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莫天悚摇摇头,苦笑叹息道:“去晚了一步。 龙王逃走了,贾家那一模一样的那五个可爱的兄弟全部遇害!”莫桃深深一叹,后面的路上再没说过一句话。
不久到达谷口,守门的女道姑依然不准他们进去。莫桃一句话没说,忽然跪下。莫天悚也跟着跪下。跟在他们身后的十八卫呼拉拉跪下一大片。道姑顿时急了,忙道:“你们别这样,我这就回去再问问师父。”急急忙忙跑回去。
片刻后费寒山领着玉姑和梅翩然一起出来。费寒山亲自扶起莫桃,不悦地道:“二爷,你若是不知爱惜自己,就太对不起你娘了!”招手叫人拿来软兜,抬着莫桃来到玉贞观。
莫桃急着过来,却是想起当初的韵儿,也打算给母亲续血恢复人形的。不想梅翩然告诉他,罗夫人已经安葬,且她失去内丹,续血也不可能再恢复人形。莫桃大恸,将吃下去的药尽数呕出,吐得满地狼藉,昏厥过去。众人好一阵忙碌才将他救醒。莫桃抓住莫天悚的手,涩声道:“天悚,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去灵宝县。”
莫天悚非常担心莫桃根本就禁不起赶路的辛苦,但素知莫桃脾气,只好找另外的理由,迟疑道:“我是钦差,张天师的法事还没有做完,不能随便离开。再说我还没有找到机会问张天师乩语的意思。”
莫桃急道:“带我走,好不好?千万别又去晚了!”
莫天悚正有些没办法,费寒山冷冷地道:“不准走!你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养病。”莫桃终于不再出声,乖乖地躺下。莫天悚不禁好生感激。
晚上,莫桃悲伤过度,人看起来还是极度虚弱。费寒山留他们在玉贞观歇息一夜。莫天悚终于找到机会追问梅翩然事情的经过。梅翩然显然也很伤心,不愿意细谈,而是带着莫天悚去孟青萝的新坟拜祭。岂料新坟前面早立着一个消瘦的身影,却是费寒山。
梅翩然大奇,拉着莫天悚躲起来,低声道:“早上玉姑告诉我可以让把师父葬三息谷我就觉得很奇怪。不过我和玉姑埋葬师父的时候,寒山仙子连面也露一下,我真没想到她会背着所有人来这里。尤其奇怪的是,师父竟然和寒山仙子很熟悉。”
莫天悚也想不明白,只好偷偷朝外看。不料竟然看见张天师独自一人远远的过来,忙拉梅翩然一把,低声道:“快藏到我怀里来。”梅翩然现出原形,躲进莫天悚的衣襟里。莫天悚运出他刚刚才体会的心法,张天师果然一无所察,看都没朝他们藏身的方向看一眼,一直来到费寒山面前才停下,缓缓问:“孟青萝把自己牺牲了?”
费寒山点点头,长叹道:“你想不到一个妖精也能如此吧?假如莫桃没有被你的紫金雷电剑刺一剑,我还有点办法救他。莫桃完全不能算是妖精,没想到你也容不下他。”
张天师皱眉道:“若你肯早点出手,事情怎么会这样?再说是他自己挡在紫金雷电剑的前面的。”
费寒山猛然回头,冷冷地道:“你自己处事不当,推在我身上就能减轻你的罪责了吗?如你没有囚禁莫桃的母亲,他又怎么会自己送到你的剑下?你和中乙一样,明明就是做错了,却抵死也不承认!”
张天师不悦地道:“假如孟青萝不去崖墓杀讙,贫道又怎会囚禁她?还有你的那个宝贝徒弟,你也不好好管管,她居然去对莫天悚胡说你是贫道的师妹。”
费寒山大笑道:“好玉姑,好玉姑!”
张天师怒道:“贫道是好心才让你有了容身之处。你可别过分,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费寒山冷笑道:“这样说来我该感激你了?可是我就是喜欢感激玉面修罗,喜欢感激蕊须夫人,就是不喜欢感激你。你要是气不过,请给我一剑。”
张天师大怒,指着费寒山道:“你可别逼我!”
费寒山冷然道:“我就是想逼你,你能奈何?你天师府家传宝剑有十几柄,随便一柄我就禁受不住,去拿起你的剑!你不杀我,我可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莫天悚了!”
莫天悚好奇得要命,却见张天师瞪眼看着费寒山半天,居然没有发脾气,放软语气哀求道:“上次蕊须来龙虎山,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动她,已经引起三爷的疑心。你再让玉姑去搅合一通,他不更得猜疑?”
费寒山大笑道:“你正一道又不是没有美丽的女道姑,谁叫你非要玉姑出马去看莫天悚呢?难道你是怕重蹈当年覆辙?正一道的年轻一辈又去喜欢上一个妖邪之流?然后再一次挥慧剑,斩情丝。然后再后悔,又借尸还魂。”
张天师不知道是不是被费寒山说中,只是瞪着费寒山没有出声。
费寒山轻佻地用肩头去撞一下张天师,笑着问:“怎么?不好意思了?想当初你能看上一个女贼,现在的娄泽枫又能看上一个弃夫改嫁还是有夫之妇的妖精,张惜霎也可以看上大逆不道的罗天,莫天悚风流成性,万一再搭进去一个年轻有为的正一道女弟子不是很不划算?再说了,莫天悚不是莫桃,若是让你的孙子辈小姑娘参合进来,万一被莫天悚查出什么,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你这张老脸可往什么地方放?”
张天师脸色一沉,缓缓问:“你是不是故意留着他们兄弟在三息谷的?你还故意叫玉姑邀请梅翩然来玉贞观,又故意让他们在三息谷给孟青萝立坟?”
费寒山发出一阵干枯的大笑声:“是你要我救莫桃的。你去看看莫桃的样子,再让他走回去,那他今后很可能再也不能走路了!玉姑和梅姑娘一见如故,邀请梅姑娘来坐坐也是人之常情。何况你又不喜欢梅姑娘,梅姑娘来了三息谷,你不正好眼睛清净?”
张天师摇摇头,缓缓道:“这么多年了,贫道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居然这样说话?”
费寒山收起笑容,面色一凝,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道:“问得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拍着自己的胸口,问问自己的良心,你有什么地方对得起我?想当年费寒山做过什么,不过是偷了一件你天师府的‘天皇号令’令牌,后来还还给你了,就至于你处死她吗?今天的罗夫人是想去杀讙救儿子,可她杀死讙没有?那两只畜生不还好好的在善恶分界井下养伤,何至于你就连莫桃也容不下,非得给他一剑?表面上你是放我出来,但是你把我关在这三息谷,和关在镇妖井下有什么区别?”
张天师恼羞成怒道:“贫道再说一遍,莫桃是自己冲到我的剑前面的,当初的费寒山也是误伤。你要是觉得三息谷住得不自在,可以回镇妖井下。但是你如果去对莫天悚多嘴,别怪贫道不讲情面!”袍袖一挥,掉头而去!
费寒山看着张天师的背影冷笑数声,也转身走了。看样子她早料到张天师会来,是特意在这里等候的。
莫天悚叫出梅翩然,问:“翩然,你听明白他们说什么没有?”
梅翩然点点头,缓缓朝孟青萝的坟走去,轻声道:“玉姑还告诉我一些事情,我大概猜出来。费寒山曾经是正一道的女弟子,一次出去给人驱鬼反而被鬼所伤。回来后不服气,偷偷拿了天师府的‘天皇号令’令牌去抓住那个鬼关在镇妖井的下面。她用完‘天皇号令’后就去天师府归还。当时还不是天师的正一道张家嫡传大弟子负责看守天师府法器,以为她又是来偷东西的,拔出天师府另外一柄‘乾坤玉剑’刺向费寒山。费寒山是来还东西的,没有防备,一剑穿心,当场气绝。
“当年的张天师或许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师妹,或者就仅仅是出于内疚,将费寒山的尸首偷偷放入镇妖井下的休门里面,用阴风吹拂,保持不腐。你现在看见寒山仙子如此干枯,就是被阴风吹久了的缘故。
“不知道是不是受这件事的影响,后来这个嫡传大弟子一直谨小慎微,宽厚待人,严格律己,成为正一道里最杰出的传人,继承了天师之位。
“二十多年前,你爹讨药找上正一道,闯下镇妖井。张天师发现后立刻跟踪而下,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但被玉面修罗发现费寒山的尸体,遂用尸体来威胁张天师,终于得到两颗讙的内丹。”
莫天悚愕然道:“爹不是用撕符箓来威胁张天师?”
梅翩然摇摇头,停在孟青萝的坟前,幽幽地道:“这虽然是我的猜测,但应该和事实不远。我刚到玉贞观,玉姑就话里有话地说桃子曾经撕下符箓,阴魂也没有能跑出镇妖井,何以当年的玉面修罗能用此来威胁张天师。”
莫天悚沉吟着问:“玉姑对你说了很多吗?”
梅翩然幽幽地道:“我看她的意思,是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不太敢说。当时我还不明白,现在当然知道她是怕张天师。玉姑只是很肯定地告诉我,当年你爹治愈好友之伤以后没有直接去飞翼宫,而是去了天台山莲花峰跌马崖下的大桃树,因试图毁坏桃树被数百年前正一道设置在桃树上的禁制所伤,没有像你们这样找到玉石板上的乩语,只好去了飞翼宫。
“这情况却被心里实际一直很关心玉面修罗的蕊须夫人知道了。蕊须夫人认定张天师告诉玉面修罗莲花峰是为了报复,也来到龙虎山报复张天师。明着她是斗不过张天师的,于是先躲在远处,偷偷抓住很多本地的阴魂审问,终于被她得知张天师年轻时候的密事。
“于是蕊须夫人偷下镇妖井,却去将当日费寒山抓住的那个鬼魂附在费寒山身上带出镇妖井送到张天师面前!”
莫天悚愕然失笑道:“好特别的报复方法!张天师不是一直头疼到现在?”
梅翩然道:“可不就是。其实那时候真正的费寒山早已经转世投胎,说不定都有几十岁了,但是张天师曾经杀过一次费寒山,对着一个不是费寒山的寒山仙子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万般无奈下在三息谷修起一座玉贞观来安置寒山仙子。他不准寒山仙子随便出谷,在龙虎山的贫苦农人家里选了一些女孩送给寒山仙子做徒弟,还拿了好些道经给寒山仙子看。
“不过寒山仙子可不愿意被人软禁在一个山谷中,总想着要出去,不喜欢看道经,却喜欢钻研医术,给人治病。名声还相当不错。张天师也就越发愧疚,不能奈何寒山仙子,渐成骑虎之势。他开始一定没想到会关寒山仙子这么多年,这又成为他的一件密事。张天师从此就很忌惮蕊须夫人,就怕蕊须夫人把这两件密事嚷得天下皆知。实际蕊须夫人乃是光明正大来的上清镇炼制翡翠葫芦的,张天师根本就不敢去招惹她!”
莫天悚诧异地沉吟道:“天下何其大,夫人有何必要一定要来龙虎山炼制翡翠葫芦?”
梅翩然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龙虎山山灵水秀,风水好吧!
“师父来这里以后,娄泽枫不敢让她见人,但想师父总一个人不免寂寞,便想起三息谷的寒山仙子。师父扮成寻常妇人来上香,和寒山仙子一见如故。三息谷还是经常有人来上香的,寒山仙子的女弟子一直没有察觉,张天师也就一直不知道师父在上清镇。这次我们到了,张天师就怕重蹈覆辙,又定下寒山仙子不见男子的规矩。
“后来师父在勋阳见到桃子,知道鱼虱只可能对眼睛有益,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病急乱投医,跑到崖墓想杀讙。结果被张天师监禁,师父获救后却发现桃子的情况比当初还危急。
“我们所有人都对修罗青莲束手无策,乃是因为修罗青莲是来自地狱的奇花,阳世之人不可能太了解。寒山仙子的医术自然比不上林姑娘,可她是来自阴间的。师父思前想后只有找寒山仙子这一条路可走,又怕张天师不答应,先去找到张夫人。
“但是玉姑告诉我,张天师头一天看桃子只是去镇妖井下面待了片刻就禁受不住,也想到寒山仙子能救桃子,的确是来玉贞观找过寒山仙子。寒山仙子看张天师紧张二爷,便想利用此机会脱困,只肯派出她唯一的嫡传弟子玉姑出马,才有玉姑去大牢里看你一事。
“从大牢出来以后,玉姑找林姑娘一起接桃子,原本以为早一点晚一点没关系,谁能想到桃子会中紫金雷电剑?受伤后桃子本身已经极度虚弱,不大补恢复体力就驱毒他根本承受不起,寒山仙子也真的没办法救桃子,又看张天师着急,故意不见我们,想张天师再急一急,让你再给张天师施加一点压力。后来师父献出内丹,她也被师父感动,全力施救。内丹是师父毕生功力凝结,比什么补药都有效。
“天悚,玉姑明显是想你能帮寒山仙子离开这里,可张天师真是好人。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既不伤害张天师,又帮助寒山仙子离开这里。”
莫天悚莞尔,玉姑心眼不少,故意说费寒山和张天师有私,是以为他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调查往事,闹起来才好替费寒山谋取脱身的办法,不可上当被人利用,搂住梅翩然柔声道:“怪不得你一直帮张天师说好话。 放心,我还没那么愚蠢,去和正一道正面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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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七章失窃
更新时间2011…8…2618:21:07字数:5327
翌日,莫桃的精神比昨天好很多。大家又去孟青萝坟前拜祭以后,一起离开三息谷。林冰雁悄悄和莫天悚说想请玉姑回去住住。莫天悚只好去找费寒山,借口莫桃还需要人照顾,邀请玉姑一起回贵溪。费寒山似乎不太乐意,但还是同意了。
回到上清镇以后,莫天悚说要去看看张宇源,叫莫桃自己先走。莫桃也挂心张宇源,嘱咐莫天悚也替自己给金木水火土上几炷香。
离开鬼谷洞已经是中午,莫天悚来到上清宫。张天师刚刚用完午饭,正在小憩,看见莫天悚进屋也没有搭理。
莫天悚笑一笑,自己在张天师的旁边坐下,缓缓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玉石板太大,他没带在身上,从怀里掏出红色的玉琮放在张天师面前。
张天师拿起玉琮一看,神色微变,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才皱眉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三爷手里?”
莫天悚也甚是诧异,迟疑道:“这是上次晚辈去常羊山的时候从屈八斗手里抢来的。天师认识此物?”
张天师没好气地将玉琮丢还给莫天悚,道:“难道不是令尊告诉三爷,三爷才将此物拿给贫道看的吗?”
莫天悚学着当初骆凌波的样子将玉琮套在大拇指上,微笑道:“家父未对晚辈说过一个字。这东西是不是应该在灵宝县?天师去过那里吗?”
张天师冷冷地看一眼莫天悚:“这明明就是你爹拿走的!和灵宝有何关联?”忽然神色一变,皱眉沉吟道,“‘疎惰一半开’难道就是指你?”直愣愣地盯着莫天悚看。
莫天悚已经明白,“疎”与“疏”同,“一半”者,少也。文沛清化名“少疏”,出处就在此了!这句话一定很重要,可他还一点也摸不着头脑,叫道:“晚辈愚笨,天师可否说得明白一些?”
张天师沉吟片刻,缓缓道:“三爷,你下镇妖井的时候就没想着去休门看看?”
莫天悚迟疑道:“休门里面有什么?”
张天师轻轻叹息,指着莫天悚手上的红色玉琮道:“此物就出自镇妖井下休门。当日令尊下井,贫道知他威名,恐下去后不是了局,预先推演,得人遁:天盘丁奇,中盘休门,神盘太阴。此遁得星精之蔽,可以和谈、探密、伏藏、求贤、结婚、交易、献策。”
莫天悚道:“这是一个大吉格啊!后来天师果然和家父不打不相识,化敌为友。”
张天师点头苦笑道:“若非吉格,贫道还会想些办法,见是一个大吉格,便什么准备也没有,放心大胆追下镇妖井。下井一看,令尊已经避进休门,正和推演之数。贫道在休门大厅里放了一件要紧事物,很不放心,急忙尾随进休门。却见里面的大门上是玄武。玄武会休门,捕往他方不可擒。贫道预感很不好,进大厅一看,不见贫道的要紧事物,只有令尊在等贫道。令尊要的只是讙的内丹,且是救人用,贫道也没有为难他,当即把两颗内丹都送给他。令尊也十分讲信用,拿到内丹就带领贫道去阴风黑洞找那件要紧事物。
“谁知道黑洞里的阴风太强,居然将要紧事物吹到黑洞深处。我们两人越找越进去,终于找到那件要紧事物。正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要紧事物的身下压着一个古旧的木匣。匣子上贴着一张封条,封条上就写着‘疎惰一半开’。
“贫道和令尊都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想‘玄武会休门不可擒’,贫道主张不动木匣,令尊一口答应。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摔了一跤,无巧不巧把他手里的幽煌剑摔出鞘,更不巧出鞘的幽煌剑破开木匣。匣子里放着的就是三爷此刻带在手指上的红玉扳指。”
莫天悚皱眉道:“天师觉得这是扳指不是玉琮?木匣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张天师摇摇头,又轻轻叹息一声,低声道:“当时木匣里的确是没有其他东西了。贫道叫这东西扳指,令尊也说是玉琮,其实这东西既不是扳指,也不是玉琮,而是一枚钥匙。”
莫天悚忍不住叫道:“钥匙?”拿着红色的带孔玉器左看右看反看正看也和钥匙挂不上钩。
张天师点点头,道:“这玩意儿说是玉琮又没有文饰,且太小;说是扳指又内圆外方。也是当年贫道输得不服气,一定要证实这件东西就是扳指。”忽然尴尬地笑一笑,叹息道,“三爷莫笑,这么多年,贫道始终是丢不开‘脸面’二字,否则也不会连累二爷受伤了,最后把贫道自己也搭进去。其实贫道刚才讲的要紧事物就是寒山仙子。”
莫天悚愣一下,随即醒悟张天师什么都知道了,陪着张天师笑一笑,并不答话。
张天师莞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也没有开始的敌意了,道:“贫道还以为三爷会替寒山仙子求情呢!”
莫天悚笑道:“莫天悚出了名的卑鄙无耻,素来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只真心佩服宇源的肚量胸襟,怎么可能和他爷爷作对?”
张天师失笑道:“三爷说话真特别。我当年不服气内丹最终还是被令尊拿走,又不愿意被人知道费寒山之事,出镇妖井以后并不去找人鉴别玉器,而是和令尊躲在房间里扶乩。要说那日也是神了,千数百言,瞬即写出。沙盘竟然不够大,写到后面写不下,直接写在了乩坛上,又从乩坛写到地上。你道那乩仙写些什么,第一篇就是三爷刚刚念诵的《诗经?桃夭》。下面说现在你手上的玉器是子匙,此外还有一个母匙在天台山莲花峰跌马崖下。得到母匙和子匙以后才能打开灵宝冥剑冢。”
莫天悚愕然道:“原来这两个地方是天师和家父一起发现的。那家父后来为何没有去灵宝县?”
张天师道:“谁说令尊没有去灵宝县?他去了!他先去的莲花峰想要得到母匙……”话刚说一半,外面敲门道:“天师,时辰到了。”张天师对莫天悚笑一笑,拱手道,“三爷,你自便。晚上再聊。”
莫天悚知道是法事的时辰到了,不好阻拦。笑笑起身拱手道:“晚辈先回一趟贵溪去取一件要紧的事物请天师过目,晚上定来聆听教诲。”
张天师摇摇头道:“三爷客气。想来二爷也对这些很感兴趣,晚上贫道去泰峰拜访,不用三爷奔波。”
莫天悚还待推辞,外面的人又在催促,张天师笑着出去了。莫天悚也要出门,传旨太监魏公公一把将他拉住,不悦地道:“三爷,你是钦差,法事期间,应景也该在上清宫坐坐。刚来又走,回京的时候,万一皇上问起来,咱家该如何回话?”莫天悚只得留下。留下又没有正经事,他也没耐心去外面规规矩矩坐着看道士念经,躲在屋子里和魏公公闲聊。他说话生动,没多久,屋子里就聚集了七八个道童,人人都听得津津有味的。
正说得热闹,格茸走进来,躬身道:“三爷,阿山过来说,泰峰失窃,叫你赶快回去看看。”
莫天悚忙问:“丢了什么?怎么这时候才发现?”
格茸看看满屋子地人,摇头道:“阿山没说。三爷,你回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莫天悚心头一紧,知道丢的绝对不可能是金银珠宝,急忙告辞。不想魏公公又拉住他,不让他走。原来是张天师实在是怕了莫天悚再闹事,拜托魏公公绊住莫天悚。莫天悚顿时火了,沉声道:“我又不是官,不过是万岁爷硬塞给我一个龙牌,还没净身做奴才呢!”拂袖而去。
急急忙忙赶回贵溪县,才知道是莫桃吃过午饭后精神不错,心里就惦记着去灵宝县,叫梅翩然把玉石板拿给他看看,但梅翩然却找来找去也找不着玉石板。再检视其他东西,一件也没有丢,问药铺伙计,也没有一个人察觉有外人来过。
莫天悚预感很不好,忽然想到龙王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其实没必要杀金木水火土,竖下正一道这样他惹不起的敌人,除非是他想借丧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急忙到处检查一番,果然一点线索也没有查出来,绝非寻常盗贼所为,心里便有了七成把握,甚是后悔也没事先问问张宇源,就带着玉石板去鬼谷洞,结果张子真没见到,反而让躲在那里的龙王知道玉石板。忽然问梅翩然:“你会不会扶乩?”
梅翩然诧异地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扶乩我当然会,就不知道准不准。”
莫天悚道:“管他准不准,你就试一试吧。”吩咐格茸去准备沙盘和丁字木架。
梅翩然更是诧异,问道:“扶乩要两个人。天悚,是我们两个一起,还是我和桃子?”
莫天悚沉吟道:“你和桃子一起。晚上天师要来,我和天师再做一次。”这样一说,连莫桃也诧异起来。
片刻后格茸把沙盘和丁字木架拿进来。莫桃坐在床上出左手,梅翩然站在地上出右手,凝神调息,丁字木架果然在沙盘上写起字来,洋洋洒洒的:“扶乩之道在虚无冥渺之间。两左右之掌,即阴阳之气,亦即无极而太极,太极而生两仪,是必左右两掌能虚怀无欲情,真空致思,才可受神降乩。若色染在心,欲胜理薄,思念强,强则乱真。惟有真,即有乱,无乱不能见真。斯时为执乩之正鸾生,其必先求正理以去欲之学,然后得其道理而复加扶乩之灵光,才能是正确之乩笔,足够渡人于彼岸。否者,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偶之欲情而儿戏乩务,最易惹成邪道不正之行,凡执乩正鸾生不可不慎。”
满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话来。良久,莫天悚嘟囔道:“他奶奶的,乩仙满有脾气的!”说完忍不住笑了。莫桃也笑起来道:“所以你由‘他妈的’升级变成‘他奶奶的’?”如此一说,满屋子的人哄堂大笑。莫天悚指着莫桃喘息道:“你小子平时装得老实,就喜欢这样冷不丁地来一句。”
莫桃莞尔,道:“阿山,把沙盘收拾一下。”向山和格茸一起把沙盘等物拿出去。
莫天悚起身道:“桃子,你也累半天了,躺下歇歇吧!翩然,我们先出去。和戎,你陪着二爷。”
梅翩然也站起来正要出去,莫桃皱眉叫道:“天悚,我没那么虚弱!张天师的大法事要做七七四十九天,我实在没耐心在上清镇总耽搁下去,又担心谷大哥一个人去灵宝县好几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天悚,你自己留下,我乘车先朝灵宝县走好不好?”
莫天悚干咳一声,环顾左右道:“啊,我回来半天了,怎么林姑娘和玉姑一个也看不见?”
和戎大笑道:“曰: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王顾左右而言他。”莫桃淡然道:“一贯伎俩。天悚,你不同意我就自己走。”
莫天悚气道:“和戎,你学问见长啊!谁说我打岔?不过是丢了一块玉石板,就是四境不治吗?问题是桃子能不能立刻出门赶路的确需要听听专家的意见嘛!好了,桃子,你先休息,等我找着林姑娘和玉姑,问过她们以后再决定。”
出门以后真的很困惑地问:“玉姑和林姑娘究竟去哪里了?”
梅翩然笑道:“别担心,吃过午饭后,玉贞观来了一个人叫玉姑回去。玉姑怕回去以后出不来,拉着林姑娘一起。”
莫天悚点点头,忽然问:“费寒山是个女鬼,玉姑别不是个冤魂什么的吧?”
梅翩然愣一下,纵声大笑道:“你啊你,一天到晚不是怀疑这个就是怀疑那个。你怀疑玉姑,晚上何不问问张天师?”
掌灯时分,张天师如期而至,还带着林冰雁,却不见玉姑。张天师听说玉石板丢了也是遗憾,歉然道:“都是贫道的不是,总觉得三爷会给上清宫若麻烦,让魏公公缠着三爷。”
莫天悚忙道:“不关天师的事情。谁也没有听见动静,东西一定是昨夜就丢了。”将张天师让进莫桃屋子里,问起来玉姑来,林冰雁说费寒山把玉姑留在玉贞观了。张天师苦笑道:“寒山仙子身边只有玉姑最善解人意,几乎一刻也离不开玉姑。玉姑却想像正一道女弟子那样,到各处去游历,以增广见闻。”莫天悚和莫桃一起趁机替费寒山说情。
张天师却道:“当年她连伤七人性命,费师妹才收了她沉下镇妖井。若又放她出去,恐再有人受害。”
莫天悚暗忖现在的费寒山老得半截入土了,就出来又能有何作为?不过张天师一直软禁费寒山分明有赎罪和补偿的意思,当即闭嘴不再出声。莫桃却没想那么多,不罢休地替费寒山说好话,非要张天师答应放她出来不可。说得张天师很不高兴,仙家气派又全丢了。莫天悚急忙打岔,再次问起灵宝县。
屋子里只有梅翩然和林冰雁陪着,张天师却依然不肯说。梅翩然最有眼力,立刻拉着林冰雁告辞出来,只剩下莫天悚和莫桃陪着张天师,张天师才接着道:“当年的乩语虽然多,但也只有些紧要言语,于来龙去脉却不曾提及。然令尊知道幽煌剑还有一个真剑鞘还是很着急,回太湖替萧道友和映梅禅师解毒后就偷偷去了莲花峰。不想那个山谷有许多妖精,桃树也有禁制保护,他受伤也未拿到母匙。这才想起木匣上封条的那句话‘疎惰一半开’,觉得他没有取得母匙可能是太心急的缘故。”
莫桃忽然叫道:“我知道了!‘疎惰一半’是个悚字!天悚,幽煌剑的秘密果然要靠你破解。”说完就显得闷闷不乐的。
莫天悚早想到了,却摇头道:“你别胡说,我和你的名字都是你亲爹和你义父斟酌着取的,说不定是他们故意靠上去的呢!”
张天师莞尔,摇头道:“三爷,你真以为令尊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映梅了吗?他还隐瞒着最关键的东西没有说,要不贫道见到子匙在你手里怎么会吃惊?这个秘密看来真要在你手上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