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身边
我就可以杀掉她
结果这个愚蠢的克尔斯
他把手镯给了一个黑发的男人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你就是他
而她居然是你的妹妹
克尔斯倒在门下,身体瑟瑟发抖。 艾弦握着手枪,亚曼拉进一步,他就下意识地退一步。亚曼拉姣好的左脸显现出隐隐的悲伤,琥珀色的眼睛宛如透明的宝石,如果不是她腐烂的右身,那一刹,艾弦只会觉得她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你说的那个人,是指艾薇吗?”
艾薇?
那个人叫艾薇?
她不是奈菲尔塔利吗?
难道是我把她带到了皇兄的身旁?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阿!
屋子里又是一阵轰鸣,艾弦觉得耳膜生疼生疼的,他不由得抬起手堵住自己的双耳。
“奈菲尔塔利?”艾弦的脑海里飞快地回忆起那黄金手镯的来历,“拉美西斯二世皇后的名字。”
住口!她不可能是皇兄的皇后!
我不允许这样事情发生!
亚曼拉恼怒地看着艾弦,突然,她渐渐恢复了冷静,一道奇异的光芒划过她的左眼。她笑了,笑得非常古怪。
对了,这样也好。
她看了艾弦一眼,慢慢地走回了棺材。
我等了三千年
只为了守护一个契机
我失去了一个契机
不代表我失去了全部
雅里阿各诺尔
你——也是契机
棺门从克尔斯的身上缓缓地浮了起来,飘向亚曼拉的棺材。艾弦把枪往身后一插,走两步上前,将摔倒在地上的克尔斯扶了起来。
“你没事?”艾弦问克尔斯,双眼却没有离开正在慢慢盖上的棺盖。
克尔斯伸手挥开艾弦,“黄金镯是枢纽,连结了两个历史;黄金镯消失,荒谬的时空就会消失。”
“你说什么?”艾弦懵了一下。
突然克尔斯晃了一下,灰色的双眸渐渐失去了光辉,白皙的手逐渐开始化成灰烬。
“我终于可以……死亡了吗?”苍白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欣喜的神色。光芒从他的眉间迸射出来,他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地消失,融入空气里。
“等等,克尔斯,我没有明白你最后说的话。”艾弦扣住他的肩膀,“什么叫两个历史。”
克尔斯,不许多说,否则你不会得到死亡的宁静!
艾弦一转头,只见亚曼拉的右眼正在冰冷地看着自己。转瞬间,棺盖就重重的合上了。
他又把注意力放回了克尔斯身上。“你不会告诉我了,对吗?”
克尔斯带着几分颠痴的笑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消失在空气里。“不要妄想和她做对,她想要的事情一定会实现的。”
“她答应在帮助她完成这件事情后给我永恒的宁静,在过去的一百一十七年里,我从未想过死亡,但是现在,”他笑着,惨白的脸渐渐变得透明,“我乐意拥抱死亡。”
霎时间,艾弦的手里就只剩下一片飞散的灰了。
呼地一下,灰集结成了一道浅白的纽带,围绕着亚曼拉的棺,慢慢转着。
雅里阿各诺尔
感激我吧
我这就带你去你最爱的“妹妹”身边
贯穿三千年的孟斐斯
请满足我的要求
让这个残酷的男人尝受痛苦的滋味
让他来推动我的诅咒吧!
亚曼拉的棺木化为青白的火焰,转动着,与克尔斯的白灰相互交映,整个屋子里充满了诡异的光。艾弦下意识地跑向大门,想要夺门而出,在他将手放到门把之上时,身后的火焰突然增大,如同一条翻滚的巨龙,将艾弦紧紧缠绕。
瞬时,白光占据了艾弦的所有视线,他眯着眼,强迫自己保持神智。
忽然,在青白火焰的尽头,他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将手伸向它,那一刻,那一双透彻的如同天空一般的水蓝色眼眸,也望向了他。
契机一
尼罗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她平稳浑厚的韵律,是大地生命的见证。鲜红的太阳缓缓地从远方升起,金色的光辉染满整个埃及。第一声清脆的鸟叫,第一缕拂面的清风。
孟斐斯的清晨再一次来临。
古老都市的每一位民众都穿上了自己最华丽的服装,男人剃净胡须、带上假发、身着长服、手持青葱的草木,女人披带饰品、涂抹最芬芳的香油、画上最艳丽的妆容。太阳升到半空,人们就纷纷从家里出来,带着喜悦、带着笑容,三一群两一伙地向孟斐斯的宫殿走去。
民众不约而同地在心中认定,埃及的好日子就要来临了。
亚曼拉公主被赫梯J细所害,她的死亡揪出了真正的赫梯J细究竟是谁,死刑在两天前刚刚被执行。赫梯的诡计果然还是在大埃及法老的领导之下真相大白。美丽的外国少女奈菲尔塔利殿下是清白的。
民众们对艾薇的猜疑骤然变成了对她十分的支持与理解。
“果然是被陷害的呀。”
“她可是率领过幕莱村撤退以及救出过塞特军团先遣队的人啊。”
“陛下看中的女人,应该是值得期待的。”
王室也需要新鲜的血液,随着困扰着埃及长达数月的内J事件尘埃落定,民众们的目光全部落在了今天皇后的迎娶仪式之上。新王在登基半年之后,终于要迎娶皇后了,这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情!
一切都宛若是最完美的结局。
只有寥寥数人知道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亚曼拉公主那声嘶力竭的诅咒声,鲜血喷涌的残酷场景如同梦魇一般,虽然已经不复存在,却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为了皇室的名誉,为了所谓的尊严,他们编织了这样一个谎言,掩埋了亚曼拉一切荒唐而疯狂的行为。
艾薇微微地闭上眼睛,任由舍普特将深绿色的眼影轻轻地涂抹在自己的眼皮上。
“殿下,您的皮肤真是好漂亮。”小侍女舍普特奉拉美西斯之命一路奔波地从底比斯来到了孟斐斯,还没喘口气,就匆匆忙忙地赶到艾薇身边服侍她准备婚礼。在她心目里,艾薇是最完美的皇后人选,聪明、美丽、平易近人,最关键的是,她是法老陛下最深爱的人。
“殿下,舍普特真是开心,能够见到您与陛下的大婚,也是舍普特的心愿。”
舍普特笑着,声音里都带着愉悦,艾薇闭着眼睛,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愧疚,“你的姐姐……还好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毕竟当时,拉美西斯为了排除她的嫌疑,曾经毫不眨眼的将那位历史上真正的皇后贬为内J。虽然那个时候,艾薇并不知情,但是从整体上看,她仍旧是无耻地占据了那个美丽女人应有的位置。她如何能不愧疚呢。
舍普特却笑得更加开心,“家姐的嫌疑也洗清了,现在正在底比斯西岸的神庙供职,陛下真是宽宏大量,出了这样大的嫌疑,还是让家姐继续侍奉神职,舍普特全家都很感激陛下呢。”
她轻轻地为艾薇梳理头发,“奈菲尔塔利小姐,您的头发就好像阳光一样,希望您也能给陛下带来如同阳光一般的幸福。”
艾薇突然觉得自己不敢抬头看舍普特。
恐怕只有她一个人幸福吧,她已经决定留在这个时代,留在那个人身边。
从现在开始,接下来,还要经受多少心灵的磨难,多少刺骨的痛苦……
“薇。”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艾薇转身过去。
那个男人如同天神一样,金光四射地出现在她的眼前。深棕色的长发如同流水一样静静地倾泻在肩膀上,双眼宛若透明的琥珀,闪着含蓄而引人的光采,金色的胸饰后面勾带着华丽的斗篷,白色的长裙边上镶着烫金的花纹。他穿着整齐,脸上满载着无法掩饰的温柔
舍普特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上,“陛下!”
拉美西斯点点头,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拉过艾薇的手,宽厚的手掌中间蕴着些微的汗水。“薇,跟我去个地方好吗?”
艾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去哪里?婚礼就要开始了不是吗?米迪亚姆说过婚礼之前,我们是不能见面的呀。”
“不要管米迪亚姆那个老人,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忘记和你说了。”拉美西斯不管艾薇说什么,拉着她就往外走。艾薇被长裙包着,几乎被拽的一个趔趄。她不满地甩掉拉美西斯的手,
“有什么事情,等婚礼结束了再说好吗?结婚就这么一次啊,我不想好不容易穿好的衣服都弄散了。”
“殿下,您去吧,回来舍普特还可以为您重新装饰。”舍普特跪在一边,好心地插嘴,却被艾薇瞪了一眼。
拉美西斯嘴边扯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当下就把艾薇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去。
“你要干什么呀。”被门外的阳光一照,艾薇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带你去看个东西。”
“是什么啊。”艾薇忍不住地又问了一次。
“你到了就知道了。”
“还有多远才能看到啊。”
“你不走路还这么多话?”
于是艾薇就缩在拉美西斯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随着他平稳的脚步,听着他略微加快的心跳。
他有一些紧张吗?
原来他也会像她一样,会紧张啊。
艾薇忍不住轻轻地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
“都说不允许你想我不知道的事情。”他居然又不开心了耶,真好玩。
“真的没什么。”
“不告诉我,你会后悔的。”
“就不告诉你。”
他不由得三分恼怒,一分好笑,稍微粗暴了一点地将她扔放在了地上。
“哎哎,疼死我了!”艾薇一下子懵了,刚要发脾气,话语到了嘴边,竟然凝固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她真的,没有看错吗?
眼前这美丽的事物,是为她建造的吗?
那是一堵华丽的墙,上面刻着形状不甚准确的蔷薇,一朵又一朵,连成了蔷薇的海洋。粉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搭配着绿色的叶子,映着辉煌的阳光,刹那间,竟有了鲜活的韵味。墙的周围,堆满了娇嫩欲滴的莲花,散发出美好的清香。不远处隐隐听到尼罗河水缓缓流动,风儿轻轻地吹着,抚过这宛若穿越时空的神奇墙壁上。
“薇,”
他的声音动听得就好像天籁一样。
“当我的皇后吧,当我国家唯一的‘伟大的妻子’吧。”
这算是求婚吗?这就是他所说的“忘记的事情”吗?
水蓝色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的眼神为什么这样认真呢,认真到她想要哭泣。
“我们那里的求婚,是要单膝跪地,吻我的手,说‘请你嫁给我的’的哦。”她故意为难他,以来缓解自己即将决堤的情绪。
看着他脸上略带犹豫的神情,她一幅诡计得逞的样子。
看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她终于笑了出来,原来他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原来他也有不那么自信的时候。张开双臂温柔地抱住他,将头靠进他宽厚的胸膛里,听着他略微加快的心跳。
“不用了,我愿意当你的妻子。”
他愣了一下,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她紧紧地抱住,好像在抱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薇,我爱你。”
他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轻轻地,仿佛呼吸一样,那句话自然地要溶入艾薇的心里。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第十九王朝的第三位君主,古埃及历史上最伟大的法老之一,他的功勋如同太阳一般地长久照耀着埃及的土地,他的圣名被每一个埃及人口口相述。
埃及是众神溺爱的国家,埃及是尼罗河孕育的土地。
埃及是拉美西斯的。
拉美西斯二世迎娶奈菲尔塔利为皇后的仪式,就要开始了。
契机二
那是一个耀眼的晴日,天空高远而透彻,阳光如同钻石一般绽放着刺眼的光芒,微风轻轻地吹过来,高大蕨类植物的叶子些许晃动,富有活力的影子随之摇曳。
无数身着古代埃及服饰的民众聚集在孟斐斯神殿前的空场,他们欢呼着、尖叫着、高举双手,仰视着前面高耸的平台。
高台的后面,伫立着一尊巨大的阿蒙拉神的塑像,每一个细枝末节都雕画得栩栩如生,缀以金质的饰品,他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双目宁静地注视着不远处奔流的尼罗河,静默间一种难言的尊严蔓延了开来。
塑像下面伫立着穿着豪华的侍者、位高权重的臣子、纯白礼服的祭司。穿戴整齐的大祭司蒙多直立在阿蒙拉的塑像之下,平和地看着脚下几乎陷入狂热的民众。
法老与奈菲尔塔利殿下正在净身洗礼,片刻就会出现在高台,在阿蒙神的注视下,完成第一天的神圣婚礼。瞬时,民众的呼喊突然增大了几番,蒙多立刻转身过去,臣子、祭司、侍从纷纷让开一条整齐的通道,毕恭毕敬地向阿蒙神脚下缓缓走出的一对男女拜礼。
他们身着华丽的服饰,映着阳光闪出奢华的光采。民众的呼喊嘎然而止,蒙多轻轻地念到,“请拉美西斯陛下与奈菲尔塔利殿下到前面来。”
他看着她,
合体的白裙,包裹着那精致的身体,金制的胸饰后面连着绣有荷花图案的斗篷;华丽的头饰,青金石、绿松石、黑耀石顺着踏的发丝垂泻了下来。金色的直发柔顺得如同平静的流水,静静地垂在她的肩上,映衬着她白皙得宛若透明一般的肌肤,水蓝的眼睛闪着含蓄与羞涩的光芒,注视着他,注视着他。
他双手不由紧紧地握着权杖,却压抑不住手心不断沁出的汗水。她美丽得就好像神的女儿,让他不由得几次向自己确认,她真的要嫁给他了吗?她真的不会离开了吗?会不会他一眨眼,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做梦呢?
这样的场景美好的如同虚幻,他看着她,用力地看着她,视线一秒钟都不敢离开她。
她看着他,
他着正式的长裙,身披奢华的斗篷,手持精致的权杖。几缕深棕的发丝从头上象征上下埃及“两权合一”的红白双冠间流露出来。英气四射的面孔,宛若太阳神一般令人不敢直视。他抿着宽厚的嘴唇,琥珀一般透彻的眸子,专注地、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仿佛含着一团即将燃烧的火焰,紧紧地锁住了她。
她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她再也不会回去了,她要守着这个人,不管过去,不管未来,永远和他在一起,永远守护在他身旁。
即使背叛了所有人,经历了所有的痛苦,只要她的呼吸还存在,她就要在他的身旁。
“请拉美西斯陛下与奈菲尔塔利殿下面对阿蒙拉神。”
他与她相互注视着,缓缓地转向身前高大的塑像。虔诚地跪了下来。
“众神眷恋的国度
太阳与水的土地
法老与我们生死与共
伟大的阿蒙拉
在这里
请见证拉美西斯与奈菲尔塔利神圣的婚姻
从今天开始
他是她英明的夫君
她是他伟大的妻子”
霎时间,民众的呼喊如同潮水一般翻涌,空中散满了各色的鲜花。
纯洁的蓝天
宽厚的尼罗河
耀眼的太阳
他看着她
她看着他
宛若五年前初见的那一天
他们相视而笑,世界上所有的幸福终于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然而,那份过分的美好,却停留得太为短暂……
突然
一切美好的影像仿佛被拉下了停止阀,蓝天骤然变得阴暗,尼罗河的流动恍若突然停止,阳光的踪影消失殆尽。
一道青白的火焰如同巨蛇,翻腾着、呼啸着、出现在阿蒙拉塑像的脚下。
蒙多惊讶地后退了几步,两旁待命的西塔特村勇士手持刀剑迈上一步。
霎那间,一切却都静止了,祭司、大臣、侍从、民众仿佛全部被定在了地上一样,只有艾薇与她用手紧紧拉着的拉美西斯还可以活动。
眼前鲜活的场景不断地褪色、扭曲。
空气中翻涌着异样的轰鸣
奈菲尔塔利
奈菲尔塔利 我诅咒你!
青白的火焰间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向艾薇伸出双手
熟悉的冰蓝双瞳 艾薇惊讶地看着他
“雅里?你是……哥哥?”
“艾薇!”火焰的尽头,艾弦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她身着华丽的古代埃及服饰,画着妖艳浓美的妆容,美丽得令人不敢直视。
“哥哥!?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艾弦回头过去,火焰的另一端还可以看到科尔斯昏暗的古董店,他向艾薇伸出手,“把手给我,薇薇!”
“薇!”拉美西斯一把将艾薇反手紧紧扣住,从身边的武士手里抽出宝剑,指向青白火焰里面的艾弦,“雅里阿各诺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艾弦只觉得一阵荒谬,为什么每个人都非要叫他雅里。他往前走了两步,向艾薇伸出手,“薇薇,快拉住我的手。”
艾薇看了看艾弦,又看了看拉美西斯,她惊慌地摇着头,往拉美西斯的身后躲去。
“薇薇?”艾弦难以置信地看着艾薇靠近另一个男人,瞬时一种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他的心撕碎,“薇薇,我是弦阿,拉住我!”
“薇,站到我身后。”拉美西斯拉住艾薇,拿着宝剑,面对艾弦。电光石火之间,燃起了暴戾之气。
艾薇尖叫着,紧紧抱住拉美西斯的臂膀。“求你不要伤害他,他是我的哥哥!他不是雅里!”
冰冷的宝剑无情地挥向艾弦,听到艾薇的带着哽咽的哀求,在最后的一刹,却犹豫了。
那一刹,一阵几乎撕裂天空的巨大声音突然响起,拉美西斯的右肩应声喷涌出大量的鲜血,宝剑当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黑发的男子。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魔法,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可以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