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物线划过,咔嚓一响,然后是咕隆声滚过,那石头已经在冰面上砸破一个窟窿,顺着孔洞滚到河水里去了。
“原来这冰是这么薄的啊。”秦云志顿时失望,“二姐,我还以为是那种可以在上面滑行的那种冰呢?”
“我们这里是中南部,哪里能够结出那种冰?”秦秣笑着扔下手中的石头,“这河能够结冰给你看,就已经很不错啦。”
“有一年倒是结过很厚的冰。”秦沛祥夫妇走了过来,裴霞说:“好像是九二年的时候,那年的气温降得特别低,我们在绍城住着,那自来水管里的水全都冻住了流不出来,要喝水还得到外面买。”
秦云志一拍手,说:“那大前年还冰灾了呢!”
“那时候没怎么出门,感觉不到雪下得特别大的恐怖。”秦秣回忆了一下,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总是宅在小卧室里玩游戏,以及苦恼着许多怎么做都想不通的题。
秦云志便轻轻嘀咕了一句:“二姐最没用……”
秦秣听到这句话,当时表情那个精彩。她脚步稍动,秦云志却欢跳着往前跑开,大笑道:“二姐,你抓不着我,特别抓不着!哈哈!”
“秦云志!”秦秣气也无奈,她还真是抓不着这家伙。
雪铺了满地,把这些田埂上的道路都盖了个严实,秦秣没有秦云志那样的好体力,只能小心翼翼地一脚一脚踩实了才能走。秦沛祥跟裴霞走在后面,也是慢吞吞地谨慎得很。
漫漫一片雪白,铺出这天地的清朗,苍苍素染。
这一段路,他们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比平常还要慢了许多。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秦云志喘着气道:“修路啊!修路啊!这一下雪简直就是受罪嘛!”
许是里面的人听到了他在屋外的叫喊,秦东升当先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挂红色的爆竹。他远远瞧见秦沛祥一家四口子往这边走来,便将爆竹点燃,往地上一扔。
又是劈里啪啦的响声,炸得天气越冷越显精神。
秦东升抱拳在身前摇动,连连说:“新年大吉,新年大吉。”
秦沛祥手上还提着些红枣之类的干货,也连忙回道:“大吉大利。”
苏丽珍扶着秦老爷子来到门口,秦永成随后也出来迎接。
中饭过后,秦沛祥就带着秦秣和秦云志挨家挨户地给村里乡亲们拜年。几乎是每到一家,秦秣姐弟都会收到红包,里面的钱不多,或者二十,或者五十,或者一百,但在贫穷的秦家村,几乎每家都这样给红包,实在不容易。
“爸,这些红包到底是什么意思?”走得五六家,秦秣终于忍不住问。
秦沛祥笑道:“这是规矩,你以前没给他们拜过年,现在这叫头次上门,所以都要给红包。小志这份其实是不用给的,不过你这个姐姐都给了,一般人也不好意思忽略掉弟弟。”
“那我这是沾了二姐的光?”秦云志瞪大了眼睛。
秦沛祥哈哈一笑:“你这还真是沾了你二姐的光呢,要不是你二姐带头捐款修路,他们又怎么会这么热情?你以为这红包是什么意思?大家都不宽裕,这时候给红包,除了是讲人情礼节之外,再就是补偿喽。”
秦云志咂咂嘴巴:“补偿虽然少,不过也还算有点意思。”
事实上,秦秣先前拿出的那份钱已经准备转给秦沛林治病了,不过修路的事情急不来,她可以过段时间再投入。
第二天一大早就是祭祖,按照秦家村的习俗,这个每日早上祭祖,是要从大年三十号一直持续到元宵那天的,不过初一到初三格外隆重些,其他时间个人随意。老家的祠堂由十几户人家公用,秦秣站在同辈的好些年轻人中间,随他们一起鞠躬又跪拜,然后是上香许愿。
她看着祠堂里一层层的排位,心里有些恍惚。
也不知道,若是顺着这些先祖的踪迹追根溯源的话,能追溯到哪代一代,而那其中,有没有当年秦侯府的那一支宗族?
初二这一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方澈打来电话,说是要晚点才能过来拜年,叫他们不要等他的午饭。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被耽搁了?”秦秣心中关切,自然要问。
方澈略一沉默,还是答道:“是有点事情,我有几年没跟我爸妈见面了,今年我妈妈忽然回家过,我们本来是高兴的……没想到我爸爸也会以拜年的名义过来,在外公家里,两人大吵了一顿。我妈妈被刺激得发狠,抡起一个花瓶,把我爸砸伤了。“
这段话的内容实在有够混乱加震撼的,秦秣听着硬是呆愣了一秒然后赶紧说:“那你今天先别过来吧,照看/照看叔叔要紧些。”
方澈轻笑一声,略带嘲讽:“他那里需要我来照看?”
秦秣这是头一次接触到他对父母亲的不满情绪,在以前,方澈即便讲述父母离婚的事情,也是轻描淡写,仿佛混不在意。其实,他肯定是在意的。
“不管怎么说,那是你爸爸。”秦秣敛下心中的难过,语调平静温柔,“不管长辈们有什么争执,他在这个时候都会需要你的照看。”
“我们原来约定好的,我今天要到你家拜年。”方澈笑了笑,声音醇和,“我不能毁约的,说到就要做到。只是今天大概只能匆匆来,又匆匆走。”
秦秣本来想再劝,但转念一想,终还是只说了一句:“路上开车小心,我在这里等你。”
各人有各人的原则,方澈重视承诺,秦秣若是再劝,也就不配与他携手同行来。至少,在相互尊重之余,秦秣愿意用一切去包容和守护方澈的原则。
吃过中饭后,想到方澈家庭状况终究是要解释清楚的,秦秣便说:“爷爷,我想跟你们说说方澈。”
老爷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怎么?现在想要主动说点什么?那好,你们都别走,就做桌子边上听秣秣说。丽珍,碗筷等下再收拾,你也坐下。”
这可实在是有点三堂会审的架势,秦秣一反往常的从容镇定,心底下竟有些许紧张。将一些话语在脑海里过滤一遍之后,她心情平静下来,缓缓道:“他从小就很独立,是外公带着长大的。他的爸爸妈妈,在他十岁那年离婚了。”
众人都是一愣,老爷子主场,稍一沉默就不动声色地问:“他的父母离异?他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离异?”
“赵阿姨曾经做过演员,方叔叔出生于商人家庭。”秦秣毫不气弱,也是面不改色的回答。
“演员?戏子”
“那只是职业而已。”
老爷子喝下一口茶:“好,我不评论她这个职业,但是演员和商人,你让我联想到什么?”
秦秣心底苦笑,表面上只是淡淡地道:“爷爷,我选得是他,不是他的家庭。”
“难道你能无视他的家庭?”
秦秣当然不能无视方澈的家庭,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但这种话在这个时候显然是不适合说的。
“爷爷,方澈的外公叫赵周,您听过他的名字吗?”
“我应该听过?”秦伟华语声一顿,忽然想到什么,略有些惊讶地说:“跟我们省以前的军区司令同名?不过同名也没什么,这名字普通。”
“就是同一个人,不是同名。”秦秣也觉得额头里面的太阳|岤在抽疼,关于赵周的身份,她是在很不想提及,但若是不提,只怕自己一家人都会对赵芷兰有所误会。
“什么?”老爷子的表情一沉,眉毛又皱起。
“爷爷,我很信任方澈。”
“我不同意。”老爷子沉声说:“我不同意你跟他长久交往,甚至谈婚论嫁。趁着现在还早,你赶紧跟他分了。”
这个回答,可说是在秦秣的意料中,又在她意料之外。
她也不觉得愤怒,只是问:“爷爷,给我理由好吗?”
“你要问理由?好,我今天就好好跟我孙女说说这个世道。”
卷四:千山万水一线间五十七回:扫雪
秦伟华本来以为方澈的家庭只是普通富裕,这倒还不错。至少小丫头跟他在一起不用担心吃糠咽菜。但秦秣一说到方澈的外公来头居然那么大的时候,秦伟华就有些炸毛。
他冷落这个孙女太多年,近来又见她如此乖巧,心底的愧疚与维护之意便慢慢溢出,犹如江河汛期,翻腾难安。他不介意再做恶人,但他很怕秦秣再犯与秦沛林同样的错误。
十几分钟之后,他翻来覆去地说了一堆,其意无非是门当户对之论。
秦秣安静地听完,只说了一句:“爷爷,你是要我妄自菲薄吗?”
“什么意思?”秦伟华沉声反问。
“我不觉得我配不上他。”秦秣浅浅一笑,淡淡地道:“爷爷,现在的国人,绝大多数三代以上都是农民,现在已经没有世家,没有贵族了。正如他曾经所说,他看到的只是我,我看到的也只是他。如果一定要牵扯到他的长辈,在几年前我就认识了找老爷子,我跟他并没有矛盾。”
话音稍落,她起身就走,走了几步又转身说:“爷爷,方澈很好,他等会儿过来的时候,你不要为难他。今年是正月初二,新年大吉的,吵架是件很没意思的事情。”
秦伟华闷在那里,没有吭声,只是表情有些古怪。他人更不会在老爷子没有发话之前抢话说,屋子里便只剩下秦秣脚步声渐渐远去。
秦云志悄悄地偏过头做了个鬼脸,在心里嘀咕:“果然是气场型,二姐气场真强大。
在所有的秦家人看来,秦秣都是充满自信的,她刚才起身离去,那姿态虽然平淡,但越是平淡便越能显出她的驽定,更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要去相信她。
“哼!”秦伟华轻拍桌子,微怒道:“这个笨蛋丫头!我这样做,还不是为她?那小子的条件拔尖,我这要是不为难为难他,不把架子端起来,他还不以为我们家是急着要把闺女贴给他?我家闺女,自己家里要是不先看重,这小子会怎么看她?”
最开始是没人敢搭话,过了片刻,秦云志胆子稍大,就有些怯怯地小声问:“爷爷,你这样子是不是要给方澈哥制造阻碍,叫他知道越难得到越想珍惜?”
“难道不该给他吃点苦头?”秦伟华的面容方长,这一板起脸来,真是有点恐怖。
秦云志问起了兴,胆子又大了点,干脆继续问:“那要是把人给吓跑了怎么办?”
“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吓跑,还要他做什么?”秦伟华倒是露出一点笑容,和和气气地说:“要照老规矩,我是要给他杀威三棒的,就现在,那还一棒未出呢,怎么,你们都看不过眼了?”
其他人没出声,秦云志摸摸头道:“我真不知道啊,爷爷。”不过他心里还是想着:“二姐气场那么强大,”方澈哥的气场似乎更强大,这个杀威棒也许……也许……”
他不知道“也许”之后是什么,这个问题秦云志想不出答案。
但秦秣其实没有他们所以为的那么强大,她也会心虚,她刚才的自信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硬撑出来的。
假如对方不是方澈,而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秦秣都不会心虚。她信任方澈,但她的来历终究不够纯粹,若是一定要用到“配不配得上”这个说法,她以为,自己大约是配不上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早就互相选择了,秦秣完全可以想象,假如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方澈会气急败坏到什么程度。想到这里,她哈哈一笑,大步踏出门外。
慢慢悠悠地,秦秣走出村子。路上碰到一些走家串户的人,便相互打着招呼,倒也热闹得很。
走过村口,她踏上田间小路。这些小路上的积雪早被来往拜年的行人给踩的紧实,上面还有很陡黑黑灰灰的脚印子,倒是为小路增添生气。
还没走多久,秦秣远远就看见前方有个身影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渐渐走近,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不过她可以肯定那是方澈。那人越走越近,到可以看见他笑容时,秦秣大笑道:“踏遍万里终不是,扫雪千日待一人!”
方澈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她,那眉毛上都仿佛结着霜花。
“很冷吧?”秦秣说。
“还好,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这路很窄,方澈只与她对面站着。
“非诗亦非词,对仗也不工整。”秦秣抿唇一笑,“我这是在打酱油。”
方澈也大笑起来,说了一句:“只待青山绿春风,红尘此处是归程。”
“你也是在打酱油。”秦秣侧头一笑,迈开步子先走。
“打酱油有什么不好的?以后我们还可以组成一个酱油军团,专门打酱油,每天乐呵呵。”方澈小小调侃,刚才憋得老久的一肚子满闷气这就自然消散,仿佛被这冷风全给吹到了九霄云外。
这段路很短,才没走多久,他们就看到了村口。秦秣嘱咐他说:“方澈,我爷爷可能会刁难你,我送你八个字。”
方澈却得意地笑道: “你这算不算是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
秣转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珠子转过之时,眼角自然扬起。她笑眯眯地问:“你还要不要听?”
方澈神色一端,点头道:“当然要听。”
“其实很简单。秦秣嘴角上扬,“但我现在不告诉你了。”
“除非什么?”方澈问。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除非?”
“要是这句子后面没有一个除非,你还提起做什么?”
秦秣:“……”
片刻之后,她忽略掉前面的对话,又说:“稳坐高台,八风不动,只要做到这八字决,我爷爷那关其实很好过。”
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就是:“不管他说什么, 都当作春风拂面就好,反正我这张底牌都到了你手里,你抓着关键,其他一切都无视吧。”
方澈听着,心里着实是有些甜滋滋的感觉。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照样吃了蜜糖般欢喜绵绵。
这次放炮竹迎接方澈的是秦云志,照规矩这挂炮竹该由秦沛祥来放,不过他们贯彻着秦老爷子那“不可太亲热,不可太谦卑”,的原则,终于还是在礼节上打了点折扣。
不过秦家村的这些老规矩,方澈和秦秣其实都不怎么懂的,所以这当头一关秦老爷子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完全啊没起作用。
方澈还走上前去,跟秦云志对了一拳,称赞他:“力量锻炼得不错,有进步。”
“那是!”秦云志被他这话一夸,立马就欢脱了,“我每天都拿五十斤的哑铃举上五十下呢,我还做一百个俯卧撑,还跑步千米,练得这么勤,我能不长进吗?”
方澈风淡云清的打击他:“锻炼太少了,还得翻倍才行。”
秦云志张大了嘴巴,抗议道:“我又不是铁打的,我每天还要读书好不好?”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紧接着便嘿嘿笑道:“方澈哥,你要拿出长辈的架势教训我也行,你的新年红包呢?过年不给红包,你也过不去是吧?”
方澈懊恼的一撇嘴,无奈道:“我开车过来,好像忘记……”
秦云志的脸刚刚垮下,却见方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好的红包。
“只是好像忘记,其实没忘记。”他把红包放进秦云志手里,还拍拍他的头说:“小秦同学,新年大吉,收了红包,大红大紫,节节高升。”
秦云志的表情微微呆滞,紧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拿着红包不知该收还是不该收,视线落到秦秣身上,就见她笑着点头。
“好吧,谢谢方澈哥。”说着话,他讪讪地收下红包,心里却叫苦不迭:“完了,早知道就不跟他开玩笑要红包了,这下收了红包,还下马威什么呀!爷爷的脸色那么吓人,他要是知道这事,会不会让我很惨?”
他悄悄地撇过头,想要用眼角余光觑到一点堂屋左侧里见的光景。但那门被掩着,他硬是什么都看不到。
在秦云志出来迎接之前,老爷子是这样跟他说的:“我们都在堂屋里面等着,就要在他从堂屋走到里间的这段路上,给他心里头制造压力。小志,你这第一关可要把好,不要给他好脸色。”
秦云志很可怜地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压力比方澈大多了。
秦秣随后走到方澈身边站着,示意秦云志去推门。
秦云志脑子了却又依稀响起秦伟华接下来的话:“你不能给他们开门。我们都在这屋里坐稳,等他进来由阿祥招呼,你们就全部专心看电视,当做没看到他就行。”
“小志?”秦秣是笑非笑地盯着秦云志,催了他一声。
秦云志心里头一咬牙:“不管了!一面是爷爷一面是二姐,我这也不算临阵倒戈。反正老家除了能放烟花,都没什么好玩的,要是得罪了方澈哥,以后谁给我讲解题目?”
他扯出一点笑容,将门一推开,整个身体便是利落地一转,又躲到了秦秣身后。
卷四:千山万水一线间五十八回:轻喜
门被打开,除了秦沛祥,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端坐不动,很自然地无视掉了从外面走进来的三人。
“秣秣,小方这是过来……”秦沛祥话说一半,语调是疑问式。而他的表情有些沉,叫人看不出喜怒。
若是换一个被施压的对象,这种方式确实可以给人制造压力,但方澈早吃定心丸。他先是很有礼貌地跟秦沛祥打过招呼,接着又给其他人拜年,言行都是不疾不徐,叫人如沐春风。
出了秦沛祥,其他人都只是淡淡的应着,全都不算失礼,也不热情。
“既然来了,那就坐坐吧。”秦沛祥指了指老爷子身边的一条凳子。
方澈点头,几步过去正要坐下,秦伟华却仿佛没有看到方澈将要坐下的姿势,只是将拐杖一横,直接放到了那条凳子上。
秦云志撇过脸,偷偷地对秦秣做了个鬼脸,然后小声嘀咕:“二姐,爷爷这招好俗啊,我怎么觉得像恶婆婆在整治新媳妇?”
“噗!”秦秣没忍住,就笑了出声。
于是屋子里刚刚凝重起来的气氛又全被破坏掉,苏丽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老爷子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将视线横过去,苏丽珍立即收了笑,秦秣却是笑意更甚,几步走到秦伟华面前,拿起那根放在凳子上的拐杖,递给方澈说:“爷爷想让你帮忙拿拐杖呢。”
方澈嘴角含着笑意,一脸认真地点头说:“爷爷有吩咐,我自然是要效劳。”
“小伙子说话挺爽快的,我喜欢!”秦伟华哈哈一笑,瞬间转换姿态,“不过……”他拉长了尾音,顿了好一顿,有用平常对话的语调,叹了口气说,“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大话谁不会说?我要是有吩咐,不管是什么事情你全都效劳?”
方澈却没有再直接爽快的接话,反而略一沉默,缓缓地说:“尽我所能。”
秦伟华轻嗤道:“尽你所能?这可是好大一句万金油对话,你倒是给我说说,什么叫尽你所能?”
方澈微笑道:“在这个问题上,我无非就能给出三种答案。或者是全打包票,表示任何事都能做到,或者是一口否定,表示什么都不能做,最后就是我选择的这种,尽力而为。爷爷,人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