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太后玩弄着手里的白玉脆珠,看着下首的梅贵妃和梅贵嫔,凝眉问道:“翠儿,芳儿,依你们之见,傻子怎么会明明知道这是我们设下污蔑她的,但是却承认的这么大方?”
梅贵妃自认为脑子比较聪明,先开口回答:“母后,这还不简单,当时人证物证俱在,我们还有这么大一群人见证着都帮着作证,再加上那个常媛媛也一起过去,还有她的宫女这般哀求诉说,她就算是个清白人儿,也染了一身墨汁,擦都擦不掉,以她嚣张的性子,擦不掉索性就不擦了。”
梅贵嫔对这个理由却有些微词:“妃妾不这么认为,傻子的个性虽然嚣张,但是这次却当真是蹊跷,为何她会这么轻易的承认了,妃妾去她那儿问罪之前,还策划了一大堆的说辞,把她彻彻底底的染成墨汁人,但是一句都没派上用场,她根本就没有狡辩半句,这太诡异了。”
梅贵妃对梅贵嫔不和自己意见相同,还以这样否定的语气否定自己的论断,很是不满:“妹妹,你不要太杞人忧天,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只会阻碍我们的脚步。明明只是个馒头,你非要说里头有馅儿,那不成了包子?又非要猜里头是不是人肉馅儿,不敢咬下去,自寻烦恼,何苦呢?”
梅贵妃这个比方,梅贵嫔听的懂,是在讽刺她故作深沉,把简单的问题往复杂里看,自找麻烦呢!
无奈她从小就被梅贵妃欺压惯了,也不敢回嘴,只是诺诺的低言了一句:“姐姐,妹妹这也是未雨绸缪而已,多留几个心眼,总是有益无害的。”
太后在两个侄女的意见只见周旋了一会儿,忽听人来报皇后娘娘今天早上给李芳赐了毒酒,她心下便不再徘徊,认可了梅贵妃的意见。
这个皇后若是当真是耍阴招,留着李芳她肯定会有用处,毕竟如果循循善诱,她甚至可以用李芳倒打自己一耙;
但是现在却迫不及待的赐死了李芳,如此只能说明皇后面上装着淡定,其实也因为此事暴怒失去了理智,恨李芳对自己的背叛,让自己陷入百口莫辩的境地,所以才会发狠赐酒毒死李芳。
想到皇后那张总是淡定冷笑的脸也会有失控的时候,太后心里就暗爽。
“此事等皇上下朝后,你们姐妹过去一趟,就说皇后蓄意毒杀小皇后,事情败露后杀人灭口,其余添油加醋的你们可以自己说,哀家累了,要稍事歇息会儿,下一步便是小皇后了,这两个女人,哀家一个个都看不顺眼,你们也去准备准备,那个宫女,已经准备好了吗?”
“回母后的话,已经安排妥当了,而且她绝对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梅贵妃贼笑一声,太后会意,挥挥手让她们下去。
三个女人在屋子里嘀嘀咕咕,恕不料柱子后面,林峰已经把一切都听到看到,这些人准备了什么宫女,为何说皇后娘娘绝对不会怀疑到她们头上?
不行,他得找个机会,把这消息送去皇后那。
林峰这人也是有几分义气的,尤其是常笑笑替他偿还了所有赌债,还许诺了他日后的荣华富贵。
虽然算是威胁他把他父母看的紧紧的,但是不可否认,常笑笑的人确实把他父母照顾的很好,让他们享受到了这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的富贵生活,免受了农作之苦,也不必为租税苦忧,更不用大半夜的还在油灯下纺布,耗损一双眼睛。
很有孝心的他,感念着常笑笑的这份恩情,也为了怕自己表现不好父母受累,所以告诉自己,替人做事,那边要尽心尽力。
只是尽心尽力也要有机会,何时能和常笑笑不动声色的联系上,是个未知数! 六月天 -
第一三六章
林峰一直在想机会什么时候会来,没有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梅贵妃等走后,就有宫女进来给太后奉茶,顺便又拿了一把白玉翠珠给太后供她赏玩,林峰来这里也有几天,发现太后一个很到的爱好,喜欢玩滚圆的东西。
今天是珍珠,明天是玛瑙,后天是白玉翠珠,总之她的手,只要是闲着的,就在玩托盘里的珠子。
看着奉茶的宫女下去了,林峰他假装进屋打扫卫生,伺机看看有没有什么勾搭太后娘娘的机会,主坐上的女人,看到林峰,忽然端庄典雅的朝他笑着招招手:“小明子,你来哀家这长乐宫也有些时日了吧!”
林峰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回话:“回娘娘的话,数来也有五日了!”
“虽然说皇后是你的相马伯乐,但是伯乐终归是伯乐,只是个挑马的而已,这马最后效力的主子,还是骑他那个,你说是吧?”太后优雅的喝了一口茶,一句话里含义颇为深,林峰是何等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忙跪下道:“自然,奴才感激娘娘的伯乐之恩,但是奴才的主子,可是太后娘娘您。奴才当真庆幸皇后娘娘能把奴才孝顺给您,好让奴才在您身边当差,伺候您老人家。您德高望重,放眼这整个后宫,地位无与伦比,能在这样崇高的主子低下工作,奴才真是颜面有光,光宗耀祖,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这些恭维之词,林峰几乎不用考虑就脱口而出,他早年为了考取功名,也算十年寒窗苦读,自然奇闻杂志之类的也看了不少,这些阿谀奉承之词,在奇闻杂志上数不胜数,他信手就能拈来。
听到这一番恭维之词,太后大悦,面上一片红光:“小明子,你果然是个文化人,这一张小嘴儿当真讨哀家喜欢,你要是个女人,哀家就赐你个小名叫甜妞儿,三句说的哀家心情大好,上来领赏,哀家就把这最小的白玉翠珠送给你。”
“小明子拜谢太后娘娘,娘娘跟着您真是小明子的福气,小明子给您磕头祝您青春永驻,万福金安!”
林峰对自己当真是鄙视到好一番,他自认饱读圣贤之书,虽算不上有骨气,也算不上清高,但是绝对没有沦落到为了一粒白玉翠珠就谄媚的像个狗腿子一样。
不过形势所迫,他若不伪装成个狗腿子,只怕会露了馅儿,这样生命就有了危险,若是让家里的老父母白发人送了黑发人,那是大大的不孝,所以他只能收起了全部的自尊,一遍遍告诉自己:“我叫小明子,我是皇后的人,我要讨好太后,我要上了这个老太婆,我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呵呵呵,你这个混小子,还真对得起甜妞儿这个称呼,来吧来吧,上来领赏,别给哀家拜了,哀家接下来,可有个事情要托付你去做!”太后娇笑连连,脸上的脂粉都一抖一抖的。
林峰忙起身上前,把腰肢压的低低的,摊开双手虔诚的去接那一粒顶多只有黄豆大小的白玉翠珠,边接边继续发挥自己讨好的本事:“太后娘娘您对奴才说托付两字,奴才当真是受不起,会折煞了奴才的,您有何时要奴才去做,尽管开口,奴才就是上当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
“哈哈,你这个小明子,还当真是油嘴滑舌的很,哀家能让你去上刀山下了油锅了?不过这嘴儿真够讨人喜欢,比那些每天触哀家眉头的讨喜多了,这个拿着,也赏你!”
太后因为皇后上了套一事,心情本来就好,林峰这样几番讨好夸赞,她更是心情愉悦的很,从托盘里又取了一串葡萄和那白玉翠珠同时放到林峰手上。
这种葡萄很是稀有,有一股子香蕉味道,是水果里的一等次贡品,平日里只有正三品的娘娘有这个口福吃到,绝对称得上千金难买。
林峰忙装作受宠若惊:“娘娘此分厚爱,奴才就算当真要为您上刀山下油锅,也没有半分的犹豫!”
“好了好了!你有这分心,哀家心领了!不说你庆幸,哀家也庆幸那天听到消息去了内务府,不然你这样的玲珑人儿若是让皇后得去了,哀家往后的日子,恐怕又要更难过一些!”后来的几句,带着几分阴冷。
林峰故作惊恐:“太后娘娘,您可别这么说,我以前念书的时候,从书中学得,有一种缘分冥冥注定,奴才和太后娘娘您之间,定然是有这种缘分的,就算当真那日去了皇后娘娘宫里当差,在奴才见着娘娘您的那一刻,奴才也注定会是您的人的。”
如此的话,带着许多分的暧昧,是小倌馆的小倌们教他的,饶他现在是“太监”,终归也算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还说的如此煽情,就是那女人是石头雕像,总会动点点心。
而且他这般说,借着“太监”的身份,便没有了冒犯的意思,而是让这话里多了几分忠诚。
“你个小明子啊,哀家当真越看越是喜欢你了,才二十是吧,读过书就是不一样,不像别人,说句夸人的话,都寒碜的很。”
果然是让林峰说的心花怒放了,这小倌处学的勾搭女人的招数,还真是挺有用,只是这个女人,现在不把他当男人而已。
不过等到他哪天让她看看自己男人的一面,他就会要她真正的“怒放”一次。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如果再谄媚夸嘴下去,恐怕有些过了,度要把握,这个林峰活了二十几年,是了解的,有句话叫做物极必反,所以他还是适可而止。
“嘿嘿,小明子谢娘娘赏识,娘娘方才说让奴才给您做件事,娘娘您尽管吩咐!” 六月天 -
第一三七章
“是呀,和你说笑着哀家差点忘记了正事,前几日啊,哀家思忖着皇后如此孝顺哀家,不惜忍痛割爱,把你和小雪让给了哀家,哀家一直都过意不去的很,思来想去,哀家就打算呀,把小雪送还给皇后吧!总归她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挑选出来的,由你把小雪送过去,你可愿意去!”
林峰当然是满口答应:“娘娘您当真是慈母德高,奴才自然愿意的很,愿意的很!”
“好吧,你先把小雪送去,再去内务府,把小雪的名册子归到皇后那一格里,然后再回来,哀家听说你会抚琴,倒是没有听过,回来就抚一曲给哀家解解闷!”
太后挥挥手,示意林峰下去做事。
林峰跪安出来,问了人小雪在何处,便领着小雪往甘泉宫去。
一路上他面上平静的装着和小雪闲聊,顺便哥哥一样好心的提醒小雪去了甘泉宫,一样要好好当差,不要出半点纰漏,但是心里却是暗潮汹涌。
太后为何要自己送小雪过去?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交由主管嬷嬷处理的吗?或者移交内务府?
这是他思虑其一,其二则是忐忑着自己该如何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偷偷把太后娘娘和梅贵妃她们一番话带给皇后?
偷听到的那段话,他一直在分析。
“那个宫女,已经准备好了吗?”
“回母后的话,已经安排妥当了,而且她绝对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
这两句话,是太后和梅贵妃之间的对话,显然她们安插了J细在皇后娘娘身边。
那个宫女,会不会是小雪?可是若是小雪,算是太后调教了几天后再送回去给皇后的,怎么可能不引起皇后的怀疑。
可如果不是小雪,又会是谁?
思索间已经来到了甘泉宫,紫晓楠正坐在正殿里看书,她的古文虽然不至于太差,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多学习总归是有好处的,好过以后当个睁眼瞎,被人写句子骂自己,自己还给人拍手叫好。
见到林峰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来了,身边跟着小雪,她稍稍有些吃惊,不过很快抚平了眼神,且看看林峰来意如何!
“奴才(奴婢)小明子(小雪)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两人见着常笑笑,齐齐跪下给她叩首行礼。
常笑笑挥手:“免礼,小明子,小雪,你们不好好在太后那当差,跑来本宫这做什么,莫不是太后要把你们两送还给本宫了?”
“娘娘猜的不全对,太后娘娘是让奴才送小雪过来送还给娘娘您,太后娘娘厚德,说感念娘娘您的一片孝心,不惜忍痛割爱把小雪和奴才送给她,她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只留下奴才一人,让奴才把小雪送回来给您!”
林峰心里有些急,因为始终找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很隐晦不被别人听到或者听懂的告诉常笑笑,说太后可能派了J细在她身边。
常笑笑看着小雪,嘴角薄薄一勾:“送回来也好,少了个李芳,本宫正要去内务府再挑个宫女来,这倒省了本宫不少事。小明子,辛苦你了,月季,打赏!”
稍事等了会儿,不见月季,常笑笑轻惊叹一声:“呀,本宫忘记了,月季昨日身体不适,一直在休息,小明子,你稍后,待本宫进屋给你拿赏金!”
忘记月季在休息是假,想亲自给林峰“赏金”是真!
没想到林峰会来到这么快,常笑笑一时之间还真的没有准备暗信给林峰,让他留意太后身边有没有个小婴儿。
现在进屋来取赏金,如果耽搁时间太久会引起怀疑,毕竟她不得不防小雪会是第二个李芳。
所以她只能言简意赅的在字条上写下找婴儿三个字,然后用口水把纸条糊在银元宝底下猜着端庄稳重的步子往外走。
“小明子,赏金拿好了!”这个“拿好了”三字虽然不动声色,但是意味深重。
林峰脑子也聪明,当即明白了银子里有什么暗号,所以银子一进入手心,他就捏住拱手打千道谢,然后把银子放入袖囊里。
一切看来正常的不得了,就算是再精心培养的细作,断然也不可能看出半点猫腻来。
眼看着该说的说了,该打赏的打赏了,他就应该离开了,但是J细的事情,他还没有和常笑笑手,这可如何是好。
转身打千要告退,他一眼瞥见了甘泉宫院子里一株秋菊,脑中灵光一闪,谄笑的拍了句马屁:“娘娘蕙质兰心啊,这菊花开的都比别处的艳。”
紫晓楠当即明白,林峰走都要走了,突然和自己搭话,可定是有事要说。
于是随口薄笑了一声:“并不是本宫打理的,都是腊梅在照顾。”
“娘娘奴才也有看过基本园艺书,恕奴才直言,您这菊花虽然开的盛,但是花期必定不长。”外人看来,林峰好像是为了在上层面前显摆而已,绝对不会怀疑他什么,况林峰是个最有才的太监,宫里这几日都是人尽皆知,他说读过园艺书,谁会怀疑。
一边的小雪,还挺认真的看了看菊花,虽然很想问为何不长,但是她是个奴婢,主子在说话,她岂有插嘴的余地,还好憋着的问题常笑笑给问了出来。
“哦,好有这种事,为何会不长!”常笑笑装作漫不经心道。
“娘娘奴才曾经看过园艺书,菊花若是种的太密了,这土壤里的营养就会不够,就好比一碗水一个人喝能解渴,分给多个人喝就不够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种的太密实了,花与花直接没有间隙,没有间隙就不透气,阳光也照不进来,这花要长好,阳光雨露少不了,没有间隙压的太密实了,里头热度会太高,热气也散布出去,容易导致叶子腐烂。以奴才之间,若是除掉几颗,多些空隙,看着会更赏心悦目些!”
林峰说的在外行听来,简直是极度专业,更不会有人去怀疑他是否真的读过园艺书,而是笃定这个小明子,懂的还真多,说的也非常有道理。 六月天 -
第一三八章
常笑笑却心里轻笑起来:“果然是聪明人。”
前头一堆,甚至还拿了个一碗水一个人几个人的比喻,无非是为了混淆视听,掩人耳目。
心里清楚林峰有话要和自己说,所以她才提了十二分的精神研究林峰提议,当林峰说到“最为重要的一点”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精神提的更高,知道重要的,林峰要表达的真正的东西要来了。
他之后的话,说的全部关乎园艺,常笑笑承认当林峰说第一个“间隙”两字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在意,继续往下听,但是当林峰连续提了三次“间隙”后,她就已经明白了。
怕是林峰在变相的告诉她,甘泉宫里有太后的细作在。
而且林峰说第三个“间隙”的时候,常笑笑有捎带看一眼小雪,目光完全没有一丝变化。
也就是说明,小雪绝对不是那个J细,怕是用来做那个J细的替死鬼的。
如果小雪真是J细,那当林峰说到花之间“间隙”问题的时候,就算知道林峰是在说花论园艺而已,她也不该如此平静。
好比我们在路上走,就算不经意听到有人在喊和自己名字很相近的人,总会起反应稍微去看一下,更何况是J细这样敏感的让人提心吊胆的词汇。
所以小雪绝对不可能是那个J细,如此,J细便是另有他人,而且应该是已经潜藏在了她身边。
好一招声东击西,太后如此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的宫女送来给常笑笑,换做是个正常人,总会对太后用过的宫女,加十二分的防备。
如若太后的J计得逞,那常笑笑岂不是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小雪身上,那真正的J细,不就可以在小雪的屏障下,为所欲为了。
老巫婆,想不到吧,老娘会和你玩无间道,你安排了人在我身边,老娘一样有人在你身边。
看一眼林峰,她目光还是那么淡定波澜不惊。
“原来如此,看来这园艺也挺有讲究,本宫哪日也研究研究,你回去吧!帮本宫带话给太后娘娘,就说本宫谢过了,顺便告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