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重要的事情,牵扯地利益越多,引来的关注越多。邹郁沉默了很久之后,忽然开口说道:“既然果壳研究所对你们实验室如此重视,看来很多人已经明白了新式机甲的最后成功,离不开沈老教授研究的内容,问题是,现在我们不知道,那些人究竟知道多少。是他们的研究出现了难题,需要沈老实验室里资料,还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你们已经快要接近成功,想要直接抢夺果实。”
这么多天的相处,邹郁已经很自然地将许乐和自己称为我们。
许乐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应该是前者。”
“没有人能够保住实验室。”邹郁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你是果壳的雇员。同时也是国防部直属的文职军人。无论是哪一种身份,你都只是一个小人物。”
许乐静静地看着她。
“不用看我。我父亲确实是技术出身地军人,对果壳应该有一定影响力。但这件事情……牵扯的利益太大。”邹郁微垂眼帘,说道:“就算你请邰夫人出面帮忙,那些人也不可能放弃。”
“你似乎猜到是什么大人物想抢沈老的东西。”
邹郁迟疑了很久之后,轻声说道:“联邦科学院……林院长。”
许乐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联邦一般公民心中,联邦科学院是无比崇高和圣洁的地方,而那位林院长的威信更是无比之高,当年许乐做机修师的时候,也十分崇拜那位一力承担了联邦机甲研制工作的专家。
“林院长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是星云奖得主,比沈老教授还要早十一年。”
“但一直有个没有被证实的传闻,当年林院长和沈教授在同一个实验室里工作,林院长获得星云奖地成果……抄袭了沈教授的研究。”
“科学院院长抄袭?人真的……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许乐皱紧了眉头。
邹郁抬起头来,平静说道:“只是传闻,谁也没有证据,也没有人敢提这个,联邦科学院院长的位置太敏感,太超然,无论是政客们还是军方,都不愿意得罪他。”
“能够这么快,便从新式机甲研制中,发现量子动态可测的重要性,而且能够联想到已经快要被人遗忘的沈老教授,这个人的学术素养肯定极高,而且对沈老教授很熟悉,甚至……一直在暗中注视。”
许乐低着头,认真地思考着,如果邹郁地猜测有几分正确,那么他不得不承认,联邦科学院院长,这样一位地位超然,深得联邦尊敬,学生遍布联邦各技术要害部门地大人物……如果真的想要抢夺沈老教授身后地研究果实,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你研究的新式机甲离成功还有多远?”邹郁认真地看着许乐地眼睛,她一直认为面前这个平凡的小眼男生,注定要成大器,但她真的没有想到,刚刚进入研究所不久,此人便要震惊整个联邦。
“不远了。”
“放弃实验室。”邹郁干脆利落说道,对于联邦上层里的黑暗,她比许乐这种出身平凡的家伙,更有直观的认知,“全力以赴把新式机甲做出来,只要事情做定,就算那边真是联邦科学院,你也不用再担心什么。”
许乐知道她说的是比较实际的方法,但他不想放弃实验室,因为那是沈老教授晚年的智慧结晶。
“虽然离成功不远,但我还需要实验室里的数据库,如果没有实验室,我什么都做不成。”
“那就要想办法把数据库转移出来。”邹郁认真地看着他,“不要有任何奢望,我相信明天你一回研究所,便会被调走,而且这辈子,你都别想再靠近实验室一步。”
要从戒备森严,三道扫描的果壳研究所里,将实验室里庞大数据库搬出来,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许乐虽然相信邹郁这个未婚妈妈敏锐的判断,却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
只是第二天,当一队全副武装的宪兵命令他马上去人事部门报道时,他才明白自己必须按照邹郁的话去做。许乐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宪兵,第一次感觉到,在联邦旧有体制的面前,想要讲道理,是多么地困难。
沈老教授认为宇宙里的一切都应该是讲道理的,所以他被人抄袭,被排挤,被遗忘在一个孤单的实验室里。
如今这种境况又轮到许乐了。
第二卷上林的钟声第一百一十八章葬礼
“联邦里什么时候出现过像你这样目无长官的东西!”
果壳机动公司研究所三部主任官员,佩的是文职上校军衔。他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大声地训斥道。他看着面前这名面相平凡的助理研究人员,想到昨天被此人拦在实验室门口,而且那幕还被技术主管看在眼里,他的心中便充满了权威被挑战的阴怒。
“从今天起,你被调到了后勤部门。”主任轻蔑地看了一眼许乐,这种使用手中权力玩弄下级的手法,让他的心情变得舒服了许多。他直接将手里的文件扔了过去,骂骂咧咧道:“以后这些年,你看我怎么玩死你!”
许乐从脚边拣起那些人事调动的文件,打开文件夹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被调离了实验室区域,接下来的办公地点距离停车场倒不远。
从一名研究人员变成一个打杂的,毫无疑问这是一种羞辱和沉重的打击,但他的表情很平静,这种平静反而让那名主任感到了一丝不妥。
昨天夜里邹郁已经帮他分析了情况,虽然说他的手里握有沈老教授和果壳机动公司之间的协议,可以阻止那些人进入沈老教授的实验室,但是他的人却依然属于果壳研究所和国防部管辖,只需要一个人事调动的命令,那些人便可以把他赶到边缘地带,剥夺他的权限,让他再也无法靠近实验室。
不能靠近实验室,自然无法阻止那些人进入实验室。
许乐沉默地合好文件夹,看也没有看那名主任一眼,随便敬了一个军礼,便走出了办公室。
走在安静的长廊中,各个实验室的大门纷纷打开,往常那些不问外事,只知研究的研究人员们,都站到了门口。用神情复杂的目光,送着许乐的离开。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内幕,他们只知道沈老教授最后的这名助理,得罪了公司的高层,此时被发配离开,同样是研究人员,一种兔死狐悲地感觉,弥漫在整个长廊之中。
许乐没有留意这些人同情的目光,他微低着头。向着长廊尽头走去。哪怕在经过自己实验室门口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停留,几名全副武装的宪兵。已经控制了实验室门口,如果他想此时冲进去,迎接他的。应该就是子弹。
联邦科学院的那些人,明显需要沈老教授的研究成果,只是那些人如果不想引人注意,落人口舌,一定会等自己离开实验室后数日,整个事情淡化下来之后,才会想办法进入实验室。也就是说,许乐现在还有一些时间。只是时间已经太短。而他还没有想到,怎样才能把实验室里的那个庞大的数据库偷出来。研究所地安检工作格外严苛。每天进出地研究人员都要经过三次扫描,联邦现有的高端存储设备。或许勉强能够将实验室里的数据库转出来,可是肯定无法通过那些扫描。
第二天是沈老教授地葬礼。葬礼地地点选在首都郊外地银河公墓园。当三三两两地黑色汽车。沿着山间公路缓缓向墓园驶去时。深春地天空忽然下起雨来。雨点淅淅沥沥。润泽着这个充满了宁静气氛地世界。
许乐撑着一把黑雨伞。沉默地站在沈教授地身后。替他遮挡着来自天上地冷雨。双眼平静地扫视着墓坑旁地人群。
沈老教授虽然早已远离了联邦地学术中心。但毕竟是一位星云奖得主。在学术圈里名望极高。此时斯人已逝。不论是否已经遗忘了他地存在。很多人还是选择来送他最后一程。
参加葬礼地人们。穿着深色地衣服。大部分是黑色。胸口别着一朵小白花。在这深春冷雨景致之下。衬着墓园背后地冷山。透出了一份悲伤庄重地感觉。
许乐地右手稳定地握着雨伞地把手。没有让一滴雨洒落在沈教授地肩头。这位年纪也不轻地教授心伤父亲之死。又要处理这么多地事务。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沉重地黑棺缓缓地放入了深地墓坑之中。许乐眯着眼睛看着棺木。那双目光似乎透过了厚实地棺盖。看到了那位令人尊敬。脸上满是老年斑。最后陪着自己抽了一根香烟地老教授。
在这一刻,许乐的心更加的宁静平静,虽然直至此时,他依然不知道应该怎样保住沈老教授的智慧,在死后不被那些无耻的学术权威们抢走,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做,不然他无法面对墓坑中的老人,墓坑旁的自己。
当沈老教授知道许乐在进行电子喷流器的修正设计,并且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时,便曾经提醒过他相关的风险,然而老教授自己大概也没想到,他比医生预料的走的更快,竟没有办法替许乐保驾护航到新一代机甲的成功诞生。
许乐收回目光,带着些微审视的目光扫了一遍暮坑旁,或真心,或伪装出来哀戚之色的人们。他伞下的沈教授不会注意这些,他却必须注意,三大军事学院都派来了代表,尤其是第一军事学院的院长亲自到场。
然而果壳机动公司董事会,却只派出了一位名誉董事。更令许乐微感寒冷的是,沈老教授的葬礼,联邦科学院居然只派来了一名办公室主任做为代表,那个秃头的胖子明显只是个小人物,根本体现不出尊重。
看来邹郁说的那些传言果然有根据,沈老教授几十年前愤然离开了联邦科学院,双方的关系一直极为冷淡,这一切或许都和那个莫须有的抄袭事件有关。
将许乐分配到后勤部门的那位主任官员,今天倒表现的格外积极,三大军事学院的大人物不少,他扮演着悲哀,似乎这些年里,他为沈老教授做了无数的事情。
依然没有洒土,那名主任时不时地向山脚下望一眼,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许乐的眼睛眯了起来,比墓园里其余人更早地看见了三辆黑色汽车。正沿着山路,向着此地驶来,不知道车里坐着的人是谁。
黑色汽车停在了墓园地门口,似乎是为了表示尊敬,没有直接开过来。几名政府官员模样的人,拱卫着中间两名中年人,向着这边走来,墓坑旁的人群微微一乱之后,闪开了一条道路。
这两个中年人的身份值得场间所有人等待。
总统阁下的科学顾问与伞下的沈教授亲切握手后。站在墓坑旁。十分沉重而怀念地对众人宣读了总统先生的亲笔信,高度赞扬了沈老教授很多年以前,为联邦的机甲研制所发挥的重要作用……
许乐眯着眼睛。看着细雨中所有人地表情,他知道所谓葬礼不过是另一种交际地方式,可是想着墓坑中正在被淋雨的老教授遗体。他总希望这种交际能快一些结束。
总统阁下的科学顾问,自然是场间身份最尊贵地人物,但许乐并没有注意他,只是用余光打量着总统科学顾问身旁那名高级军官,那名今天没有穿军服的高级军官。
那人约摸五十岁年龄左右,发色花白,面容沉重而坚毅,双眼平静有力。虽然穿着便服。但依然透露着一股军人特有的气息。
国防部副部长邹应星,技术官僚出身。从总装备基地开始得到晋升,由后勤部副主任连升两级。出任国防部副部长。据首都内部地消息,如果帕布尔议员成功当选总统的话,此人毫无疑问是国防部部长的唯一人选。
邹副部长这辈子都与联邦军方的装备打交道,与三大军事学院和果壳机动公司为代表的学术界的关系,自然无比密切,今天沈老教授葬礼,联邦军方肯定要派出一位份量极重的代表人物,他的出现是理所当然地事情。
许乐用余光瞥着邹副部长,想到先前这位副部长与沈教授握手时,也曾经用余光打量过自己,心情便变得有些怪异起来。对方肯定已经知晓了自己是谁,而邹郁腹中地孩子……
他曾经推测过很多次,与邹郁父亲见面的场景,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在一场葬礼上。宣读完总统先生地亲笔信,那位科学顾问先生,又与沈教授轻声交谈了几句,表达了一下私人的慰问,这才摘下胸口地白花,轻轻地放入墓坑之中。
有了开始,便有结束,参加葬礼的人们,纷纷将自己胸前的白花扔进墓坑之中。黑色棺木之上,似乎飘着一层白雪。
科学顾问先生有事先行离开,葬礼渐渐步入尾声,代表联邦军方的邹副部长却没有走,他与第一军事学院的院长,在墓园某处轻声交谈着什么。
许乐撑着雨伞,陪着沈教授不停地对那些人们回礼,忽然间,他握着雨伞的手紧了紧,缓缓转过头去。
只见墓园某处,树下只有邹副部长一人,对方正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冷冽之中,带着一丝审视。
许乐双眼微眯,没有不礼貌地与这位大人物对视,而是低下头去,在沈教授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将伞交到了他的手上,这才顶着细雨,向着树下走去。
刚刚送走总统科学顾问的那位研究所主任,正准备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去与邹副部长亲近亲近,却忽然看到那个在他心中印象极为恶劣的年轻助理人员,向着邹副部长走过去,一时间不由停住了脚步,心中生起了无穷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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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上林的钟声第一百一十九章背锅
银河墓园上空的细雨一直在下,许乐在雨中向着那棵大树走去,树下那位国防部副部长,正冷冷地看着他的每一步。
当他离树下还有五米左右距离的时候,邹副部长身后闪出了两名军官,警惕地注意着他。许乐知道国防部副部长的身边,肯定有联邦军方最优秀的军人做为安全屏障,但他并没有停住自己的脚步,连李疯子都打不倒他,军队这个在联邦公民看来格外强悍的地方,并不能让许乐感到太多的畏惧。
许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邹副部长冷峻的目光里多出了一丝复杂的意味,负在身后的双手很随意地挥了挥,动作虽小,那两名联邦军人却是马上沉默地退到了极远的地方。
许乐站到了这位军方大佬的身前,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您好,我是许乐。”
邹副部长平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之后,才轻声说道:“我是邹应星。”
联邦军方有很多派系山头,这是在久远的历史和战争中自然形成的,但无论怎么看,在军方后勤方面拥有绝对影响力,并且正在从国防部副部长的位置上,向着部长宝座进发的邹应星,毫无疑问是最近这几年,联邦军方最强大的大人物之一。
虽然只是轻声地自报家门,但那在雨中十分清晰地声音,充分流露出这位军中大佬的威严感。
许乐微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不远处那个可恶的主任,看似无意,实际上却是用心注视着这里,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想法。
“邹郁现在很好,烟酒不沾,孩子也挺好的。”
许乐开门见山。这样一位真正谈得上日理万机的大人物,临时停留在墓园中,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和许乐看看雨中的山景。
邹副部长似乎没有想到这位年轻人居然会如此直接,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后说道:“前些日子。郁子进了医院?”
“先兆性流产地征兆。不过已经没事了。”许乐在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强大地压力。对方说不定真把自己当成了毛脚女婿。邹郁身体不适。那自然是自己地问题。
“压力太大。过于紧张。”许乐紧接着说道。话不需要说透。这意思已经出来了。自然是指邹家给她地压力太大。
“她既然用自己地命来赌那个孩子地命。就应该知道。这种压力不是家里给她地。而是她自己给地。”邹副部长冷峻地面容没有丝毫软化。他看着许乐那张平凡朴实地面容。微微皱眉。
细雨一直在下。虽然不大。但足以打湿墓园里所有人地衣裳。已经有人注意到树下邹副部长正在和一个年轻人谈些什么。但他们却无法知道谈话地具体内容。纷纷钻进汽车离开。沈教授还要处理一些其余地事务。空旷宁静地墓园里。只有散落在四周地几名军人。以及树下邹副长部与许乐二人。
当然。还有那位假意躲雨。却找不到什么合适地方地果壳研究所主任官员。
雨水打在许乐地军帽檐上。微微作响。顺着这缘流到了他地脸上。他不由眯起了双眼。站在他对面地邹副部长。却依然负手于后。根本不在意由天而降地雨水。
今天许乐穿着军服,邹副部长穿着便服,可是在场间这阵奇异地沉默之中,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恰恰相反,邹副部长依然才是那个真正的军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邹副部长忽然冷峻说道:“搞大了我女儿的肚子,还敢于堂堂正正站在我的面前,脸上没有丝毫羞愧之意,只有三种可能,一,你是一个愚蠢到了极点,根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家伙,二,你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试图用此事要获取什么利益的无耻之徒,然而……这是更大地愚蠢。”
许乐身形挺直地站在雨中,平静地注视着邹郁父亲那张冷峻地面容,心里却开始渐渐紧张起来。
“邰之源看中的人,应该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邹副部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敢这样站在我地面前,只能是第三种情况。”
许乐不知道怎样接话,只好沉默地站在雨里,站在树下,老老实实地站在这位军方大佬的面前。
邹副部长忽然叹了一口气,在雨中眯着眼睛,半转了身体,看着山下那一片迷蒙地雾气,缓声说道:“自己的女儿,自己终究是管教不好。我不在乎你在替谁背锅,但既然不是邰之源的,你又主动把这个黑锅背上,那你……就继续背下去吧。”
听到前面那句时,许乐心有所触,暗想在临海遇见的邹氏兄妹,那是何等样的嚣张冷酷,你这个做父亲的在管教子女方面,确实是相当失败。然而听到后面那段话后,许乐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霍然抬首,怔怔地看着邹副部长那张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脸,不知如何言语。
这位军方大佬居然如此轻易便猜中了事情的真相!许乐吃惊地看着他,露在军服外的双手微微握紧,不是为了警惕什么,而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
在这一刻,许乐终于明白了联邦七大家中最神秘的邰家,为什么会在很久以前,便决定全力帮助面前这位将军上位,这绝对不是因为邰之源与邹郁少年时的关系,而是面前这位军中大佬,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智慧,去赢得邰家那位夫人的尊重与帮助的资格。
联想到那位邹少校以及如今在望都公寓里过着猪样人生的邹郁,许乐不禁有些失神,这个父亲,着实比他的子女要强大太多。
“你选择了主动背这个锅,那便一直背下去吧,虽然有些重,但想来也会给你带来一些利益。”邹副部长没有看许乐,冷冷地看着山下,然后举步准备离开。
许乐微低着头,在心里快速地分析消化着先前的那番对话,忽然间,他抬起头来,微笑着走上前去,轻轻地搂住了邹副部长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子辈般,亲热而礼貌地拥抱,瞬间分开。
当发现这个年轻人拥抱自己的时候,邹副部长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但旋即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奇异的微笑,不仅没有阻止对方,反而举起手来,在许乐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邹副部长与许乐分开,两个人脸上的微笑全部收敛,平静地互视着,副部长的目光里夹杂着一丝被人利用后的隐怒,但许乐从先前他拍自己后背的动作中,知道对方的怒意并不如何浓烈,所以心中也不畏惧。
他平静地看着邹副部长的双眼,心想既然我要替你邹家背锅,你也替我背个锅又如何?
“我和郁子过些天回家看您。”
在银河公墓的细雨中,许乐与邹副部长道别时说的那句话,显得格外清晰。
果壳研究所三部那位令人不耻的主任,此时正坐在椅中发呆。昨天在沈老教授的葬礼上,他有了一个十分震惊的发现——那位胆敢违抗上级命令,不让自己进入实验室,从而被自己发配到后勤部门的年轻助理研究人员,居然……好像与邹副部长关系极为密切!
身为事务性官员,这位主任在技术领域没有丝毫可以值得称赞的成果,之所以能够在果壳机动公司内部不断升职,靠的就是人际关系与逢迎,虽然果壳机动公司研究所的主任,只需要对董事会负责,但是邹应星是什么人?是大选后最有可能接任国防部部工一职的大人物,如果自己得罪了对方的关系,那将来只能迎来一个十分凄惨的收场。
想到先前打听消息的那个电话,主任的表情异常苍白,那个普通无比的少尉,居然搞大了邹副部长家千金的肚子!看昨天那幕场景,邹副部长似乎对这个令家门蒙羞的年轻人,也没有太多的愤怒……
说来也是,女儿都怀孕了,除了结婚还有什么好的选择?那个叫许乐的年轻人,怎么就走了狗屎运呢?主任在心里快速地想着,如果许乐和邹家千金结婚,那就是副部长的女婿,明年就是国防部部长的女婿,而自己前两天,曾经指着国防部部长女婿的鼻子破口大骂,昨天甚至把对方赶去搞卫生工作!
一念及此,这位主任除了在心中痛骂许乐扮猪吃老虎之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便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主任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平静起来,他看着推门而入的许乐,脸上挂上了一丝自认十分得体的笑容,和声说道:“许少尉,我知道昨天的人事调动,可能会让你有些误会,我本不想解释什么,但我担心这样继续下去,可能会出一些问题。”
他叹了一口气,沉重说道:“封存沈老实验室的决定,是科学院与董事会下的,我将你调开,就是不想让你和他们起冲突,这是为了保护你。”
听着语重心长的话,许乐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直接开口说道:“谢谢主任关心,我是公司的雇员,自然要遵守公司的规定,只是那间实验室里,还有很多我私人的东西,能不能……让我去整理收拾一下。”
第二卷上林的钟声第一百二十章小片段
(今天这章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觉得写的不好,改了几次,还是觉得不好,大家将就着看吧,晚上那章应该能好点
听到许乐的要求,主任愣了愣,没有马上开口应下,反而是笑着说道:“许少尉,研究所三部还有很多研究部门,你对哪方面比较感兴趣?”
许乐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微低着头,保持着沉默。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主任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这事情真的有些难办。”
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昨天清晨公司的技术主管直接要求封存沈老教授的实验室,而且背后还有联邦科学院那些大拿们的身影,他只是一个事务官员,当然不敢得罪对方,问题在于,此时沉默站在他面前的年轻少尉,似乎也不是他能得罪的对象。
就在此时,许乐重复说道:“我只是进去拿一些私人的东西。”
主任抹了抹额头上越来越多的冷汗,大脑快速地转动着,两方面他都不想得罪,更不敢得罪,如果这位国防部副部长的乘龙快婿,只是想进入实验室,进行一些收尾工作,想来也不会让那边太过不悦。
果壳研究所的数据安全工作做的极好,只让此人进入实验室,对方不可能在不惊动安全部门的情况下,对那个数据库和实验室里的一切造成毁坏。一念及此,主任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道:“董事会正在处理书面命令,明天早上吧,许少尉动作快一些,应该没有问题。”
许乐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虽然直至此时,他依然没有想到一个能将沈老教授研究成果和这些天对于原型机甲的修复设计偷走的方法。但明天至少可以进入实验室,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只好用物理的方法,将那些存储设备全部毁掉?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