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不禁诧异,忙把《三玄缉魅》收好,然后道:“快让她进来。”
林冰雁进来坐下以后并没有客气寒暄,直接道:“三少爷,几个月没见,你的气色怎么会差这么多?”
莫天悚愕然道:“林姑娘是来给我看病的?我脸上的颜色不是病,恐怕姑娘也无能为力。”
林冰雁摇头道:“我说的不是你脸上的颜色,而是你的气色真的很差。”说着伸出手。
莫天悚只好伸出手腕给林冰雁,心里更是弄不明白林冰雁的意思,道:“我前几个月曾经中毒,又病过一场,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林冰雁摸脉良久才放开莫天悚,沉吟一阵子道:“三少爷,你看我说得对不对,你几个月以前曾经元气大伤,此后就一直在服用一种滋阴补阳的药物,到现在也没有停止,可是你的精神依然一直都不好。”
莫天悚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就是因为精神始终不好,才没有停止服食药物。”
林冰雁神色凝重地道:“你是医家,一定知道一句话叫做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你吃的是什么药我不知道,可肯定是一种滋阴药物,任何一个平常之人吃了都有好处,惟独三少爷不能多吃。”
“阳常有余,阴常不足”是元代朱丹溪氏所提倡的一种论说。这里的阴指精血,自从人出生以后就常有消耗,故曰阴常不足;阳指气火,平时在生活中嗜酒纵欲,伤戕过度,阳气易亢,虚火妄动,故曰阳常有余。莫天悚自然知道这个理论,也明白林冰雁的意思。健康状态乃是一种阴阳平衡的状态,林冰雁是在说他先天就具有纯阴体质,吃多了滋阴的药物,会加重阴气,对健康不利。可是归一丹是蕊须夫人给他的,叫他吃一百颗那么多,难道蕊须夫人也想害他?莫天悚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恶劣。
林冰雁看莫天悚不说话,轻声叫道:“三少爷。”
莫天悚笑笑道:“我现在吃都吃了,有没有办法补救?”
林冰雁迟疑一下道:“我可以开个方子给你,但是……”
莫天悚道:“但是什么,你尽管说出来就是。”
林冰雁低下头道:“三少爷,我说了你可别以为我是在要挟你。我一见你就看出你气色不好,原本以为你就是太操劳没注意保养弄的,看了你的脉以后才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不是一张方子就可以解决的。我知道今天师兄又惹得你很生气,上次在昆明你是看在二少爷的面子上才放我们走的。我想求你再看在二少爷的面子上放过师兄。怕你不答应,才想先给你看病,卖个人情给你。”
莫天悚暗忖你这不是要挟是什么?面上仅仅就是笑笑,道:“我就这样没有肚量?我要是想杀程荣武,在昆明就动手了。”
林冰雁尴尬地笑笑,低声道:“除了程师兄,我还想你放过霍师兄,别去太湖。我一定想办法把你的病彻底治好。”
莫天悚淡淡道:“说到治病,我自己也不是就不行。再说我此行也不是去太湖的,目的地乃是扬州。”
林冰雁皱皱眉头,不太高兴地道:“三少爷,我虽然没有你聪明,可也不是傻瓜。太湖中有幽煌剑的消息你会不重视?黑鸦和白鹤是为什么去的无锡城?你今天给涂捕头看的乃是一面龙牌。提督军务沙鸿翊和你同时出发,带着大队人马去无锡总不至于是想欣赏太湖的风景。”
莫天悚悠然道:“你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沙鸿翊带的不过百人,令师兄带着西北联盟也不止百人,何尝不是大队人马,用不着怕我吧?”
林冰雁幽幽地轻声道:“我来求你不是因为怕你,而是不愿意再和你起冲突。其实我来求你也用不着用治病做借口,也是真的觉得你该调理一下。我很不希望你和我师兄打起来。我不仅仅是想求你,日后见着霍师兄,我也会求霍师兄的。”
莫天悚笑笑,放软语气道:“林姑娘,你说的这几件事情中间的联系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这次真的是去扬州的。这个我用不着说谎,不久之后你就能看见。我脸色的黑色是一种叫做降头术的巫术,身体好一点差一点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林冰雁吃惊地叫道:“降头术?听说这种巫术和蛊术差不多,我们这里没有人会,要暹罗人才会,你怎么会中降头术?”
这下莫天悚也有些吃惊了,诧异地问:“你知道降头术?不过我中的降头术不是暹罗人弄的,而是一个叫做卡马鲁丁的满刺加人弄的。你认不认识满刺加人?”
林冰雁摇摇头道:“降头术是我在巴相时听天哥闲聊提过几句,据说降头术和蛊术一样涉及到巫术,不同的是蛊术是用巫术喂养活体蛊虫害人,降头术是利用巫术增加毒虫的毒性来害人,不少时候还会用到尸水,听着就让人又害怕又恶心。听说降头术中最厉害的是‘飞头降’,能让降头师的头离开身体飞起来,诡异得很。三少爷,你怎么会中这里没有人懂的降头术?”
莫天悚凛然,暗忖罗天倒是学识渊博,什么都知道一样。他原本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听后也不很失望,苦笑道:“我从刚出生开始就被人算计,这次也不过就是被人算计了而已。”
林冰雁一呆,也替他难,迟疑道:“三少爷,中乙道长要我转告你的话我还没有说呢,你要不要听?”
莫天悚不免又想起蕊须夫人,又生气又伤感,哪里有心情去听中乙的教训,笑道:“牛鼻子想告诉我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以后再说吧!你先说说我的身体。”
林冰雁看莫天悚一眼,笑一笑,感慨地道:“也难怪你不愿意知道,我要是从小就被人推到这样一个位置上,也绝对不愿意再被人摆布。以后你不问我,我也不在你面前提中乙道长了。
“你刚才提到你曾经中毒,那种毒一定很不好解,我估计你是用的泄法拔毒,毒虽然成功被拔除,但你以积弱之体遭受大泄之法,元气十损八九,所以需要大补。偏偏你体质属阴,虚不受补。
“阳生于阴,你长期以来就是阴盛阳衰,身体已经适应这种情况,补也得按照你的体质来,因此你虽然本来就属阴,补依然要从滋阴入手。这道理和遭受冻伤之人不能立刻烤火,要慢慢温暖一样;也像是饿了几天之人不能立刻吃太多东西一样。
“阴病来得缓也去得缓,你需要的是用一种温和药物慢慢调理。阴阳互根,本同一气,故善治精者,能使精中生气,善治气者,能使气中生精,滋阴也能壮阳。照我看来,给你拔毒的人极为高明,配制的药物也十分对症。只是任何高明的丹药,都有个量的问题,适当便是良药,过则成毒。
“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所以养病最忌喜怒哀乐,绝对不能操劳,只可惜要三少爷静心修养几个月好像不太现实。你还是很操劳,因此就觉得精神不好。这本是劳累所致,你却以为是病没有好,没有停止服药。你现在是阴阳俱病,我需要随时根据你的情况调整方子。”
原来不是蕊须夫人要害他,而是他又自作聪明了。他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医术还不错,此刻才知道医学便如汪洋大海一样,而他会的顶多也就有一个水缸那么多。莫天悚长长松一口气,感觉舒服很多,笑道:“那就劳烦林姑娘陪同在下一段时间。”
林冰雁低下头道:“三少爷见谅,我不能一直跟你在一起。不过要是三少爷信得过我,可把你的路线大概告诉我,我过几天一定找机会再来看望三少爷。”
莫天悚皱眉道:“你那个程师兄不讲理得很,你何苦一定要跟他在一起?不如和我一起走,日后也方便能见着桃子。”
林冰雁幽幽地道:“在我看来,二少爷无情无义,自私得很,你又为什么总是要顾虑他?”
莫天悚一愣,对林冰雁好感大增,第一次真正将她当成朋友,叹道:“如此我就不再多说了!我的目的地真是扬州,行程你问漕帮一定能知道。”起身拿出笔墨。
林冰雁开好方子道:“调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定能及时找到你。这个方子的药你最多只能吃三天。三天后不管情况有没有好转,都不可再服。”
莫天悚点头答应,出舱把林冰雁一直送到岸上,分手时道:“林姑娘,你日后万一遇见麻烦,尽管来找我就是。”
凌辰早已经回来,探听到西北联盟中有人和商宗仁是拜把子兄弟,托商宗仁照顾程荣武和林冰雁。说明西北联盟真的牵连广泛,与之对敌几乎等于是和全天下的人对敌。
莫天悚回船就把凌辰叫进船舱中,让他取消对付程荣武的计划。凌辰一听就叫起来:“三少爷,程荣武和林冰雁也不过是刚刚结识漕帮中的人而已,我们用不着太顾忌漕帮吧?是林冰雁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是你一见漂亮女人就骨头发酥?放心,你不愿意让林冰雁知道,最多我再多花些心思,让程荣武死于意外事故。”
莫天悚摇头道:“我现在觉得林姑娘真是好朋友,不愿意她伤心。”
凌辰不满意地嘟囔道:“我看你还是见不得漂亮女人!不过水妹长得可实在不怎么样,你为什么要帮水生?”
莫天悚轻叹道:“我要真是你说的那样,早去淼弥镇了。我们的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得弄些当地人来帮我探听消息。水生很讲义气,我又算是对他有恩,用他总比随便找一个人好。”
翌日,莫天悚让人帮张水生还了债,又照方子抓来三副药。带着愿意跟张水生去扬州的四个人一起继续朝扬州走。他的速度还是不快,十天后才到扬州。
吃完林冰雁的三副药,莫天悚精神明显好转,再没有动不动就感觉疲累。但他这次不敢再掉以轻心,很注意保养,即便是没有荷露提醒,做一阵子事情也会休息一阵。
十天中,北冥已经抵达京城,开始筹备泰峰药铺的京城分号,只是细君公主的情况一时还没有探听到。远在云南的田慧等人也比莫天悚还早两天到达扬州。和田慧在一起的还有高立丰,萧瑟本来也和他们一起的,半路上说是有事情要办,又自己离开了。
田慧十分能干,只用一天时间就在瘦西湖的旁边买好一座宅子。园子原来的主人姓柳,园子就叫柳园,读起来倒是和榴园很相象。正所谓“烟花三月下扬州”,三月四月正是扬州最美丽的时候。莫天悚到的时候正是四月初,瘦西湖的荷花还没有开,但远处田田的荷叶已经让人陶醉了。湖岸上遍植杨柳,时不时还能看见已经显得很稀疏的柳絮在微风中飘飘荡荡的。
莫天悚想瘦西湖已经如此美丽,不知道杭州西湖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别人都进去收拾东西了,只有他站在门口有些舍不得进门。这时候原本晴好的天空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片云,继而就悄无声息地下起细雨来。雨丝柳絮在斜风中飘忽,如烟,似雾,有些惆怅,可也有些“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洒脱。
莫天悚正看得陶醉,凌辰出来叫道:“三少爷,以后你天天住在这里,怎么看都可以。下雨了,荷露已经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你是不是先进去?”
莫天悚失笑,跟着凌辰走进柳园中。里面很大,长廊、漏窗、假山、池水,曲曲折折,高高低低,种了很多竹子,能把所有人都安顿下来。田慧给莫天悚安排的住处极为清幽,取名熏风搂。楼前一架青幽幽的荼蘼花。羽状复叶重重叠叠的,白色的单瓣花朵正开得热闹,满园甜香,蝶舞蜂忙。
莫天悚立刻喜欢上荼蘼花,对园子很是满意,就是觉得有些奇怪,问:“田慧,柳园原来的人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能一来就买到这么好的一座园子?花了多少银子?”
田慧嘻嘻一笑道:“只用了一万两,连家具都是现成的,等于是送的一样。这座园子是别人特意留给你的。原来那个姓柳的是个盐商,不知道犯了什么罪,柳园在一年前就被查封了。这里还不错,在扬州做官的好几个都想要。然谁也不服气谁,便谁也没要成。一直空着。我前天刚到,蜀王的二公就找到我,问我要不要这座园子。我想二公子也是慷他人之慨,不要白不要。你反正是想开当铺,今后扬州长期有人住,弄个园子也不错,便买下来。昨天收拾了一下,看起来还可以吧?”
莫天悚皱眉沉吟道:“二公子比我还先来扬州?知道他是用什么借口来的吗?都带着些什么人?”
田慧抿嘴笑道:“二公子和世子还有蜀王妃一起来的。明着是两个公子陪同蜀王妃去大明寺还愿,暗中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莫天悚莞尔,又问:“那他们住在哪里?”
田慧微笑道:“何西楚大人的府上。三少爷,你是不是打算去立刻拜访一下?”
莫天悚甚是诧异,蜀王与何家绝对算不上朋友,蜀王妃在扬州不可能找不着地方住,难道是何亦男给她大哥惹出来的祸事?那蜀王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一些!必须得去弄弄清楚。叹息道:“为蜀王办事我可是得肝脑涂地,自然是立刻要去的。等我喝杯茶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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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章联系
更新时间2011…8…259:37:47字数:5851
见蜀王方面的人不适合任何人跟着,因此莫天悚独自来到何府,离着何府不远的时候看见何亦男和她的丫头菊香也从远处走过来。两人皆恢复女装打扮,显得狼狈不堪。衣服的成色、衣料手工都还不错,看得出来是她们以前的衣服,可刚刚只下了几点的毛毛雨让她们肩头湿了好大一块,谁也没有换干衣服,像是没有多余的衣服换一样。主仆二人面有菜色,一件首饰也没有带,就连耳朵上的耳环也取下来,仅仅就穿着一根红线,走路有气无力的一步一挪,像是饿了几天没有吃饭一样。
莫天悚愕然,谷正中下手也太狠了一些吧?急忙迎上前去,抱拳道:“何小姐,别来无恙?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
看见莫天悚,何亦男稍微愣一下,火气便窜上来,力气也突然冒出来,柳眉倒竖,怒道:“我就知道在这里会遇见你!”
莫天悚偷笑,故作疑惑地问:“在下什么时候得罪何小姐了?”
菊香气冲冲地道:“一定是你让谷老贼来……”话只说了一半,何亦男拉她一下,便又咽回去,只是气鼓鼓瞪着莫天悚。
谷正中做事手脚怎么这么不干净?专门叮嘱过他,他还是让人发现了?莫天悚更是吃惊地叫道:“你们是说谷大哥跟你们在一起?那你们怎么会弄得这样狼狈,也不叫谷大哥帮帮你们?”
何亦男冷笑道:“你别在这里装好人!一切都是你在背后弄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三少爷,你也别太得意了!”拉着菊香绕过莫天悚朝何府走去。
却不料何亦男多年来一直在狼墨,门子根本就不认识她,又一贯以衣冠取人,一左一右两个门子一起上来将何亦男和菊香拦住,喝道:“干什么的?”
菊香一下子火了,怒道:“狗奴才,何大人的妹妹你们也敢拦着!快让开!”
两个门子一起打量何亦男,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小姐。门子甲笑道:“姑娘要是何大人的妹妹,我就是皇上的儿子了!”
何亦男和菊香大怒,和门子吵起来。可惜门子就是不放她们进去,眼来两边就要打起来,莫天悚走过来,对着门子深深一礼,同样怒气冲冲地道:“何大人也太不自量力,不知尊卑,居然敢用太子爷守门!”
门子甲大怒道:“哪里又来一个撒野的?”抬头看见莫天悚,愣一下,立刻换成一副笑脸道,“是不是三少爷?何大人此刻不在,三少爷是进去等候,还是过一会儿再来?”
莫天悚嘻笑道:“太子爷,没想到你认识我,却不认识何小姐。”
门子乙吃惊地道:“难道她真是何小姐?”
莫天悚嬉皮笑脸地道:“比太子爷真一些就是了。何大人不在,蜀王妃在不在?能不能帮在下通传一声?”
门子愕然道:“三少爷还认识蜀王妃?王妃和世子都不在,但是二公子在。三少爷要不要见二公子?请里面喝茶,小的这就去通报。”
蜀王并不很看得起暗礁,莫天悚以前其实从来也没有见过蜀王妃,笑道:“我喝茶不喝茶都没关系,你们要好好招呼何小姐才是。”扭头冲菊香笑笑,“菊香姐姐,没想到你家大公子的府邸比昆明榴园还要难进!”气得菊香大叫道:“你……”何亦男拉菊香一把,轻声道:“别理他。”
何西楚虽然不在,但是跟着何西楚的老家人认得何亦男主仆,带着她们去了后院。莫天悚也在何府西轩见到二公子,见面先道谢。
二公子笑道:“那座园子也不是我的,用不着谢我。你离开扬州的时候把园子按照原来的价钱卖给何知府就可以了!”
莫天悚一愣,原来那园子并不是给他的!迟疑一下问:“二公子出面帮我们买园子,又不避嫌了?”
二公子苦笑道:“父王和暗礁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避也不一定避得开,倒不如干脆大方一些。不过我们并不知道你来扬州是做什么的,礼貌上打个招呼就行了,你以后尽量不要再来找我们。”
莫天悚心中暗骂,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今天原本也是来找何大人的。王妃来还愿怎么会住在何府?”
二公子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莫天悚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迷惑地道:“我难道该知道?”二公子笑道:“别装模作样的,你这一手连父王都欣赏得很。”
莫天悚叫屈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二公子愕然道:“你没有见着田慧?”莫天悚道:“见是见着了,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我就先来拜见何大人了。”
二公子释然道:“你不是让家父给昆明知府写信让何知县攻打叠丝峒吗?这次何知县痛快得很,一点也没有推脱。何知县原本就认识邓秀玉,在苗族姊妹节(注)带了很多人去庆贺,就在他们吃姊妹饭吃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发难,一举攻破叠丝峒,擒获匪首七人,只有邓秀玉一人逃脱。原来那邓秀玉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妖精。何知县怕邓秀玉来报复何知府,请求我们保护何知府。于是我们来扬州就住在何知府的府上了。”
莫天悚还是有些迷惑,邓秀玉是妖精,何知县怎么会认为蜀王有能力保护何西楚?苗族的姊妹节是在三月中,王妃还能赶来扬州,路上走得好快。不禁朝二公子看一眼。
二公子笑道:“这个不奇怪。此刻我们唇齿相依,三少爷托付的事情,我自当尽心。何知县能轻易拿下叠丝峒,乃是因为送信过去的是重阳道长的缘故。事后重阳道长回成都,保护王妃来扬州还愿。除了邓秀玉以外,何知县还怕月光石,为让我们能住在何府,几乎说尽好话。在此之前,连父王都不知道何西楚就是秘密查办月光石的人。三少爷出手果然不同寻常,父王佩服得很,嘱咐我一定要好好招呼三少爷。”
莫天悚急忙道:“月光石的事情我几乎一无所知,皇上又要我查。皇上说月光石中有一光斑,能感应明月盈亏。我还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宝石,究竟月光石是什么?皇上说月光石是先皇赐给细君公主的宝贝,后来我又听说月光石是先皇留给皇上的。到底这月光石是谁的?”
二公子显得很迟疑,看着莫天悚半天都没有出声。
莫天悚苦笑道:“二公子,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该我知道,但是听说月光石曾经出现在哈实哈儿的供品中,显然和细君公主已经牵扯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查不出来。日后想帮二公子也用不上力气。”
二公子犹豫半天,朝外面看看,忽然发狠一样压低声音道:“在来扬州之前,实际我也没有听说过月光石。我第一次听说月光石的名字,是在重阳道长向父王回报情况的时候。你知道月光石是什么吗?那其实就是一块水胆玛瑙!所谓的光斑,其实是包裹在玛瑙中的水珠。”
莫天悚大吃一惊,摸出二公子送给他的那个水胆玛瑙的“法扇”,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月光石和这个是同样的东西?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见扇子中的水珠能感应月亮的变化啊!”他认为这件玉器是二公子给他下的套,解铃还需系玲人,一直把“法扇”带在身边。
二公子又犹豫一下,才道:“月光石的事情我知道得大概还没有你多,不知道所谓感应月亮变化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你知道这扇子其实是谁给我的吗?是父王。父王说扇子可以保护主人不受降头术侵袭。我开始没把扇子当成宝贝,上次见你不过是讨厌老大,做个顺水人情。因为知道父王不愿意和此事有牵连,才说是卡马鲁丁给我的。”
这下莫天悚比知道扇子是害人的东西还吃惊,喃喃问:“什么意思?”
二公子冷冷地道:“卡马鲁丁最开始是来找王妃的。他来后第二天,父王就给了我那把‘法扇’。蜀地那么多寺庙,王妃许愿怎么会许到扬州来?她是听重阳道长提到月光石以后才来的扬州。”
莫天悚骇然看着二公子,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王妃有什么理由需要亲自来找细君公主?还在成都二公子就已经知道细君公主在扬州,王妃为何不早点来?月光石和细君公主有什么关系?又和王妃有什么关系?一个连汉话都不会说,远在满刺加的降头师又怎么可能认识一个生活在王府里王妃?王妃又怎么可能听懂满刺加话?迟疑道:“重阳道长怎么会知道月光石?”
二公子忽然深深一揖,黯然道:“现在我做不做贵州布政司都是次要的,还要请三少爷先帮我保住性命。重阳道长是听何知县提到月光石的。此事显然牵扯到其他会降头术人,王妃原本是不想露面的,觉得你一个人应付不了,也是有些不放心你,才会急忙来扬州。”
莫天悚还是不太相信,迟疑道:“世子乃是嫡出,王妃没有理由害你啊!既然牵扯到会将头术的人,王妃带卡马鲁丁了没有?”
二公子摇头道:“奇怪的是,王妃没有带卡马鲁丁,似乎觉得她来就能解决本地的将头师一样。”
莫天悚又是一愣,蜀王妃和将头术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的联系?难道她深藏不漏,也会这种诡异的秘术?
二公子接着轻声叹息道:“如果没有削藩这回事,她的确是没有理由害我。如果要把云南和贵州从父王的辖地中分出去,她希望做布政司的是老三和老四。可是老三和老四都不成才,整日架鹰遛狗斗蛐蛐儿,就算是父王愿意,皇上也不会愿意把那两个省交给他们。”
莫天悚犹豫一下,还是道:“二公子,请恕天悚愚驽。皇上真要削藩,划出去的地方似乎应该用另外的人来统领才是。”
二公子道:“也难怪你会这样想。当年先皇能当上皇帝,父王出力不小,父王是怕功高震主,主动提来来远离京城的蜀地为王的。先皇那时很过意不去,才给了父王三省辖地,又许愿永远也不削减父王的辖地。王妃和太后是亲姐妹,皇上也不是想削藩就能削藩的。皇上知道我和老大他们都不和,分出去的地方给我,既让父王说不出话来,又没有违背先皇的许诺,实际上又削减不少藩王实力。父王虽然最维护老大,但也不希望我出事。”
这样一说莫天悚就明白了,也终于找着蜀王和细君公主之间的联系,可依然不明白王妃亲自出马来扬州找公主的原因,只觉得情况恐怕比他当初的猜想的还要复杂不少,皇帝让会宣招他进京,说不定和蜀王妃多少有一些关系。莫天悚把“法扇”递给二公子,轻声道:“既然如此,这东西二公子还是自己带在身边好一些。为你我好,我以后也会尽量不来找二公子。总之,大家心里有数就是。”
二公子也不推辞,更顾不得脸面,将“法扇”小心收起来,点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王妃和细君公主之事有何具体联系,但皇上既然让你找细君公主,我也觉得我们少见面好。其实何大人根本就没有出门,他是有意让你先来见我的。我看他对我们突然来扬州也起了疑心。你是不是现在就去见何大人?”
莫天悚点头道:“就是在礼貌上,我也应该去见见他。”到此才相信“法扇”不是害人的东西,那当初“法扇”上面何以会出现裂纹?真是知道得越多越糊涂!拱手和二公子道别。出门后一问,何西楚果然已经“回来”,正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