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大声打招呼:“敏捷勇敢的达乌提?吐力开,你的痛苦能告诉我吗?”达乌提丢下热瓦普,愕然道:“三爷,你叫我什么?”莫天悚笑道:“吐力开啊,(吐力开,意为狐狸)难道你不是像狐狸那样又聪明又迅速?”
达乌提抓头道:“可是人们不说狐狸聪明,只说狐狸狡猾。不过一定要有绰号的话,吐力开怎么也比莫斯姆斯好听一点。”
倪可好笑,放开莫天悚道:“你们聊聊。我去找克丽娜。”
莫天悚在达乌提身边坐下,正想问问达乌提吐拉罕的事情。达乌提看看倪可走远,从怀里掏出一张浅青谢公笺,神秘地低声道:“吐拉罕留给你的。说是不能让倪可小姐看见。三爷,你是怎么认识吐拉罕的?”
莫天悚意识到什么,不觉紧张起来,接过雅致的谢公笺急急忙忙打开一看,果然是熟悉的字迹,里面写的依然是对联。第一联是,“鸿仅江边鸟;蚕为天下虫。”莫天悚莞尔,却也有些不服气。再朝下看,第二联是,“蚂蚱入冬,尚能几蹦?肥猪过年,只等一刀!”这样说就太过分了!莫天悚轻轻冷哼一声。再看第三联,却只有上联,“弓虽强,石更硬,若非李广难没羽。”这简直就是在挑衅!莫天悚极不服气,问:“有笔墨没有?”
达乌提诧异地看看莫天悚,摇头轻声问:“三爷可是要给吐拉罕写回信?吐拉罕说不用了。再说我们也找不着她,三爷就是写了回信也送不到吐拉罕的手里。三爷是怎么认识吐拉罕的?”
莫天悚又看几副对联,完全可以想象出梅翩然此刻得意的嘴脸,难道梅翩然不明白,让她离开也是不得已,主要也是怕她为难,还就真生气了!知道他在沙漠里遇难还躲着他,只派些不相干的人去找。万一刀郎真的“莫斯姆斯”,他岂不是出不了那片沙漠?莫天悚不怪自己小气,只怪梅翩然躲着他,赌气道:“我不认识她!”拿着谢公笺起身走进屋子里。
达乌提莫名其妙地看看莫天悚,抱起热瓦普,又唱起来苍凉的歌曲。
莫天悚到处找一找,屋子里是没有笔墨,可是找着一瓶“奥斯曼”。这是畏兀儿女子用来画眉毛的板蓝、松蓝的根茎汁液。前些日子达乌提偷偷采集制成一点打算讨好克丽娜,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两人便开始吵架。莫天悚自然不认得“奥斯曼”,不过觉得这东西当墨水也还勉强,找不着毛笔和纸,遂伸手指进去蘸了蘸,在谢公笺后面续写道:“口少吵,心亦恋,不必屈子亦离骚!”虽有些不工,但也还算满意,急着想拿给梅翩然看。正要出去找达乌提再多问问吐拉罕的消息,院子里传来吵架声,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克丽娜又来了。莫天悚触景生情,倚在门框上深深叹息,要是梅翩然和飞翼宫没关系该多好?他们就用不着打笔墨官司,能这样面对面放声吵一吵,也是一种求不来的福气。
正伤感,克丽娜看见他,大声道:“三爷,请你去我家里吃饭。”
达乌提大怒道:“我家里没有馕吗?三爷为何要去你家吃饭?”
克丽娜又很幽雅地晃晃脖子:“倪可正在我家里跟我妈妈学作拉条子,要请三爷去尝尝她的手艺,你管得着吗?”忽然注意到莫天悚手里的谢公笺,生气地嚷道,“达乌提,你拿我的东西?”
达乌提莫名其妙,两人又吵一阵子,莫天悚才大致弄明白,克丽娜手里也有一张梅翩然留给倪可的谢公笺。莫天悚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克丽娜家里,急忙忙要来谢公笺一看,上面也是对联,却是两句正正经经地至理名言:“百行孝为先,论心不论事,论事家贫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事不论心,论心终古少完人。”
莫天悚发懵,梅翩然留下此联给倪可,不过是委婉地说人无完人而已,不像是给他的调笑联,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两口子吵嘴。梅翩然究竟是什么意思?永远不打算再回来了?那梅翩然还不如别让人来救他,让他死在沙漠里算了!
倪可笑一笑,幽幽地问:“这是梅姑娘的墨宝,对不对?这两天你一直在叫梅姑娘的名字。等我们离开这里,你就去找她吧!”
莫天悚却不能厚此薄彼,忙拉起倪可的小手,沉声道:“倪可,相信我!我已经负了翩然,绝对不会再负你。”
倪可还是微笑摇头,并不多说,催促莫天悚出来吃饭。
饭后倪可又把他送回达乌提家,一如既往款款细语,谈天说地,可就是坚持要去哈实哈儿。莫天悚闹不清楚哪里出问题,没精打采地回到达乌提家里。达乌提没好气地问:“三爷,你是不是动了我的‘奥斯曼’?那可是我专门从龙城给克丽娜带回来的!”
莫天悚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你也去过龙城?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鄯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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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章沧桑
更新时间2011…8…2619:46:25字数:5195
汉班超投笔从戎,迢迢万里远征西域,使得“西域诸国,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不绝”。他对部属和对当地土著皆“宜荡快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居疏勒,“拥爱妻,抱爱子”。后朝廷下令召班超回去。“疏勒举国忧恐”,都尉黎龠代表民众痛切地说,“汉使弃我,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诚不忍见汉使去!”最后竞致以拔刀自刎来相阻。班超留下来,自幼即在疏勒生长的其子班勇借护送乌孙使者的机会,返回到中原。
日生日落,寒暑交替,新的哈实哈儿代替了汉代的疏勒,当初的汉人也和当地人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们当中极少的一部分却还记着遥远的中原,不改乡音。
达乌提不识字,从来没有离开过沙漠,却能讲一口还算流利的汉语。莫天悚很奇怪,达乌提讲了班超的故事。故事的人名地名都已模糊,幸亏莫天悚博学,自己补出来。心里并不很相信达乌提的故事,他们还能说汉话极有可能和过路的商旅有关系。现在他们又离开哈实哈儿,来到沙漠中的叶尔羌河畔,汉话几乎没有用处,自然就没有人会了。
莫天悚问达乌提还想不想回中原,如果想的话,他可以安排。果然,达乌提说他现在是刀郎,不想去中原,将来他如果有儿子,也一定不学汉话。莫天悚又很奇怪。达乌提懊恼地说,还会说汉话的人非常少。就是因为汉话他才喜欢上克丽娜,但是克丽娜只会取笑他。以后他的儿子又学会汉话,不是少很多认识其他好姑娘的机会?莫天悚大笑,言之有理。
莫天悚原本无病,清醒后就无碍了,请达乌提送他和倪可回龙城。达乌提说救人救彻,他们本来就答应吐拉罕要送莫天悚和倪可回到自己人那里去,已经在准备行装。莫天悚心里尽管着急,可对塔克拉玛干充满恐惧,也希望行装能尽量充足,居然没催促,耐着性子等了好几天的时间,和达乌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终于能出发的时候莫天悚才知道,克丽娜也和他们一起走。加上两匹驮行礼的骆驼,四个人六匹骆驼在悠扬的驼铃声中离开刀郎部落,顺叶尔羌河东行至塔里木河,沿河而下可达罗卜淖尔。
看得出来,达乌提开始也不知道克丽娜也和他们一起走,显得很兴奋,一路之上歌声嘹亮。只可惜他的兴奋没维持多长时间。刀郎生活艰苦,女子也需要和男子一样做沉重的体力活,一般都不带面纱,造就了刀郎女子泼辣果敢的性格。克丽娜不肯原谅达乌提,只和倪可和莫天悚说话,居然不肯理达乌提。热瓦普沉寂下来,达乌提也成了哑巴。
换平时,莫天悚肯定会想办法安慰他,可是莫天悚也发现,倪可一离开叶尔羌河就变得端庄,即便有事情也是叫克丽娜传话,居然变成“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荷塘芙蕖。莫天悚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可他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倪可得罪了。他已经很仔细问过达乌提,达乌提只在小时候见过吐拉罕,的确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吐拉罕,莫天悚也只好死心。倪可和荷露一样,早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他内心深处,他是丢不开梅翩然,可也很喜欢倪可。
一个呼呼喝喝的女人和一个温柔恬静的女人一起,同心合力把所有的“气”都抢走,两个男人只能是丧“气”垂头。旅途便加倍烦闷起来,道路也变得加倍漫长。
两天后的傍晚,他们在梭梭旁边搭起简易帐篷。莫天悚很心烦,看见几里外有一片鲜红的柽柳林,提议去随便打些猎物来吃,和达乌提一起朝林子走去。
走一半的时候,一只蜥蜴闯进莫天悚的视线里。想起就是追这种东西才和倪可失散,莫天悚气不打一处来,丢下达乌提追上去,一脚踩死,还觉得不解气,又拔出匕首将其碎尸万段,看见达乌提跟上来才站起身来。
达乌提没精打采地道:“像这类爬虫,能靠吸取露水或从猎物身体内来得到水分,可以长期不喝水。你跟踪这东西是找不着水的。在沙漠里,没有水的时候应该尽量别吃东西,吃东西会让你更加干渴。幸好你当初没把蜥蜴都吃了,不然我找着你也没用处。其实像三爷这样不熟悉沙漠的人,迷路后应该在原地休息,等待别人来救你。你们到处乱走,把体力都消耗掉的做法是很危险的。”
莫天悚不免又想起梅翩然,显然梅翩然又开始躲着他,不知道他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着梅翩然?闷闷不乐地道:“我怎么知道会你们在找我?我当时是舍不得自己吃,给倪可留的。幸好我没有找着她。”
达乌提愕然道:“你对倪可小姐这么好,为何你可小姐还不肯理你?”
莫天悚耸耸肩头,苦笑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忽然间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又掉头朝回走去。
克丽娜看他们空手而回,立刻大嚷起来。达乌提少不得又和她吵一架,也觉得气闷。赌气又拉着莫天悚一起又去柽柳林子。可能是老天爷想安慰他们,还没有进林子就发现一只落单的野驴。野驴也看见他们,掉头就跑。达乌提一箭飞出,正中野驴的后股。野驴带着箭消失在树林里。
莫天悚恼了,没理由人倒霉了,连一只野驴也对付不了!展开轻功追在后面。达乌提大叫:“三爷,等等我,你会迷路的!”莫天悚哪里肯慢一慢?不片刻就将达乌提远远甩开。野驴到底比不过莫天悚精力旺盛,跑一阵子慢下来,被莫天悚追上杀死。莫天悚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这才察觉天已经完全黑了,一点达乌提的声音也听不见。急忙背着野驴朝回走。
野驴十分沉重,莫天悚心头有气,打定主意要带回大猎物给倪可和克丽娜看看,竟然舍不得丢下一部分。走了半个时辰还是离宿营地很远,不觉有些泄气,暗忖他们只有四个人,了不起能吃完两只驴腿,带这一大堆回去只是白费力气。正想卸下野驴两个后腿,忽然看见前面火光一闪不见,莫天悚一身的神经立刻绷得紧紧的,假如来的是飞翼宫,倪可三人可是没一人能对抗的。顿时急了,丢下野驴躲躲闪闪朝回跑。
很快看见拿火把的是不过是倪可而已,冲在最前面,紧紧咬着嘴唇,一脸担心惶急。达乌提和克丽娜紧紧跟在她后面,不时查看地上野驴留下的血迹。难得他们两人不仅没吵架还同心协力,莫天悚松一口气。想起他一直没机会报答达乌提和克丽娜,反而让两人为他闹矛盾,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并不出去叫住他们,还藏得更好了。
不久倪可看见野驴,可四处都没有莫天悚的影子,更是惊惶,把所有的矜持教养都还给她的老师,丢下火把,双膝一软跪下来,抱着野驴哀哀痛哭。莫天悚愣一下,不好再躲,可就这样出去不好解释,心生一计,撕下一幅衣襟,随便在地上扯起一把杂草,揉一揉,揉出汁液,敷在脚踝上,用衣襟胡乱包了,折下一根树枝拄了,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出去,只说自己的脚崴了,是去找草药的。
倪可顿时就不哭了,站起来擦干眼泪,整整衣服,扭过脸去,又变成端庄守礼的金枝玉叶,不肯再理会莫天悚,只让达乌提扶着莫天悚。莫天悚头疼,看倪可的样子,又不是讨厌他,为何就是不肯理他?不禁也是生气,说什么生同衾,死同穴,明明就是生憋气,死冤气!不耐烦再装瘸子,拔出烈煌剑,恶狠狠地把野驴连屁股带后腿一起砍下一大块。背起来,施展轻功一个人跑了。
这次达乌提一点也没有“莫斯姆斯”,刚发现莫天悚不见就回去叫来克丽娜和倪可,克丽娜也担心他再赌气去打猎,倒是原谅他,叫达乌提去帮莫天悚背野驴。可惜达乌提追不上莫天悚的步子,又不放心两个姑娘走夜路,只留在后面照料。
回去已经接近子时,莫天悚早烤好野驴肉,却没有吃一口,而是抱着一只蜥蜴在茹毛饮血,旁边的地上丢着一个早就空了的装穆塞勒斯的水囊。本地有不少蜥蜴,莫天悚烤驴肉的时候,一只蜥蜴又跑出来撞在他的枪口上。
倪可忍不住大声惊呼。莫天悚冷冷地看她一眼,丢下蜥蜴钻见帐篷里,闷闷地大吼一句:“驴肉是熟的!”倪可早滚下泪珠,只说自己不饿,也钻进帐篷里。
克丽娜还想跟过去,被达乌提拉住。两人刚刚和好,比从前还更加浓情蜜意,克丽娜知道倪可的心事,劝也没用,便不去打扰她,坐下来吃驴肉。
达乌提回头看看两个帐篷,怎么也想不明白,咕哝道:“其实三爷对倪小姐不错,在沙漠里自己饿得奄奄一息还把蜥蜴给倪小姐留着,真不明白倪小姐为何会生气。”
克丽娜抓住达乌提兴奋地问:“你说三爷没吃蜥蜴是给倪小姐留着的?”达乌提莫名其妙地点头道:“是啊!怎么了?其实你刚才也看见了,三爷跑起来比兔子还快,要不是为照顾倪小姐……”不等他说完,克丽娜早跳起来,拿着一大块驴肉也钻进帐篷里:“达乌提,明天见!”
达乌提更是莫名其妙,踏熄火堆,提着剩下的一大块驴肉也钻回自己帐篷,才看见莫天悚又抱着一个水囊在喝穆塞勒斯。达乌提笑道:“我酿的穆塞勒斯好喝吧?不过你一次别喝那么多,喝完可就没有了。”撕下一块驴肉递给莫天悚。莫天悚不接驴肉,盖上水囊的盖子,倒在毯子上,闭上眼睛。
第二天莫天悚还是很早就醒了,照例雷打不动地去练剑。回来的时候克丽娜在帮达乌提收拾帐篷,照料骆驼。倪可走过来,递上一碗奶茶,甜甜地叫道:“表哥,喝茶!”莫天悚愕然,却也满心欢喜,咕噜咕噜一口气全灌下去,还是不太敢造次,迟疑道:“能不能再帮我倒一碗来?”倪可笑道:“当然可以!”果真又去倒一碗端过来。
这一个早上,莫天悚一口气喝下去四五碗奶茶,肚子喝得胀鼓鼓的,终于能确定倪可不生气了。可还是稀里糊涂的,既不清楚倪可为何生气,也不清楚她为何消气。上路后就开始套倪可的话。倪可却不上当,只抿嘴道:“表哥别问了!”
莫天悚怎肯罢休,还想再问,前面的达乌提又弹起热瓦普,放声唱道:“葡萄因为有了心事,变成了酒。发酵的是青春,陈酿的是心情。不可喝,不可喝。一喝就醉,那种叫做穆塞勒斯的酒。”
倪可笑道:“早上达乌提抱怨你昨夜把他的穆塞勒斯都喝完了,这会儿一定还在心疼,才说什么‘不可喝,不可喝’。表哥,你再问,我也只能告诉你不可说,不可说。”
莫天悚莞尔,没有达乌提的歌喉,对着沙漠大声吼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谁能将旗鼓,一为取龙城……”
倪可大笑:“什么乱七八糟的!快别念了。好容易把句读学会,又弄个大杂烩出来,非得把八风先生气死不可,再拿戒尺打你的手心!”
将莫天悚也说笑了,心情变得无比畅美。后面的旅程自然变得美妙起来。很快抵达龙城。达乌提和克丽娜才知道莫天悚和倪可的身份,吃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倪可少不得又变成公主,领着克丽娜去找阿依古丽。莫天悚带着达乌提和夏珍寒暄。
莫天悚和倪可失踪,阿布拉江本来是很着急的,听说他们平安回来,也出来迎接,可见面就听见倪可亲亲热热叫莫天悚表哥,不禁有气。莫天悚打沙盗打得失踪,率领的五十御林军被沙盗打得落花流水,阿布拉江却扭转战局,全歼沙盗,这时候不免就得意洋洋地提起打赌的事情来。
夏珍提心吊胆好几天,好容易才又见着公主和驸马,气还没喘过来,阿布拉江又闹事,急忙打圆场。阿布拉江沙盗杀得多,但莫天悚孤身救回公主,两人算是平手,打赌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阿布拉江却不肯罢休,嚷着当初打赌的时候没把找公主混在一起。幸好莫天悚此刻心满意足,不愿再和阿布拉江斗气,更没心思和他斗气,态度极好地甘愿服输,自己说你们以后叫我“玛达(草驴)”好了!他在老家九龙镇是“天东雨”、“黑煞星”,到了藏区就成“多吉普巴”,在西域不弄个外号回去似乎说不过去,反正回去以后也没有人知道“玛达”是什么意思。
阿布拉江满心以为莫天悚不会答应,吃惊的同时甚觉鄙薄,只道莫天悚被塔克拉玛干吓破胆,倒觉得没意思,又带着手下回去了。
夏珍冲着他的背影不满意地哼一声:“蛮子就是蛮子,一点应该有的礼仪也不懂!三爷大度才不和他一般见识。对了,告诉三爷一个好消息,祁云昊派人回来说,已经找到莫二爷,还见着田慧田姑娘。”
莫天悚的心思早转移到乌昙跋罗花身上去,是真的没在意,一听大喜,再问详情,又听说娄泽枫和罗天在一起,不免猜测一番。祁云昊派出信使的时候莫桃还没生病,莫天悚只道莫桃是因为凌辰耽搁的。莫桃自然不会详细说明凌辰受伤的情况,莫天悚只以为是一般的伤,并不担心莫桃,也不担心凌辰,不然恐怕没法高兴。他就想莫桃没到正好可以放手去龙城找乌昙跋罗花,千万不可让罗天得了去。便和夏珍商量想在龙城休息几天再出去。
夏珍只想早点完成这次既艰苦,又没有油水,偏偏还很危险的烫手差事,显得很犹豫,一个劲地劝说。奈何莫天悚坚持,他勉强答应再在龙城休息两天。莫天悚带着达乌提回到自己的帐篷中,早早的歇下养精蓄锐。
终于到回到米兰,薛牧野自己一个人离开客栈,时间不长又回到莫桃的房间,喃喃道:“真奇怪,这一路上居然一个水青凤尾都没看见。可是我爹告诉我,雪笠、曹横、曹蒙都不在飞翼宫里。”
莫桃皱眉道:“那他们去哪里了?有没有孟道元的消息?”
薛牧野摇摇头,忧心忡忡地道:“也没有。孟道元没回飞翼宫。对了,我派去找穆和亚提的人也回来。穆和亚提也没有回家。桃子,我感觉很不妙,想先去龙城看看。”
莫桃感觉也很不妙,急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凌辰和田慧一起叫起来:“不行!”凌辰道:“二爷,你总叫我多休息,你自己怎么不多休息?三爷已经够然人担心的了,别让我们还得担心你。”
田慧急忙岔开问:“薛公子,有没有郎世焕的消息?”
薛牧野低下头,难过地叹息道:“他们被孟绿萝弄进飞翼宫了。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全力阻止,但郎世焕不认识我们的人。飞翼宫派出青彩冰丝、蓝彩冰丝和紫彩冰丝一起出动,郎世焕当然是跟美丽的姑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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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天下
更新时间2011…8…2619:50:18字数:12055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公元二零零四年,夏末秋初……
血红的夕阳惨淡的照射着大地。满城被红光所笼罩,那日光红得如同血液,如同**破裂后流出的一模腥红。
现在正是l市第一高级中学放学的时候。校门口人满为患。众同学,众老师汇集成的人流在校门口处左拥右挤,谁也不肯退让,短短的一百米路程却成了最艰难的一段。
在这个时候,有的同学会趁着人多混杂着一绝佳机会,朝着自己怀恨已久的某老师暗踹两脚,踢完后立刻隐藏在人流之中。老师自然找不到是谁在暗地里踹的自己。时间久了,挨踹次数越来越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即使挨了几脚重踹,也会头也不会的继续朝门外猛冲。
有的老师也不会白白把这人多混杂的绝佳机会浪费掉。他会偷偷跟在一个发育健全的女生身后,趁人多混杂之时,轻轻摸一下女生丰满高翘的臀部,以此来满足自己猥琐变态的心理需求。
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不小心拍到美女身边的肌肉男的屁股上的事情也是偶有发生,一旦发生这种情况,老师会立刻向男生解释道:“我看你臀部肌肉很发达,建议你加入学校田径队,如果想加入,就来找我。”说完,趁男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走了之。
因此,市一中田径队也是人满为患。
就在这人满为患的校园门口西侧,有一个小胡同,胡同不但隐蔽而且肮脏至极。下水道、垃圾堆是这里的主宰者。
而此时,在这胡同深处,正站着两队人。其中一方大约有五十多人,人人手持棍棒,虽不是什么锋利之器,但五十多把棍子一齐挥舞起来也够有威慑力的。
这五十多人的头领就是市一中的老大,人送外号“小混蛋”。小混蛋不但混,而且十分操蛋。他之所以能在nb人士云集的l市第一中学呼风唤雨,全仗着身后有一强大帮会的支撑,这个帮会就是l市四大龙头帮派之一的“狂刀会”。
另一队人,不,应该是一个人。
在这五十人对面只占着孤零零的一个人,两手空空如也。但此人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体重也绝不低于九十公斤。四肢相当发达,但头脑相对来说有些不景气。
此人名叫李鹤飞,初中三年在体校度过,学习散打。今年中考时,其身为公安局局长的父亲发动一切朋友同事的关系,联系到了省教育厅厅长,然后送了教育厅厅局长一部桑塔纳3000,他的儿子李鹤飞,也就坐着这辆桑塔纳3000,被省教育厅厅长直接送到了l市第一中学的校门口。从此,李鹤飞终于摆脱了打人与挨人打得悲惨生活。摇身一变成了市重点的高中生。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鹤飞刚刚来到市一中的第三天,就约了学校老大小混蛋来单条。小混蛋也真没含糊,没丢他学校老大这一名号的人,很爽快地答应了。
但我之前说了,小混蛋不但混而且十分操蛋,说话如同放屁。对外声称单挑,但实际上却叫来了五十多名小弟一起来挑李鹤飞一人。
这自然是李鹤飞始料不及的。他虽一身肌肉,功夫了得。但在这五十多把铁棍子,镐捌子面前,肌肉和功夫都已没有了丝毫炫耀的余地。
小浑蛋宁笑着带领众小弟一步一步走进李鹤飞,李鹤飞也毫不示弱,面容坚定,脚步铿锵的一步一步向后退。
退并不可怕,谁遇到眼前这种阵势都会退。而可怕的是,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口井。有口井也并不可怕,大街上到处都是这种井,可怕的是井上没有盖……
片刻之后,李鹤飞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下坠。小浑蛋大惊,心想:莫非这小子会盾地术,会不会他已经从地底下窜到我们后方了?于是他不禁得向身后看去。众小弟不解,也一起跟着他的目光向后看了过去。而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学生正冲着墙上“画地图”,此学生也意识到有很多人再看他,于是他一边意犹未尽的画着地图,一边朝众人的目光对视而去…?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