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烤熟的山鸡,见林冰雁出来就把山鸡递给她,笑道:“吃吧,吃完去休息。 我们说不定得在这里住好几天呢。”
林冰雁坐下接过山鸡,迟疑道:“我都吃了,二少爷吃什么?”
薛牧野道:“别理那个混蛋,他只吃素。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能气人的人,饿他两顿也饿不死他。”
林冰雁迟疑道:“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薛牧野尴尬地道:“我不是成心想听的,你的声音很大。你放心,他背上烧成那样,好了也是个丑八怪,以后没有姑娘会喜欢他,日后肯定打光棍。”
林冰雁鼻子一酸,忽然丢了山鸡,倒在薛牧野怀里放声大哭。
薛牧野懵了,手足无措,又不敢去扶林冰雁,急道:“林姑娘,林姑娘,你别这样啊!二少爷欺负你,等他好了我帮你教训他!一定打得他跪地求饶,永远不敢欺负你。”
林冰雁越发伤心,委曲地抽噎道:“薛大哥,我现在怎么办?我几头都不是人。莫桃就是不肯理我;霍师兄防贼一样防着我;程师兄也不像从前,一有空就冷嘲热讽地骂我;天哥只会装样子利用我骗我!”
莫天悚昨夜回来得太晚,早上爬不起来,日上三竿还赖在床上。狄远山端着一盆水,推门进来叫道:“天悚,你不说太后让你今天进宫吗?怎么这时候你还不起床?”
莫天悚头疼地叹息道:“今天太后让我进宫是想让大内高手借比武为由杀我,难道我乖乖地进宫去送死吗?”
狄远山想起也是心烦,愁眉苦脸地道:“那你也不能不起床啊!皇宫里面的事情谁也代替不了你,非得你自己去应付不行。”
莫天悚闭着眼睛嘀咕道:“我的伤又没好,怎么养病也不清净?昨天累得我骨头都散了,你就让我多睡一会儿。南无回来没有?等南无回来我就起床。”
狄远山不客气地去拉他,小声道:“南无是还没有回来,可是药铺中来了一位倪可小姐,说是你表妹。北冥亲自陪着说话呢,让我进来叫你。”把旁边架子上的衣服一件件丢到床上。
莫天悚的瞌睡立刻跑光了,翻身坐起来,抓起衣服就穿,吃惊地问:“你听清楚了,来的是倪可?她带着几个丫头?”
狄远山弯腰帮莫天悚穿鞋,道:“就她一个人。天悚,你有央宗、荷露还不够,怎么又多出一个表妹来?我看那位小姐气度非凡,不像寻常人家的小姐,你可别乱来。蕊须夫人说你这一年不能近女色。”
莫天悚提起来就是气,恨恨地道:“大哥,你儿子都有了,我可还是童男子呢!我到底和谁乱来过?那老不死的老妖怪,每次给人治病都要出点花样,上次说三个月不能吹风,这次干脆来个一年。以后我无论如何也不要她治病了!”一边系衣服带子一边朝外跑。
狄远山失笑,一把拉着他道:“喂,你再急,好歹也洗把脸,把头发梳整齐,吃点东西把药喝了再出去啊!”
莫天悚还是急得很,随便拢拢头发,脸也不要了,东西也没有吃,只是一口气把药灌下去就跑出去。北冥一见他进门就告罪离开,只剩下莫天悚和细君公主两个人在厅里。莫天悚也不客气,坐下就问:“宫里出了什么大事?”
细君公主低头道:“昨夜你走以后,央宗小姐没出宫。”
莫天悚脑袋“嗡”地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傻乎乎一连串道:“你们联床夜话?又编派我是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女人啊,空下来就绣个荷包,打个结子什么的不好吗?总拿个不相干的男人出来嚼舌,烦不烦呐!”
细君公主淡淡地笑一笑,接着道:“三爷别着急,昨夜太后突然得了痰迷急症,皇兄连夜召集太医进宫。还亲自守在太后身边,忙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直接去上早朝了。”
莫天悚长长地松一口气,嘟囔道:“我的公主姑奶奶,你早说啊!昨夜你老哥当我是猴玩一回,今天一大早你又来一回。”
细君公主轻声道:“我不是危言耸听,昨夜要是太后一直好好的,恐怕你哭都来不及。你知道央宗为什么要留下来吗?她也要像荷露那样成为特殊情况。”
顿时气得莫天悚火冒三丈,大怒道:“她给我找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她不可!”起身朝门口走,提高声音叫道,“大哥,你赶快跑一趟,去把央宗叫来!”
细君公主忙跟过去拉住莫天悚,正好看见狄远山探头进来,忙笑一笑道:“大哥,别听表哥的,央宗还在皇宫里呢,你去哪里找她?”说完就关上门,把狄远山关在门外,拉着莫天悚回去坐下,嗔道,“你怎么也沉不住气了?”
莫天悚气哼哼地道:“这次进京我一直都让着她,可她越来越不成体统。她是不是真的还在宫里没离开?皇上呢?”
细君公主道:“不用担心,皇兄去上朝了。今早格茸派一个宫女来找我,也吓我一大跳。现在我硬把央宗小姐拉我那里去了,自己溜出来找你。我看你尽快想办法带着央宗离开京城吧!不然惹火了皇兄,真的麻烦。”
莫天悚捧着头道:“小姐,我不是你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大哥,说出去的话别人不听就说人家抗旨,推出午门喀嚓一刀,永绝后患。”
细君公主失笑,轻声道:“三爷,你真用不着担心杀人灭口这几个字。皇兄向来就不随便杀人。”
莫天悚叹息一声,嘀咕道:“那太后和孙公公怎么说?”
细君公主迷惑地道:“三爷多心了吧?孙公公是自己跑的,皇兄还很着急呢;太后昨夜突然得了痰迷之症,人事不醒。几个太医都说她是忧心操劳过度所致,与皇兄何干?我本来以为皇兄很不喜欢太后的,昨夜看皇兄那么着急,才知道我又看错皇兄。”
莫天悚不由得笑了,心忖我的毒药要是被人一查就查出来,日后真不用混了。皇上知道太后突然病重,怕她说些不该说的话,当然着急,要去自己看着。
细君公主诧异地看看莫天悚,迟疑道:“莫非这其中有蹊跷?”
莫天悚急忙摇头道:“不是。我是听了公主的话,放下心事,高兴才笑的。太后是皇上的亲娘,皇上怎么会不喜欢太后?”
细君公主摇摇头,轻叹道:“你不知道,几乎所有的皇子和公主都是由乳娘带大的,只和乳娘亲。所有的兄弟姐妹中,只有我是在我娘的亲自照料下长大的。我这次回来,皇兄问了我很多关于我娘的事情,很羡慕我呢!”
莫天悚心中一动,难道皇上除太后仅仅是在给自己的亲娘报仇?急忙又问:“孙公公一直跟着皇上,皇上不喜欢他吗?”
细君公主笑了,莞尔道:“表哥,你喜不喜欢八风先生一直在你耳边念叨?八风先生到底是你老师,又一直都护着你,也肯帮你。孙公公的确是忠心耿耿,一心想帮皇上隐藏秘密,可他不过是个奴才,自恃是先皇老人,很多时候都喜欢自作主张,又爱在私下指责皇兄,有时候甚至还扣下奏章不给皇兄看。这次你让沙大人写的奏折就被他给扣下,他是想借唐士侠的手杀我,以免有人再用此威胁皇兄。我回来以后皇兄才知道沙大人还问过他我的事情。直说好险,要是你没有派人接我去醉雨园,我多半就回不来了。皇兄气得很,让人调查,又知道我们回京的时候,让人关押荷露他们的也是孙公公。孙公公虽然是好意,但心肠歹毒,皇兄自然想用一个听话的新人。孙公公很不满意。皇兄不过说他几句,他就耍脾气跑了!要我说,皇兄根本就不该派人去找他。”
莫天悚哑然失笑,难道还真是自己多心了?不过此等密事,皇上也不该暗示他来办,还是不很放心地问:“你是不是把扬州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皇上了?”
细君公主低头道:“其实我只是讲给央宗听,没想到被皇兄偷听去。后来皇兄单独把我叫去,追着问我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月光石是什么。我一生气,就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皇兄。却没想到皇兄听完就问我,是不是很不想去哈实哈儿。看意思,我不去,他都不会勉强我。但是我觉得我留下也没有意思,娘又要我逃出去永远不回皇宫。我想去了哈实哈儿,大概也就真的永远回不来了,便答应皇兄愿意去。三少爷,你别生气,不是我不按照你事先教我的说。其实那个档案号中究竟写着什么,本来就只有皇兄一个人知道,他哪里用得着用灭口来保密。”
莫天悚愣一下,才想起他是从邓秀玉那里知道秘密的,皇上肯定以为他仅仅和细君公主知道得一样多,是用不着灭口,而皇上以为知道事情始末的章柘、蜀王妃都已经死了,这时候最担心的说不定是孙公公,只要能杀了孙公公,皇上再不用害怕。感觉浑身都是一轻,嘟囔道:“可是我始终觉得你老哥不很喜欢我。”
细君公主笑笑,惆怅地道:“他是真的喜欢央宗。央宗和这里所有的女人都不同,爱得放肆而大胆。皇兄看得太多在他面前话都不敢说的大家闺秀,看见央宗就无法自拔了。偏偏央宗对他时好时坏,若即若离,心情好的时候抱着就亲,脾气上来就拍桌子瞪眼。皇兄又恨又喜欢。你是央宗费心尽力讨好的人,皇兄对你也是又气又恨又喜欢。不过你和皇兄都是干大事的人,不会被这些儿女私情所左右,这都是次要的。沙大人本来是太后心腹,跟你去一趟太湖,回来就不听太后的了,让皇兄觉得你很可怕;将一次叛乱硬说成是匪乱大概也只有你才能想出来,根本不可能是何西楚的意思,皇兄很不喜欢他手下的官儿去听一个布衣的摆布;其实你处理鼋头渚和蜀王妃、世子都正对皇兄的心思,只是他也不喜欢如此大事竟由一个没功名的人来办成了。好在你救了我,又能老老实实地进京来,还肯听他的,他还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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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牵手
更新时间2011…8…2511:21:58字数:5184
薛牧野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哄得林冰雁睡着了,拿着一些野果来到莫桃身边,才见莫桃上药后也睡着了。他也累得很了,急于恢复体力,将自己头下脚上倒挂在山洞的洞顶,正想休息休息,忽然听见莫桃道:“别用那样的姿势,让人起鸡皮疙瘩。”
薛牧野愕然跳下,没好气地道:“你没睡着干嘛不理我?那样的姿势怎么了,你不喜欢就别看。喂,野果子我可是给你拿来了,饿就自己吃。”
莫桃闭着眼睛淡淡道:“你要是想提高,就一定要克服本能。你没觉得你改在夜晚睡觉以后精神一直很好吗?”薛牧野愕然,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听见莫桃又问,“林姑娘呢?”
薛牧野用把匕首将野果削成小块喂到莫桃嘴里,道:“在外面的一块青石上睡着了。二少爷,你们兄弟两个可把她害惨了!她给三少爷治病之事被霍达昌知道后,霍达昌怎么也不肯原谅她;后来在无锡,她被三少爷找去给你治伤,霍达昌嘱咐了又嘱咐,让她别太用心。可是你的伤却恢复得异常迅速。霍达昌认定林姑娘已经是和你一伙的,去扬州好些日子,都没去醉雨园看看。后来要不是娄先生看不过眼,林姑娘还被田姑娘和凌爷扣着呢!”
莫桃摇头道:“他们没有扣着林姑娘,只是林姑娘自己没有离开而已。”
薛牧野摇头叹道:“二少爷,你可是太好哄了!林姑娘把你送到醉雨园就想离开,可是凌辰硬逼她留在醉雨园,只是不敢让你知道而已。”
莫桃大怒,沉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薛牧野耸耸肩头道:“真假我不知道,反正是林姑娘自己说的。林姑娘到梅庄后本来想自己回昆仑的,程荣武硬赖她是想来找你,林姑娘才没有走。这次来上清镇,罗天事先说探听到确切消息,三少爷会自己来,想请林姑娘在适当的时候周旋周旋,林姑娘才跟着过来的。不想过来的是你,她就一直躲着你。这次要不是罗天说尽好话,她是不会来见你的。”又送一块果肉给莫桃。
莫桃摇头道:“别再弄了,我够了。”
薛牧野淡然笑道:“这么一点点你就够了?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林姑娘吃不下,那你就让她跟着你啊!”
莫桃费力地慢慢爬起来,抢下无声刀,没好气地道:“我背上太疼吃不下,行不行?你赶快去睡一会儿。我反正睡不着,去外面戒备。”
薛牧野大笑道:“你去戒备?罗天此刻肯定还找不过来呢,你该不是去私会美人吧!好,好,我在洞里睡觉,不打扰你们!”见莫桃走得摇摇晃晃的,又过去扶着他,道,“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帮帮你。 ”
刚走到洞口,就见一条手臂粗的蟒蛇正朝林冰雁游动。莫桃一刀飞出,将蟒蛇砍成两截。薛牧野脸色大变,喃喃道:“你的天一功恢复了?”
莫桃淡然道:“三成。我说过‘?d’字印早晚都会复原的。去帮我把刀捡过来。”走去一个离林冰雁远远的地方盘膝坐下。
薛牧野把刀放在他身边,笑道:“这么远,一会儿林姑娘醒了也不好说话啊!这里又没有人会笑话你,你就挨着她又有什么关系?”
莫桃气道:“谁说我要和她说话?你快去休息,恢复体力以后就送林姑娘回上清镇去。”
薛牧野大声叫道:“你说什么?这绝对不行。现在林姑娘已经知道我们的位置,送她回去这里还能藏人吗?”
莫桃正色道:“我已经害了林姑娘,难道还要继续害她?我不能再连累她了!薛兄,是朋友,你就赶快去休息,恢复体力后就送走林姑娘。罗天真要敢来,我接着就是。”
薛牧野忽然大笑道:“可算是逼出你的真话了!林姑娘,下面就看你的了。”
莫桃一愣,就见林冰雁缓缓坐起来,正痴痴地看着他,瞪眼叫道:“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薛牧野摇头笑道:“我可不觉得这是欺骗。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说的每一句话也是真心的,这个‘骗’字究竟从何而来?你们慢慢聊,我进去睡觉。”转身回到山洞中。
林冰雁走过来,在莫桃身边坐下,拉起他的手轻声道:“千军万马你都不怕,你还怕什么?虎跳峡除妖,元江赈灾,鼋头渚解围,其实天悚做的好事比天哥还多很多,不过是偶有小疵。人无完人,他早就是我的好朋友,还有薛大哥、红叶姐、谷大哥、素秋、央宗、真姐、狄大哥、玉卿夫人,难道他们就不是你的好朋友?你看不惯罗夫人,但是你能割舍掉母子情吗?有什么,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别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不好?”
莫桃终于点点头,紧紧握住林冰雁的手,沉声道:“我一定要让你所有的朋友也一起接受我,包括程荣武。让你所有的老朋友和新朋友都羡慕你,祝福你,围着你打转。”
林冰雁悲喜交加,眼泪又滴下来,哽咽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只需要你能围着我就足够了。”
莫桃苦笑道:“一个傻男人!我竟然没有想到以薛兄的细心,如何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让一条蟒蛇跑出来捣乱,难怪当时他的脸色那么难看。”
林冰雁挂着泪珠就笑了:“你才是让他没想到呢!他说你会扑过来救我,可你用一把刀就解决问题。他当时心里肯定在打鼓,以为又失败了呢。我喜欢薛大哥,一个非常有人情味的妖精。”
莫桃失笑,一把将林冰雁搂进怀里,呢喃道:“冰冰,我真不敢想我们还能有这一天。”
细君公主走后,莫天悚放下大半心事,吃过早饭也不急着进宫,靠着引枕,迷迷糊糊的闭眼歪在炕上,让一个药铺学徒的小伙计拿着个美人拳捶腿。
快中午的时候,南无推门进来坐下,笑道:“三爷,我出去跑一夜给你卖命,你自己也忒舒服了点吧?”
莫天悚睁眼坐起来,挥手让小伙计出去,嘟囔道:“舒服什么?这地方一点点大,连个伶俐点的丫头也没有,不像个家的样子,还该像扬州那样,买座宅子才是。”
南无莞尔道:“这事你别和我说,找你大哥去。最好是让万岁爷赐你一座,附加几个比玲珑望月还漂亮的宫女做丫头,又体面,又不花银子。”
莫天悚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嗯,这建议很好,可以考虑!不过首先要看你昨夜的事情办得如何。”
南无大笑道:“给根竿子你就敢向上爬!放心吧,我面都没露,一点也没费事,侍卫找到皇陵的时候,正好看见孙公公在先皇陵寝前饮鸩自尽,一句话都没留下。”
莫天悚放心不少,嘟囔道:“孙公公也真是的,喝酒哪里不能喝,要跑到先皇陵寝去喝,差点连累我。若非昨天夫人正好在,谁能想得到他是跑那里去了。这次负责找孙公公的是谁,清醒不清醒?”
南无低声道:“万岁爷这次可真是谨慎,负责的仅仅是个校尉。不过这个校尉的来头不小,名叫历瑾,原本是历公公的亲侄子,前不久已过继给历公公当儿子。人还算是伶俐,我只轻轻提了一句,他就猜出孙公公的下落。孙公公没了,皇上看来相当喜欢历公公。”
莫天悚沉吟道:“沙鸿翊无论如何也养不家,你看这个历瑾如何?”
南无道:“我觉得还可以,为人很是爽快。历瑾刚刚才二十出头。这个岁数的人一般还不太会装假。你进宫的时候可以再探探他的口风。”
莫天悚失笑道:“你骂我吧?我也不过刚刚二十岁呢!”
南无忍俊不禁,笑道:“有几个人能和你比?你十岁时的心眼别人五十岁都不一定有。”
正好小伙计进来报告说,历瑾派人送来请柬,请他们晚上过去喝酒。和请柬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张礼单。莫天悚拿过礼单一看,不过是些金玉如意,元宝珍珠一类,并不在意,但看历瑾知恩图报,心里也是喜欢。
吃过午饭,莫天悚依然坐了一顶轿子去见皇上。刚到宫门口,一个浓眉大眼的武官跑过来,拱手道:“轿子中坐的是莫三爷吧?”
莫天悚急忙掀开轿帘,探出头来道:“我是。将军是?”
那人笑道:“我是历瑾,三爷一定听说过。我在这里等三爷半天了,就为向三爷说声谢谢。皇上封我做了五品游骑。若非三爷,我这趟无法升官不说,说不定还得被皇上重重责骂,把所有去前程都毁掉。”
莫天悚急忙下轿,打量一下历瑾,见他长得甚是威武,心里甚是喜欢,笑道:“我一介草民,有什么好谢的?南无也是太笨,有线索也办不成事情,是将军自己能干才能找着孙公公的。”
历瑾拱手笑道:“三爷送我一个大功劳,我心里明白。今晚我请戏子唱戏,和朋友一起庆贺,请三爷一定带着狄爷、南爷和北爷一起赏脸,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莫天悚苦笑道:“这个天悚正想和将军说呢,请将军千万体谅。天悚伤重,皇上命我早上进宫,也拖到此刻,晚上实在是没精神,不过大哥和南无他们肯定要去讨扰。”
历瑾四下看看,低声道:“三爷客气,是在下考虑不周全,该亲自去府上拜谢才是,只是我不想被人看破。初次见面,原本不该太冒昧,不过知道三爷是个爽快之人。听说皇上急召三爷是为了杂谷。皇上其实并不喜欢沙大人,三爷可否提携在下?”
莫天悚也正有这个意思,大喜道:“能得将军鼎立相助,天悚之福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上南无会去找将军。”与历瑾拱手道别。
太后病势沉重,水米难进,人事不知。皇上本来是守在太后身边的,听说莫天悚进宫立刻召见,见他脸色还是很不好,又让太监端张椅子给他坐,等太监宫女一退下去,立刻问:“是不是你弄的?”
莫天悚惶恐地道:“什么事情是不是草民弄的?草民胆子小,万岁爷没事别老是吓唬草民。”
皇上显然很激动,脸色阴沉沉的,道:“你别给朕揣着明白装糊涂!朕说的是太后和孙公公。还有,今早公主去你那里干什么去了?”
莫天悚只道皇上是为公主生气,也没太多想,低头道:“太后之事草民听公主提过。还请万岁爷放宽心,太后必定能度过难关;至于孙公公,是上天照应万岁爷,万岁爷慧眼识英雄,历将军年少有为,和草民无干。公主去草民那里是说央宗小姐。恭喜万岁,贺喜万岁。”
皇上愣一下,脸色更加不好看,骂道:“好你个龟儿子,推得可真干净!不过朕是真的好奇,孙公公的去向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太后连你的手也没碰一下,你究竟是怎么弄的?”
莫天悚低声嘟囔道:“天悚即便是龟儿子,也不该由皇上的金口中骂出来,给人听见成何体统?那么多个太医在给太后检查,皇上可别诬赖天悚;天悚要是能猜出孙公公的去向,找到孙公公的就是南无了。”
皇上瞪眼,心里也有些不太确定,过片刻笑着道:“算了,不和你计较,总之是你给朕带来的好运气。央宗说你只要一着急就乱骂,朕难道就不能痛快地骂两声?瞧把你委曲的。”
莫天悚赔个笑脸,轻声问:“万岁爷什么时候纳妃?”
皇上瞄一眼莫天悚,微笑道:“把她给朕,你真不心疼?”
莫天悚低头道:“要让喜欢的人真正幸福才是真的喜欢。央宗跟着万岁富贵无限,草民只替她高兴。多吉旺丹土司只有央宗一个女儿,她要是不回去,建塘后继无人,正好可以改土归流,可谓一箭双雕。只是那里原本就不安定,又是藏区,去年多吉旺丹和艾玉差一点点就打起来,还有纳西人在旁边虎视眈眈。万岁爷留下央宗令其改土,不知道那些大小土司会不会胡思乱想。万岁得派一个非常厉害的将军过去,才不会重演杂谷历史。”
皇上的笑容一下子又没有了,缓缓道:“你这可是在威胁朕?朕就不能给央宗真正的幸福吗?朕富有四海,需要靠一个女人去谋取弹丸之地吗?”
莫天悚知道坏事了,一时却想不明白毛病出在哪里,起身跪下道:“苍天可鉴,天悚绝对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防微杜渐,预作打算而已。就是知道央宗跟着皇上肯定幸福,草民才说替她高兴的。”
皇上悻悻地道:“你可真能称得上是铁嘴钢牙!起来吧!朕还不至于胡涂到为个女人把国家大事也给忘了!不过你也别想央宗能跟你姓莫,朕已经决定赐格茸给央宗做女婿!”
莫天悚立刻急了,磕头道:“万岁爷三思,格茸只是央宗的护卫队长。藏地有的是与央宗门当户对的人家,请万岁再考虑考虑!”
皇上冷冷地道:“朕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还能改吗?这事就这样定了!朕堂堂九五之尊,被你们联手戏弄没治你们的罪已经是宽宏大量了!央宗不就是一个土司的女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叫你起来你还敢不起来?”
莫天悚暗暗叫苦,皇上上次连写好的圣旨都能改,不知道哪句话又得罪皇上。这事本就敏感,他也不敢多说,只好站起来。
皇上岔开道:“你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莫天悚低声道:“要彻底好,总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不过草民命贱,再有个一两天的时间,赶路就没问题了。”
皇上又看看莫天悚气色,道:“你这两天就别再出门,在家里好好养伤。大后天一早出发去杂谷,行不行?”
莫天悚躬身道:“没有问题。只是有个事情草民想和万岁爷商量一下。沙大人位尊功高,和草民配合恐怕不太好,能不能让智勇双全的历瑾将军和草民一起去?”
皇上冷哼道:“还说孙公公不是你找到的?”
莫天悚小声道:“历将军对万岁爷忠心耿耿,智勇双全。天悚一介布衣,也没什么真正的大本事,不找个有本事的人做靠山,心里始终不踏实。”
皇上沉吟道:“那就让历瑾去吧。”莫天悚急忙跪下谢恩。皇上挥手让他起来,忽然道:“天悚,以后没人的时候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跪?朕……我,是我想听你一句真话,这样处理央宗你满意吗?”
莫天悚低头道:“不满意!可我能和万岁爷争吗?万岁,央宗是有点任性,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还有,不知道公主给万岁讲过多少天悚的事情。万岁爷真要当天悚是个不用下跪的朋友,能不能请万岁爷也放过霍达昌一干人。他们是来找天悚的,绝对不是有心行刺皇上。”
皇上沉默良久,问:“你可是在为莫桃打算?要我放过他们也行,你老实告诉我,你那天为什么会挡在我前面?”
莫天悚嘟囔道:“这还用问,你不是倪可的大哥吗?虽然不是一个妈,可你能决定倪可的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