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正半倚在软榻上看书,偷得浮生半日闲,却生生的被秦施打断,一进来就倒在他的腿上,还大放厥词。
秦夫人是官家女儿,从小家风甚严,女诫之类的书家中比比皆是,秦南耳濡目染,为那些可悲可泣的女子婉惜,自然也听不得秦施的这种大男人论调。
〃那难道是我的错了又不是我让她守寡,又不是我逼她嫁给我。〃秦施也没好气,心里烦躁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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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姨娘口口声声说不会过问,但是,小红表妹从前就倾心於他,现在又嫁了进来,成为名正言顺的正妻,将来的问题肯定不会少。
〃以前的事,不用太在意,现在你既已娶她进门,当然要好好待她,琴瑟合鸣,画眉於乐,将来若再生个一子半女,岂不合乐融融。〃
秦南放下书,抚平秦施一生气就皱成一团的眉毛,手势轻巧。
毛毛本性不坏,从他不愿违逆月娘一事便可看出,只是乏於管教,才会养成现在乖张的性子,可惜,自己也不能好好在旁提点。
〃你什麽意思〃秦施本来被摸得很舒服,听到後面脸色大变,〃你居然推我上别人的床〃
〃男女欢好,本是天经地义,传宗接代更是人伦大常。〃秦南款款道来,语气淡淡,神色淡淡。
窗外那一树腊梅开得正好,一枝斜插过来,直至窗棱,在白雪的覆盖下,淡黄色的花瓣荏弱却不畏缩,坚强的在冬雪中绽放幽幽花香,如同窗里的这个人,绝不美丽,但绝对淡雅,隽永留香。
〃你。。。。。。〃秦施有些痴迷,无名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望著那个恬淡如菊,清如泉水的笑容,再一次错乱,那个石榴树下的微笑的人儿,这个腊梅花下微笑的人儿,没有那般美丽的姿容,却有一般优雅的风姿。
他们何其相似,又何其不似。
蓝衣第二天如愿出了府,因为秦施的婚事,府内各项用度大大增加,月娘虽是二度嫁女,但是一点也不输於一度之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漂亮姐姐,有什麽可以帮你吗〃小忧雀跃的上前来招呼这个级大美女。
〃小哥儿,有化功散的解药吗〃蓝衣微笑著问,笑如春风。
〃看姑娘不像是武林中人。〃林大夫从柜台後的高案上抬起头来,望著这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出言询问。
〃奴家是城东王府的伺婢,府内有位食客误食化功散,故少爷特命奴婢前来买解药。〃她在蓝烟阁多年,临江城里哪一府会不熟,编起谎话来有门有道。
〃此药配制需时,还请姑娘五日後再来。〃哪有这麽巧,前两日小施才拿了化功散,今日就有人来买化功散的解药。
〃先多谢大夫了。〃蓝衣道个万福,款款而去。
〃漂亮姐姐。。。。。。〃小忧失望的看著她远去,〃师父,你怎麽这样难得一个漂亮姐姐上门,你居然跟我抢台词〃
〃抢什麽抢,偷偷跟著她,看她去哪里。〃林大夫脸一板,正色道。
小忧眼珠一转,却也不多问,甩开脚丫子就跑了。
〃蓝衣姑娘请留步。〃
蓝衣刚进秦府大门,就被守卫叫住。
〃守卫大哥,有什麽事〃美人就是美人,布衣钗裙,脂粉不施,也迷得守卫云里雾里。
〃二管家交待,姑娘若是回府,请在此稍待片刻。〃守卫被电到,红著脸,低著头,盯著蓝衣的两只小小绣花鞋。
〃好。〃蓝衣纳闷的停下。
二管家匆匆而来,还带著两个小丫环,〃蓝衣姑娘这边请。〃指向门边的一间厢房。
〃昨日府中丢了一枚翡翠板指,是少爷最喜欢的,所以今日出府的一应人等都要例行检查一下,不便之处,请姑娘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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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等事〃只怕自己每出府一次,府中便会掉一件东西,然後又要搜一遍身。
秦少爷防得如此紧,就算有了解药,也带不进府,怎生是好心里再急,却也只能张开双手,任那两个丫环搜个彻底干净。
当然是什麽都没有搜到。
〃耽搁姑娘许久,真是不好意思。〃
蓝衣笑而不语,柳腰款摆,莲步轻移的向内院走去。
这麽漂亮的妹妹不喜欢,偏偏喜欢黑乎乎的哥哥,二管家费解的摇头。
小忧见到蓝衣进入秦府大门後才回去。
〃师父,漂亮姐姐回了秦府,我还听到别人喊她蓝衣姑娘,难道是以前蓝烟阁的头牌蓝衣姑娘〃小忧两眼冒红心,头牌啊,居然让他见到了蓝烟阁的头牌姑娘,难道昭示著他多姿多彩的少男生涯就要开始了
〃砰〃一个毛粟敲下来,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头上马上起了一个级无敌的大包,〃成天想著上青楼,真没出息〃
〃老圣人说了,食色性也〃哀号不已。
〃老圣人作古了,你毛都没长齐〃
〃我〃撸起袖子,卷起裤管,都找不著一根引以为傲,足以穿针引线的汗毛後,终於泄气了,〃你欺负我年纪小。〃
〃承认自己小就好,以後不要满大街追著姑娘跑。〃林大夫神气的吹了吹胡子,昂阔步的进了里屋。
果真是那日受伤的黑汉子要买解药,看来不光是小施的熟人,也是老夫的熟人,这事倒越来越有趣了。
北风萧瑟,从耳旁呼啸而过,昭显著它的威力,南方的冬天,应该不太寒冷,但是,今年的大雪是一场接一场的下,下得树上,地上,积雪厚厚的一层,让这个冬天,有了北方的味道。
屋外隆冬飞雪,屋内温暖如春。
床上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静静的躺上七彩的云锦被上,黑色在下,白色在上,半压在黑色人影的上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著光滑紧窒的背部。
〃宝贝,睡了吗〃
〃没有。〃低沈的声音从褥子下面传来。
〃跟我说说话吧。〃秦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疑惑的抬起身子,秦施的头从秦南背上滑落,埋进如云的丝被中,肩膀高高的耸起,缩成一团的窝著,有种别样的脆弱。
〃怎麽了〃秦南转过身来,将那个平时像老虎一般凶猛暴躁的人儿搂进怀里,抚著丝绸般柔顺的黑,轻声询问。
这几天,府里到处张灯结彩,银装素裹的世界被红海淹没。
那样豔丽的红,秦施想起娘亲一生都未曾披挂过凤冠霞帔,未曾享有至烈至美的色彩,仅仅只因为,在她之前,秦府之内,已有人端坐。
正室的地位如此重要重要到爹爹可以丢下娘亲
大儿子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不要小儿子
秦施很恨,恨这个不公平的妻妾制度。
恨这个不公平的大小之分。
恨那个夺他的幸福童年的哥哥。
〃你喜欢孩子吗〃声音闷闷的从胸腔传来。
〃喜欢。〃秦南的嘴角绽放一朵小小春花。
五岁的毛毛,腻声腻气的喊哥哥,红红的嘴唇擦过他的唇瓣,手拉著手走在夕阳下,那样的孩子,有谁会不喜欢呢谁都不会
〃那你想有自己的孩子吗〃
秦南愣了,现在的他还能有自己的孩子吗被毛毛这样压在身下,大张著腿,女子般的任他予取予求後,他怎麽可能会有孩子呢
春花变成了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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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施久久等不到回答,抬起头来,就看见他的苦笑,〃你也不想要的,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