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富贵比毕自强早入狱七个月。他原是南疆市郊区石岭公社第三生产大队的农民,家住新村。因家庭出身是富农,他在村里属于“黑五类”子女而受到歧视。改革开放以后,国家政策有了松动,他不满现状,不再待在家里务农,而流窜到南疆市里来谋生。他先是靠捡破烂度日,干过木工活、当过搬运工。后来,他彻底地改了行当,专门在西平桥附近装瞎子给人算命看相。有时,他也伙同他人在大街小巷里用设圈套、演“双簧”一类的把戏诈骗别人的钱财。不料,一日东窗事发,韦富贵被其同伙揭发出来,由于在性质上属于诈骗惯犯,这才锒铛入狱,被判了六年徒刑。
实际上,韦富贵是一个头脑活络、处世老练、八面玲珑之人。他不但善于察言观色,而且能说会道,为人处事稳重圆滑,凡事都做得滴水不漏。在管教干部的眼里,他勤于汇报思想,劳动改造表现积极,十分配合监狱的管教工作,是一个从不违反监规和惹事生非的人。而在众犯人当中,许多人对他在管教干部面前卖乖讨好的表现都看不惯,甚至对他心怀愤恨和不满。韦富贵却相当聪明,私下里极力讨好“牢头”杜云彪,使大家私下也不敢拿他怎样。当然,他心里也非常清楚自己的境况:又要讨好管教干部,又想不得罪众犯人。在这种充满险恶的生存环境中,他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犹如杂耍演员走钢丝索那样,在诸多不稳定的因素中寻求着最大系数的生存平衡条件。
毕自强入狱那天,以其凶狠的拳脚震摄住了七号监舍的所有犯人的行为,使得韦富贵眼前一亮,心里不禁有了主意。他寻思着:练武之人多讲江湖义气,若能与此人结交为友,便有了消除众犯人对他充满敌意的有生力量,并能使他在犯人中处于被孤立的状况得以改观。如果有毕自强站在他身后撑腰,他就可以省去很多在日常生活中与众犯人之间的磨擦和麻烦事,故而,他是有意识地要去接近毕自强的。而此时的毕自强处世尚浅,城府不深。虽说他并不知韦富贵心里所盘算的小九九,但对于韦富贵所表现的那份诚挚情意还是心存感激的,也愿意和韦富贵结为牢狱之友。
冬夜,天寒气冷,实在是冻得睡不着觉。毕自强和韦富贵各自用一床棉被包裹着身体,盘缩着双腿挤坐在同一张床上。两人都抽着烟,彼此闲聊着。
“我说‘半仙’,你不是会算命吗,”毕自强想起了他擅长的本事,颇有兴趣地说道:“不妨说来听听,让我长长见识,你给人算命看相,都有什么诀窍?”
“嘿嘿,”韦富贵露出一副大智惹愚的神色,笑问:“你信命吗?”
“信命?扯他妈的淡!”毕自强进来三个多月了,也学会从嘴里冒出一、两句粗话了。他抬手扔掉烟头,说道:“老子才不信这又唬又蒙的鬼话呢!”
“强哥,你还年轻,无知无畏呀,”韦富贵摆出一副长者的样子,似有开导他的意思,调侃地说道:“可不少上了年纪的人,都很信命呀。不然,算命看相的那还不早饿死了嘛。”
“这样,”毕自强用胳膊肘碰了碰韦富贵,说道:“我虽然不信命,不过,让你给我算算也不妨。”
韦富贵问过毕自强的生辰八字,便煞有介事地数起手指头来。他那金鱼泡似的双眼紧盯着毕自强的脸,嘴里“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通话,听得毕自强似懂非懂地直在那儿发楞。而当韦富贵说到毕自强日后必定会大富大贵时,毕自强方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呵,你可真能闭着眼睛瞎扯淡,尽胡乱吹牛皮。”毕自强两眼鼓起瞪着韦富贵,猛然地挥着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妈的,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蹲着大牢呢。说你是‘半仙’,你就真成神仙了,真敢拿我当大头狗呀。”
“嘿嘿,我们做算命先生这一行,首先得会‘捧’,用我们的行话来说这叫‘捧高兴’。”韦富贵侧过脸瞅了瞅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强哥,也不瞒你说,‘哄你不脸红,蒙你没商量’,这可是我们算命先生必须具备的基本功夫哟。”
“好嘛,算命先生若不对人说番好话,恐怕是赚不到钱的吧?”毕自强倒退也被他给逗乐了,问道:“得,你还是先跟我说说,给人算命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算命嘛,主要是根据一个人的生辰八字来说前生后世的,所以这也叫批‘八字’或掐‘八字’。”韦富贵这时又自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嘴里冒着一缕缕的烟雾,慢条斯理地说道:“什么是人的‘生辰八字’呢?我国古代记载年、月、日、时,是用天干、地支搭配来代表时间的,年、月、日、时各用两个字,加在一起就是八个字,故而人的生日时辰也叫‘生辰八字’。那什么是古人纪年用的‘天干’、‘地支’呢?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这十个字叫‘天干’;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这十二个字叫做‘地支’。天干的‘甲’和地支的‘子’搭配起来称为‘甲子’,再把天干的‘乙’和地支的‘丑’配合起来,就叫‘乙丑’,这样顺着次序相配,一直到‘癸亥’共六十组,总起来可以管六十年,故叫做‘六十年花甲子’。这六十个花甲子,不仅可以代表年份,还可以代表月份,日子和时辰。如甲子年,乙丑月、丙寅日、丁卯时,等等。比如说,今年是一九八一年,按农历算就是‘辛酉’年。这就是‘干支纪年法’。”
“六十年花甲子,干支纪年法,我知道这些,”毕自强点着头表示自己能听懂,说道:“嗯,你接着往下说。”
“算命首先要熟背万年历,就像你们习武之人首先要练站桩蹲桩一样,这是算命是基本的功夫呀,”韦富贵打开话闸子,侃侃而谈:“只要来算命的人报出生辰八字,你就能说出他的岁数、生他那年有没有闰月,如果有是闰几月,他出生的那个月是大尽、小尽,生日前后有没有月蚀,生日离哪个气节最近,等等。如此这般,用不着跟算命的人说事情,就先给他来个‘前知百年事’的印象,让他信服你有真本事。”
“哈哈,这倒也是一个蛮不赖的技巧嘛。”毕自强听他如此一说,不禁笑了起来,问道:“不过,光说什么闰月、节气的,怕这样也唬不住来算命的人吧?”
第七章锒铛入狱(之四)
“嘻嘻,光说这些那当然不行喽,”韦富贵这时在床上坐直了身子,摆出先生讲课般的架势,文诌诌地说道:“我国古代有一本书叫《周易》,它的内容包括‘经’和‘传’两部分。‘经’主要是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每个都有说明作为占卜之用的。世间万物以y阳为本,组成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等八种基本图形,象征天、地、雷、风、水、火、山、泽,故称之为‘八卦’。再由这八卦两两相重,即成‘六十四卦’,以此来给人算凶或吉的命运。古代的算命先生根据需要,后来又衍变出一套y阳五行学说。这就是给干支中的每个字戴上了五行属性,比如说: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已土。这样,也就有了后来算命的‘y阳五行相生相克’之说法。五行相生:水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行相克: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
毕自强饶有兴致地听着,脸上露着若有所思的神态。
“给人算命,其实说白了,无非就是用‘九星高命’、‘十二宫神压串宫’、‘十二生肖相生相克’等等这些说法来唬人蒙人的。不过,话说回头,就这些东西,算命先生得背得滚瓜烂熟才行呀,”韦富贵越说越来劲了,如数家珍,一二三地摊开,说道:“‘九星照命’,就是拿‘太阳星’、‘太y星’、‘罗候星’、‘计都星’‘星’等九个星宿来给人说命,这九个星宿有吉有凶,如‘太阳星属吉’、‘星属凶’等等。每人每年都有一个‘星宿’来照着命运的,如果遇上‘吉星’,称之为‘吉星高照’,一切顺顺当当,百事如意;如果碰上‘凶星’,就是晦气倒霉,生灾害病,处处不吉利。”
“什么是‘十二神压运串宫’呢?”毕自强没听说过这名词。
“‘十二神压运串宫’,说的是‘青龙’、‘’、‘朱雀’、‘玄武’、‘大耗’、‘小耗’等所谓的‘神’,每人每年都有一个神来压串宫,比如说‘青龙压运,朱雀串宫’啊,‘压运,丧门串宫’啊,等等。这诸神中有吉有凶,若遇‘吉神’来‘来压串宫’,就会一顺百顺;若遇‘恶神’来‘来压串宫’,就要出事倒霉。”
“那什么又是‘十二生肖相生相克’呢?”毕自强又换了另一个弄不太明白的问题。
“刚才说到的‘干支纪年法’,以十二生肖来代表十二地支,这在算命里叫‘属相’,”韦富贵讲到这里,又习惯地数起手指头,说道:“就是: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已—蛇、午—马,未—羊、申—猴,酉—j,戌—狗,亥—猪。这十二生肖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呵,我属兔的。”毕自强自言自语地c了一句。
“算命里说的‘命相’,就是用‘五行’的金、木、水、火、土跟‘六十花甲子’相配,一共得出三十个口诀,可将十二生肖的人分别属于金命、木命、水命、火命、土命,这些可是要死记硬背下来才行的。”韦富贵见毕自强听得很入神,便举出例子来,加以解释和说明:“比如,‘甲子、乙丑海中金’、‘丙寅、丁卯炉中火’,等等。说的就是,凡是在甲子年和乙丑年出生的人都是‘海中金’,即‘金命’;凡是丙寅和丁卯处出生的人都是‘炉中火’,所谓的‘火命’。这样,依据‘y阳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于是变化出‘十二生肖相生相克’的说法……”
“我看呀,不愧别人喊你‘半仙’,”毕自强被韦富贵说得呆愣呆愣的,不由惊讶地盯着他的宽额头,夸赞地说道:“给人算命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强哥,你可别笑话我,”韦富贵自谦地摆了摆手,说道:“当年我家里穷的叮当响,我没念完了初中就回家务农了,没什么学问。”
“可你真的懂得不少哟,”毕自强不由好奇地追根问底,说道:“哎,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本事?”
“唉,说来话长。我大伯是我们村里唯一的清末秀才,他幼时读过许多圣贤之书,虽说后来功不成名不就,却也通晓了一些术数星相。”韦富贵说起往事有些兴奋起来,脸上流露出一种得意的神态,说道:“解放前,我大伯就是给人算命看相、算卦测字为生的,在附近的十里八乡得了个‘赛神仙’的雅号。我小的时候,就是我大伯教我读书识字的,还常教导我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硬着我背了不少古书。记得上初中时,人大伯病重,他把我叫到跟前,说我自小天资聪慧,把他家里留下来的那些古书统统给了我,嘱咐我好好读这些书,还说了一番‘人要多学一点本事,技多不压身’的道理。大伯去世后,我缀学在家务农。闲时,经常翻看这些古书。日子一长,也算懂了不少。”
“难怪你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毕自强不由地对他刮目相看,问道:“那你说说,以前在西平桥那地头上,你是怎么装瞎子给人算命的?”
“算命看相,这里面的学问海了去了。我只是读过一些古书,知道一点皮毛罢了。”韦贵富先自谦了两句,便讲起他算命的那些招数,说道:“算命先生有句行话,叫‘听声音知贵贱’。我开始出来混饭吃的时候便先装起了瞎子,这样能更好得锤练自已的本领。算命书上有‘粘’‘套’‘哄’‘捧’四字法,说的是算命先生要善套口风,顺蔓摸瓜,随机应变,见机行事。后来我给人算命的经验多了,自已也总结出一套‘等、要、飞、簧、诈、闪、展、腾、挪、拣’的十字算命法。”
“哦,说来听听。”
“‘等’,就是看对方的问题,‘要’,就是打探对方的情况,‘飞’,就是先说上这么一点事实,稳住对方,让他端出我想要的情况。‘簧’就是要对症下药。如果等、要、飞、簧这样还达不到目的,就得‘诈’他,硬说他有什么事他说来。这叫:能唬就唬,能蒙就蒙。这前五个字说的是手段,后五个字则是圈套。闪,就是察言观色,随机应变,避实就虚。展,就是看人下菜碟,又哄又捧,引他入圈套。腾、挪,就是说话不能说死,要两头堵窟窿,全是活络话。至于‘拣’,就是拣剩话,用那些对方认可的事实来重复说事。这叫:该哄则哄,该捧则捧。”
“对了,我有一点不太明白,”毕自强表现出虚心好学的态度,接过他的话题,问道:“什么叫‘活络话’?”
“活络话,就是说算命先生讲出来的话,既可以让你去这么理解,也可以让你去那么理解,反正他就是不把话说得太明白了。”韦富贵见毕自强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便举例地说道:“比如说,‘父在母先亡’。可以这么理解:‘父在,母先亡’。也可以解释为:‘母在,父已亡’。这‘父在母先亡’就是活络话,可以根据需要来解释它。”
“啊,原来这样蒙人的呀。”毕自强被他说得有些开窍了,反复地寻思着,又问道:“那还有什么其它招数呢?”
“我再举一个例子来说吧,”韦富贵这时坐直了起来,开始讲着故事:“古时有三秀才进京赶考,路遇一高僧,便问此行三人的前程如何。高僧对三人只伸出一指,三秀才不解其意,欲再问,答曰:‘天机不可泄漏’。这‘一’指的说法可解释为:三人中有一人中举,或三人中有一人不中举,或三人一起中举,要不就是三人都一起不中举。这将来不论三秀才考出什么样的结果来,高僧这‘一’指的说法都能对得上号,这就是算命招式上的活络话。”
“哈哈,真有意思!”毕自强开玩笑似的给韦富贵“盖棺定论”,说道:“看来这算命先生还不是一般的能骗人。呵呵,‘半仙’呀,我看把你逮进来判了六年,真的是一点不冤枉你呀。”
“唉,按算命的讲法,我这是流年不利。”韦富贵的思绪一下子被扯回到现实中来,叹气地说道:“我是不明不白地让别人给‘黑’了,才被关进来的。”
毕自强与韦富贵胡诌瞎侃到大半夜,方才各自睡觉去了。
第八章物换星移(之上)
1982年,春节前夕。
胡大海一家人兴高采烈地搬进一栋拥有六层楼高的新居。这搬迁入住的日子,是事前请风水先生看过皇历选定的黄道吉日,可“动土、搬迁、庆典”。
原来,胡大海拆了南国街36号自家那早已破旧不堪的两层楼房和后院,又在原址上扩建起了一栋占地一百五十多平方米的砖瓦结构的楼房。这栋外表粉刷一新的六层高的私人住宅楼,其建筑高度与左邻右舍那些矮小破旧的两层楼房相比较,犹如鹤立j群。
上午九点钟过后,胡大海穿着一身崭新的灰色中山装,潇洒地站在自家的大门口外。他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露着得意的笑容,手里拿着一包好烟,正在喜气洋洋地迎接着各路佳宾贵客、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的光临。
陈佳林和田志雄一大早就前来给胡大海祝贺重建新居之喜了。两个徒弟恭敬地给师傅奉送上了各自的红包,以表寸心。此时,三个徒弟之中的大师兄毕自强尚在牢狱里服刑呢。
“你们俩可不是什么外人哟,”胡大海看着他俩精神抖擞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等会儿屋里的客人多了,我还得靠着你们俩前后帮着招呼哟。”
“放心吧,师傅。”陈佳林抢先答道。
“师傅,”田志雄拥着陈佳林往屋里走,回过头来说道:“我们先进去了。”
陈佳林和田志雄以自家人的身份,在屋里帮着师母招呼着前来贺喜的众多客人。点烟端糖果,倒水沏茶,搬椅子找板凳,两人奔前跑后地忙得个不亦乐乎。眼瞅着厨房里请来的厨子开火炒菜了,师母赶紧咛嘱他俩上六楼去挂置的鞭炮。
“二哥哥;小哥哥;鞭炮拿来了。”胡小静的身影还没出现,她那响亮而清脆的嗓音便如冲击波似地传到六楼了。
此时,陈佳林和田志雄在屋里一边闲聊着,一边等着胡小静她们上楼来呢。只见胡小静和另外两个小女孩怀里各抱着一大捆鞭炮,跌跌撞撞地一个接着一个冲进屋里来。三个小女孩把抱上来的东西往地上一搁,便一个个东倒西歪地摔在木沙发、椅子上,张着嘴“嗬嗬嗬”地大口喘气,累得不成样子了。
胡大海的女儿胡小静今年十二岁了,上小学五年级。另外两个小女孩是她的同班同学,也是她平时形影不离的好玩伴:一个叫白薇薇,一个叫郑雪娇。
瞅着这三个小女孩姿势不一、狼狈不堪的样子,老半天了还在那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陈佳林和田志雄都被她们那种滑稽的模样逗笑了。
“嘿嘿,瞧你们多没出息,就扛这么一点东西上来,”陈佳林蹲在地上那堆鞭炮的面前,用手撕开一个扎好的圆桶形鞭炮的外包装纸,故意逗着胡小静,说道:“怎么会累成这个样子呀?”
“我们是从楼底抱上来的,好重的哟,”胡小静歪在木沙发的身子坐直了起来,摇头晃脑地望着自己的两个同伴,向她们询问着:“是不是呀?”
白薇薇和郑雪娇看着她,都含笑点头。她俩虽跟胡小静是无话不说,彼此之间总是吱吱喳喳的,但对陈佳林和田志雄这两个大男人并不太熟悉,在他们面前不敢放肆,脸上的表情拘谨而显得不太自然。
“哎,小哥哥,不要抽烟了嘛,”胡小静见田志雄嘴里叼着香烟、手里却拿着鞭炮,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她跳下木沙发冲上前来,一把掠走田志雄嘴上的半截香烟,把它掐灭在烟灰缸里,有声有色地说道:“哼,等一下不小心点燃鞭炮,轰,我们就都完蛋喽。”
“嗯,小静说得对哟,”陈佳林这时正在把两串鞭炮连接在一起。他抬起头来,半真半假地说道:“你小哥哥马大哈惯了,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受到陈佳林的鼓励和怂恿,胡小静绕到田志雄的身后,直冲着他的挥拳踢脚。
“嗬,你还真敢动手打我呀?”田志雄手里拿着一根竹竿,正在往上面绑着一串鞭炮。他抬头鼓眼瞪着胡小静,故意咬着牙,恶声恶气地说道:“等一会儿,我把你从窗口扔下去。”
“哼,才不怕你呢。”胡小静伸长着脖子,还给田志雄一个恶狠狠的凶样,随后,她又来了一个360度急速转身,做出一个很漂亮的抬腿踢踹技击动作,嘻笑道:“呵呵,一脚踢飞?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