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忌阶布二人,当下用天师符将榕树精镇住K印广告测试 一把火烧死,却给这婆娘溜了。老道寻了她整整三年,不想却躲在这里害人h舴俏依吹们桑哼,你这几村的人只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唉,可怜,可怜……〃说着连连摇头?br /
李逍遥心道:〃罗刹鬼婆是株臭树藤,其实老子早就晓得。你师兄将她赶跑便算,也不斩草除根,这才多伤了无数条人命,难道不是个大大的祸首?你也不用在老子这里卖好啦。〃一面收拾家伙,一面又问:〃道长,小人听说这驱鬼除妖的事,黑狗血最是管用,为啥咱们倒用麂子血?〃那道人道:〃说起这麂子,最爱在山上瞎刨乱拱,又喜吃血藤的茎干、种子,是以血藤便是成了精,麂子血也能克制了他们。血藤亦分公母,母藤多半较公藤粗壮,成精后最难对付。这婆娘既是母藤成精,咱们便用公麂子对付她。嘿嘿,至于这人骨头么……〃咳嗽一声,又道:〃麂子血味烈,那鬼婆娘隔了八丈远便能分辨得出。天下间的物事,以人骨死气最重,那死人味是她闻惯了的,血中搀了人骨,自然不虞给她发觉。我辈剑客,一生除妖太多,也不能亲自动手取血,这才请你相助。唉,若非那妖孽这些年修炼魔法,功力大增,我又怎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李逍遥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大是佩服,竖起拇指赞道:〃道长,你老人家果然不似先前那几个骗钱的和尚,着实有些手段。〃那道人瞪了瞪眼道:〃呸,原来你小子到这时方才信我?……行了,少说废话了,咱们这便动手除妖去罢。〃摆一摆手,当先领路,出了树林。
眼见月明如鉴,清光四射,时候已近二更。那道人向李逍遥道:〃前头尚有三、四里山路,咱们须走快些。〃伸手扣住李逍遥的腰带,猛力一提,跟着展开提纵之术向前疾驰。李逍遥只闻耳旁风声呼呼,那道人几如足不点地一般,携着自己时而高蹿,时而地跃,须臾便到得山神庙前。
那道人停步四顾,而后向北一指,低声道:〃你瞧,那边有座石洞,便是那婆娘的老巢。你不必担心,现下正是她炼气的时辰,咱们小心布置,谅她也觉察不得。〃李逍遥循声望去,果见北面崖下黑漆漆地,似是一处山洞。那洞半隐在长草之中,月光不及,瞧来一派森然。李逍遥事到临头,才觉心中油然生出一阵寒意,双腿竟不禁地瑟瑟发抖。
那道人向他斜睨了一眼,笑道:〃你小子枉练过几日武,却这般胆小如鼠!
放心罢,有老道在这此,那婆娘又怎能伤你?〃李逍遥生平最气的是人家瞧他不起,当下一握拳,道:〃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个疤,我又怕的什么?……你老人家吩咐罢,咱们如何动手?〃那道人〃嘿〃地一声,赞道:〃这才像样……你放心,老道云游天下廿年,降妖捉怪便没一千,也有八百,还从不曾失手过哩。〃取过李逍遥手中的葫芦,轻轻晃了几晃,除下塞子,压低声音道:〃等下我一出声招呼,那婆娘便要冲出洞来,你伏在石洞的左首,那时将麂子血泼在她身上,便算大功一件。可是有一节要千万记住,任何时候均不能出手相助,否则反坏我大事。〃李逍遥接过葫芦,重重点了点头,心中却道:〃老子一碗臭血泼在老鬼婆身上,这道梁子便算是结下了,今后再没半分退路。你老人家总不会先前吹牛皮,说大话罢?那可真害死老子了!〃二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摸将过去,分头按位站定。李逍遥向洞中张了张,见内中漆黑一片,也不晓得罗刹女此刻是躺是坐,只听得自家〃扑通、扑通〃的心跳之声,连大气也不敢吐一口。
那道人招了招手,口中忽地发出〃嗡嗡〃之声,听来便同毒王蜂所发一般无二。
须臾,洞内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跟着微风掠过,一条影子自洞中如飞窜出。这刹那之间也瞧不清面目,李逍遥但见此人长发披散,身形婀娜,依稀便是梦中罗刹女的模样。当下大叫声中挥臂抖手,一蓬血向着那人兜头淋去。
那人蓦闻风声,勃然长啸,身形一偏之下,麂子血便淋了个空,跟着身形骤然疾转,双掌向着李逍遥平平推出。李逍遥只觉胸口一窒,心头暗叫不好。那人出手奇快,情急之下已是无可闪避,赶忙一式〃春风拂槛〃,双掌交互递出。但听〃波〃的一声闷响,手中的葫芦在两股大力挤压之下,压得粉碎,漫天血雨洒了个彻头彻脸。转瞬间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汹涌而至,登时神智糊涂,仰天跌倒,晕了过去。
昏沉之中,只觉头顶百汇穴有一股热流源源注入,顺着全身经脉循环游走,直贯进四肢百骸之间,每道骨缝里都给烘得暖洋洋的,当真说不出的受用。过了良久,李逍遥茫然张目。那道人正在头顶上方笑眯眯瞧着,见他醒过来,说道:〃唉,你小子真不中用,只给人家轻轻推了这么一下,便赶忙倒地装死,呵呵,成什么样子?〃李逍遥一惊而起,叫道:〃啊哟,糟糕!老……老鬼婆……〃眼光一扫,见身后丈许处的树上缚着一人,不是罗刹女又是哪个?这一喜当真非同小可,一把攥住那道人的左臂,叫道:〃道长,原来你老人家已……已大功告成了。〃那道人笑着点点头,道:〃嗯,也多亏你受了她一掌。葫芦打碎之后,这妖孽被血泼中,法力大减,现下给我用天师符镇住,再也作孽不得了。〃李逍遥听闻罗刹女再不能逞凶,心神大定,当下走近几步,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但见她头发蓬散,面色惨白,双臂已是齐肩而断,满身尽是血污,胸前尚印着一枚道符。
罗刹女晃了晃头,切齿骂道:〃臭小子,你好不要脸!老娘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快给老娘滚远些!〃〃呸〃地一声,一口口水向李逍遥面门啐去。
李逍遥闪身避开,见她亮着白森森的两排利齿,不禁吓得连连后退,叫道:〃啊哟,道长,快……快些想个法子,弄死这鬼婆娘。他妈的,你死到临头还敢发凶,可见平日了。〃那道人大步上前,眼中精光暴射,戟指喝道:〃妖孽!你数年间害了多少人命?如今到此地步,还要再逞凶么?〃罗刹女目光转向那道人,恨声道:〃害人?我夫有何过错?剑圣老贼非要杀他不可?又是谁迫得我来这里伤人?哼,说起来这许多命案,还不是由你蜀山派而起!〃那道人道:〃鬼怪妖孽,人人得而诛之。你杀人无算,却将罪名推到我蜀山派身上,真真可笑。你道天下有人肯信么?〃罗刹女〃呸〃地一声,冷笑道:〃好威风哪。你这杂毛活了几十岁,还辨不清好人坏人么?夫君怕我伤人,怜我艰辛,舍身助我修行,活了多少条人命?那还不是功德无量的事情?自结为夫妻三百年来,我二人从未伤过一条人命,这又与人何异?若非丈夫平白给你师兄那老贼杀了,我又怎会伤害这许多人命?〃她每说一句,那道人脸上怒气便增得一分,待到话毕,勃然道:〃无知妖孽,胡说八道!谁与你争这口舌之长?〃手腕一翻,一道灵符平平飞出,印在罗刹女额头之上。
罗刹女通身一震,跟着便嘶声惨呼,身躯不住扭来扭去,似是痛苦异常。那道人须发皆张,喝道:〃孽障!这百多条人命,老道如今一发与你兑了罢!〃陡然间并指虚点,一道白芒自口中激射而出,罗刹女惨叫声中,那白芒已穿胸而过,身躯只抽搐得几下,便如秋花般委顿于地,渐渐化作了一段枯藤。
李逍遥看得咋舌不已,却见那道人点燃了火把,矮身钻入洞中。他进洞之后,片刻即出,提起罗刹女的原身,说道:〃走罢。〃转身向东而行。李逍遥愣了愣神,这才快步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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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前一后,循路来至后山。月光下但见谷中生满高大的红花,皆是花朵低垂,纹丝不动,四下一片死寂。李逍遥回想梦中所见,晓得这一株株鲜花便是一个个女子,不由得毛发皆竖。那道人将罗刹女原身丢入花海,再命李逍遥收集些枯枝败叶,堆于花海上风处,取出火折子点燃,顷刻间火光冲天而起。
李逍遥惊道:〃道长,你老人家神通广大,何不施展法术,救救这些人?〃那道人长叹一声,摇头不语。
李逍遥知他意思,也觉心下凄然,咂了咂嘴,突然叫道:〃啊哟,不好!先前还有个花种住在这里,怎的却不见他出来?〃那道人依旧缓缓摇头。山风呼啸,火光映照得二人须发皆赤,身后的影子随着火势时隐时现,一如魔怪般张牙舞爪。
那道人默然凝注着人花一株接一株给烈火吞噬,眉宇间若有萧然之意,李逍遥虽怀满腹疑团,这时亦不敢多言。
过得良久,那道人忽地一转身,厉声道:〃小子,这妖孽数年间害死百人,老道为救天下苍生,这才取了她性命。依你说该是不该?〃李逍遥微一迟疑,道:〃这个……自然该杀得紧。道长,老鬼婆死有余辜,她临死前胡说八道,你老人家不必理会。〃那道人谓然不语。
又过了一顿饭的工夫,火势渐熄。那道人一摆手,道:〃随我来。〃领着李逍遥原路而返,回至山神庙前。
十里坡经罗刹女为祸多年,那山神庙早已破败不堪,四下蒿草丛生,狐兔乱蹿。二人相对立于庙前,那道人微笑道:〃小子,我瞧你武功已具根基,资质也还勉强过得去,只是苦无名师指点,颇有点可惜……我问你,先前老道答应要与你切磋几手功夫,你现下可还愿意?〃李逍遥喜不自胜,〃扑〃地跪倒在地,连声道:〃愿意,愿意!小人愿意之极!小人这就拜你老人家为师。〃说着话连连磕头。
那道人〃啊哟〃一声,闪在一旁,大袖无风自扬,李逍遥顿觉一股大力将自己缓缓托起。只听那道人笑道:〃这可不敢当。你小子不是我辈中人,这拜师之事,咱们免谈。不过瞧在你帮老道除妖的份上,可以传你几手功夫。〃顿了顿又道:〃站好了!……嗯,老道先问问你,你一个年轻后生,讲打架,却比不过我一个老头子,这是什么缘故?〃李逍遥拍拍衣上尘土,垂手道:〃你老人家天生英才,弟子又怎能打得过?
〃那道人呵呵笑道:〃咦,先前倒瞧不出,你小子原来是个马屁精……我问你,昨天你同我过了几招,可曾发觉有何异常之处?〃李逍遥陪笑道:〃过招二字,弟子怎么敢当?那不过是……不过是……〃那道人一挥手,喝道:〃少废话了!〃李逍遥忙道:〃是,是。你老人家力气过人,出手也比弟子快得多,弟子只觉处处都要受治于你,还真不晓得是什么缘故。〃那道人笑道:〃嗯,你小子还有几分头脑,倒也并非一无所长。〃神色之间,颇有几分嘉许之意。接着又道:〃先前的师父并未传授你吐纳炼气之术,是不是?
〃李逍遥摇了摇头,道:〃拳脚、刀剑功夫,先前的师父倒教了几样。〃那道人道:〃你拳脚上的功夫,老道是见识过了,现下便使几招剑法来瞧瞧罢。〃李逍遥依言取下背上木剑,搔搔头道:〃弟子练得不好,你老人家莫要笑话。
〃说着话,拉开架势,将林木匠所传的〃水月剑法〃自起手之式〃残云偎树〃始,一招一招演将下来,直到最后一式〃雨过花红〃而止。跟着敛气收势,向那道人拜了两拜,道:〃请师父指点。〃那道人打个哈欠,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道:〃剑为兵家之祖,习剑之人首要的是持之以恒,其次须得练气凝神,心如止水。你这剑法涵蓄内敛,孕有无穷的后招,也尽算得是上乘了……〃随手拾起一根断枝,手腕一抖,斜斜刺向李逍遥小腹,喝道:〃出招!〃李逍遥微一错愕,随即醒悟他这是要考较自己的功夫。见他出手并不十分迅疾,似乎尽可抵挡得住,赶忙使了一招〃巨石苍生〃,自下而上削向他手腕,心道:〃老子手上拿的木剑,便是戳中了,那也伤他不得。〃哪知那道人手腕忽地一振,剑招去势不改,而树枝前端竟倏然变了方位,径挑他左肩。李逍遥〃啊哟〃一声,吃了一惊,总算变招尚快,足尖轻点,身躯侧转,避了开去。跟着便听〃嗤嗤〃声不绝于耳,背心上接连微痛,刹那之间,已不知给他刺中了多少下。
李逍遥虽晓得他厉害,但万料不到自己竟一招之下,便即落败,当场呆了一呆,心中实是又惊又喜,欢声道:〃师父!你老人家这一招剑法当真神奇,不知有什么名堂?快……快说给弟子听听。〃那道人笑道:〃呸,哪个是你师父?嗯,你小子悟性倒也不低,能自行将所学的功夫加以变化,这一下闪得委实不错。〃〃嗤〃地一声,将手中树枝远远甩出,仰天缓缓说道:〃练武之途,有外而内与内而外两种。我适才能令剑尖所刺的方位随意变化,乃是内劲灌注于木棍之中的缘故。你想一想,我手中拿的若是精钢软剑一类东西,岂不更加容易?剑为内家兵器,招数虽精,若无内力相辅,那也必定不伦不类,成不了气候。 你学的剑法已足够用了,又何必求我再教?……这样罢,我传你一种打坐炼气之法,今后若能勤加修习,嘿,这剑法么,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了。〃说着话一摆手,引着李逍遥走至庙门前,二人于石阶上相对坐下。
那道人见李逍遥眼中微露茫然之色,微笑道:〃还不懂么?〃侧过头想了想,问道:〃我瞧你练武已有一段时日,那么三百斤的木材,自然能举得起了?〃李逍遥点头道:〃小菜一碟。〃那道人又道:〃若是千斤的巨木呢?〃李逍遥吐了吐舌头,摇头道:〃那可万万不成了。〃那道人道:〃千斤的巨木,你便举它不起……嗯,我再问你,若是将木头放入水中,那又怎样?〃李逍遥一怔,眼珠连转了数转,突地拍手叫道:〃啊,是了,我晓得了!先前你老人家同弟子抢夺酒壶之时,弟子毫无还手之力,这回又……又……原来全是修炼内功的缘故!〃那道人撇撇嘴道:〃不容易,你老人家总算懂了……你再想一想,巨木浮于水,不单不会将你向下压去,反能载得你向上浮起,这又是什么道理?呵呵,所以说内劲若水,水能承载万物。炼好了内功,别说真剑,便是你这木剑也用不到了。〃见李逍遥依旧一头雾水的样子,又道:〃适才我以飞剑除妖,你也见了罢?待我传了你修习内功、锻炼飞剑的法门,还要那劳什子剑做什么?〃李逍遥〃啊〃地一声,顿时喜得眉飞色舞,咧着嘴说不出话来,暗暗掐了一把大腿,心道:〃他妈的,这可不是在做梦罢?他……他当真要教老子飞剑了!
〃当下那道人命李逍遥盘膝坐定,传了习练内功的口诀,以及内功有成后,如何驾驭飞剑之法。他一俟讲到练功心法,便收起戏谑之态,不再调笑,但有李逍遥不解之处,无不悉心指点。待诸般口诀、要旨一一传授完毕,这才显露出笑容。
李逍遥依照口诀,将内息缓缓运转数遍,突然嘻嘻一笑,问道:〃师……师……道长,弟子先前听你老人家自称蜀山派的……的高手,是不是?〃那道人点点头。
李逍遥又道:〃咱们蜀山派的飞剑,怎的……嘻嘻,怎的偏偏要从鼻子里进去、嘴里出来?那不是多少有些……有些恶心?〃那道人闻言一怔,随即瞪眼骂道:〃放屁!你算什么蜀山派弟子?飞剑每日在丹田中修炼,鼻窍只是它进出之所,又有何恶心了?……咦?〃伸指拨开他上眼皮,仔细瞧了瞧,奇道:〃……只一天不见,你小子怎的便中了人家暗算?啧,啧,居然连灵心符也不顶用。〃李逍遥一惊之下,满脸的笑容立时凝住,颤声道:〃怎……怎会中了暗算?
厉不厉害?师……师父,你……你老人家法力无边,定有法子救我,对不对?
〃那道人笑道:〃呸,呸,呸,贪生怕死的东西!……坐好了,我助你逼毒出来。〃待李逍遥摆定了姿势,盘腿坐于他身后,双掌抵在他腰背之间。
李逍遥心下忐忑了片刻,默念口诀,腰间一道热流缓缓涌入体内,周身如沐春风,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不知不觉间,已是神游物外。蓦地里脑中灵光一闪,不觉失声大叫,通身上下汗落如雨。那道人晓得逼毒见效,随即收了功,问其缘故。
原来李逍遥得那道人相助,将体内的〃忘忧散〃之毒逼出,立时记起了仙灵岛上所历种种。当下不敢隐瞒,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那道人饶有兴趣地听罢,又沉吟片刻,问道:〃你如今欲待怎的?〃李逍遥搔搔头,道:〃弟子想请师父帮忙,捉住那姓崔的……〃那道人不待他说毕,连连摇手道:〃咱们已是有言在先,我可不算你的师父……嗯,这桩事情怕不那么简单,老道可没闲工夫陪你,你还是好自为之罢。
〃说着话,由怀里摸出三枚道符,塞在李逍遥手中,道:〃这三张天师符,你要妥为保藏。今后若遇见什么妖魔鬼怪,只须将内力灌入符内掷出,当可将之剪除。
〃李逍遥还待再说,那道人已拍了拍他的肩头,站起身来。
此刻天光近晓,曙色四起,山风却刮得愈劲了。那道人取出酒葫芦,〃砰〃地一声拍去嘴子,便即当风痛饮,须臾一尽。李逍遥瞠目而视,但听他突地纵声长啸,啸声中饱含萧索之意,随着一股浑厚的内力绵绵推送之下,转瞬间声闻十里。
那道人长啸过后,哈哈大笑,一拍手,张口吐出飞剑。刹那间一道白光直冲九霄,接着化作一点亮星遥挂天际,几不可辨。李逍遥跳起身来,极目望去,见那亮星微微一闪,倏然排气而下,绕空三匝,放出了万道光芒,四下里登时亮如白昼。跟着〃唰唰〃声响,漫天剑影如雨一般纷纷下堕,劲气到处,草木皆损。
李逍遥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缩颈藏头,步子向后一撤。那道人轻叱一声,张手虚抓,万千的剑影立时汇成一道白芒,飞入他掌心。李逍遥战战兢兢凑将过去,见那飞剑便似一粒冰珠,大如黄豆,四周包裹着一层青蒙蒙的寒气,又如水滴般清澄透亮,在那道人掌心不停轻颤,光芒也随之忽明忽暗,吞吐不定。
李逍遥一看之下,不由又惊又羡,〃秃〃地拜倒在地,连连磕头,叫道:〃师父!弟子愿入蜀山派门下,永随师父左右!求你老人家大发慈悲,收留弟子!
〃那道人仰天笑道:〃能学到我蜀山派的'万剑诀',还不知足么?你不是我辈中人,难承我道统。老道与你这一聚,也不过是因缘巧合罢了,仅止于此。〃笑容一敛,正色道:〃有一句话,你要牢牢记在心中。学了御剑术,便算是剑侠一流,今后行走江湖之日,绝不准恃强凌若,滥发飞剑。除非遇到十恶不赦之徒,亦不准滥杀无辜。否则……哼,我自有法子取你首级!记住了?〃李逍遥垂着头诺诺连声,心中暗道:〃这规矩便不劳费心多说了,先前的师父早讲过一百八十回啦。你老人家最好再想一想,还有什么厉害的功夫忘了传授?
〃过了半晌,再没半点声息,猛抬头,眼前却已空无一人。
李逍遥〃啊哟〃一声,跳起来追出庙门,边跑边叫道:〃师父慢走!弟子还不曾请问你老人家的名号呢……〃连喊数句,不闻答言,四下山谷里却是余音不绝,传来〃名号呢……名号呢……〃的回声。
李逍遥怅然而立,忽然一阵吟哦之声随风传来,字字如镂,嵌入耳中:〃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
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
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李逍遥侧耳细听,这首似诗非诗的东西倒也听得明白,喃喃地道:〃原来醉鬼师父叫做酒剑仙!嘿嘿,这名字果然起得好。又是酒,又是剑,又是仙的。〃念叨至〃有酒乐逍遥〃一句,又想:〃原来他晓得我名字叫做逍遥,这句有酒乐逍遥',是说有酒喝的时节,便想起我了。咦?不对,不对,他没酒喝时却要发疯发癫,难道也关我事?〃痴立良久,猛觉天已大亮,心中不由突地一跳,失声道:〃啊哟,不妙!老太婆一早见不到老子,可不是要气得发疯么?这……这却如何是好?〃当即慌慌张张背起木剑,出门便发足狂奔。内息运转之下,奔行甚疾,虽然一夜未眠,竟也觉不出疲倦。
待到进得家门,不禁的悚然一惊。只见李大娘面沉如水,端端正正坐在饭厅之中,眼角向李逍遥一扫,左边眉毛先自跳了几跳,眼光中隐隐透出杀气。
李逍遥慢慢掩上大门,〃嗖〃地闪到一张桌子后面,讪笑道:〃婶婶,你……
你老人家起得好早。〃李大娘勃然而起,怒道:〃早?早个鬼!我老太婆只怕要给你气得早死几日罢?〃伸手向着李逍遥的鼻子遥遥一指,喝道:〃现下老娘出去买菜,没工夫同你闲扯!你记着,等下回来若是……〃李逍遥抢着道:〃晓得了,晓得了!我好生在这里看家,若是调皮捣蛋,惹事生非,任你剥皮、抽筋,好了罢?〃李大娘鼻子里哼得两声,提起篮子迈步便行。才至门口,又转身低声道:〃对了,那三个苗子早上同老娘商量,又添了几两银子,将你住的房也包了下来,不准咱们上去打搅。你……哼,你小子疯了一夜,定是眼皮也未曾合过!去,赶紧去洗把脸,到柴房打个盹罢。黑大个子说了,他三个今晚连夜就走,耽误不了你明早的懒觉。〃李逍遥奇道:〃啥?连……连我的房也包了去?他们算来算去也只得三人,要这许多房间做什么用?〃李大娘斜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会,皱着眉径自去了。
李逍遥坐下来出了会儿神,想到昨晚三个苗子鬼祟的行径,心中大为起疑。
起身踮脚向楼上望了望,东、西两间房都是门窗紧闭,黄四同孙老七住的〃地〃字号客房却四门大敞,内中隐隐传出吵闹之声。
李逍遥心中一动,当下轻手轻脚上得楼来。才一走近,便听屋内孙老七低声喝道:〃……你这人……先前说好的,天一亮便来替我,怎的现下又要撒赖?〃黄四轻声哼了哼,含糊道:〃他妈的,你……你教我好好睡一觉成不成?唔,昨晚累了一宿,你当是……〃后面几句语声渐低,再也听不清楚。
李逍遥向前略探了探身子,只听孙老七〃呸〃地一声,喝道:〃堂主一夜未睡,劝说小公主跟咱们回去,为的是族里、教里的大事。你这家伙怎敢胡说八道?
你……你不怕死么?〃话音未落,黄四笑声顿起,且笑且咳。孙老七怒道:〃你笑什么?〃黄四哑声道:〃他妈的,什么族里的大事?这等大事,我黄四每天办他个十件八件,也不希奇!〃跟着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老孙,你他妈少给我装腔作势。我问你,堂主同……同小公主这对孤男寡女,一整晚关起了门,又能干些什么正经调调儿了?你道堂主是个太监么?啧啧,依我说哪,堂主……嘿嘿,堂主他妈的艳福不浅!小公主年轻貌美,生得……好,好,我不说了成不成?忙了大半夜,大伙儿马马虎虎,都他妈歇一歇罢。〃孙老七急道:〃不成!你……你怎能这般大意?昨晚那小子有多滑溜?见到咱们眼色,立时便晓得不妙,躲了起来。你知他会不会寻过来生事?小公主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有几个脑袋!〃黄四吧唧了几下嘴巴,不耐地道:〃大白天那小子也敢来?呸,我瞧你真他妈的是个老鼠胆!即便来了,他能是堂主的对手?怕他怎的!……行了,你别吵了成不成?咱们敞开房门,只睡一小会儿,这总成了罢?〃孙老七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半晌,只听床板〃吱呀〃地一声轻响,跟着孙老七打个哈欠,喃喃地道:〃嗯,那小子躲了起来,总是个祸患。寻不到他下落,我……我还真不塌实。〃黄四含糊应道:〃唔?……唔,你管他是死是活?等咱们回到教里,将小公主交付了差事,便……便算万事大吉……〃房内静了片刻,喘息之声渐渐粗重,二人似已沉沉睡去。李逍遥心道:〃不知这三个王八蛋昨晚做了什么大事?却累成这副熊样!孙老七说的'那小子',难道还有旁人?多半便是老子了。他妈的,你们三个家伙鬼鬼祟祟瞒着老子,定然不是好事!老子怎生探探才好。〃眼珠转了几转,突然间灵机一动,悄悄溜下楼去,三步并作两步跨进柴房,返身将门掩好。而后听了听动静,走至墙角,抓住秘道口垂下的绳索,腰腹微一发力,双足在梁间轻点,身子已轻轻巧巧荡上梁去。
才一钻入梁间,立时发觉房内似有人声,却又听不大清楚。李逍遥稍一犹豫,舒臂托住头顶活动的木板,向旁横移数寸,立时听到一声清晰的女子呻吟。
李逍遥吃了一惊,赶忙收手蹲身。过得片刻,却又有一声呻吟入耳。李逍遥心神一荡,跟着好奇心起,暗道:〃啊哟,我道大白天的,姓崔的王八蛋怎会躲在老子房里?原来在弄这个调调!却不晓得那娘们是谁?〃正在心痒难当之际,忽听一个男声说道:〃小公主,属下要请你开恩……嘿嘿,准我从后面插进去,成不成?〃李逍遥一听之下,辨出这人正是那崔堂主,只是嗓音依旧,腔调却甚是油滑,较前日大为不同。更奇的是:〃自己这里明明是间乡下小店,又哪来的什么公主、驸马了?莫非这家伙疯了不成?〃只听那女子〃啊〃地一声,云雨之声骤停,跟着怒道:〃你……你……你这人真是……先前说好了只陪你睡觉,现下人家已教你射了三回了,还不满足,又要弄什么前面后面的把戏,谁耐烦理你?你再撒赖,我可要走了……〃声音甫一入耳,李逍遥便觉脑中〃轰〃地一声,直炸开来,震得他一阵发懵。
仓促之间,哪还顾得了许多?猛地将木板推开尺许,跟着探头上去。目光到处,只觉全身热血〃呼〃地涌上头顶,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心下说不出的羞怒交集。
只见崔堂主眉花眼笑地仰卧在楼板之上,一个年轻女子赤条条骑乘在上,肌肤似雪,眉目如画,脸上神色亦羞亦恼,果然便是自己新婚的妻子赵灵儿!李逍遥尚不及多想,赵灵儿已气呼呼地在崔堂主胸前一按,作势便欲跳起。
崔堂主手疾眼快,一把捉住手腕,将她扯倒在地,笑道:〃啊哟,先前说好的,怎的便要反悔?〃压低了声音说道:〃……启禀小公主,你年纪轻,不晓得的。属下……属下这根家伙生得奇特,若是由公主你的屁股后面送进去,啧啧,那滋味……当真是好玩得紧。〃赵灵儿跪坐起来,掩耳羞道:〃啐,你说什么好……好玩得紧?人家才不要。
〃崔堂主道:〃那怎么成?属下还要再射一回,这才过瘾。〃赵灵儿脸有愠色,僵持了半晌,这才气道:〃那……最多人家答应给你从后面弄一次,不过咱们说好了,你……你可不许再射进人家那里……〃这句话入耳,李逍遥只觉欲火勃然上冲,身子一矮,便待重新藏妥,细细观瞧。猛然间脑后微风拂过,背心一麻,已给人在〃痞根穴〃上重重戳了一记,身子晃了两晃,便往梁下栽去。
李逍遥大惊,身在半空,还不及叫出声来,耳旁〃听会穴〃又是一痛,头面处的血脉立时凝住,再也发声不得。接着便觉给人提住了衣领,轻轻放在地下。
他习武多年,身手已颇不俗,这人出手便能将他制住,虽是背后偷袭,这份功夫怕也尽在他之上。
李逍遥一时惊怒交加,只恨全身麻痹,却丝毫动弹不得。那人将他脸面朝下放落,头颈无法转动,只好瞪着眼拼命向四处乱瞧。只见那人足穿布鞋,在自己头前踱了几步,而后站定。
李逍遥心道:〃这村里除了老子的木匠师父,便是三个苗子身具武功了。木匠师父自然不会前来偷袭,姓崔的在老子房里,黄四他两个王八蛋睡得好像死猪一样,更不能突然间窜过来,将老子点了穴道……他妈的,这人又能是谁了?〃此刻秘道口已然打开,崔堂主低沉的话语声,同赵灵儿轻轻的呻吟声清晰传来,只是李逍遥心神不宁,哪里辨得出二人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