少年代表队所以进行强化训练,将队员分散,练习的内容由各组的教练而定。
由于青学是关东大赛的冠军队,所以八名成员都参加了集训,也被分到三个不同的组里,除此之外,冰帝、立海大、山吹中、六角中……等好几个名校都有两到五名队员参加。
我记得大石学长的邮件里提到他正是分在龙崎组,成员还有菊丸学长、桃城、龙马、不动峰的神尾、冰帝的凤长太郎、宍户亮、立海大的切原赤也和山吹中的千石清纯。
都是个性很强的家伙呢,有教练在的话还好说,但现在龙崎老师突然住院,没有一个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人压制着,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可能没几日就要发生一些事故了吧?
现在龙崎老师让我们回去当教练和助理,这等于是把我们推到风口浪尖,试问如果我是他们,也不服一个同龄人当教练啊!也不知道龙崎老师是怎么想的!
我在心里暗暗埋怨着。
但是看了一眼某人,我沉默了。
他的手仍在一下一下地梳理着我的头发,思绪却不知飞到哪儿,难得的神色茫然,看着窗外景色的琥珀眸子却闪过一丝羡慕、不甘的光芒。
我在心底暗叹一声,他目前最好还是继续留在慕尼黑治疗比较好,但是我知道他灵魂深处对网球的热爱已经燃烧起来了。自从我和奥达施莱尔的那场宿命对决之后,经常见到他握着球拍发呆,不管他外表多么老成,内心仍然是那个热血执着的青学部长啊!
“回去日本吧,小光。”
他回过神来,皱眉问我:“你说什么?”
我认真地看着他:“我说我们答应龙崎老师,回去做龙崎组的教练和助理。”
他定定的看着我,微微蹙眉,不说话。
我右手指尖抚上清俊的面容,抚摸着他光滑的肌肤,幽幽地说:“小光,我知道你早就忍不住了,在这里的每一天,对你而言都是煎熬。不能和他们一起获得关东大赛的冠军已经让你很沮丧了,即使你不说,我又怎会不明白?所以,我们回去吧,和他们一起努力!”
“再说了,科尔医生说过你可以进行适当的练习,只要不过分就行,我想你去当教练肯定不会有太多机会亲自上场的!嗯……如果有非上场不可的时候,我会代替你,绝对不会让你的肩膀再受伤的!”
他握住我在他脸颊上游移的手指,久久看着我不说话,眼眸中闪过欣喜、爱恋、感激,最后低头在我的指尖上落下轻轻一吻,虔诚如膜拜神明。
“雅,这一生,得你为妻,夫复而求?”
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回响,一直传到心里,激起层层回音。我脸红地埋入他怀里,任他怎么说都不再抬头了。
于是我们向迪姆爷爷和温妮奶奶他们告别,他们很舍不得,我们才刚来两天就要走了,而且是回隔着千山万水的日本。我也很难过,眼看着那么疼我的三位老人日渐斑白的头发,我也很想留下了陪他们,但是没办法,只有等所有事情都结束后再回来了。
离开了菲森镇,我们又回到慕尼黑的临时住所,收拾好东西后,我很不舍地环顾四周。我们在这儿住了几个月,现在要离开了,才知道不知不觉间,这里已经装载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段日子的。
“舍不得这里?”腰间环上一双温暖的手臂,暖暖的气息吹拂在耳边。
我放松身子,靠入身后坚实的怀抱,懒懒地说:“是啊,很舍不得……”
“我们把所有的记忆都装进心里,把心带走,就什么都带走了。”
我转身面对他,瞪大眼:“咦,小光,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文艺了?说话文绉绉的,让人好不习惯。”我还应景地抖了下身子。
他没好气地瞟我一眼,屈指在我额头上敲了个爆栗:“就知道油嘴滑舌!”
我呵呵一笑,经过这么一闹,伤感的情绪去了不少,开心地检查东西是否已经带齐。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纳闷地拿起来一看,手一抖,差点摔了手机。
“嗯?”他询问地看我。
我愁眉苦脸:“是马修教练……”
他不是很满意地回纽约了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打电话给我?难道哪个地方又有什么交流赛了吗?
响了一会,实在不敢不接,我苦着脸摁了接听键。
“Helena,有件事想拜托你……”
我走到门边,仔细听马修教练说的内容,还真被我猜中了,又是交流赛啊!不过这次也和我即将成行的目的地相同,是关于本次日美的青少年选拔友谊网球大赛。
挂了电话,我沉吟了一会,走到他面前说:“抱歉,小光,我不能和你一起回日本了,我要回纽约一趟。”
我们靠得很近,所以我感觉到他的气息突然一乱,虽然只是一瞬,却很明显。
“……去多久?”他问,没有起伏。
我主动抱住他,听声音就知道他在生气,我小心翼翼地说:“马修教练有事找我,不会太久的,就两三天,我保证一定三天后回日本!”
他注视着我良久,久到我都惴惴不安起来,但是这次的事情真的不能不理会,我是肯定要回纽约的。
可能是看到我坚定的神情,他叹息一声,双唇带着眷恋、不舍地吻了上来。
我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柔顺地张开嘴任他舔吻。
唇舌交缠,连空气都充满了离别的味道。快窒息前,他轻轻地低语:“雅,别让我等太久……”
113、狼狈
我看着手里的名单,不自觉地蹙起秀眉。
“马修教练,这个是……?”
“本次日美交流赛的美国队成员。”他好整以暇地十指交叉,靠在旋转椅上看着我。
“开什么玩笑!”我弹弹手中的纸张,不相信地说,“虽然说是青少年,但是一个国际性的比赛怎么可能才有这么几个选手参赛啊?那我当初干嘛还拼死累活地和施莱尔比赛啊……”最后一句我是含在喉咙里说的。
“嗯?”他挑眉,警告地瞪我一眼。
我呵呵傻笑地应付过去,不过心里倒是真的疑惑起来。原本以为是一场不逊色于我所参加的纽约—慕尼黑的交流赛,怎么美国这边就只派出七个正选?连个替补都没有吗?而且这上面连他们的年龄、就读学校等一些基本资料都没有,这算什么啊!还敢号称“美国西海岸青年选拔队”!
“你认识你父母一些同行的朋友吧?”马修教练问我。
我点点头,确实认识好几个,关系都还不错。
“那么,你帮我个忙,让他们帮忙查查这几个人的资料。”他伸手指向我手中的名单。
“咦,为什么?”
不就是一场和日本的青少年比赛吗,马修教练为什么那么在意?难道里面有什么玄机?
“这次美国西海岸青年选拔队的教练是理查德贝克。”他淡淡地开口。
我不明白地看他,那又怎么样?
“理查德贝克这个人,以前年轻时打过网球,后来因为一场比赛失利后就不再碰网球,转而当起球探,在美国各地四处寻找一些有天赋的孩子,利用他们的网球才华而牟取暴利。”
原来如此。
马修霍特做为圣米安中学的教导主任,爱校爱生,是一个真正师德高尚的教师,所以,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利用学生进行某些不法行为的人了。看来理查德贝克触犯了他的逆鳞了,即使不是圣米安的学生,但是他仍然无法袖手旁观吧?
这样的老师啊……
我微笑起来,有马修霍特在我的成长道路上担任导师,是我一生之幸呢!
“马修教练,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查清楚一切!”
“嗯,拜托你了。”
我找到一个爸妈的同事,同时也是他们的好朋友的约翰逊叔叔,说明了情况后,他答应帮这个忙。
“难得我们的小公主找我帮忙嘛,如果我连这个都不给面子的话,我也没脸见你爸妈了!”他笑眯眯地说。
“约翰逊叔叔,别叫我小公主了!”我跺脚,娇嗔地喊。
他一把抱起我,络腮胡满脸地凑到我脸上亲个不停:“哈哈,我们的小公主在慕尼黑大放光彩啊,现在你的粉丝又增加了不少哟!而且大部分是男孩子……”
我才不想知道有多少粉丝呢!
不悦地在他手上挣扎,他见状反倒更高兴了,把我举到空中团团转。无奈地放弃,反正他力气大,也不怕手酸。
两天之后,他打电话来给我,语气少有的沉重:“Helena,这些孩子的资料我都查清楚了,虽然我见过比他们惨得多的事例,但是……帮我转告你们学校的教导主任霍特先生,他们真的很有天赋……”
我奇怪地答应下来,感觉到他话中有未尽之意,但是不明白是什么……
直到我通过传真看到那份资料,才恍悟过来。
凯宾史密斯——从小就是在“越前”这个姓氏的阴影下长大的。以前父亲曾经输给了越前南次郎,所以他有生以来的记忆就是在他酗酒成性的父亲疯狂的训练下成长的。凡是越前龙马能够做到的他也一定要做到,甚至做得更好。父亲把他的梦想和怨念一并传给了他,可以说凯宾史密斯至今为止的人生都是以打败越前龙马为目标而努力的。
汤姆、泰利葛利菲兄弟,有一个非常悲惨的童年,父母早亡、被婶婶收留,却从小就利用网球才华在街头卖艺赚取一点生活费,却被嗜酒的婶婶拿去买酒,直到理查德贝克看中他们的才华,用一笔钱交换了他们的监护权,从此被贝克精心培养成演员一样的选手。
安德鲁伊葛利杰夫,被人称为网球机器,遇见贝克之前过着地狱般的生活,只是一个街头小混混,却不愿过着那种混帮派、贩卖毒品的生活,所以经常被看他不顺眼的人追打。为了摆脱命运而选择了网球,从一个如何握拍都不懂的生手,一年后竟然能准确预测对手的击球落点,并把球送到任何地点的电脑一样精密的机器。
其他的几名选手,也各自有各自的悲惨过去。
而理查德贝克,总是扮演着一个救星、恩人的角色,在他们最落魄的时候如救世主般出现,把他们拉出泥沼,他们自然感恩戴德地回报他,所以一直跟着他进行这种交流比赛,而贝克就四处寻找赞助商,并拟好剧本,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剧本上演话剧一样的比赛,或输或赢就看他的剧本怎么写了!
我感慨着,把资料递给马修教练。他翻看之后,久久不语。
“Helena,你替我回一趟日本,见见他们几个,然后……”
马修教练徐徐说着,我先是惊讶的瞪眼,最后答应下来,反正我也是要回去当助理的,比赛过后见见他们也未尝不可。
再次踏上日本的土地,感觉心情和前两次都不同。
三月时,我怀着激动、欣喜的心情来到青学,认识了很多热爱网球的朋友,还有相交不深却能成为知己的迹部景吾和幸村精市,还有最重要的,和小光在一起,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并且和他正式交往;
一个多月前,我再一次来到日本,却是带着惶然无助、迷惘的心情来的,没想到却收获颇多,幸村的手术成功了,并且在六角中学解开了心结,得到一把好用的球拍。
而今天,我的心情很平静。
原本几天不见而生起的相思因美国选拔队成员的资料而没有那么浓烈,并且这一次马修教练亦答应我,让我在青学继续完成学业,不会逼我回圣米安读书。
在踏出机场大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后,我的平静终于破功。
困窘地对司机说:“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在附近还有些事要办,对不起!”
看着司机一脸“没带钱你叫什么出租车啊”的神色绝尘而去,我忍不住在心里大骂。
唉,我又犯了迷糊的错误了。
护照、钱包、手机都带了,唯独钱包里一分钱都没有!
无奈地拿起手机想打电话,一看,没电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身上没钱,不能坐出租车、没法打公用电话,手机没电,不能打给小光来接。怎么办?
我看着天上的大太阳,还真是万里无云,一碧万顷啊!
咬了咬牙,用走的吧!
就不信我一个经过魔鬼马修地狱式训练后的运动员,能走不到选手集训地点!深吸了一口气,我向天空挥了挥拳头,给自己打打气,开始出发!
一个小时后,我庆幸地压了压头上的遮阳帽:幸好出门前记得戴帽子了!
两个小时后,我抹去额头上的汗,吞咽了一口口水:嗯,如果现在有一瓶水就好了……
三个小时后,我拖着千斤重的双腿晃悠悠地踱着步子:太阳啊太阳,您能不能多躲进云里一会啊,让我喘口气……
……
我不再去想到底走了多久,沿着国道一路向前,帽子歪了,粉色的连衣裙被汗浸湿了,贴在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脚趾被水晶鞋磨破皮,每走一步都火辣辣的疼。喉咙干渴得像被火烧过,嘴唇干裂,手臂的皮肤被晒得脱皮。而道路仍然笔直地伸向遥远的地平线。
过路的车在经过身边时偶尔会探出脑袋诧异地望着我,刚开始我还婉言谢绝了,因为没有钱,觉得丢脸;到后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是不是一股不服输的意志力在支撑着我也不知道了……
直到夕阳西下,我终于看到“关东地区青少年选拔集训地点”这几个大字,我站在门口,几乎是松了一口气,想迈步往前走,却怎么也走不动了。双腿一软,我瘫坐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114、被打了
梶本贵久走出门口,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一个穿着淡粉裙子的少女坐在门口,头上的帽子俏皮地歪戴着,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有点嫩红的肌肤和微抿的樱唇,她靠在墙上,似乎睡着了。神情茫然无助,仿若坠落人间的天使,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很奇怪,门口怎么会有人这样不顾形象地坐着?而且还是一名女孩?他好奇地走近那女孩,把自己原本出来买东西的念头都忘记了。
少女听到脚步声,微微抬起头,看向他。
梶本屏住呼吸看着眼前仰头看着他的女孩,一张晕染着绯红的精致小脸,一双乌黑的、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似的眼眸迷迷蒙蒙、带着水雾地氤氲着,挺直小巧的鼻子,微微抿着的小嘴鲜艳欲滴。
(这都是错觉啊!脸被太阳晒红了,累得快睡着了所以眼睛迷蒙,嘴唇干裂得流血,所以鲜艳……)
(这真是个美丽的错误啊……)
女孩浅浅一笑:“你好……”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这时候梶本才注意到女孩其实全身上下都很狼狈,双唇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一双白皙的小腿沾满尘土,上面还有几条伤口,晶莹的水晶鞋里竟然有点点血丝流下来。
他的心突然紧了一下,有些不忍地看着她。她遭受了什么事故吗?怎地如此……
不过平素他一直是个沉着、冷静的人,虽然一眼看出女孩的狼狈实际上应该是走远路所致,但是心中仍有丝颤动。他无法看着一个女孩这样疲累而自己却站在旁边什么都不做,所以他蹲下了来,沉稳地开口:“小姐,请问我可以帮你什么吗?”
女孩的眼睛快闭上了,闻言勉强睁开了些,看着他,即使如此狼狈的状态,仍然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我是来找小……嗯,手冢国光的,他在吗?”
他微微诧异,竟然是来找手冢的?
点点头,梶本语气温和地说:“手冢在里面,现在是晚餐时间,可能他还在餐厅吧。”
少女松了口气,眸中露出些许欢喜:“太好了。”
动了两下,她挣扎着站起来,却在脚一着地就又软了下来,他急忙上前一步扶住。
脸微红,她轻声道谢,再一次想站起来,却还是摇摇晃晃,差点又摔倒。
梶本实在看不下去了,温和地对她说:“你的脚流血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背你进去吧!”
她脸上红晕更大,但是也估量到自己实在无法行走了,遂点了点头。
梶本深吸一口气,有些颤抖的背向她蹲下,屏息等待着。不一会儿背上感受到少女柔软的身躯靠了上来,他一恍神,呆愣了一下。这毕竟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与一个女孩子如此的亲密接触,心中仿佛有只小鹿在欢蹦,快要跳出喉咙了。
“你怎么了?”背上的女孩疑惑地问。
他定了定神,双手勾住女孩的膝盖,稳稳地站了起来。
“没什么。”他说,“我会走慢点,不会碰到你的伤口。”
“谢谢你。”
梶本贵久慢慢走着,背上轻飘飘的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平常华村教练的负重训练比这重多了。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从脸颊一直到耳朵都热烫起来,女孩在他背上,肯定能看到他两只耳朵红红的。
气氛很安静,两人都不说话。刚认识的陌生人,能有什么话题好谈的。
正在搜肠刮肚地想一些话,谁知脖颈边吹拂来一股温热的气息,他微一侧头,就看到女孩卷翘的眼睫遮掩了那双水汽氤氲的乌眸。
她竟然在他的背上睡着了。神情信赖,双臂软软地圈在他脖子上,全心全意地趴在他背上睡着。
他的心突然变得很柔软,手臂紧了紧,突然有些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走到练习场外,现在是傍晚,场上没有几个人,再往前走一段就到餐厅了,他步子沉稳,继续向前走。
“梶本,你不是说出去买东西吗?怎么……”千石清纯迎面走来,诧异地问,一双眼猛盯在他背后。
不等他回话,千石笑得贼兮兮地说:“哟,梶本,不错嘛!出门一趟就背回一个女孩子!手脚蛮快的啊!”
梶本脸微红,不悦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