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平安自打出生起就从未被太后单独召见过,今日突然如此关心他们,恐怕存了心思。 如此看来确实有些疑点,那宁妃是何等高傲之人,即便被皇上冷落多年,也不见她低过头,就是对亲堂妹宁萱也未露亲近之意,如今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可疑得很。而今日太后又下旨召她们与两个孩子一起用膳,更为蹊跷。
“姐姐,宁妃无子,那萱嫔也无子,越溪已经被打入冷宫,宁家手中无皇子,难以争皇位。二皇子血统不纯,三皇子与四皇子有人支持,偏只我们没有后台。今日太后娘娘宴请我们,是不是存了扶持之意?”何美人大胆猜测道,随即问李容华道:“姐姐,你曾说过,希望六皇子平安就好,不想争皇位的是罢?”
李容华闻言,心中震惊无比,哪里还回得了话。
何美人却是急了:“姐姐莫不是改了主意,也想争那皇位?”
李容华这才回过神来,却见何美人一脸急色,忙道:“我……我只希望平安一生平平安安。”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何美人面露喜色。
“自然是真的,那皇位可不是好争的,更不是好坐的。”李容华心存劝诫之意,却见何美人笑容满面,已然听不见她的话,只得作罢。
深夜,李容华久久不能入眠,只得命人掌灯,起了身。
“夜已深了,主子为何还不就寝?”宫女春香关切道。
看到春香,李容华顿时心中一亮,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春香,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我身边的?”
“奴婢当然记得。太师大人知道主子进宫,特地安排奴婢来服侍主子,让主子有个可靠的人可用。”春香回道。
“我马上修书一封,你明日一早便出宫将信送到太师府上,切记一定要亲手交至太师大人手上!”
“奴婢知道。”春香虽然有些疑惑李容华为何深夜起来写信,却也不问,只低声应下。
李容华快速将信写好,这才安心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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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没啥我太关注的东西发表于省亲“爹,李容华她……”
李幕遮有些疑惑,李容华与李家虽然有些渊源,但二十年来从无来往,为何她会派贴身的宫女春香送信?
李太师将手中的信递给他,李幕遮匆匆一览便知其意,惊道:“爹,这是?”
“太后娘娘与宁家怕是等不及了。”李太师长叹了一口气,道:“宫外还未动,宫内却先动了。”
“爹的意思是……”李幕遮猜到几分李太师的意思,不禁蹙眉。
“她毕竟是你叔叔的女儿,老夫的侄女。你叔叔他虽然不成器,但这个女儿却生得极好,既然她开了口,老夫无论如何也要帮一把。”李太师心有不忍。
“当年她不听爹的劝告执意入宫,爹安排了丫头在她身边提点她,已是仁至义尽。如今是太后娘娘打她的主意,李家不易插手。”李幕遮丝毫不动容。
“她只为保母子平安,并无过分。”李晏放下信,淡声说道。
李太师点点头。
李幕遮见劝说无效,只得问道:“那爹打算怎么办?”
李太师却看了一脸沉思的孙子一眼,问道:“晏儿,你说呢?”
“孙儿并无好办法,若只是隐晦地表示李容华与李家的关系,对如今的宁家怕是不管用。”李晏正色道。
李太师点点头,抚了胡子一把,缓声说道:“如今宁家必然会孤注一掷,有些东西想必不会忌惮了。”
“无论如何,李容华只要在宫里一天,太后娘娘便有无数机会对付她,咱们也无计可施。”李幕遮忧虑道。
“可若想李容华出宫,谈何容易!”李晏叹道。
“也不是那么难!”李太师突然笑道。
李晏转念一想,妃嫔出宫小住只有一途可走,他不禁惊道:“爷爷说的莫非是……”
“省亲!”李幕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可皇上如今重病卧床,并不是省亲的好时候!”李晏提道。
李太师叹声道:“太后的心思皇上不会不知道,皇上与太子殿下恐怕早就等着宁家出手了,所以此事皇上与太子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李晏接着说道:“若不是皇上重病,宁家不会如此着急,皇上这是在逼宁家动手。”
“也正因为皇上病重,太子绝对不敢得罪宁家,宁家才如此大胆。同样也是因为皇上病重,太子一定会卖老夫一个面子!”李太师定声道。
“宁家未亡,太后健在,皇上为何翩翩‘病’在了这个时候,他难道就不怕京城大乱吗?”李晏有些不解。
李太师看向窗外,久久才开口说道:“皇上要的何止是京城大乱啊!”
“爷爷,您的意思是?”李晏面露惊色,转而看向父亲李幕遮,然李幕遮沉默不语,李晏心中更惊,忙道:“皇上他难道就不怕动摇国家根基?”
李太师目光悠远,叹声道:“自武帝以来,大燕的遗留问题逐年增多,祸根也越埋越深,各方势力逐渐强大,动乱是迟早的。那二十多年未曾进京的庄亲王与礼亲王、深藏不露的肃亲王世子、三位正值壮年的郡王、驻地四十年未动的戍西军和威远军都是皇上的心头刺,还有近些年出现的圣教,也是极为棘手,这些势力不除,皇位如何能坐稳?皇上这么做是在为太子铺路,想在有生之年将祸根全部铲除,留给太子一个清平盛世!”
“可是爷爷,若是全国大乱,皇上他就不怕毁了整个大燕?”
“怕!他怎么不怕!”李太师双目熠熠,“但是他有手握兵权的燕王,太子已经可以独挡一面,稳固朝政,而燕王之力可平定天下,这些年军中也培养了不少人才,若是处理得当,我大燕将会迎来盛世!”
李晏闻李太师所言,见李太师双目生亮,顿时血气上涌,心中无比澎湃。却见李太师定定着看住他,定声道:“他是皇帝,看的是整个天下!晏儿,你有幸生在此时,可以看到大燕翻天覆地之景!”
李晏被李太师所感染,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李太师见孙子面露怔色,不禁有些失望:“晏儿,莫非你未有所觉?”
李晏思索片刻,摇摇头,正色道:“自从皇上中毒昏迷,孙儿心中便有所觉,但孙儿不敢想,不敢相信皇上会这么做。”
李太师却是笑了:“晏儿,若想立于庙堂之颠,便要学会看天下!”
“孙儿明白!”
“哈哈哈!这才有志气!”李太师笑着说,“咱们扯远了,李容华之事还是尽快解决为好。”
“爷爷,您现在可是‘卧病在床’,不宜上朝,就由孙儿向太子殿下请旨罢。”李晏知道李太师只想置身事外,主动说道。
李太师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意,却摇头道:“你尚年幼,不如老夫有分量,这道旨非得老夫亲自请不可!”
“父皇?”
“啪!”燕北一把扔掉手里的奏折,怒道:“好个老狐狸,竟敢在这种关头插手宫中之事,存心跟朕作对!”
“依李太师一贯的性子,决不会插手此事,且宫中动向他也未必这么快就知晓。”燕瑞分析道。
万吉将奏折捡起来放好,道:“陛下,老奴听说前日太后娘娘请芳华宫的两位主子与两位皇子到长德宫用膳了。依老奴之见,怕是李容华觉察到太后的意图,向太师大人求救了。再怎么说,李容华也是太师大人的亲侄女,太师大人想必也不忍心。”
燕北闻言已平静如初,颔首道:“你说得有理。宁家也真是急了,做得如此明显,李容,朕便卖个面子给李太师罢。”
文帝二十九年的四月,京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说是大事,嫔妃省亲是何等大事,那可是得皇上宠幸的品级极高的嫔妃才有的尊荣。说是小事,这省亲的不是云贵妃不是四妃之一,而是一个小小的容华,虽与太师府沾亲带故,却未被人熟知,只知她是六皇子的生母,且因皇上病重,一切从简,是以京城里有些百姓竟不知此事。
“混账!”宁太后气得摔了茶盏。
惠芳连忙命人打扫干净,劝慰道:“娘娘息怒!何必为那等人生这么大的气,身子要紧啊!”
“一个小小的容华,竟然也敢将哀家不放在眼里!”宁太后怒气难消。
惠芳明白太后这是急了,本家那边催得紧,太后心里也有数,有姚怀广诊治,皇上还是神志不清,虽未对外公开,但怕是情况不妙,宁家怎能不急?
“李醉客那个老家伙用的什么借口?”
“回娘娘,说是李容华思念亲人以致病倒,请皇上恩准省亲,在太师府休养些时日。 ”惠芳低声回道。
“哼!休养?怕是要休养到一切平息之后才罢休!”太后稍作平静,“那个丫头一直安分守己,哀家竟忘了她是李家人。”
“娘娘,现今如何是好?”
太后思索片刻,冷面道:“也罢,她既是李家人,便动不得,别说此时我们不宜与李家为敌,若是真动了日后也是后患无穷。如今没了选择,就五皇子罢。”
“娘娘,您说李太师会不会支持李容华与六皇子?”惠芳忧虑道。
“哼!”太后冷笑一声:“李太师若支持六皇子,李容华也不会只是今天这个地位。李醉客的心思哀家怎会不明白,他呀,生怕跟后宫的事儿沾上哪怕一丁点儿的边!”
夜,无双正在寝宫看书,身边的莺歌沏好热茶送至桌上。无双双目微抬,便见着了一双白嫩的手,芊芊十指如青葱一般细长嫩滑。
无双双目微寒,一把抓住那双手,喝道:“你是谁?谁允许你进来的?”
那人吓得瑟瑟发抖,双目含泪,双手剧痛却不敢挣扎呼痛,只得颤声回道:“回殿下,奴家绿蒲,是……是吴嬷嬷让绿蒲来伺候殿下的。”
“抬起头来!”
绿蒲闻言立即将头抬起,无双看去,那梨花带泪的模样的确楚楚动人。
“娘,您怎么能这么做!”莺歌急道:“公主多么尊贵的人儿……”
吴嬷嬷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道:“就因为公主身份尊贵,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才要更加悉心打理。”
“可是公主与李小公子已经……”
“公主不是一般人,公主是堂堂燕王殿下,岂能为私情所累?”吴嬷嬷何尝看不出无双虽然面上无事心里却有所顾虑,因此她要帮无双去了华一向聪慧,怎会猜不到其中的深意!”说着,他不禁叹了口气,道:“罢了,她也是无辜,一直很识大体,如今也正表明她没有野心所有的顾虑。
“即便……即便如此,那也该公主自个儿召人,怎么也不该娘亲主动将人送进去!”莺歌还是不赞同。
吴嬷嬷用力点了莺歌的脑门一下,没好气地说:“你这丫头,连这点小事也看不明白,公主是在犹豫呢,我这是帮公主下决定。云起之事你可忘了?咱们的公主不是柔弱的皇后娘娘,不需我们保护,她将来会庇佑整个大燕!”
“可是公主这般不是太辛苦了么?”莺歌不舍。
“那要看公主自个儿怎么想了!你这丫头,连皇上与太子殿下的意思也看不出来,枉在宫中这么多年!”
“嬷嬷,我怎么听见里面有拔剑的声音,公主莫不是发怒了?”田园突然说道。
“殿……殿下……”绿蒲面露惧色,无双本已放开了他的手,谁料却拔剑指着他的脖子。
无双不言,手中的折铁宝剑飞舞,绿蒲吓得闭紧了双眼,然却未感觉到疼痛,绿蒲有些好奇,睁眼一看,却见自己身上的衣裳在无双的剑下化为破碎的蝴蝶在剑气下飘舞。他有些羞涩,却不敢遮挡,只能低下头,怯怯地偷瞄无双。
无双收起剑,道:“既然来了,今夜就留下伺候本王罢。”
绿蒲闻言,心中惊喜无比,忙道:“是,绿蒲……绿蒲晓得。”
“娘,灯灭了,公主把人留下了。”莺歌小声说道。
吴嬷嬷点点头,抹了抹眼角。
“娘,您怎么了?”
“娘这是高兴!”公主把人留下了,也就是没事了。
吴嬷嬷流泪笑道:“我的公主,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公主,是独一无二的肆意妄为的燕王殿下,怎会被那等小事打倒,是我多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天下,好像天下就掌握在手中,很是兴奋燕中“殿下,您并未抬头看绿蒲,怎会知道绿蒲不是莺姑姑?”绿蒲边为无双穿衣,边大着胆子问道。
见无双迟迟不语,绿蒲以为惹她不悦,心中正忐忑不安,却闻无双说道:“莺歌服侍皇后多年,又服侍本王多年,事事躬亲,双手粗糙,又怎会如你的双手一般细嫩?”
绿蒲心中一惊,以为她要责难,正要下跪,却被无双抓住了双手,只听她缓缓说道:“不过本王却是喜欢你这双手!”
绿蒲又惊又喜:“能得殿下喜欢是绿蒲的福气,绿蒲一定好好保护双手,让它们为殿下美丽。”说着,他竟大着胆子伸出那双白嫩的手从无双身后抱住她的腰。
无双还未开口,却见房门突然打开,琥珀站在门口,双目似要吃人一般地看着靠在无双身后的绿蒲。绿蒲吓得立即松了手,八殿下之名他早在进府之时便已知晓,这位八殿下是最厌靠近燕王殿下之人的。今次……今次被他撞见了,日后怕是凶多吉少。
绿蒲胆战心惊,本以为那八殿下会冲上来将他杀了,谁知八殿下竟傻傻地站着,双目湿润,委屈道:“阿姐……你不要琥珀了么?”
绿蒲知道八皇子与燕王殿下感情深厚,因此心中虽怕,但却心中不忍,便大着胆子解释道:“八殿下,奴家……”
须知琥珀此时恨不得将绿蒲碎尸万段,又怎会听得进他的话,因此还未等他说完便怒叱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绿蒲吓得一颤,不敢再言。
无双微微蹙眉,已然不悦,冷声喝道:“琥珀,你的礼仪哪里去了?”
此话一出,不但绿蒲胆颤,就连一向鲜少见无双生怒的琥珀也愣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不过一瞬,无双已敛了神色,吩咐道:“你先下去罢。”
绿蒲知她是对自己说的,也是有眼色的,连忙向两位主子福了福身,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将门关好。
琥珀已回过神来,嗫嚅道:“阿姐……”
无双已经靠在榻上,闻声只抬头瞧了他一眼,许久才道:“过来。”
琥珀连忙走到她跟前,想到方才绿蒲为她穿衣之举,心中不禁生出万分委屈,便屈膝跪下,将头枕到无双的膝上,软软地唤了声:“阿姐……”
无双见他服软,方才硬起的心不禁软了下来,柔声说道:“琥珀,你想要什么?”
琥珀听这般一问,却是愣住了,有些茫然,虽一时不知所措,却坚定着一个信念:“琥珀要阿姐!”
无双闻言却是有了笑意,“要本王?你可知本王是什么人,你可要得起?”
琥珀闻言急了,抬头看着她,正色说道:“我是阿姐的亲弟,是大燕国的八皇子,为何要不起?”
“这等身份在平民眼中已是无比尊贵,想要一个人自然不难,但也要看你要的是什么人,即便是在大燕国,比你尊贵的人也有不少,比如父皇、大皇兄与本王,还有太后等后宫妃嫔。而与你同等身份的几位皇兄或有母妃支持或有朝臣相助,你却一无所有,只应你跟在本王身边,才可专心习武、安享容华。如此看来,你的身份在本王眼中也是微不足道的。你还觉得你有资格么?”无双毫不留情地指出他那华丽的皇子身份其实只是一个脆弱的空壳。
“可是琥珀自小在阿姐身边长大,与阿姐相依十二年,即便是父皇和大皇兄也无法做到。”琥珀骄傲道。
幼时他不明白大皇兄为何不喜欢他,后来经由江夫子提点,又见到父皇和大皇兄对阿姐的疼惜,他才明白大皇兄这是在嫉妒他,嫉妒他能陪在阿姐身边多年,恐怕就连父皇心中也是如此的。
无双笑了,将他拉起坐到榻上,揽入怀中,轻声说:“你是本王的弟弟,正如你所说,自小在本王身边长大,与本王相依多年,这是父皇与大皇兄都无法做到的,因此你与父皇、大皇兄一样,是本王最为珍惜之人。你记住,在这世上,唯有亲伦不可改变。本王永远是你的姐姐,你若想,便可永远留在本王身边,不需你求。可是本王是大燕国的燕王,绝无可能只属于你一人,你可明白?”
这或许是燕王殿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坦白地讲出亲伦之情,琥珀心中感慨万分,哽咽道:“阿姐,琥珀要留在你身边一辈子!”
无双双目含笑,心中温暖,却叹道:“你还年轻……”
“不!”琥珀打断她:“自琥珀记事起,身边仅有阿姐一人,心中也仅有阿姐一人,以后也只有阿姐一人!”
无双闻言,双目逐渐温润,不再言语。
忽闻有人戏谑道:“八皇子这般说可是伤了不少人的心呢,不说悉心照顾您的吴嬷嬷和莺歌,就说江某,那会儿可是一笔一划地教您写字呢,怎能说您身边只有殿下一人呢!”
如此神出鬼没敢乱闯燕王寝室之人也只有江夫子了。无双朝窗子看去,江夫子果然倚靠在窗台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改掉这个毛病。
琥珀自然不愿离开无双的怀抱,事实上无双的身体偏冷,但琥珀就是觉得很温暖。无双也不推他起身,只道:“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