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我已经谈好了,你到省城以后直接去找季老板,没见到钱千万不能交货。多带点人手,路上小心。”
许锋义连连点头:“茜云身子还有些虚。”
华滋连忙接过话头:“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还想请小姐帮孩子取个名字。”
华滋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我拟几个,等你回来,你个茜云商量着挑一个。”
许锋义亦是憨厚一笑。
那天正是烈日炎炎,似乎是一年里最热的一天。碧蓝的天空里一丝云也没有,阳光无遮无拦地倾泻而出。
从清晨起,华滋看着众人将货物搬上船,一直忙到日上中天,仍在搬送。华滋飞快地摇着扇子,仍有汗珠从额头沁出。许锋义站在她身旁。
“快搬完了吧”
“就快了。”
“我本来想着撕破脸和他们大闹一场,怎么也得让船队把这些货运出去。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他们一句话也没多说。”华滋想不透其中关节,只得叮嘱许锋义:“你万事多留个心眼。”
华滋目送船队离开。风帆渐成小点。水面粼粼。
船载的金银填不满富贵气象。
梧城里再一次蜚短流长。
“孟家又要请人了。说是翻新了院子,哎哟哟,好气派,我昨日被他们管家叫进去送鱼鲜,那厅堂,梧城中就没有更气派的了。”
“你见到孟家大小姐了听说就跟神女一样”
那人啧啧有声:“刚巧照了个面,插金戴银,身上穿的那衣服像是金丝缀着明珠,她喝茶的杯子都是金的呐。”
华滋穿着家常裙袄,桃红上衣配着牙白长裙。她好久没有这样安心又满足。许锋义带走的装鸦片的箱子又装着银钱一箱箱带回来。
当箱子在她面前被一只只打开,她被金钱彻底打动。就是孟东在时,也为赚过如此多的钱。
梧城气候偏偏适宜罂粟生长,制出的鸦片分外好,明年的单子已经接下了。
她下令将封锁的院落全部打开,请人来整理翻修。曾经请辞的下人又纷纷打听着想要回来。她得意而轻蔑地笑着,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李夫人处理。
她请了戏班在家中连唱了三日戏,锣鼓喧嚣数里可闻。她知道外边传说她如何日进斗金,又是如何一掷千金。
她在楼上听戏。戏台上,花旦的水袖如行云流水,唱腔如玉珠落盘,歌舞似有疯魔之态。
华滋遍请城中富家的女眷来看戏,只是有人推辞,有人赴约。她睨眼看去,四大家族来的并不多。李家只是来了个代表,宋逸君带着妹妹过来了。蒋家没有来人。来的大多是些小门小户的女眷,对着华滋笑得有些恭谨。
新年临近,空中大雪飘扬。华滋又请了些下人,近来她总是觉得院落中过于空旷。
这个新年,孟府真正是挥金如土。新油了大门,添置了金银器皿。府中张灯结彩,五色彩绦系在已经落叶的树枝上,灯笼一串串挂在房檐下,树梢、院落里也都点起油灯,昼夜不息。饭桌上市天下罕有的吃食。
繁华无尽。
只是正月间来拜年的人却不多。
“小姐。”一个小厮向华滋请安。
她抬眼看了看,小厮身上尚有白色雪花,身后跟着几个人,抬着几大杠礼盒:“这是”
小厮赶紧回答:“是府里打点送学堂老先生的,可是。”小厮苦着脸,没敢往下说。
“说啊。”华滋近来对人越失去耐心。
“先生闭门不见,说跟小姐再无师生情谊,以后都不必再送礼。”
华滋心里一冷,到底是这样结果。她只觉得雪花似乎落尽了身体里,结成冰,经年不化。她抬了抬眉,状似不在意地说道:“既然这样,还不抬下去,交给账房清点收好。”
客人稀少,厨房里准备的珍惜糕点、菜蔬、肉食都显得分外得多。每日不知倒掉多少食物。
华滋换上新装,法兰西最新的款式,塔夫绸上的人工刺绣细致而繁复。白色小礼帽垂下蕾丝面纱,上面爬着一枚红宝石雕的猎豹。
她轻轻端起茶,放在嘴边吹了口气,“吩咐下去,在码头上扎座戏台,请最好的戏班唱组五天大戏,一应费用我来开销。”
梧城老小站着的,自带小凳子的,围着戏台,伸长了脖子。
“这可是省城最好的戏班,看那花旦,那身段,那面貌。”
“你们他们的行头,簇新的,据说都是孟府赏的。”
戏文热闹,油彩面具之下演尽人世悲欢离合,曲腰而哭,咧嘴而笑,翘指而媚。
华滋转动手腕上的玉镯,好像这没有空隙的热闹就能遮盖无边落寞。
好久没有更新,十一去了西藏,蓝天白云真像一场童话。
华滋有得必有失,卖鸦片到底不是好事。
、其果
雪后初霁,冬日阳光洒在人身上有薄薄的暖意。李夫人房间里笼了大盆炭火,熏得室内如春。玉珰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页信纸,正一行行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