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声音,让他微微一笑,轻轻的推门而入。
听到动静,两人循声望去,见是赵凌,都有些惊讶。
傅庭筠站了起来。
阿森忙上前行礼。
赵凌笑着摸了摸阿森的头:“又在背诗”
阿森点头,眼睛睁大眼睛,欲言又止。
“怎么了”赵凌问他。
阿森歪着头:“庙里才香烟缭绕的,皇宫里怎么也会香烟缭绕呢要是仙境也香烟缭绕,难怪那些妇人都要去庙里烧香香烟缭绕的,她们很快都要成神仙了”他说着,嘻嘻地笑了起来。
傅庭筠有些头痛。
这孩子,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
赵凌朗声笑道:“香烟缭绕的地方当然不全都是仙境了。不过,这首诗叫上元侍宴,就是臣子在元宵节的时候写给皇上的,得拍皇上的马屁,所以把什么东西都要和天上的神仙联系到一起了。就是说,皇上像神仙一样,明白了吗”
阿森连连点头。
有这样教孩子的吗
难怪阿森变成了这个样子。
傅庭筠心中不悦,清道:“九爷,你的脚步真轻,进来我都没有发现,吓了一大跳。”
暗示他进门为何不敲门。
“是吗”赵凌随意地笑道,“那我以后注意一点。”然后坐到了傅庭筠的身边,问阿森:“你这些日子跟着傅姑娘学千家诗,学会几首”
明朝时的庄浪卫,在现在的永登县的位置,而不是现在的庄浪县,特此说明一下。OO~
PS:明天要去宿舍学校看孩子,明天只有一更
正文 第七十章 县城
从前赵凌也曾告诉过阿森识字,不过是看见什么字就告诉他认什么字,他能记住就记住了,记不住也就算了,不像现在,傅庭筠从千家诗入手,不仅仅告诉他背诵,还做了个沙盘告诉他练字。
阿森颇有些得意:“学会了七首,正在学第八首。”
两个月的功夫,不过是利用闲暇的时候,他就能认、能写七首诗,也不怪他要得意了。
赵凌笑望着他,满意地点点头:“背给我听听”
阿森高兴地应“是”,挺直了身子,大声地背诗:“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坐在一旁的傅庭筠却心情不佳。
自从他们出了西安府,赵凌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可要她说出到底哪点不一样了,她又说不出来。
好比刚才没有敲门就进来的事,要是在出西安府之前,他是决不会做的,可现在,她提醒他,他反而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还这样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还是从前好。
从前虽然总是板着张脸,可对她持重守礼,从来不曾怠慢半分
念头一闪而过,她恍然大悟。
对,就是这种感觉
从前他对她持重,现在却总是透着几分怠慢。
他们怕被流民围攻,一路上日夜兼程,她被马车颠得七荤八素,郑三娘抱着临春也不好受,临春一路哭,郑三娘一路哄。她听了心如刀绞似的,担心得不得了,生怕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甚至后悔带郑三夫妻来张掖。还好阿森拿出颗糖,要不然,临春的嗓子都要哭哑了。
过了眉县。他们终于慢下来,中午的时候他们在马路边歇息。
她像散了架似的,躺在马车里,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让郑三娘别管她。把临春抱下去玩会:“大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孩子”
郑三娘含泪应是,抱了孩子下去。
她闭着眼睛想躺着好好歇会,赵凌却撩帘而入,端了碗糖水给她。
她当时没有多想。当着赵凌的面。一口口地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她想小解。赵凌还一直在旁边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只好支支吾吾地和他说了半天,后来实在是忍不住,只好说要下车透透气。
赵凌跳下了马车。
她松了口气,忍着酸痛慢慢地爬了起来。
赵凌却站在马车边,伸了手要扶她下车
然后。一片混乱,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马车上的。
只记得她的脸一直像火烧似的还有。他扶她下马车的时候,她全身僵硬。一个趄趔,跌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身上的那种好闻的气味。
热热的,暖暖的,烘得人懒洋洋的
想到这里,傅庭筠觉得自己的脸仿佛又像火烧着了似的。
赵凌心不在焉地听着阿森背诗,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地瞥一眼傅庭筠。
她先是很孩子气地嘟了嘟嘴,然后有些慵懒地微微斜了身子,靠在一旁的炕柜上发起呆来。
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她的脸陡然胀得通红,又娇又羞地咬了咬红唇,那模样儿,真像朵开得正艳的海棠花,娇艳动人。
他忍不住轻声问她:“怎么了”
却像春雷醒了花中人。
她骤然生惊,忙道:“没什么没什么”神色间竟然带着几分慌乱,飞快地睃了他一眼,端容坐好。
赵凌顿时黯然。
他本以为他们会更亲近,谁知道她离他越来越远。
从前,她总是会笑语盈盈地和他说话,现在,却有些回避他。
怎么会这样
赵凌有些苦恼起来。
傅庭筠却是心虚。
他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她当时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要不是阿森大喊一声“傅姑娘”,她只怕就会偎到他怀里去。
也亏了阿森那声喊,大家都知道她身子僵硬动弹不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想的。
后来他又把他的皮袄丢给了自己虽然是新的,他还没有穿过,裹在身上很温暖,坐在马车里她还可以不去想,可一下了车,一看到金元宝他们身上的皮袄,她就浑身不自在,只想躲在车里不下来。
她忙清了清嗓子,收敛了情绪。却正好听见阿森在背“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脸烫心慌,不知所云地道:“九爷从小也学千家诗吗”
话音一落,狠不得咬自己两口。
谁家的孩子启蒙都是从千家诗开始的。
果然,赵凌微微点头,笑道:“是啊”还道,“我父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不过,我自记事起,他就喜欢把我抱坐在膝头告诉我读书。还说,世人都轻诗词重八股,却不知道制艺做得好不好,全看破题破得好不好,破题破得好不好,全看骈文骊句能否惊艳。”他说着,露出追忆的神色,“我还记得,他书案上有个玉貔貅的镇纸,莹润光洁。有时候我听得不耐烦了,父亲就会把那个玉貔貅给我玩,有一次,玉貔貅被我给摔坏了,父亲就换了个玉鹿的镇纸,还给我玩,我那时候以为,镇纸都是玉做的”
傅庭筠心神俱震。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在她面前这样详细地提起父母的事。
听他这口气,他父亲也应该是读书人。
不知道为何那么早就去世了
他又是怎么流落到如此境地的
她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忍住了。
父母双亡,他在外漂泊,提起来只怕全是辛酸泪,她又何必再问。让他再伤心一回
更何况,这些日子只要是她问的事,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很耐心地回答她
想到这些,傅庭筠微微有些走神。
他待她真的很不相同了。
从前要是说起这些事,他要么不做声。要么转移了话题,何曾像现在这样,如同最亲密的朋友,愿意敞开胸怀,让她看见他藏在心底的往事。
傅庭筠颇为不安。
觉得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好像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可让她从此打住,再也不要过问赵凌的事,她又忍不住想知道
她很矛盾。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她惊愕地抬头。看见赵凌沉默地坐在那里,表情有些恍惚。
不知道他是想起从前的好时光还是想起从前的伤心事
傅庭筠心里酸酸的,还有点痛楚。
正想着该怎样不动声色地安慰他。阿森猝然道:“我。我已经背完了”
怎么把他给忘了
傅庭筠汗颜,忙朝阿森望过去。
阿森耷拉着脑袋,小声地嘟呶着:“你们只顾着说话,都没有人理我”
很委屈的样子。
傅庭筠又羞又惭。
刚刚还默然的赵凌却哈哈一笑,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就应该在一旁听着。”然后站起身来。“走,我们用晚膳去时候不早了。你们难道肚子就不饿啊”眉宇间一片清朗,哪里还能看到半点刚才的茫然。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尝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这样的赵凌,让傅庭筠更加心痛。
阿森却立刻高兴起来:“爷,那我去叫玉成哥、元宝哥吧”
赵凌点头,他雀跃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