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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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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告审得汪氏,因夫五旬无子,不便却亲族劝勉之言,虽许娶妾,终非愿也。既将荐枕,曰:“必自吾室而达。”彼曰:“吾弗忍也。必自吾床而达。”彼复曰:“吾弗忍也,必自吾身而达。”彼又曰:“吾终莫之忍也。”乃自缢。噫,此贤妇之为乎?抑妒妇之为乎?总之斯情难弃,即均派又何如;些事不舒,乃捐生而若是,树祸匪轻,遗体犹重,谩稽视其夫君,已见蔑然其父母。宜就黑暗之狱,以惩浅窄之衷,仍变狸猫,彻宵咆吼。

一起活弑夫命事被害夫燕然告审得屠氏,窥夫将有远行,谓必恋他乡花草。乃醉以仪狄之狂药,挥其郢氏之锐斤,诱至y门,断其阳物。独不曰夫无前件,即在舍总是徒然;况复捐生,与离家又何分别?彝伦罄丧,祭祀斩然,虽云愚妇之庸谋,实系妒婆之毒算,罪恶既盈,天人共愤,戮诛不足以快心。y谴务期而啖r,锉作尘末,贬为醋虫。夫燕然r具既无,情慰擅酰转世为富贵阉宦,慰其无聊之思。

一起虎餐四命,斩绝后裔事贾克同r母婴儿连名告审得郭氏,残酷之巨悍也,其吕氏之后身乎?r母代看他儿,惟求儿喜为荣;亲父抚弄己子,岂虑妇嫌甚密。衅端既兆,祸隙由生。直以列缺之鞭。等蒲樗而博戏;胥公之拍,同檀板以消闲。彼姝者子,宛其死矣。是孽也,已属弥天;而氏也,奚容再犯!一门寂寂,四命嗷嗷,纵令万剐其躯,未泄半分之恨,永世变牛,人民均啖,二r母、二婴孩,皆终非命,亦系前愆。其夫贾克,岂不知瓜李之侧,当防整纳之嫌;而可以荆棘之丛,逞其爱儿之癖?虽无问鼎之意,实系种祸之[囗化]。前罪姑饶,后尤莫贷,绝门不足为惩,转回亦是难免。按:贾克妻郭氏,生子甫一岁,而倩r母抚之。克与儿调笑,是r母所抱时也。郭疑,乃杖杀r母;儿觅母,郭复怒杀己子,后又生一子,亦如前调笑,郭又杀其母,儿因无r而卒,竟绝后。

一起希图媒蘖事记曹首审得王真,患病经年,赖媳颜氏,躬事汤药,实再世之赵姬也。真病稍愈,每赞乃媳之贤。其妻刁氏,以禽兽之襟怀,妄拟夫、媳之有j。乃衣夫之衣,冠夫之冠,饰以风月之言,润以温存之色,往探诸媳曰:“当此美景良宵,能不念往日之绸缪乎?”颜氏洁比淫希心坚金石。一旦觑舅行之若此,乃愕然而损舅之庞,归诉父家,从容而缢。呜呼!管蔡流言,未免自身之祸;伏波遭陷,能掩身后之名哉?故颜氏之缢也,流芳百世,尤当证佛果而生天;刁氏之正典刑也,遗臭万年,且永落轮回而堕地,何自蹈于狂悖耶?当以千钧之石,压于本犯之右臂,历万劫而不赦,使后人见之,曰:女旁有石,妒字之谓欤?

一起忤旨欺夫事记曹首审得柳氏,虎据帏房,鲸吞侧室,以上赐之二姝,且施毒膏而秃其发,吼声闻于九重。上以宽宏,赐鸩而诫。氏且遽然忤旨,宁受鸩而不屈。噫!其五伦者其若是乎?罚鞑不加惩治,冥王岂肯徇私?夫任环羊柔,怯敌龟缩不伸,毫无男子之纲,大失人臣之体,贬为粪蛆,为甘污者所戒。按:唐兵部尚书任环,太宗赐二艳妃。妻柳氏,以毒膏烂其发,秃尽。太宗赐金瓶云:“饮之立死。不妒不须饮。”柳氏拜敕曰:“与其多嬖,诚不如死,乞饮尽。”太宗谓环曰:“人不畏死,卿其奈何?”二女令别宅安置。

一起陷夫膻秽事

记曹首审得王导,弄璋未卜,广备小星,苦遭发妻曹氏,总非与众乐乐者也,咆哮[口舌]嗾,不日无之。徒使佳人避狄,同孟母之三迁;夫子去拐屏猩之六辔。

短辕不进,长麈无功,一宵之爱可赊,九锡之诮难受。陷夫膻秽,咎可谁归?罚为荒岭之孤,猿以警绣帏之独皂。按:王导妻曹氏甚妒,导惮之,乃密置众妾于别馆。曹氏知而将往。导恐被辱,遽命驾,犹恨不进,乃自以所执麈尾柄驱其牛。司徒蔡谟闻之,戏导曰:“朝廷欲加公九锡。”导逊谢。谟曰:“不闻他物,惟有短辕犊车、长柄麈尾。”导大惭。都人以为笑谈。

一起风流未尽事小青告审得冯二、苟氏,一系村鄙贱夫,一系嚣顽蠢妇。以蕞尔之铜臭,得糟餐溺饮于人世者幸矣。乃妄想青娥,浪挥白镪,娶小青于广陵,陷为侧室。当想福分无多,日夕烧香拜礼,少忏平生之侥幸,尤恨迟耳,岂得反肆驴肝,轻锻凤翥,使接舆有德衰之叹,明妃无返汉之期!苟氏因之,得以大张妒檄,广树雌旌,揉碎娇花之瓣,削残方竹之棱,焚诗毁像,凌烁百般彼袅袅者,已灰飞矣,吾昭昭者,能烟灭哉?首以苟氏,去其“艹”而傍“犭”,从以冯二,增其“虑”而减“ン”。小青天命不辰,有才无偶,既列散仙,勿生怨望。

一起咒咀诬害事关帝移文审得俞氏,五旬无嗣,发白尚y,不以夫妾为合律之娶,而曰:“我爱岂他人可分?”视庄氏等眼中之屑,昼夜欺凌;祷神前若浸润之,谮夫妾并毙。关帝鞫得其情,乃烛咒咀之悍,铸思极毒,陷害最深,不尽抽肠拔舌之条,难泄枉言诳妄之罪。

其夫尤弘远、妾庄氏,被诬既死,日久难于返魂,当以未终之寿,准来世之算云。

一起上干天帝事奉旨勘得妒妇都氏云云,招稿凡十道,俱系本犯罪由。具见前回,不及备录。

波斯尊者看着前十段审语,叹道:“原来罪正情当,怎么怪得阎罗刑法?”又看到后十段判语,大惊道:“原来都院君亦在其内,果然受此果报!偏又奉旨捉拿,必难松放。想我当年曾受他许多恩爱,从无一毫酬答,他今罹此苦恼,正宜为他解分。”连忙将各案交还孟婆,一气来到普度院,见地藏道:“弟子今日又患下一桩孽病也。往昔都大娘子,原系妒婆领袖,弟子谅他亦难脱此苦厄,岂期今已果然。但不知为何又奉玉旨捉拿,判语俱已做就,只待覆旨处决?我想此妇待夫虽薄,待弟子极其隆重,迄今落难,安忍不救?惟虑绵力无多,不能提拔,反重其罪。倘教主肯看薄面,发菩提心,行方便事,为弟子救此孽魂,何幸如之!”地藏道:“此是区区分内之事,何劳相求?奈众妇行诸恶事于闺阁之中,人君之所不闻,官吏之所莫治,实系人人漏网,个个脱钩。今当阳寿终时来此地府,自然该与一一填还,方可为人世报应。使不肖者亦可寒心颤胆,少佐治化之所不及,正是圣人爱人的去处。若竟以一味慈悲,将有罪者即便放去,那等恶人,岂不更加僭妄?是反重其罪也。故如来不革地狱之严刑,正为不肖者所累耳。

今尊者眷属,罪既确然,即使受些苦楚,不为无辜。若要老衲向阎罗前讨个方便,不惟地狱中无此规格,即玉旨亦难挽矣。”

波斯见地藏推阻,便流泪道:“人生于世,谁不有犯罪之处?可怜做了女身,又多了一桩妒罪。原来佛祖更不垂怜,冥王又且深恨,直把弱质娇娃,尝遍严刑毒打,永沉狱底,不能再得人身,好可怜也!

咳,我那都院君呵,只因你娶我到家,又增你数条罪款,兀的不是我害你也!”言毕,不觉号啕大哭。地藏慈心一举,也觉悲咽起来,道:“原来尊者恁般多情。

不是我不肯效力,只因其中有个缘故:如此间众犯之中,亦有诸凡不孝不悌、不忠不信、无礼无义、妄行不端、生男育女,种种罪果,俱蒙阿难尊者将各项梵语、真言、经文、书卷,设为忏悔之科,演作瑜伽之教,使其眷属或遇亡魂三朝、七七、百日、周年,为之宣佛教,忏悔愆尤,以是俱能解脱。惟此妒妇,实系法重情轻,阿难原未列入诸忏之内,是以不蒙佛力之遮庇。吾亦每阅其招,不无痛恨,每原其情,亦觉可怜。今尊者且不须啼哭,好歹待我入定之际,往西天极乐国土顶礼佛祖,道此妒婆之苦,以求超拔之经,使后之妇女,免此苦恼。也要看如来肯否若何,再作计议。”波斯回嗔作喜,合掌道:“阿弥陀佛,若得教主如此用情,不惟一都氏沐其恩也。”地藏就向禅床上,合眼跌跏而坐。少时,一道灵光,从泥丸宫而出,竟往西天进发,已到极乐国土。诸大罗刹及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善男子、善女人,又与众诸天阿修罗、五百罗汉、三千诸佛俱相见毕。只见两旁那些鹦鹉、孔雀共鸣等鸟,俱若欢忭之状,也各相唤一声。地藏转入大殿,适值如来就坐设法,地藏合掌恭敬道:“弟子幽冥教主、慈悲地藏王菩萨,顶礼我佛如来莲座下。”如来答拜道:“教主在冥府之中,道行虽隆,不能尽为超拔,犹未当证位菩提,今日到来,何以教我?”地藏道:“弟子始发洪愿,原期度尽众生,以四部洲统为西土,方证菩提。但诸孽鬼已蒙阿难尊者,设科演教,屡屡俱获超生;惟尘世妒妇,屡撄重罪,渐积狱中,多于太仓之粟。而永远不能解脱者,皆因我佛视彼情轻,似无大罪,故未与彼设立经忏。试思此项孽魂,沉于狱中,如石之坠海,永劫不睹天日。乞如来发大慈悲,为彼另设忏法,非弟子之幸,实众女魂之幸也,乞怜而允之。”如来道:“吾自设教以来,以大智慧力,设下经卷,何啻十万余言。即唐之三藏,奉人主之旨,来求吾经,吾亦不吝,付彼数百余卷。亦可谓括尽天地间之事业也,何得复缺此项?”地藏道:“蒙如来所赐三藏之经,皆因世人福薄,彼于半途中,已为白龟所沉,存者不过百中之一。此举世之共知也。若法教中有是经典,弟子何敢诳渎?”如来道:“教主有此善念,我当会集诸大弟子,即日登坛,演成妙义,令韦驮尊天,赍呈玉帝,然后发至地府。尔当遍授人间,使彼妇女之流,或在生,或已死,讽诵百千万卷,以免是厄。即其子,即其夫,不忍其母、妻子受苦,但能延请僧伽,代诵百卷,亦可免其母、妻地狱之苦。尔且先回,吾当即兴斯举。”

地藏依旨,回到地府,安慰波斯尊者,整备接旨,不在话下。那如来果然与众弟子演成一册经卷,名为《妙法怕婆尊经》,内中单说妻子不可凌轹丈夫之事,并将报应一一录于其内。当时地府治妒,原无定刑,故此阎王得以徇情用法,如目今诸妒罪,考俱有条律,原来从这《怕婆经》里得来,十王谁敢不遵?闲话休题。再说如来经卷既成,正欲差人赍呈玉帝会议,忽有一位星官到来。那星官怎生打扮?但见:

赤羽攒成甲胄,丹砂嵌就兜鏊。面如薰枣足如钩,饮啄频伸长[月豆]。日府金乌是友,山梁雌雉为俦。身膺五德猛纠纠,二十八星中昂宿。

原来这便是二十八宿中第一十八位昂日j星官,连飞带翥、短啸长啼的来到佛前,躬身跪下,不敢仰视,只是磕头。

如来道:“尔是何方将佐,有何得罪天庭,得无欲求解释么?”昂星道:“弟子乃西方昂宿。因有家丑,不忍外扬,已见怒于天庭,无由释免,特恳佛力浩大,欲求一救。”如来道:“既要救解,何不将备细说与我听?”

昂宿几番不好出口,见如来再三催促,只得红着两脸答道:“弟子有妻平氏,向来泼悍,已见载于《周书》矣。不期于十数年前,因与弟子不谐,便背我逃落下方,投作人间之妇,是为都氏是也。只因旧性不改,又造下嫉妒之罪,甚至上干天威。

我王大怒,转敕酆都,捕捉治罪,今已入于地府,谅来正是受刑时候,我想劣妻在天之时,虽只看待弟子嚣薄,其背夫逃走,已属可恨;但念一夜夫妻,尚有百年恩爱,何况与弟子伉俪不止一朝。今而落薄,安忍坐视?若向玉帝前上言,又恐贻笑于朋党,复又取责于天曹。特来求我佛爷方便,谅不相却。”如来道:“怪得幽冥教主来说,狱中妒魂最多,原来尔妻亦在其内。我已撰下一卷《怕婆尊经》,正要着人送呈玉帝会议,却好尔来,可即带去,呈过玉帝,便赍入地府,尔妻必蒙提拔也。”昂宿不胜之喜,即赍了《怕婆经》,辞了如来,早至兜率天顶,朝见玉帝,以所赍经卷呈上,并将佛意一通送与玉帝。帝命文曲星官展开封面,读其略曰:

流行教化,虽以纪律为先;抚育黎民,宜以慈悲为本。狱中诸鬼,俱可超生;世上妒婆,永沦苦海。据地藏辞称等因,实为可悯。特以一贯之道,演作三乘之义,名曰《怕婆尊经》,使造孽终生,得因兹而解脱,云云。

玉帝问道:“原来是法王以经典示朕,为何着尔赍来?”昂宿星道:“臣不敢隐讳。前者妒气上冲,原系臣妻平氏思凡,背臣逃落人间,托为都氏。其性仍悍不改,以致冒渎天庭,已蒙发下地府究治。臣甚不忍,特恳如来解释。适值如来演成此经,正欲上呈陛下,因便着臣赍来,并非钻刺等弊。”玉帝笑道:“你这扁毛畜生,只因你是个怕婆星,以致如来作此《怕婆经》。人间怕婆的总也是你扁毛一类。且站开。”昂宿退班。又一员上前拜舞道:“地府修文郎臣颜渊,奉阎罗命,有短章一通,谨奏陛下。”文曲星宣其略曰:

怀忠怀义,每成佛而成仙;行恶行凶,必受刑而受罪。犯妇都氏,孽如猬集,复将妒气,妄触太清。谨细录其罪由,并公拟其施报。缘其阳寿未终,尚未付之畜类,谨将判语十道上奏。候裁。

玉帝看毕,道:“也是他生来造化,讨得如来分上。只可惜太便宜他。”便举笔批道:

都氏罪繇,擢发莫数。适如来有怕婆之经,而着昂宿赍来,似欲为本犯告赦耳。既其阳寿未终,当使赍经还阳,广宣妙义,将功赎罪。完日仍归昂宿为妻。

钦此。

昂宿如此消息,不胜之喜。颜修文得了批回,即日拜辞帝阙,来到地府,将玉帝批旨送与十王。十王见如来奏疏,内有地藏辞称等因,即差鬼卒迎接地藏。地藏与波斯一同来到,见如来经卷并玉皇批旨,二人不胜之喜。十王亦不知这段缘故,正叫做天上落的手段。十王即唤司狱判官取出都氏。都氏浑身打烂。这番只道又该[此卯],大大吃了一吓。带到殿前,波斯不好相认,都氏也不认得。其余十王,各怒骂道:“这恶妇,原来就是昂日星官的妻子!若无教主慈悲,代求经典,这恶妇何时出得狱门?但恐今日轻轻放回,妒性仍旧不改。”叫鬼卒:“可将恶妇脊梁上那条妒筋抽出,免他贻祸人间。”波斯又慌对地藏道:“有心玉帝都饶了,免他抽筋罢。”地藏道:“与其还阳而复妒,只当仍置畜类中。这着亦不可少。”鬼卒一齐下手,从尾上把筋一抽,却像拽线傀儡相似,百骸俱动,都氏不胜痛苦。

地藏、波斯好生不忍,侧目而视。十王喝声叫醒,即时动弹起来,跪在阶前。酆都道:“恶妇,今番还敢嫉妒么?”都氏道:“爷爷把妇人妒筋抽出,如今连妇人也不知妒为何物了,岂敢有再妒之理?”酆都道:“你若不妒,我当放汝还阳,广场如来法宝,将功赎罪;若仍旧不改,那时休想再饶!”叫鬼判请过《怕婆尊经》,交与都氏,选两名精细鬼卒,押还阳世。

都氏闻言,十分欢喜,也不拜谢,起身竟走。未及出得鬼门关外,心下忽然记起一事,忙叫:“鬼卒哥,还要转去,讨个信息。”鬼卒依言带转。阎王道:“妇人为何又转来?”都氏道:“妇人蒙各位大王释放之恩,另有一事,并求慈悲。”王问何事,都氏答道:“妇人只因打死侍婢翠苔,以致频频索命,倒于台下。今虽蒙历遍诸刑,并不曾与翠苔魂儿面质一番,若到阳间,岂不仍来索命?特告大王,既肯垂怜,将妇人放得,何不一并将翠苔也还了魂,妇人甘心让他为妻,并不敢再行嫉妒。”十王相顾各笑道:“抽筋之效一至此乎?”酆都道:“既肯让他为妻,不可食言,我已预先放他还魂了。快走!”都氏放心,同两个解子仍离鬼窟,渺渺茫茫,来到一个去处,隐隐闻得哭泣之声。都氏正待回头,却被两个鬼卒尽力一推。都氏和身跌下,不知到了甚么去处,四围更无亮光,一味黑天墨地。都氏摸一摸,但见团团俱有墙壁。少时渐觉气闷,心中慌道:“阎王有心放我,难道又赚我落了黑暗地狱?想来不当耍处。”只得将手中经卷放过一边,把双手脚擂鼓相似乱蹬乱踢。原来那时正是七七之期,该当发引,却遇众亲友拜别祭奠之际,忽闻棺中发动,众人惊得个个走散,连成[王圭]也惊呆了。周智猜道:“列位不要慌,想必院君丢放不下,还魂转来,未可知也。”成[王圭]道:“岂有此理!虽然天色寒冷,经今四十九日,焉得不烂?”

周智道:“不然,大凡执性之人,不论为着酒色财气,死后俱作僵尸,便是十年也不腐烂。

院君向来性格不凡,决也做了僵尸。老兄不信,你只打开来看。”成[王圭]道:“贤弟,你且饶了我的老命。现今都飙在此寻闹,口口声声要告夺家产,他若闻得开棺见尸一事,活了不必说,倘若不活,岂不受他刁诈!”周智道:“老兄,怕不得许多,内中响动,此时不救,更待何时?”飞身跄到厨下,夺了一把劈柴斧子,努力便把棺木来劈。成[王圭]与周文、周武俱来拦阻,那当得周智手起斧落,把棺木砍碎一块;就将斧刃一撬,棺盖划然已起。才把棺盖揭开,都氏睁眼喘息着道:“闷杀我也!这是甚么所在?”成[王圭]初时不敢近前,见是果然活了,才来问道:“你还真活假活?”都氏道:“我也原不曾死,便到阎罗跟前,一般也过日子,只差没有你们相陪。”成[王圭]忙将都氏扶到床上坐了,声声感谢周智。送丧亲友与那抬柩吹手等人,喧喧嚷嚷,竟把做新文传说。成[王圭]即将翠苔母子仍旧送到周家躲避,才敢问及地狱光景。都氏把自己受刑、吃打、抽筋等情俱不说出,只胡乱将那光景说些。言及临放之时,道:“我又几乎忘了,我带得一件土仪到来,乃是阎罗老子亲手送与我的。想在棺材里,快与我寻来。”成[王圭]笑道:“还魂也奇了,还有甚么相送!”半信不信,将棺中一看,果然见有一个黄布包袱。成[王圭]连忙打开,只见是个绢面册页,上有一行字道:

此经名为《妙法怕婆尊经》。奉如来金旨、玉帝尊旨给付本犯,赍至阳间。如有善男子、善女人,或母或妻或己身,恐因嫉妒之罪而陷于地狱者,能延请僧尼讽诵百千万卷,既可解离苦恼。如在堂母、妻,亦可消除疾厄,益寿延年,无量功德。

成[王圭]道:“原来是卷《怕婆经》!经中说,若犯妒罪,诵此经即能解脱,又可消除疾厄。想来院君能还魂者,皆赖此经之力。明日当广延僧众,讽诵此经,保佑院君还花复旧。”都氏道:“阎君原着我广行于世,将功折罪。可速唤雕刻匠刊板,普施人间。要紧!要紧!”成[王圭]依言,次日即请南北两山僧众共二十四人,单单只念《怕婆尊经》。众长老从不曾见此经典,念至地府施报等品,无不称扬颂德,众女眷听的,无不寒心股栗。果然都院君病体从此日逐减来,看看复旧,成[王圭]十分快乐。劈空见都氏讨起翠苔姐来,不知放出怎生一番滑辣手段?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翠苔重返家门ざ际香靥冒菪

引首《菜根谈》洪应明作

谢豹覆面,犹自知愧;唐鼠易肠,犹自知悔,盖愧悔二字,乃吾人去恶迁善之门、起死回生之路也。人若无此念头,便是既死之寒灰,已枯之槁木矣,何生机之有!

却说都氏自从还魂之后,家下广延僧众,讽诵《怕婆尊经》,果然病体消除,渐渐如旧,因此连日酬神还愿,请客饮酒。一日酒散后,独周员外进内相谢,都氏留住道:“老身有句话,问我拙夫,他却仍旧畏我,不肯实说,特留员外在此,问个端的。老身蒙开棺起死之恩,员外便是生我的父母一般,百事瞒你不得。前番不容老官娶妾,实是老身不是,我也自知其罪,就是娶的熊二娘子,委实是个实女儿,也是老身主意。从嫁翠苔,因与拙夫有染,实是老身在假山后亲手活活打死,复着成茂抛在江中。前月独看行乐图,忽见翠苔鬼魂,得下病症,及至地府受些刑法,也是不枉,只还不曾偿得翠苔之命。后蒙阎王放还,老身惟恐转来又被翠苔索命,不为长便,因此与阎王讨个的实道:‘妇人既可还魂,妇人有个侍婢翠苔,求大王一并释放了他,同到阳世,情愿让为正妻。’那阎王老子道:‘你只不可食言,他已还魂多时了。’我想阎王必不诳言,你们定须知道,若寻得翠苔到来,也完了我这点怕鬼念头。不然,心中只是恍恍惚惚,时时似见他光景,此病终久不能痊愈。员外若肯用情,何不与我一个下落?”成[王圭]自忖道:“这话来得跷蹊,周君达不露本相才妙。”便声也不敢做,只光双眼瞧着周智。周智笑道:“院君既把他抛在江中,焉得又肯还魂?莫听阎老子调谎。”都氏又唤成茂根究,成茂那敢应允。

周智想道:“我量他这番还魂定然知些因果,或者改过自新也不可知。梦熊母子在我家中,终非长便,不及就此机会,说与缘故,到也使得。且待我探他虚实,再行计议。”便作色道:“院君是重生之人,已历地府世务,量来不须老朽细道。翠苔一事,原是老朽主行,如今院君要知其详,我也不惧虎威,说与你听:当年成茂驮出,老朽江口救回,赎药调理,原不曾死,但因院君怪他,所以不敢说知。其后另择门楣,嫁与个契友为妾,现今生下一个儿子,已五岁了,十分伶俐,且是好在那边。院君向来所见,只是疑心所使。若肯早把今日之言说出,待我携他一见,或者不着鬼也不见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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