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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银妖瞳
2016530
字数:15311
第三十七章 陈年旧事cbd 黄金位置,仁昌集团的最高层,曾经属于高娜的办公室里,沈天广
正坐在窗前,欣赏着窗外纷飞的雪景。 从昨天夜里开始,伴随着南下的冷空气,
两江市就下起了数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对于这座南方的城市来说,往年基本也会
下一两场雪,但是一般来说下得都不大,雪也很难积得起来。可是今年的这一场
雪跟往年不同,漫天的雪花飞舞着,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远处
隐约可见一些孩子,正穿得严严实实地在雪地上撒着欢,对南方的孩子来说,这
种雪太难得了。在这个严寒的清晨,站在两江市的制高点上,看着自己脚下的这座庞大无比
的城市,沈天广的心里涌起了一股热流,仿佛他就是这个城市的主人一般,正在
俯瞰着他脚下的芸芸众生。这段时日里,高娜基于对沈天广的信任,将集团管理
的大权都交给了他,自己甘心退居幕后。沈天广授意林家伟、潘雯冰等人暗地里
在仁昌集团里大力整顿,将忠于许氏家族的众队,那才是最要命的,分分钟会成为纪委约谈的对象,
至于群众的愤怒嘛,那实在是很无足轻重的。也正因为如此,沈天广发现,比起
他在南美对付的那些官员,国内的这些官员的安全防范意识简直淡薄得可怜,昨
天晚上,哪怕他手里没有枪,只要手里拿着一把刀,照样可以轻易地干掉那三个
人渣。民众们不愿意相信,作恶的官员,除非他做到了这个国家为数不多的国字头
领导,要不然只要有心,你手里的刀完全是可以取下他们的狗命的,而沈天广昨
晚的行动,刚好完美地证明了这一点:看上去风光无限、不可一世的大城市市委
书记,轻而易举地就让他毙于枪下。事实证明,市委书记同样也只有一颗脑袋,
而且也绝对并不比其他人赢,一枪下去,同样也是会像个西瓜一样爆掉的。收回思绪,沈天广将目光转移到办公室一旁的墙上,在那里挂着一幅巨幅的
半身人像,那是仁昌集团的创始人,也就是高娜的丈夫、许震和许雪的父亲
:许仁昌的遗像。可以看得出来,高娜对这个亡夫还是很有感情的,在他死去这
么多年之后,依旧将他的遗像留在办公室里,即便是在她跟沈天广有了肉体关系
之后也没有将这画像撤掉。沈天广缓步走到那副画像跟前,看着图像上的人,嘴角浮现一股冷冷的笑意。老同学啊沈天广喃喃说道,你可知道,当我回到两江时,知道你
已经死了,我有多伤心吗眼前这个死去多年的男人,此刻自然已经没法回答
他了,沈天广继续说道:当年我们可是同桌的好友啊,你啊,你这家伙从小就
不喜欢读书,每次作业都是借我的去抄,你还记得吗他也有过天真的童年啊,
他嘴角的笑居然有了些暖意,哪怕现如今,他沈天广已经占有了许仁昌的遗孀、
占有了他留下来的仁昌集团,已经将他的儿子杀掉许仁昌啊许仁昌,你如果泉下有知,知不知道,我不仅要占有你的一切,
还要毁掉你在这世界上的全部遗产你儿子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该轮到你
的女儿,你的老婆,还有你的仁昌集团沈天广喃喃自语道,眼下,他
已经征服了这个男人留下的一切,他的手里,掌握着无数人的命运,掌握着无穷
无尽的能量。画像上许仁昌炯炯有神的双眼凝神着他,永远带着笑的脸似乎却是在嘲笑着
他,嘲笑着他的狂妄自大,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老朋友啊,你不用笑我。我比你还清楚我自己从墙上的图像那里
收回目光,沈天广再次望向了窗外。看,多么纯洁,多么美丽。沈天广仰起头,张开双臂做出拥抱天空的动
作,这些美丽的雪花啊,它们会洗去空气中的尘埃,净化这个肮脏的世界。只
要想通了这一点,你又何必去畏惧那一点点的寒冷思绪飞转着,沈天广猛地打开了身前的一扇拉窗,寒风立刻卷着雪花倾涌而
入,沈天广迎着雪花和寒风,仰天发出了一阵疯狂的大笑:快来吧大风快
来吧暴雪杀掉世上那些卑鄙的蝼蚁全部杀光漫天飞雪之中,沈天广的思绪飘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那一天,同样也是一个
飞雪连天的日子,那时候的沈天广,名字还叫做沈财荣,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
子。************沈财荣的父亲,是两江医科大学药理系的系主任,教授,四十多岁年纪,而
她的母亲则要年轻得多,才刚刚三十出头。母亲是两江市偏远郊区的团结村人,
在一次带着家人前往两江市求医的时候,偶遇了他的父亲。可能是命运奇妙的安排,年龄悬殊、身份不同的两个人竟然就这样擦出了火
花,他的父亲母亲很快就喜结连理,并在一年之后就有了爱情的结晶,也就是他。他父亲无比地宠爱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小妻子,甚至同意让他的外公
给他起名,所以才有了沈财荣这个俗气的名字。幼年时代的沈财荣是幸福的,父母相亲相爱,家庭幸福和睦,父亲是大学教
授,母亲也很快在一个国营商店里做起了售货员,在那个大家都一穷二白的年代,
他家的生活虽不富裕,但是至少是其乐融融。他家的邻居住的是一户姓许的人家,许家有一个儿子,刚好跟沈财荣同岁,
名字叫做许仁昌。两人邻居,自然从小就成了好朋友,一起玩耍,后来上学
之后又一起成了同学。许仁昌的父亲是退伍兵,在那个年头是非常令人羡慕的家
庭。沈财荣记得,自己的厄运大约是从他七岁那年开始的,那一年的六月一号晚
上,收音机里突然传来最高领袖对京城大学生在京大校园里贴大字报的赞许,很
快的,一场轰轰烈烈的红色运动席卷了全国,两江市最为南方重镇,自然也是这
场运动的中心之一。几天之后,一个叫做工作组的组织进驻了两江医科大学,
开始掌管学校,包括他父亲在内的全部原任校领导被工作组取代,工作组进
校之后,学校停课,用全部时间搞运动,也就是开会、贴大字报以及学习最高领
袖著作和语录。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父亲多次被人强行拉到公审大会上批
判,学校的老师和负责人都成了被揭发的物件。学生对老师,先是直呼其名,
进而咒骂喝斥。整个学校贴满了大字报攻击学校原领导人教师,几乎每个老师都
被大字报攻击。沈财荣还记得,原来的老校长,一个须发皆白、总是和蔼可亲地
将几颗糖果塞在他手里的七旬老人,在一次被带上高帽游街、任全校学生往自己
身上吐痰并拳打脚踢之后,在那天夜里,从学校的教工楼上一跃而下第二天,沈财荣下楼时,清清楚楚地看到老人白发飘飘的脑袋在自己面前摔
得跟个碎裂的西瓜一样,血和脑浆溅了一地,在雪白的雪地上,好红,好红。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的父亲,却一次次地顶过了批斗,可惜在那个
疯狂的年代,像他父亲这样的人注定了只能有一个下场。在学校的老领导一个个
被斗死之后,终于也轮到了他的父亲。那些父亲往日里的学生们,挖空了心思给
父亲罗织了一条条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罪状,其中有一条,是参与由前校领导所
组成的搞军事政变的反革命活动特务组织,在当时,没有人敢质疑,没有人
能辩解。而他的第二条罪状反对最高领袖则是匪夷所思。证据之一是,前一年
两江市发生过一场地震,当时为学生的安全,学校告诉学生,若地震发生,要赶
快离开教室。有学生问是不是要把教室里挂的最高领袖画像带出来,而当时父亲
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没有说要也没有说不要。类似这样荒诞的罪名还有很多。总之,父亲成为了学生们批斗的中心。那一天是沈财荣毕生难忘的一天,那是一个严冬腊月,母亲一大早就把他送
到了邻居许仁昌家,因为今天,工作组将主持召开针对父亲的不知道第几次揭
发批判大会。批斗会就在学校的操场上举行,沈财荣从许仁昌家的窗口望出去,可以清楚
地看清那里发生的一切。那一天全校师生员工纷纷涌来,聚集在台下。因为是以前校领导中仅存的大
人物,学校的主要负责人之一,父亲早就被扣上了所谓黑帮头子的帽子,遭
受了惨无人道的殴打。当时躲在许仁昌家里远远看着的沈财荣清楚地记得,长在最前面的,是一个
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学生,她带着一顶前面别着红五角星的军帽,一身军装,
死命地踹着父亲,嘴里不停地骂着:狗恶霸,沈毒蛇,你他妈的听着,你再敢
骑在劳动人民头上耀武扬威,我们抽你的狗筋,挖你的狗心,砍你的狗头。你他
妈的别妄想东山再起,我们要断你的孙,绝你的种,砸你个稀巴烂她骂一句,
周围的学生们就跟着和一句,每个人都热情高涨着,他们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
人,他们有一些是父亲曾经的学生,有一些则跟父亲素不相识,他们的嘴里吐着
人世间最恶毒的话语,手里做着人世间最残忍的事情,为的,是一个伟大光荣正
确的人世间最崇高的理想。带头的女生在众人的应和下,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迸发着兴奋和热烈的火光,
她解下了系在裤子上的腰带,拿在手里挥舞着,用上头那重重的铜扣子,死命地
砸向了父亲的脑袋经过两三个小时的殴打和折磨,父亲已经失去知觉,大小
便失禁,倒在审判台的台阶上。但是,那个女生依旧带着一些学生对他进行殴打、
辱骂、扔脏东西。当有人发现父亲已经快不行了的时候,那个女生却不慌不
忙地让群情激昂的其他学生将父亲放在一辆手推车上,身体用大字报纸、竹扫帚、
雨衣等杂物掩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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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七点在他的家里,手里拿着他家里清理
猪圈的大扫把,一下下地向母亲身上打去,嘴里还骂着:臭骚屄死贱货敢
勾引我男人打死你打死你母亲哭叫着用手遮住脸庞,躲闪着女人的抽打。女人怒火甚,扫把是雨
点般地向母亲的脸上落去:你这臭婆娘脸都不要了,还护着干嘛老娘打死你
这臭婊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母亲向屋外赶去:臭婊子,出去叫全村人都
看看你这不要脸的骚模样母亲被女人赶出了屋子,撒腿就往山上跑去,她想必是宁死也不愿在村里人
的面前受这种屈辱吧。女人扔下扫把,大踏步地从后面追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就
往雨雪交加的山上而去。沈财荣大喊大叫着:别打我妈妈追在女人的身后,跟着也上了山。山
势陡峭,母亲娇小的身影在一边白茫茫、雨蒙蒙中显得那么小、那么缥缈,而女
人则紧紧追在母亲的身后,好几次都差一点就抓到了她,可是母亲都踉踉跄跄地
躲了过去,依旧一步步地向山上而去。就在距离山顶不远的一个小斜坡处,沈财荣看到了令他心胆俱裂的一幕母
亲摇摇晃晃地身体,在斜坡的一侧走着走着,突然,斜坡那里传来了一阵令人心
悸的崩塌声母亲的身子顿时一矮,然后随着一声长长的惊叫,整个人就消失在
了漫天的白雪之中妈妈妈妈沈财荣大叫着,快速跑了过去,等到他终于走到那个小斜
坡处的时候,只看到那个坡的一侧全塌了下去,这里的土质本就比较疏松,这几
天的大雨是将这里的土浸泡得异常松软,在雨雪跟母亲、女人两人体重的重压
之下,终于发生了坍塌,而眼前则只剩下壁立万仞的高崖,母亲的身体早就已经
不见了踪影。女人和沈财荣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都知道,这座山崖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