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了一口气,齐氏转眼换了一个脸色,勉强挤上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道:“月丫头,你好歹也是我闺女,哪有当娘的希望自己闺女变成鬼的道理”
“哦”安月来了兴趣,看来这齐氏也并非真的那么天不怕地不怕,那安小喜可不就是她的弱点吗
“可是,众所周知,我爹当年就是为了找个奶娘照顾我,才娶的你,要说你是我娘的话,那也顶多算个奶娘,但我又想了想,奶娘你产奶的时候,我都两三岁了,那时我可是已经不吃奶了这么说你连奶娘都不算,那我该叫你什么呢”安月眨着无辜的眼,真切的问道。
那齐氏哪里听过这么刺人的话脸色瞬间青了下来,想当年要不是安烈一个大男人带这个女娃娃不方便,也不会娶她这个媳妇儿进门,这也是她多年来的忌讳,没想到今个儿竟被这小蹄子捅破了窗户纸,还这么理当气壮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讲了出来,让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月丫头跟谁学的这混帐话我是你爹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户籍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齐氏张牙舞爪的大叫道。
“白纸黑字齐氏你还记得户籍上写的是什么吗安烈,京都人氏,落户于雁城斜口镇南口村,娶妻齐氏,生一女安小喜可是写明了没有我这个女儿,那我为什么还要叫你娘呢”
安月也很是奇怪,当初安烈到南口村落户之后,虽然给安钩月上了户籍落了户,可却是单独一户,这是在整个南口村甚至整个国家都少有的事。她听别人提过,当初安烈因为安钩月户籍的事跑前跑后,塞了不少银子,至于她的户籍上是如何登记的,她也不甚清楚,唯一肯定的就是户籍上只有她一个人。
正文第四章降妖除魔
“你这个野种,我把你养这么大,就算不是亲娘也算的上是养母”齐氏眼神慌乱,万万没想到安钩月会突然想到户籍之事。
齐氏的反应让安月更加怀疑,但多年来,除了那户籍曾有一点印象之外,对其它有关安烈父女身世的事情便没了任何记忆。
“养母可笑父亲去世近十年,你何曾当我是你的养女你和安小喜每日清闲无事,我却起早贪黑,恨不得自己多长了两双手这就是你对待养女之道”安月是最鄙视这样的人的,尤其看她那一脸肥膘,可见平时有多安逸。
在阳光下站了许久,安月的发丝也渐渐吹干,营养不良的头发有些发黄,不远处看热闹的村民们突然散了开来,挤出了一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头。
“李老道来了”
不知是谁唏嘘了一声,顿时,这周围的村民们满眼的崇拜,各个下意识的弯了弯腰,冲着老道作了个揖。
安小喜更是眼前一亮,赶紧将自个儿的娘拉了过去,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当着李老道的面指了指安月,安月一个眼神瞪去,安小喜紧张的收回了手,瑟瑟的站在齐氏的后面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老道安月一阵嘲笑,自己当着他们的面和齐氏聊了这么多,这些人竟还没看出自己是个活人这倒也罢了竟然还请了一个老道士
“原来是个水鬼”老道士刚到眼前,便是一声轻喝,人群里顿时有人夸赞起来:“李老道就是不一样,看一眼就知道是水鬼”
安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道士简直就是仗着自己长得这仙风道骨的模样招摇撞骗呢,是个长眼的人恐怕都看的出来,自己头发虽说干了,可衣服却还湿漉漉的渗着水,再说了,依这小小南口村人的口舌能力,这么久的时间必然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投了河,“诈了尸”,“死”在河里的鬼,不是水鬼难道是吊死鬼
所以说这崇拜是盲目的,眼神再好的也变成了睁眼瞎。
“老道士,你说我安钩月是水鬼”她若真的是水鬼,必定会直接扑上去将齐氏等人撕个粉碎,还用得着在这里浪费口舌
“孽障还不快快离去否则休怪我无情,让你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那老道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指着安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安月笑了笑,慢步走了过去,面色淡然的握住老道手中的桃木剑,道:“老头儿,我见你手有些抖,要不要紧是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灵活了要我说,既然你都老的四肢乱抖了,就不要出来混饭吃嘛,多辛苦。”
老头心里“咯噔”一下,用力抽着手中的剑,但那桃木剑却稳稳的落在对面的女子手中,完全没有任何松动,再看看那女子,一脸的轻松惬意,说的话轻描淡写,可那眼神却看的他心里凉丝丝的。
“休休得嚣张我可是有护身符的”说完,一只手伸向腰间,却发现空空如也。
这南口村虽说是荒山野岭的小山村,可却从来没真遇到个妖魔鬼怪,他之所以敢大摇大摆的前来收服这所谓的水鬼,也只是因为他不认为她是鬼,一个虚弱的小丫头而已,凭他多年的经验,还能整治不了
不过眼前的情况显然和他想的不一样,这个女子力气竟然大的惊人,散发的气质更是让他忍不住发抖,那平时的捉鬼步骤硬是无力施展,还有那腰间的宝贝,竟然不见了
“护身符你说的是这个”安月将手中小布袋拿了出来,毫不客气的倒在了地上,一样样的小玩意儿放在眼前,安月用脚拨弄了几下,道:“看来,如果我还像以往那般柔弱的话,如今恐怕也被你那瓶迷药猝不及防的迷晕了,到时候你再随便拿张符纸出来贴在我的脑门之上,那时就算我真的活着,恐怕你也会让人将我埋了,成了真正的死人,是不是”
“你你什么时候”老头瞬间冷汗涔涔,突然想了明白,看来这一趟压根就不该来,这女娃娃看着简单,但却比那真厉鬼厉害多了,竟然还能未卜先知看穿自己的计划
安月稍稍用力,桃木剑顿时被打落在地上,转眼望了望四周,她以后毕竟还是要在这南口村生活的,总不能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厉鬼,微微沉了沉声,道:“各位乡亲,你们之中有不少是看着钩月长大的,就算我安钩月真的沦为厉鬼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更何况我的确是人之前钩月一时没想开跑去投河,索性被大家救了回来,欠你们的这条人命我安钩月必记在心上,以后寻得机会定会报答”
“安安钩月你说你不是鬼,那那二狗子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被你害死了么”人群之中,突然有一人喊道。
“娃子,我没死我在这呢”话刚说完,另一个角落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安月抬头一看,正是那被吓晕了的二狗子,此人一脸的贼像,溜溜的眼睛四处打转,长得倒也不丑,只是那举手投足偏偏不甚讨喜。
二狗子话一出口,村民们顿时哗然,原来这二狗子没被安家大丫头害死呀忐忑的心也都收回了大半。
虽然这二狗子不甚讨喜,可安月也不得不庆幸他醒的及时,否则自己还要好一顿解释才能理清。
“大家都看到了,二狗子并没有死,他只是以为我是鬼而吓晕了而已,而且大家应该知道鬼是没有影子的,但是你们看看地上,这影子不会有假吧”安月很是无奈,没想到有一日要对着别人解释自己是人是鬼,还是对着一堆古人。
众人点了点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少有两个胆大相熟的走了过去,近距离瞅着安月那张脸,虽然依旧很是苍白,但起码带着些红晕,比起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不知又俏了多少。
李老道眼见着事情败露,连忙将地上七零八落的小玩意儿扒进兜里,扭头便跑了出去,看他六七十的年纪,跑起步来,竟比那年轻小伙子还快。
“月丫头,你真的没死”那姜王氏胆子也算是不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正文第五章单独立户
“月丫头,你真的没死”那姜王氏胆子也算是不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安钩月一笑,并不否认,这个姜王氏她是认识的,和安家相邻,平日里见到安钩月受饿,也会偷偷送上两个窝窝头,不过姜王氏胆小,总是瞅着齐氏不在的时候才敢靠近,平时见到齐氏,也会立即关上门进屋,不敢交谈,而以前安钩月性子很弱,也不喜欢和别人交流,所以每每见到姜王氏也不爱说话,日子长了,姜王氏便也不甚喜欢安钩月了,送窝窝头的次数也越加少了起来。
“姜婶儿,钩月骗谁也不会骗你呀,您平时可没少帮我。”安钩月拉过姜王氏的手,温和的热度传了过去,这姜王氏才彻底放心下来。
“活着就好,别和你娘吵了,毕竟以后还是要靠她的。”姜王氏也觉得不可思议,以前的安钩月别说和齐氏争吵了,就是看她一眼,也会吓的瑟瑟发抖,可如今胆子大了不说,那气质也不一样了。
安月一怔,姜王氏说的没错,这个年代很是传统,没出嫁的女儿到外面是没有任何立足之地的,更何况这么小的村子,对名誉更是看重的很。
“齐氏,我的户籍呢”安月想了想,这户籍是一式两份的,若想清楚她户籍上的写的什么就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逼齐氏将户籍拿出来,还有一个便是去城里的县衙查阅。
“户籍什么户籍,我哪里知道”齐氏将头拧向了一边,说道。
看齐氏那做贼心虚的样子,安月就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户籍一定在她的手中,但很是奇怪,自己明明是独门独户,为何这么自私的齐氏还留着自己在安家的小院居住,而不把自己赶出去呢
“齐氏,这些年来你巴不得我死于非命,更是恨不得我快些嫁人,好卖些钱财,如今我虽然侥幸没死,但为了你成全你的心愿,我决定搬出去住,你说可好”安月故意问道。
齐氏面色一慌,偷偷瞅了一眼村长,心虚的说道:“那怎么可以,你虽然是独门独户,可毕竟是叫了我十几年的娘,况且你如今都已经十六岁了,都到了嫁人的年纪,此时搬出去岂不是毁了自己的名声你可要好好想想,这方圆十里的村民们,哪一个愿意娶独院的野丫头”
齐氏故意提高了声音,若是安钩月还是以前那个性子的话,没准还真被她那句“野丫头”吓得缩回去,但安月毕竟不是安钩月,前世的逃亡只让她学会反抗,让她的心更加坚定,而不是懦弱不前。
安月冷哼了一声,这齐氏本来就是个势力的人,如果自己不搬出去她定有利可图
扭头看了看村长,那村长五十多的年纪,已经从惊吓中缓过神儿来,但思绪恍惚的样子,似是在考虑什么,安月已经想的明白,如今所有人都在场,她必须要和齐氏划分的清楚,否则关起门来,这齐氏还不知道要想什么点子将自己卖出去呢虽说自己有些功夫防身,但狮子也有打盹的时候,同在一个屋檐下,不也不敢保证这一辈子都安稳无事。
而且安钩月毕竟刚刚投过河,还受了一顿冤枉,再加上齐氏之前的嚣张和往日的作风,今日,必定所有的村民都会站在自己这边,反观齐氏,若是再过两天,她表面上学的和善一些,没准村民们就不会多管闲事掺上一脚了,这舆论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视,毕竟安小喜还这么年轻,若是齐氏得罪了所有人,这安小喜就别想找个好婆家了
这村长虽然看上去不是个良善之人,但这么多人在,他是不可能枉顾别人的想法,当年父亲落户之时,正是这村长帮的忙,想必父亲因为自己这独立的户籍之事也没少麻烦他,他应该也很清楚。
“村长大人,想必我的情况您也很清楚,不知道按律我可不可以自立门户呢”
安月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是露宿吃野菜也要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再说了,她又不是没吃过野菜,想当初落难时,别说野菜了,就连垃圾桶里苍蝇乱飞的东西她都吃过,那时她才十几岁,本来是正当幻想的时候,开始也曾希望突然有一日天上掉下来一个白马王子拯救自己,送给自己无数的点心和巧克力,但时间长了,她发现那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白马王子就算有,公主那么多,怎么着也轮不到她这个乞丐
村长也是一愣,回过神来便被安月那声“村长大人”叫的眉毛抬得老高,这偏僻的小山村,一个村长而已,哪个人见了面不是叫“赵村长”、“赵村长”的叫哪像安钩月这丫头叫的这么耐听
村长乐呵呵的走了过来,那小步子走起路来都一跳一跳的,想来他叫了县城里的大人那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见别人这么叫他,之前他还觉得安钩月有些晦气,可转眼一看,这孩子怎么看怎么舒服,眉目清秀的,真是惹人喜欢
“月丫头,其实你爹活着的时候就没想让你跟他一个户儿,至于原因好像和你亲娘有关,这里面一层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呢,你爹腿伤那年,可能知道自己活不久了,硬是找来我和村里那个徐秀才作证,让你娘让齐氏签了字,那字儿是留了三份的,上面写明了,若是齐氏待你如亲生,那陪嫁之时她必要留有十两纹银作为你的嫁妆,若是待你不好,我与徐秀才可以作证让你单独立户,而齐氏便要交出二十两银子给你立房建屋。”
那赵村长说道钱财之时特地压低了声音,别说二十两银子了,就是十两,这些村民们有的一辈子也见不到,提到这银子,他曾经也眼红了好久,但那徐秀才为人古板,若是安家真有点什么事,他拖不了干系,而且当年安烈也给了不少银子作为酬金,光是那份钱,就够他一家生活好几年的了。
安月怔了怔,看着齐氏的脸充满了笑意,原来不是齐氏舍不得自己,而是有这契约管着呢怪不得她提到要搬出去住时,这齐氏一脸的肉疼
正文第六章留下过夜
而更让安月诧异的是,安烈竟然留了这么多的钱财给安钩月,二十两银子,在这小村子里算得上是天价了,而这些村民们,一年的吃穿用度加起来恐怕也不过是三两左右的消费,而且村里人多用铜钱,很难见到银子这等“大钱”,也难怪齐氏眼红。
还好如今她替安钩月活了过来,否则那二十两便真真的落入了齐氏的口袋,以前的安钩月倒也真傻,这齐氏虽坏,可却是有把柄的,要是真想对付她,多用脑袋想想就行了,用得着跑去投河嘛
齐氏被安月看的发毛,想到这银子的事情藏不住了,心里顿时凉嗖嗖的,那一身的肥肉也轻飘飘的像是要浮起来一样,那安小喜离得不远,更是第一次听说齐氏身上有这么多的钱财,心里顿时不大乐意起来,想着,娘亲到底不算真的疼她,否则怎么每年也不给自己买两身新衣服现在好了,这么多的钱眼睁睁的要落入这个野种姐姐手里,以后别说一年吃一次鸡了,恐怕连个鸡毛都看不到了
“村长大人,我爹当年让您和秀才叔作证,将这么多钱财的事告诉您,定是因为相信您的为人,也相信如果钩月受了委屈,作为村长和证人的您会帮我讨回公道,如今齐氏对我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还请您帮钩月一把,以免死去的爹爹寒心。”安月一顶高帽子扣了下来,瞬间让村长哑然。
这些年安钩月受多少委屈整个村子的人哪个不知道,更别说他这个村长了,可从安烈死后,他空拿了人家的酬劳却没真心的为安钩月办过一件事,也着实说不过去,如今安钩月想要出户,他只能选择出手相帮,还好只要开开口,不用动财,他倒也没什么不乐意,况且这丫头的户籍本就是单独的,简单的很。
村长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厌烦的看了齐氏一眼:如果她好好养着这个闺女岂不是省了很多事
“齐氏,你也听着了,大丫头要自己立户,当初你签了字的,现在反悔不得,否则可是得拉去衙门坐牢的”村长本来就不喜欢这个齐氏,从她嫁人之前就已经听说过她的泼辣刁钻之名了,这当了寡妇这么多年,竟是一点都没改。
齐氏咬牙切齿的瞪了安月一眼,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的骨肉,但还是忍着了,感受到旁边自己闺女的哭丧着的脸和幽怨的眼光,齐氏一声怒骂:“拉着脸给谁看当我死啦”
安小喜本来就委屈,年纪又不大,虽说遗传了不少自家娘亲的性子,可也耐不住这一系列的打击,“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那声音拉的老长,像村里杀猪一样。
安月厌恶的看了这母女二人一眼,真是极品
“月丫头,你这要单独立户娘也没办法,不过你总不能就这么走出去吧现在天色渐渐暗了,你衣服啥的也没收拾一件,落脚地儿也没找到,出了门去哪”齐氏眼中滑过一丝狡黠,转口问道。
前一刻明明是个凶巴巴的样子,可眨眼间又变成了慈母,安月不得不佩服这齐氏的变脸功夫,简直是炉火纯青了
不过齐氏说的也不错,今个吵闹了一天,她真的很累,可这挨家挨户的谁会收留她这个刚从阎王殿拉回来的人可露宿荒野未免在齐氏面前丢了安钩月的人,仔细想想,反正已经和村长打好招呼,只隔一个晚上,相信这些人也不会忘了今个儿发生的“趣事”。
“村长大人,齐氏说的不错,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还请您明天一定来一趟,现在钩月也没啥能谢您的,等钩月立户了,专门请您吃酒”
村长面上一喜,别看这丫头年纪小,可人情世故却不是不通的,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和善起来,“说什么吃酒不吃酒的,明个一早我带着徐秀才一起过来,再领你看看哪里适合建房子”
安钩月点头应了一声,哪能看不到村长眼里的贼光,不过她倒不是舍不得一顿酒钱,相反,等到这立户的事情解决之后,她还得请大家伙都好好的吃一顿,否则凭她一个人想在这地方存活下来也艰难。
有村长领头吆喝,这村民们很快便散了开来,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安家的小院之中,安月瞅了一眼厨房那个清净熟悉的小地方,脸色一沉,扭头便往屋里走去。
齐氏一见安钩月进了屋,心里堵得难受,以前那小蹄子可从来不敢进屋门的,活动范围也只是在厨房那个小地方,没想着今个胆子大了就罢了,性子都改了
“安钩月,你往哪去呢”安小喜可不懂那么多,平时那屋里都只有她和娘在,哪容得这个野种进去。
安月停下步子,看安小喜那样子,可见平时是怎么对待安钩月的,但她也不气,道:“妹妹,你没长眼还是眼神不好瞧不见我是回屋睡觉”
安钩月一年四季的衣服加起来不过四五件,还是陈旧的薄衣,根本用不着收拾,而今个儿晚上,她的目的只是好好睡一觉。
这里屋只有两间房,一个是齐氏住的,一个便是安小喜自己的小天地,两个屋子是对门,中间夹着一个小客厅,虽说屋里摆设少了一些,但倒也不难看出齐氏的生活还是很小康的。
安月自顾自打开安小喜的屋门,看了一眼,这齐氏还真是舍得,安小喜床上竟还有一床纱帐,这村子里舍得给孩子屋里放纱帐的恐怕没几个,倒不是嫌贵,而是村里孩子没那么娇气,对付蚊子也都只是用一些山上采的药草。
安月刚准备进去,便被一股力道扯了回来,转头一看,安小喜正怒冲冲的盯着自己,那嘴巴鼓的,简直能挂上两斤猪肉
“野种谁让你进的我屋滚出去”
正文第七章抽的就是你
“野种谁让你进的我屋滚出去”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小屋,安小喜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安钩月,一双小眼睛泪汪汪的像是要滑下泪来,心中的震惊不停的冲击着眼泪的防线,转头冲到齐氏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娘她打我这个野种竟然打我”
安月甩了甩手腕,眉目轻抬,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道:“妹妹,我爹可是个文雅的人,教不出你这样粗俗的闺女,你这满嘴的脏话是跟哪个粗鄙之人学的还是说,你压根不是我那文雅爹爹的丫头”
记忆里,安烈虽然会些功夫,人也很强壮,但举手投足间总是文质彬彬的,说话间也是礼貌的挑不出任何错误,没想到这个安小喜竟然一点都没遗传到他的优点,倒和齐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死丫头,你指桑骂槐说谁呢”说着,齐氏便想冲上来,但想着今个在安钩月的受伤吃过亏,又缩了回去。
“说谁您还不清楚”安月捂嘴一笑,天真的看了二人一眼,又道:“你们还有事儿没没事我要睡了。”
“你你这是小喜的屋”其实咬牙切齿的说道,要是知道这死丫头敢和她对着干,她早些年就应该掐死她
安月顿了顿,道:“齐氏,你那二十两银子准备好了没要是不让我住也可以,把银子给我,我立马就走。”
一提到银子,齐氏的脸色顿时好看起来,怔怔的说不出话,安小喜在一旁抽泣着,眼巴巴的拉着齐氏的衣袖,最后,安月“砰”的关上了屋门,压根没给二人反抗的机会。
“娘我住哪”安小喜肿着眼泡问道。
“没用的赔钱货去我屋我出去一趟”她现在简直是怒火中烧,脸上的肥肉都一抽一抽的,可又偏偏没办法。
安小喜一听有地儿住,也不闹了,再说娘那屋的床可比她的住的舒服多了,那些个被褥全都是崭新的
齐氏望了一眼那紧紧关着的木门,眼里划过一丝狠厉:“小野种,我让你得瑟看你明个还能得瑟的出来”
“娘,您有办法啦”
“回屋睡觉去”齐氏吼了一句,甩了甩衣袖便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自从前世逃亡之旅结束之后的一年,安月有了疯乞丐送的钱财,度过了人生中最平静的四年时光,但不知道是不是人受虐习惯了,那四年疯狂弥补过去的日子比逃亡的时候还要空虚,竟然她养成了躺下便会睡着的习惯,因为睡着了便感受不到孤单了。
梦里,安月依稀看见一个女子,她蓬头垢面掰着手中硬硬的窝头,塞进了嘴里,她吃的很香,好像那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一样,安月走了上去,可对方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画面一转,女子又躺在了厨房的柴草中,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随后,一个胖妇人走了过来,指着她便是一顿臭骂,女子摇摇晃晃的扶着灶台,出了门,抱着那堆脏衣洗了起来,滴滴的泪水滑过鼻尖滴在盆中,安月不由一阵心痛。
画面继续不停的转换着,每一个场景,每一个人物,她都感觉道无比熟悉,终于,当她看到今日和齐氏对峙时的样子立即醒悟了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安钩月的经历,都在她的记忆之中
当所有的记忆更加深刻,安月只觉得似乎还忘了点什么,很重要,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从梦中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发丝之间有着因为揪心而流下的细汗,舒了一口气,猛然听到一阵锣鼓敲响的声音。
怎么回事
推开门,走出厅堂,安月明亮的眸子立即阴暗了起来,一大早,齐氏可真给她送了一份大礼
见安月出门,齐氏立即迎了上来,一张恶心的笑脸荡漾在安月的眼前,在吹吹打打的鼓乐中扯着嗓子喊道:“大丫头,你可不能说娘不疼你,你看,娘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今个儿人家便来抬你过门了”
太阳还没睡醒的时候便过门哪家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吧
齐氏似是忽略了安月的脸色,又说道:“月丫头,这男方可是镇上有名的大夫周公子,周公子如今没有妻室,竟然肯娶你为妻,还亲自上门接亲,你还不高兴”
安月顺着齐氏的眼光看去,那大红之处,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子静立在门口,面上虽有淡然雅静,可看到她的那一刹那,眼中却明显闪过一丝惊艳与贪婪,不过,此人长得倒也是一表人才,可是眉目之间却缺少了些男儿气概,但在这小小的斜口镇,能找到这么一个人,可见齐氏也是费了心思了
只是齐氏这心思用错了地方,安月走了上去,看着男子怔怔的眼神,淡漠的说道:“娶妻者,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个步骤周公子只做到了最后一个,真是省事”
“这不是特殊时期吗,再说了周公子虽说只做了最后一步,但今天聘礼什么的一样不少”齐氏拉过安月的袖头,恐怕这辈子都没对她这般亲昵过。
“特殊时期你是觉得我今天要是嫁了人,你便可省下些银两”安月眼神阴冷,幽森的向齐氏看去,“十两银子的陪嫁换这么多的聘礼,你也亏不了多少,是不是”
“姑娘为何这么说,令尊也是为了你着想,你孤注一掷非要搬出去居住,过了今天,恐怕以后这名誉就没了,周某娶了你,便可让你远离安家,避免与你妹妹之间再发生不愉快的经历,这有何不可”周姓大夫皱着眉头,极力压制着内心的不满,佯装认真的说道。
安月冷笑一声,道“这位周公子,既然你是担心我与妹妹发生不愉快的经历干脆,你娶她好了”
“那如何能好令妹如今还年幼”男子青了脸,连忙摆手说道,之前的笑意全部消失无踪,僵硬的嘴角也扯出了一个难看的下弯弧度。
“再过些日子小喜都满十四了,公子看上去也不过是二十四五,哪怕你再大些年纪又有何不可大丈夫、小媳妇儿,不是更般配”安月阴沉着脸,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嘲笑之意,姓周的大夫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大红绸花,红着脸怒看着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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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中秋快乐~
正文第八章到手的鸭子飞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大喜的日子,哪有新娘子将相公往外推的道理,月丫头,娘给你带来了喜服,还不快去换上”齐氏说完,旁边站着的几个婆子拥了上来,安月仔细一看,这些婆子各个身材魁大,若是只看背面,倒是真看不出是几个女人
安月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几步,道:“自古成婚之事,哪个不是热热闹闹的这接亲虽说是在上午,可毕竟行礼却要等到黄昏吉时,此处里镇里相聚不远,恐怕也用不着如此急切的便告别娘家吧再说了,齐氏你并非我的母亲,有何资格决定我的婚姻周公子连媒人都没有一个,莫非是让我与他无媒苟合还是说,周公子是想强抢民女”
一顶“强抢民女”的帽子扣了下来,那姓周的大夫脸色已经是说不出的难看,“安家婶子,不是说姑娘乐意的嘛”
乐意齐氏自己也奇怪,之前安钩月跳河不就是因为自己给她找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夫君吗怎么如今这么一个英俊潇洒而且家境很好的公子站在这里,她反倒不乐意了
“月丫头,你要知道,嫁给周公子之后,你就是周家正经的少奶奶,他们家可是斜口镇上数一数二的书香门第,环境自是不会差的”齐氏苦口婆心的劝道,要不是小喜还小,她才舍不得让这门金龟婿送给这个死丫头
“齐氏,我说了,你连让我叫一声奶娘的资格都没有,想给我说亲,你,还有你周公子都不配”安月冷声说道。
那周公子何时受过这等羞辱,在整个斜口镇哪家姑娘不愿和他结亲要不是父亲病危,非让自己今日娶个媳妇过门,他怎会看上如此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你、你不过是一个乡下村姑竟如此不是抬举你可知道,以你的家境出身,做我的妾都是抬举,如今娶你做正妻已是你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那周姓大夫怒着说道,看着安月依旧好不妥协的脸色,他更是怒火中烧,接着说道:“我周家虽不是名门大户,可在这整个斜口镇哪家药房不给我几分薄面自今以后,我希望安姑娘永远不要有个小病小灾我们走”
那周姓的公子原本只是为了父亲的心愿才来的南口村儿,但看到安钩月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之后,心中却是有了想娶之意,便也一直温文尔雅的形象撑到现在,可安钩月竟是个不通情的,句句侮辱之意简直蔑视了他作为男子的尊严,这样的泼妇,不娶也罢只是这一清早的辛苦倒也算了,还惹得一肚子闲气,他非要让这个安钩月付出代价不可
“哎周公子周公子”齐氏急忙扑了过去,目标倒不是那周大夫,而是那一件件聘礼,那几个婆子本就是周家之人,见自家公子生气,对着齐氏哪里还有一个好脸色,生拉硬拽的将齐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